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春日负暄
付行云还在不住地抹:“不小心蹭花了借张纸巾给我。”
余向晚掏了张纸巾给他,付行云边擦边抓着她往外走。他们入席之后没多一会儿,闻逝川总算也来了,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擦的,口红是抹干净了,嘴唇还是红红的。两人目光一下子接上,又赶紧移开,各自埋头吃饭。
一顿饭是吃得付行云心不在焉,他数次抬头,隔了一整张桌子,捕捉到了闻逝川看过来的目光,然后又各自低头。来回几次,付行云已经无心吃饭了,饭后还有节目,不外乎是唱歌跳舞、吃吃喝喝的类型,他拍了拍余向晚和小江,和他们说:“喝了几杯酒,有点困了,我先回去了。”
小江说:“哥,我送你回去?”
付行云连忙说:“不用了。”
他站起来离席,眼角余光见到闻逝川也起身离席,他们看也不看彼此一眼,但却心照不宣地各自去换衣服,最后相遇在回去的班车站点处。半小时一趟的班车正好到了,他们先后上了车,并排坐在班车的最后一排。
旅游淡季的夜晚,班车的乘客并不多,司机百无聊赖地哼歌,唯二两个乘客坐在最后排沉默不语。付行云看向车窗外,外面下起了淅沥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付行云把发烫的脸贴在车窗玻璃上降温。
闻逝川靠在座椅靠背上,手指在扶手上一下下轻叩。
“叩、叩、叩”
听得付行云的心跳也快起来,此时的沉默也有了重量,压得付行云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起来。
车一如既往地停在了熟悉的地方,他们先后下车,朝住处走回去,一个走在前一个走在后,行走的步伐节奏暗暗相合,像一对目标明确的杀手搭档,共同去谋杀一个夜晚,早有预谋。
小雨在他们进入楼道的时候下成了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塑料雨棚上。
他们依旧一前一后,走在狭窄寂静的楼道里,路过闻逝川的房间门口的时候,付行云脚步一顿,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着他停下脚步,他身后的闻逝川也停下了脚步。只不过是上了几层楼梯而已,付行云有点喘,继续往前走,一路走到走廊的尽头——他自己的房间,掏出钥匙拧门进去。
他反手去摸门边墙上的开关想要开灯,闻逝川跟在他身后,贴着他的后背进了门。付行云惊叫一声,闻逝川扼住他开灯的手,将他压在墙上,付行云伸出另一只手,用最后的理智将半开的门关上。
付行云累得睁不开眼,闭着眼抓来被子一裹就睡过去了。
闻逝川**着身体,把房间里拾了一下,重新躺回到床上,看了一会儿付行云的睡脸,抽了张纸巾,将他脸上哭出来的眼泪鼻涕都擦干净。
分别六年,这是付行云睡得最熟的一个晚上。
作者有话说:
千万不要来微博哦,微博什么都没有!
明天休息。
短小了两章,下一章开始应该会稳定在3000 章
第33章 船锚
付行云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那时候,他刚刚离开福利院,去到了别的城市,开始打拼,第一份工作是在酒吧。说是驻唱,但也帮忙在后厨打杂,偶尔唱歌也不过是当客人喝酒时候的背景音。
他在台上唱,闻逝川一推门走进酒吧里,他就见到了。
十九岁的闻逝川,瘦削高大,五官有锐气,头发半长自然卷,看人时似笑非笑,总是点一杯龙舌兰。付行云忍不住要去看他,手里的吉他弹错了音,匆匆尾下台去。
他那时候还用着原名“付小云”,从后厨洗干净手出来的时候,见闻逝川正好靠在吧台边,一杯龙舌兰喝完了,旁边有个衣着火辣的美女请他再喝一杯。闻逝川不置可否,把自己的空杯子倒扣在吧台上,抓了抓头发,转身走了。
付行云躲在角落里,随口问了酒保:“他谁啊,美女请酒也不给面子。”
酒吧一边洗杯子,一边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意有所指地笑道:“他不喜欢美女,你这样的去请一杯他说不定会喝。”
付行云装作没听懂,低头掩饰发烫的脸。
第一次和闻逝川讲话,是在酒吧后门的小巷里。那天后厨有人打碎了东西,那人却把锅甩到付行云头上。付行云是新来的,不敢的罪人,没有分辩,白白被训了一顿。他一向不是性格脆弱的人,也很要强,不住地道歉,自己掏钱补上,等到没人留意他了,他才从后门出去,坐在台阶上。
“谁在那儿——”
付行云吓了一跳,等来人走近了才发现是那个总是来喝龙舌兰的,付行云听吧台的酒保叫他“小川”。付行云才哭过,知道自己脸上不好看,慌里慌张的,不自觉就凶起来,烟也抽得恶狠狠的,生怕自己显得狼狈和脆弱。
其实那天是他第一次抽烟,一口烟吸进去,嗓子止不住想咳嗽,只是他拼命忍住了。后厨里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连忙灭了烟跑回去,头也不敢回。后来,他们在演出后昏暗的楼道交换姓名,在酒吧的卡座里接吻。
付行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浪头飘摇的小船,此时终于有了船锚。
热血上头的一夜过去,早上先醒来的是闻逝川。他们晚上没顾上拉窗帘,早上时阳光都照进来,很刺眼,把他亮醒了。被子只盖到两人的腰际,闻逝川感觉到自己的胳膊都被付行云给枕麻了。
付行云整个人蜷在他怀里,呼吸平稳,像冬眠的小动物。
“嗡——”
付行云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剧烈地震动起来,他被吵醒了,皱着眉头,翻个身伸手去摸手机,眼睛还没睁开,烦躁地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小江:“哥,起了没,我们下午两点的航班回去,要我帮你拾吗?”
付行云一下子清醒过来了,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穿,他拿着电话,侧躺在床上,一下就见到了闻逝川**的背脊。闻逝川趴睡在床上,背肌舒展,侧着头,头发凌乱地遮住他半张脸,半眯着眼。
“不用了,”付行云忙说道,“我自己就行,待会儿给你电话。”
小江问:“对了,你见到闻导没,他昨晚好像没回来,他们和咱们同一趟航班回去的。”
付行云和睡眼朦胧的闻逝川对视一眼,含糊其辞地回答道:“不不知道”
他挂了电话,闻逝川已经翻身坐在床边了,正在套上衣。付行云搂着被子,一时间有些愣愣的,没一会儿,闻逝川就穿好衣服了,躺了一夜地板的衣服有些皱巴巴的。闻逝川胡乱抓了抓头发,站在床边,没走也没说话。
这一瞬间,付行云觉得是适合拥有一个早安吻的,但闻逝川只是说道:“我先走了。”
付行云顺势接道:“好的。”
闻逝川走的时候轻轻带上房门,付行云一个人坐在床上,呆呆地坐了几分钟,翻身起来,穿衣服拾东西。
剧组的先头大部队已经带着设备回去了,后头的只留下四五个,按照来时的样子,火车加飞机。知道剧组经紧张,回去的航班付行云掏了腰包,给几个人都换了航空公司、升了舱,比来的时候舒服不知道多少倍。
这段时间以来,付行云可以说是完全消失在大众视野里了。
粉丝只知道他在拍戏,在哪里拍,什么时候拍完,这些一概不知道,他自己也没说。飞机平稳落地,是付行云最熟悉不过的机场,宽敞明亮。过去数月的拍摄,在那个西南小镇的记忆,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模糊起来,像蒙了一层玻璃纸。再过一会儿就有车来接,他会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筹划接下来这段时间的通告和行程。
他又变回了那个半红不黑的付行云。
他们一行人站在那儿等行李,转盘一圈圈地转,转得付行云犯困。他全身上下哪儿都疼,腰最疼,今早上他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背上都是吻痕,大腿上也是,还有指痕。他瞄了一眼闻逝川,见闻逝川难得地穿了个衬衣,袖子只挽起一点点——为了遮住手臂上付行云留下的咬痕和抓痕。
但嘴唇上的口子却遮不了。闻逝川下嘴唇上被咬的那里还红肿着,付行云不敢去看,假装与他无关,其他几个人倒是看个不停,一脸欲言又止,但看闻逝川板着脸又不敢去问。
片子后续剪出来之后应该会邀请一些媒体做展映,也会送去参展,后续的一切宣发都还要再商榷,不是三两句能说明白的,等拿到了行李,他们都没有任何逗留的借口,从机场出去,过往这几个月的经历,尤其是昨天晚上的事,又都暂时封存,等到下次重启时,又不知道是什么样一个情况。
托运的行李总算出来了,其他人都松了口气,付行云反而轻松不起来。
他对小江说:“你帮我等着,我去个洗手间。”
付行云脚步匆匆地去上了个洗手间,从隔间出来的时候,闻逝川也站在洗手池边洗手。洗手间里就他们两个人,一时间只听得到“哗哗”的流水声。
玫瑰之下 第19节
付行云弯腰洗了手,突然间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闻逝川正在擦手,对着镜子看自己下唇上的口子,回答道:“什么怎么想的。”
付行云烦躁地甩了甩手,力图让自己的语气平平无奇,好像他们不是在讨论昨夜的床事,而是在讨论昨夜的晚饭。
“就是昨晚,”他小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你”
付行云紧张地抽了张纸擦手,思路组织不起来,话不成话。实在是荒唐,旧情人死灰复燃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但他们又没有说通心意,他不知道闻逝川怎么想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这么糊里糊涂就上了一次床。
闻逝川也想了很多。
时隔六年,两人再次相遇。时间会带走很多,也会改变很多,但再见时,闻逝川还是没有忍住给付行云递了一方手帕。他一方面时时警醒自己时过境迁,另一方面又忍不住过界。
昨晚是他们两个人自重逢以来就蓄谋已久的放纵,闻逝川想。
他伸手轻轻捏住付行云的下巴,让付行云抬起头来,这样他们就可以看着彼此的眼睛,知道彼此现在最真实的想法。付行云眼睛里既紧张又期待,既失落又渴望。每次都是这样,每当他们对视的时候,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付行云不安地说道:“怎么样?”
闻逝川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想说什么,他张了张嘴:“我”
突然,洗手间外有人推门进来了,付行云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将闻逝川的手拂开,抽出挂在衣服领口上的墨镜,边戴边往外走。
走前,他小声说道:“之后再说。”
他和进来的路人擦肩而过,匆匆离开,没有看到他身后的闻逝川,手停在被拂开的位置,顿了顿才回去,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眼底的情愫又藏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付老师:没想到吧!是我先看上你的!
第34章 比想象中更多
接下来整整一个多月,闻逝川都窝在工作室里闭门谢客,剪片子。
他亲自剪,有一个剪辑师打下手,剪起片子来废寝忘食,烟抽得格外凶,剪辑室里烟雾缭绕的,余向晚进去过一回,大喊着“要窒息了”又退了出来,再也不进去了,安安心心地等成片。 闻逝川从来没觉得过剪片这么难,余向晚以前一直夸他舍得“下狠手”,辛辛苦苦拍得的镜头,说不要就不要,一刀全剪了。但付行云的脸在屏幕上太好看了,这种好看并不止于皮相,他像一朵缓缓盛开的花,随着电影故事的发展,一点点打开。
电影的结尾是怅然的,但演员的表演张力并不随之低迷,反而在最后达到顶端。付行云的脸是有魔力的,特别是他哭的时候,低垂着眼,嘴角下撇,看得人的心都要碎掉了。
剪辑师是和闻逝川合作惯了的,他叼着烟问闻逝川:“这演员长得真带劲啊,眼熟,谁啊?”闻逝川刚剪好一段,瘫坐在椅子上也抽烟,说了付行云的名字,剪辑师嘟哝道:“是他啊,之前怎么没觉得这么好看。”
粗剪过一遍之后,闻逝川仔细地把废弃不用的片段按故事顺序整理好,装进硬盘里。他一个人把成片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了几遍,从天亮看到天黑。镜头最后定格在付行云满是渴望的表情特写上,闻逝川叼着已经熄灭的烟头,伸手用手指触碰屏幕,抚过那致的眉眼。
他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和男生谈恋爱了,上了大学之后更是。他受欢迎,谈恋爱之于他是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你情我愿就谈,不合则分,一点儿纠结的地方都没有。后来他遇到了付行云,他从来没想到过谈恋爱可以这样伤筋动骨。
他们可以一整日什么都不做,饭也不吃,只是不停**。吵架的时候吵到喉咙都哑了,付行云能哭到眼角发疼,他能一整夜抽烟。他们还动过手打架,近似于扭打,闻逝川身上都是抓痕,付行云的手腕脚腕也红了一圈。
到了真正分开的那天,闻逝川沉默着送付行云到车站,目送他离开。他离开时,忍着眼泪,嘴唇倔强地抿着,头也不回地上车,闻逝川站在原地,看着车开远,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去。
回去之后,他总是沉默着,该干什么干什么,他还记得他通宵剪了一个短片,天亮后,感到一阵心悸,仰躺在床上,床单上撒了好些烟灰,他想着付行云要发脾气的,伸手拂去之后才突然意识到付行云不在了。
他和付行云的性向都没有公开过,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也是没有公开。朋友间有相熟的,可能也都有猜测,但出于尊重和分寸,没有问过。付行云走了,剩下他自己一个,自然也没有人会开诚布公地安慰他。
在分手的这六年间,闻逝川有时候会恍惚,这段感情充满了虚幻感,好像除了他,没有人知道。
他恍然大悟。
希腊神话里有这么一段,维纳斯与情人幽会,被沉默之神撞见,丘比特为了维护母亲的声誉,给了沉默之神一朵玫瑰,求他别把这件事张扬出去,沉默之神因此而缄默不语。于是,英语里,“under the rose”就有了“沉默的、只字不提”的意思。
闻逝川有时候会毫无逻辑地后悔,为什么要画一朵玫瑰送给付行云纹在后背上。这仿佛是一种谶语,预示他们的感情在无人知道中开始与结束。
付行云的走红,他知道。那段时间正式他最为消沉的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天赋和热情到底是不是会消耗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是不是他如果妥协,一切就会走向一个不一样的、更好的未来。
他甚至还拍了一部彻头彻尾的商业片,贺岁题材,剧本没有一处值得推敲,演员的表演也堪称滑稽,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拍了,不出意外,拍出来之后除了让他自己特别难受之外,没有一点点的水花。
后来,随着那段时间付行云越发地红,他的模样更多地出现在电视屏幕和广告牌上。
闻逝川可以选择不去看电视,但没办法让自己不路过那些大幅的广告牌。有时候路过时,他会驻足,但更多的时候,是目不斜视地匆匆走过。他也会有忍不住去搜索付行云各种信息的时候,看见他和经纪人的花边新闻,看见营销号略带恶意、捕风捉影地编造他和经纪人、投资方权色交易。
一方面,他清醒地劝诫自己,媒体总是往吸引眼球的那一方面去写,另一方面,他却感觉爱和嫉妒融合在一起,像高浓度的硫酸,顺着血管流遍他的全身,在他的身体里“滋滋”腐蚀他的理智。
最后,他只能强制自己屏蔽掉这些信息。他换了几个城市生活,去接触各行各业、各种各样的人,去真听真看真感受,他去写电影拍电影,更多地写更多地拍。然后就有那天他们在深夜路边的重逢,付行云酒醉呕吐,他递上一方手帕。
他只看一眼就知道了,付行云并不快乐。付行云越是勉力伪装,就越是不快乐。
但闻逝川不住地提醒自己,他们已经分开了,他们应该各走各的路,各做各的事。但很多事情,想起来简单,说起来难。事情就在这样的纠结中反复,就像他刺激付行云的话——“举手之劳”。他也用这个借口麻痹自己,情人一场,这些只不过都是举手之劳。
直到余向晚将那个与付行云同名的电影剧本递到他面前。
余向晚总是最敏锐的,像丛林里潜行的捕食者,直觉惊人,伺机而动。她狡黠地笑:“我这名字起得不错吧。”
是不错,他根本没办法抗拒。
他们都无法拒绝对方,除非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到根本无法接触彼此,一旦可以接触,他们就真的像磁铁的正负极,互相吸引。
付行云问他怎么想,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天他们拥抱,晚上他们**。那是久违地彼此触碰灵魂,他看到付行云裸背上的那朵玫瑰,他又爱又恨,一如他对付行云。生活不是非此即彼,爱情也不是全然的爱,里面有恨、有嫉妒、有怜惜、有孤独。
但一旦过了那短暂的灵魂触碰之时,他们之间又像隔了一层纸,有顾忌与保留。
面对着付行云,他脑海中有两个声音,一把声音,醇厚诱惑,对他说,去爱他吧。另一把声音冷酷无情,鼓动着说,惩罚他。
他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撕成两半。
那天早上,闻逝川醒来,看见付行云在自己怀里,呼吸平稳,早晨阳光和煦,鸟鸣啁啾,分离与猜忌都藏匿起来,一切看上去是那么温和与可爱。
他看着付行云的睡颜,想道,分离六年,原来我比想象中爱你更多更多。
作者有话说:
闻老师的心路历程。
怎么回事,我的章节字数比想象中更少(。
第35章 吻痕
回到了自己家,付行云站在玄关愣了好一会儿。屋子里黑漆漆的,有股久不通风的味道,装修时他亲自定下了“简约北欧”风格装修,此时看起来却过于空荡了。他反手关上门,开窗通风,把几个大行李箱里的东西归置好。
他刻意没有去看手机,忙完了一大轮,都已经半夜了,他胸有成竹地拿起手机,发现里头消息不少,但没有闻逝川的消息。
付行云在开始感到失落之前先感到羞耻,这是干嘛呀?
他把手机一扔,洗漱睡觉去。洗澡的时候,他背过身去照镜子,后背上的吻痕好像比白天看着的时候更吓人,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淤红色,他撇开大腿看,大腿内侧也有,看上去可凶了。
付行云把手机摸过来,光着身子坐在浴缸边上,试探性地给闻逝川发过去消息:“我到家了。”
他跨进浴缸里,耐心地撒好浴盐,泡在略热的水里,浑身舒展。手机突然一震,付行云拿起来一看,是闻逝川回的消息,就回了俩字——“好的。”
付行云差点手一滑,把手机落进水里了。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
付行云把手机扔到浴缸边的木制架子上,闭着眼睛泡了会儿澡,还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哗”地从水里起来,抄起手机,裸背上还全是水珠,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白的背,红的纹身和吻痕,略略有些失焦,暧昧。
付行云嘴巴里嘟哝着“看你这回说什么”,发出去。
谁知道闻逝川一直没有回,付行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想来想去,一个月就过去了,身上的吻痕也消了,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这段时间,付行云陆陆续续也到一些通告邀请,但他现在想好了要扭转自己的公众形象,这些通告他都告诉小江,让他一一婉拒了。
他要借助闻逝川的《行云》这部电影,重新打造自己的演员形象。这段时间,就当是修心养性,低调一段日子,为了之后的重新出发做准备。
等来等去,付行云没有等到闻逝川回复的消息,反而等来了电影的第一波宣发。
闻逝川在社交平台上没有自己个人的账号,只有工作室的官方账号。上面的东西很少,有一天晚上,发出来了一系列九张黑白剧照。故事感极强的九张,居中的是付行云的特写,他的脸占据了整张图片,几乎找不到修饰的痕迹,付行云边看边挑剔地腹诽自己的泪沟法令纹,但与此同时,这张照片也更真实。
真实是一种力量。
付行云点开自己的照片端详了很久,他不晓得自己如今的面目还能呈现出这样的效果,还能有这样的表现力。
这组照片转发量一下子就上去了,因为有好些电影账号都转了,也不知道是闻逝川做的推广还是怎么样。但无论如何,欣赏文艺片还是在大众审美中处于比较高的层级,就算不喜爱也大多会一转以表志趣高远。
付行云心中一哂,琢磨了一会儿转发语,爽快地转发了。
“在西南一隅潜心拍摄数月,请大家期待。时隔六年,和川哥再次合作,感觉到很安心。”
后面还连发了几个脸红和爱心的表情。
他的粉丝都兴奋坏了,本来几个月都没点儿消息,一下子放了个大招,还是个看上去格调颇高的电影,粉丝群体都像炸锅了一样。同样炸锅的还有付行云极为陌生的一个群体:cp粉。
事情是这样的。
一个多月前,有人发了几张照片,是她那时候到西南旅游时拍的,配字是:参加了一场婚礼,拍到一个好看的小姐姐,仔细一看,居然是个小哥哥!
照片里就是穿上了民族服的付行云,穿的是女装。
拍照人的技术还不错,仰拍的角度,那时天已经黑了,付行云的脸被银冠垂下来的小铃铛挡住了一点,漆黑的眼珠子被塘火照亮,嘴唇上还有口红的残留,显得他笑起来唇红齿白,表情生动,眉眼飞扬。
时隔多日,这几张照片突然被付行云的粉丝转起来了,时间地点一对上,照片里果然就是付行云。照片的一个角落还拍到了闻逝川,闻逝川刚好是看过来的,其中一张眼神和镜头对上了,另外一张他正好在看付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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