春生江上

    “冤枉啊！”户部尚书忙跪下，叩首回道：“前日宗室闹响，王爷为安抚宗室清理历年拖欠，花了足足七十万两才清偿了十年拖欠……”

    “老臣斗胆，为京中大小官吏发了五万两薪俸，也才堪堪一月饷银……”

    “该死！”

    朱无视瞬间头大，往日他执掌护龙山庄，国库银钱流水自是监察重点，也曾为解决财政问题设想过诸多办法，幻想某一日自己做主时定能快刀斩乱麻，未曾想第一步就陷入僵局。

    “不患寡而患不均。”朱无视赞了一句：“你做的不错！”

    “宣万三千！”

    出了问题，朱无视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大金主。

    上官海棠未死，万三千自然还紧跟朱无视步伐，虽说养伤中的上官海棠听闻义父近来作为变得沉默寡言，万三千这只舔狗却分外享受照顾心上人的感觉。

    “见过王爷！”面对造反成功的朱无视，万三千表现出更多的敬畏。

    “唉……”朱无视叹一声，说道：“国库空虚，还需万兄慷慨解囊。”

    就没指望过会有好事的万三千从容回道：“草民在京城的所有店铺还能凑足二十三万两现银，然而粮食奇缺，这些日来，京城粮价飞涨，若无漕粮入京，这点银子也买不到几石粮食。”

    一旁的户部尚书苦笑道：“眼下漕运断绝，南边的粮食运不上来，北方诸省土地贫瘠，自足尚且不易，实在拿不出余粮供给京城。”

    朱无视的脸黑的像锅底，怒吼道：“南方八省至今未上折表态，这是要自立为王吗”

    “王爷息怒，当务之急是解决粮食问题！”万三千早有对策，回道：“漕运不通，可走海路，草民麾下商船愿为京城运粮。”

    “好！”总算听到个好消息的朱无视大笑道：“本王受万兄相助良多，这样，本王便封万兄为‘诚意伯’专司运粮要务。”

    “微臣谢王爷恩赏！”

    ……

    陪都城外，成功说服兴献王，拐带了朱厚熜的一行人终于混进了城。

    “傅大人，眼下我们该去哪”凌枫问道。

    “陪都礼部侍郎是本官门生，先去他府上！”

    对于潜入过护龙山庄的凌枫、张凡二人，朱无视早已发出通缉，成是非则因身为郡马，找不到合适理由的朱无视不愿在登基前横生波折，至于潜逃的大学士傅铁城自然也被安上了罪名全国通缉。

    陪都的礼部侍郎是个四十出头的北方汉子，家小留在老家，正处在铁胆神侯的控制区内。

    好在他至今未表露反对迹象，倒也不怕日理万机的神侯大人会注意到他这个小角色。

    “老师，此事光靠文官怕是不够……”礼部侍郎为难道。

    “本官知道！”傅铁城点头道：“要在陪都立足，离不开魏国公府。”

    “魏国公徐俌早已闭门谢客，不如从世子徐鹏举着手”

    ……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凌枫、张凡再度出马，直奔秦淮河畔。

    “来了这么久都没逛过秦淮河，实在太不应该了！”张凡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

    “一边去！”凌枫骂道：“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早点完事回去，接下来几年时间必须好好修炼！”

    “一小时行不”张凡争取道：“南京城这么大，晚上我们踩月步回去，不耽误事！”

    眼见死党无动于衷，张凡再道：“四十五分钟！”

    “卧槽，你瞧不起人是吧”张凡怪叫：“半小时，这是最低了！”

    ……

    入夜后，两道身影在空中飞跃，一人背上扛着个麻布袋。

    徐鹏举睁眼醒来，入目便是一张老脸，吓得怪叫一声再度晕厥。

    “……”房内诸人望着傅铁城。

    内阁大学士老脸一红，悻悻道：“世子果真俏皮！”

    “应该找个俏丽丫鬟去喊，他才不会误会。”张凡忍不住。

    “……”

    换了侍郎府上最靓的丫鬟后，被喊醒的徐鹏举总算大松口气：“吓死人啊！居然梦到个老头在床边。”

    “……”

    傅铁城转头看礼部侍郎，示意他上前。

    “世子殿下！”礼部侍郎不敢违抗师命，上前拱手道：“下官礼部侍郎，冒昧请世子入府，实是有要事相商！”

    徐鹏举醒来就发现这不是花船上，刚才那番做作也是为摆出纨绔子弟模样，降低对方戒备。眼瞅着这人有些眼熟，听到他自报家门后这才松口气，好在不是强盗掳人。

    “你要作甚”

    “世子殿下，这位是内阁大学士傅铁城，下官座师！”礼部侍郎为徐鹏举介绍道。

    傅铁城是北方人，为官多年也未曾来过江南，世代镇守陪都的魏国公府自然没人认识他。

    “这是本官印信！”

    有所准备的傅铁城将官印递上，徐鹏举虽纨绔，官场上这些常识却也牢记，他家虽是世袭罔替的国公，面对内阁辅臣却也不敢拿大。

    “鹏举见过傅大人！”

    傅铁城当即开门见山，痛声道：“铁胆神侯朱无视弑君窃国，本官奉大行皇帝遗诏于陪都另立新君，挥师讨贼。国公府世代忠良……”

    徐鹏举听完第一句就已吓傻，心中悔恨交加，都憋了一个月，没事干嘛在今天跑出来喝花酒，这不是要人命嘛！

    他徐家是世袭罔替的国公，甭管京城谁做皇帝，他们家只需在尘埃落定后上表臣服，没有哪个皇帝敢动他们家地位，比皇子皇孙稳得多，何苦搅进这些事……

    “世子若不信，本官手中还有传国玉玺！”傅铁城直接上大招，彻底击垮了徐鹏举心防。

    等到凌枫和张凡送徐鹏举回府后，现任魏国公徐俌在沉默半个时辰后，无奈接见了傅铁城。

    遗诏尚能无视，传国玉玺此等大杀器，徐俌不敢视而不见。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第二批轮回者进场
    波涛涌动，风雨中，火光乍现。

    爆炸声吓坏了运粮船队，不顾沉船风险扬帆转舵。

    远处，黑色的快艇上，凌枫止住打游戏的张凡，说道：“别都炸了，咱现在是海盗，得有职业操守，要抢！”

    ……

    京城，朱无视搬进了憧憬几十年的皇宫，这些天却没听到一个好消息。

    “乱臣贼子！”恨不得一掌拍碎御案，想起现在人设，只好将手中奏报狠狠甩在地上。

    殿中诸臣不敢答话，一个个低着头，心中波澜频生。

    “拟诏，令各省押解秋粮入京！”

    回到御书房后，朱无视只接见了万三千一人，如今这形势下，他无法相信旁人。

    万三千一进门，便看见朱无视对着大明疆域地图神色不善。

    “王爷！”

    “湖广、南直隶，本王该先下何处”朱无视冷声道。

    傅铁城在陪都拥立兴献王之子登基，南方八省已有五省上表拥蹙，俱是江南腹心之地，历来是朝廷赋税重地。

    眼下的大明已然实际分成两块势力区，财政上的差距也就罢了，陪都朝廷还有着大义名分，一块传国玉玺，杀伤力太大。

    朱无视只能发挥手中武力优势，想以大军横推，转移内部矛盾，借此维系这躁动不安的京城朝堂。

    “湖广是产粮重地，交通枢纽，拿下湖广可解燃眉之急。”万三千分析道：“攻破南直隶则可直达陪都，效仿成祖旧事，一战可定天下。”

    “粮草够吗”朱无视问道。

    万三千苦笑，回道：“海路不畅，安全运抵者不足三成。”

    “该死的倭寇！”朱无视愤然。

    “臣倒有一建议，或可釜底抽薪。”

    “讲！”

    万三千斟酌用词，下狠心说道：“王爷或许不知，自朝廷禁海后，东南沿海走私猖獗，尤其是近些年五峰船主汪直在双屿岛私设海港，充作中外海贸枢纽。至此，东南数省几乎人人靠海吃饭。”

    “海贸利润惊人，丝绸、茶叶、瓷器运抵海外获利可达数十乃至上百倍。百姓有利可图，纷纷改稻种桑、种茶，豪门巨户垄断各地丝、茶，获利远胜种田收租。”

    眼见朱无视露出不耐，万三千赶紧直奔重点，说道：“然而人性贪婪，朝廷海禁时，东南豪门单独把持走私渠道，独敛巨财。但朝廷复立市舶司后，海商有了光明正大的出海渠道，豪门把持的走私渠道利润骤减，心中自有不满。”

    “这帮蠹虫！”朱无视以往目光只在陆地，对海洋的关注少，万三千一席话倒像为他开了新世界大门。

    “陪都朝廷为练兵，必新设税源，效仿南宋，大开海禁收取商税是最稳妥的办法，然而却必定得罪走私数十、上百年的一干豪门。”万三千这才说出计划：“王爷不妨暗中派人接触，允诺、让利……”

    “这些豪门在江南经营甚久，说是陪都朝廷的柱石亦不为过，若能抽掉这些支柱，陪都朝廷不攻自破！”

    “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朱无视连皇帝都敢杀，和走私集团做内幕交易算得了什么

    “你把名单拿来，本王这就派人南下！”

    ……

    松江府，市舶司衙门。

    方诚刚在陪都参加完新皇登基大典。

    “南边军备松弛，这个世界也没戚继光，想要练出北伐之兵，不是一朝一夕。”

    “这不正好”凌枫笑道：“你的本体最快也要七年后降临。”

    方诚笑笑，问道：“你是想实验最快多久能推翻一个古代政权吗”

    “……”凌枫沉默，忽而自嘲一笑：“还想改造思想……”

    方诚苦笑摇头：“别说十年，一百年也难！”

    “除非有超越维度的星际文明介入……”

    双屿岛距离市舶司码头不算很远，算得上隔海相望，在没有市舶司的年代里，双屿港可谓是十六世纪的海上贸易枢纽，五峰船主的大本营在东瀛萨摩藩，双屿岛则交由他的义子毛海峰管理。

    这一日，毛海峰依旧站在海边遥望东北方，自从市舶司设立后，双屿岛的贸易吞吐量直线下滑，海盗再守规矩名声也不好听，对于正经的海商而言，有朝廷开设的码头在，自然不会选海盗窝。

    “船主又在惦记市舶司这块肥肉”一身宽松长袍的凌天早已和毛海峰混熟，说话也少了顾忌。

    “老子都在这块肉上折了四十多条船，鬼才想去啃！”毛海峰骂娘道：“那帮龟孙一个个躲在后面瞎逼逼，真动手的时候一条船都看不到！”

    “消消气，早上又来了一批新货，船主不去见识下”凌天脸上是男人都懂的笑容。

    “凌师傅，你练的功夫真不能传我吗”毛海峰一脸渴望。

    “不已经给你了嘛！”凌天佯怒道：“敢情你以为我忽悠你呢”

    “没有，没有！”毛海峰忙赔笑道：“我这不是羡慕嘛！咱要是练成了，也省得你每次给我运功不是”

    “一边去，当老子愿意啊！”凌枫不耐烦道：“最后再说一遍，那功法没错，只是要求极高，能练成的万里无一。”

    “得嘞！”毛海峰笑道：“那还是劳烦您每次给我运功吧！”

    “走，今晚我要打十个！”

    酒过席撤，凌天挥手撒出药粉让屋内女人们昏睡过去，又掐诀施了个静音术法，这才掏出电话虫。

    “儿子，想我没”

    电话虫两只眼睛上露出几条很形象的黑线，声音传来：“你要是把裤子穿上再说这话，气氛会好一点。”

    “一边去！啥时候这么污了，我可是你爸！”

    “……”电话虫开始磨牙。

    “好了，长话短说！”凌天笑道：“今天收到消息，有人在暗中接触东南的走私巨头，都是各地豪门，家族中不少子弟当官。”

    “朱无视的人”凌枫皱眉。

    “不错！”凌天回道：“拉拢、许诺，目的就一个，扯南边朝廷的后腿。”

    “他还找上了汪直”凌枫笑了：“没看出来，朱无视这个天潢贵胄居然意识到了汪直的价值”

    “我觉得是那个神奇的万三千在牵线搭桥。”凌天分析道：“设定里这货是天下第一富商，大航海时代不搞海上贸易可当不上天下第一的有钱人！”

    “知道了，我会通知主角的。”凌天听出了儿子的敷衍，不禁问道：“不想办法阻止吗”

    “朱无视眼下有兵无粮，南边朝廷也不是建文帝上赶着送兵送粮。”凌枫回道：“我已经控制了万三千北上运粮的规模，再不让朱无视赢回一局，我怕他铤而走险！”

    “还有七年多时间，我们得一边敲一棍，不然维持不下去。”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

    “记得看好裤头！”

    “晓得，晓得，挂了啊！”

    ……

    朱无视的串联起到了一定作用，但北方大军迟迟不得南下，东南走私集团向来对北方朝廷缺乏畏惧，虽眼馋朱无视的允诺，却也没傻到旗帜鲜明的支持对方。

    大行皇帝遗诏和传国玉玺的正统号召力太大，大明朝的豪门毕竟不是汉末，做不到竖旗起兵，到头来还是恢复到他们熟悉的朝堂政斗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