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春日负暄
“你们去吧,你们去吧,我去吃雪糕去”
刚刚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又走了好一会儿,大家都累了,高空秋千定在傍晚,夜景最好看的时候,在开始之前,他们先去休息一下。五个人,三男两女,分成两个房间,男生一间女生一间。
他们住的酒店层数也很高,晚上景色应该也不错。
从不亏待自己的孟清已经睡醒一觉了,他在楼顶开了个套房,神抖擞地来迎接他们。付行云听到檀子明在小声地和孟清卖可怜:“他们都去荡秋千了,就剩我一个没得玩,我也好想玩”
果不其然,檀子明丢下行李就跑去孟清那儿了,套房肯定比三人间要舒服得多。
付行云睡了靠窗的床,闻逝川把檀子明仍在中间床上的行李给拎了起来,直接扔到最外面靠门的床上。付行云简单洗漱,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床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听着闻逝川在浴室里的细碎动静,昏昏欲睡。
闻逝川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站在浴室门口看了看。入住之前,节目组就和他们说了,房间里一共有三台摄像机,二十四小时打开的,在镜头前得谨慎一些。
心里感到略有些遗憾,果然,真人秀就这不好,虽然可以出游,但也得时时刻刻暴露在镜头下面。闻逝川坐在自己的床上,拿着手机假装在看,但其实他在看付行云。付行云睡熟了,略皱着眉头,闻逝川站起来,把窗帘拉严实了,挡住外面的阳光。
在飞机上,付行云说,有没有话要问。
当然有,他有一肚子的话要问。问他到底有没有答应,问他能不能不答应,问很多很多的问题。当然,他也做好了最坏的设想。但最终他还是没有问出口,他害怕一旦问了,他们又吵架了。
当下的平静太可贵了。
闻逝川就坐在床沿看着付行云发呆,窗外传来流水声和人声,付行云的呼吸高低起伏,平稳得好像海边的潮汐,受月亮的引力控制,反复冲刷海滩,一下一下,无人知晓,只有他坐在这里静静享受。
付行云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傍晚,他去窗边把窗帘拉开。
运河上波光粼粼,天边是红色的夕阳。他深呼吸一口气,一回头发现闻逝川靠坐在床上睡着了,他走过去,正想捏着他的鼻子把他叫醒,顾忌着有摄像机,又回手。闻逝川醒了,微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正好工作人员来敲门了。
他们得先去吃饭。余向晚简直有一百句话吐槽白鹭,躲避着摄像机小声吐槽,像个告状的小学生。
“她的护肤品化妆品有一整个桌子!沐浴露都有三种,还有浴盐身体乳,全部堆在浴室里她说她减肥不吃晚饭,我猜她是怕等一下吐出来工作人员说不能穿高跟鞋上去,她好像不高兴原来她不穿高跟鞋还没我高”
她跟念经似的,付行云听得头疼,偏偏闻逝川还听得挺认真的,听着下饭。
饭后,唯一不能去荡秋千的檀子明带着工作人员跑走了,说是要去找几个出名的店,一个个吃过去,仿佛肚子里有个无底洞,不愧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余向晚和白鹭先去,余向晚看起来不仅不怕,还很兴奋,白鹭看上去很镇定,但付行云发现她手都抖了。
余向晚瞄了她一眼,小声说道:“不用怕,很安全的”
玫瑰之下 第31节
白鹭正在对着手机屏幕的反光补口红,嘟哝道:“谁怕了。”
到底是谁怕了,上去的时候就见真章了。付行云和闻逝川站在后面不远处等,整个阿姆斯特丹都在他们脚下,包括远处的港口、王宫还有红灯区,尽眼底。
余向晚激动得不行,白鹭一声不吭,板着脸,好像谁惹了她生气似的。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她们俩坐了上去,绑好一切安全装置,余向晚欢呼起来,两条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她猛地拍白鹭的肩膀,叫她:“快睁眼,好漂亮啊——”
白鹭尖叫道:“你闭嘴啊!别晃,座位在抖!救命啊——”
她们俩的声音简直划破天空,付行云憋笑憋得全身都在抖。
白鹭被高空中的风吹得头发乱飞,她抖着声音说道:“你你帮我拍张照,好看点的,记得开美颜”
余向晚:“你不睁眼怎么拍照?”
“烦死了,就拍闭眼的,”她大叫道,“你别动啊!别动!!”
余向晚:“不动怎么拍照?”
白鹭:“不要动啊!!!!我要下去,快放我下去!”
她们俩下来的时候,白鹭的腿还抖着,她整了整头发,认真严肃地要求道:“把我尖叫的片段删掉,记得删掉,你笑什么,不要笑。”
余向晚连忙把偷笑的嘴捂住,转头小声对付行云说:“她还挺有意思的。”
付行云虽然不像白鹭那么害怕,但他上去的时候手也有点抖,紧闭着眼睛,那秋千稍微一动,他就去抓闻逝川的手臂,捏得闻逝川小声呼痛。
“睁眼看看。”闻逝川小声哄他。
付行云感觉到带着水汽的风扑在他脸上,他问:“高吗?”
“很高,”闻逝川说,“但很漂亮,信我。”
付行云心里还是有点不安,脚下是空的,好像一睁眼就会踩空。闻逝川抬手捂住他的眼睛,说道:“睁开。”
付行云睁开眼,看着闻逝川的手掌,睫毛上下扇动。
“我移开手了,三、二、一”
美丽的夜景出现在付行云眼前,他屏住呼吸,久久才吐出那口气。他转头,发现这样美的夜景并未吸引闻逝川,闻逝川正在看他。
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最美的景色。
作者有话说:
是离开阿姆之后才知道这个高空秋千,好想再去坐坐。
运河边真的很舒服,后悔没有坐在岸边好好看看黄昏,估计最近都不能出国玩了,想再去阿姆,上次是工作中抽空去了半天,很赶,遗憾很多。
第52章 只看我
付行云的心跳极快,心脏仿佛要把胸腔都凿穿了,“咚咚咚”地跳着。
从高空秋千上下来的时候,付行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恐高还是因为闻逝川。顾忌着镜头和其他人,闻逝川没有牵他的手,只是牢牢地扶着他的手肘。节目组给他们准备了甜甜的热巧克力,付行云一口气灌下去半杯,才觉得自己回过魂来了。
白鹭手上也捧着一杯,想喝又不敢喝,怕胖。
余向晚大大咧咧地说道:“你瘦得跟个杆儿似的,怕什么胖。”
白鹭瞪她一眼,别别扭扭地喝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宣布道:“今天大家都累了,晚上没有安排其他的内容,大家可以在房间休息,也可以出去逛逛,注意安全。出去的时候可以带上我们工作人员领路。”
付行云无意中和闻逝川对视了一眼,目光接触又匆匆分开。
谁想带着工作人员啊?
大家纷纷散了,付行云走在前面,闻逝川插着兜走在他后面,踩着他的脚步走过的地方。闻逝川加快了脚步,和他并肩而走,小声问道:“去逛逛?”
异国的空气仿佛味道和成分都不一样,比平常熟悉的环境多了一丝诱惑与挑逗。
付行云用被风吹冷了的手捂了捂发烫的耳朵,欲盖弥彰地说道:“不我回去睡觉”
“逛逛吧,”闻逝川小声说道,“还早呢。”
付行云加快两步越过他,走在前面,目不斜视,怕连眼神都泄漏秘密。
“可以早点睡。”
“是吗?”闻逝川也加快脚步追上去,肩膀擦着他的肩膀,“别睡了,逛逛我爱你。”
付行云突然脚步一停,刹住车,满脸涨红,像浑身炸毛的猫,压低声音说道:“说什么呢!”
闻逝川插着兜,笑容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享受着付行云此时的羞恼和紧张,又低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付行云恨不得冲上去捂他的嘴,他想起很久以前他生日的那一次,闻逝川带他去吃西餐,故意刁难那个拉小提琴的服务生,闻逝川脸上也带着这种笑,恶作剧一般。他好久没有在闻逝川脸上见过这样的纯粹的、少年气的笑了,让他显得分外轻松,分外有魅力。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打扰气氛专业户余向晚冲过来了。
“你们出去逛是不是,一起吧,我也想逛!”
她太坦然了,她的直接和坦率能打破所有胶着暧昧的氛围。他们俩还没说什么,余向晚就兴奋得不行,回头一把将不情不愿的白鹭也拉过来。刚才一起上高空秋千的经历好像让她们突然间就成了好姐妹——也可能是余向晚单方面的。
白鹭一边嘟哝着“别拉,我衣服皱了”一边不情不愿地被她挽着,板着脸问道:“去哪里?”
说到阿姆斯特丹,最出名的当然就是红灯区。付行云和闻逝川两个人当然是兴趣不大的,余向晚倒是兴致勃勃,想着去见见世面,反正也不远,也就逛逛去。一路走过去,人明显多起来,游客也多了,虽然不是旅游旺季,但付行云和白鹭两个人也怕被拍,戴上口罩帽子,黑灯瞎火的,估计也没人认出来了。
越近红灯区,那种浮动在空气中的暧昧与躁动就越发明显,满鼻子都是甜到发腻的味道,付行云敏感地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各个国籍的游人脸上都带着笑,或是好奇和不好意思,或是跃跃欲试。
这种氛围太过轻浮,让人不自觉就飘飘然起来。
才走进红灯区不到五分钟,付行云看到的胸部的数量比他人生二十多年的还要多,燕瘦环肥的各色人种的女郎都在方正的透明橱窗里展示自己的身体,朝过路的人抛媚眼。红色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打在每个过路人的脸上。
余向晚和白鹭走在前面,闻逝川和付行云走在她们后面,工作人员特意提醒过他们小心小偷。
付行云虽然对女性姣好的**并不感兴趣,但也对这种直白的性暗示感到不适应,好奇想看又不敢去看。他看到有些橱窗的红色窗帘是拉上的,他小声问闻逝川。因为人多,他们是挨着走的,闻逝川微微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如果客人挑中就会走进去橱窗里面,窗帘拉上就可以开始了。窗帘拉着就意味着里面有人在**。”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付行云就留意到有些橱窗的窗帘微微晃动,也不知道是风吹摇动还是被激烈的动作碰到。
付行云一阵耳热,总觉得在这个氛围之中,他也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在闻逝川的眼前,付行云的耳朵从帽子里露出来一点点,那露出来的一点点红得仿佛能烧起来,在一阵阵的甜腻味道之中,付行云身上冷咧清淡的香水味格外明显,他不由得凑近一些再仔细闻闻。
付行云被他的鼻息弄得脖子痒,耸了耸肩,耳根却擦过闻逝川高挺的鼻梁,仿佛耳鬓厮磨,皮肤轻轻擦过也带了电流,他们好像是两团火浸在了热油里,滋滋冒烟。
余向晚转过来,他们俩赶紧看向两边,好像半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她小声问道:“怎么都是美女啊,没有帅哥吗?”
她这个问题让两人都不知道怎么答,莫名都心虚起来,面面相觑,各自摸摸鼻子不讲话。几个人没有目的地瞎逛,走着走着人渐渐变少,氛围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付行云惊讶地发现橱窗里展示的**变了性别,橱窗里的男性只穿着薄薄的内裤,内裤里的形状都清晰可见,隆起的肌肉上涂了亮晶晶的油,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余向晚差点尖叫起来,矜持的白鹭也双眼放光。
付行云这下是真的面红过耳,靠口罩勉强遮掩。想看又不敢大大方方地看,闻逝川在他旁边的存在感格外地强烈,明明路上行人变少了,路也不窄,他们俩还是要肩挤着肩地走,手自然垂在大腿旁边,手背互相摩擦,手指有意无意地勾起来又分开。
余向晚小声尖叫:“胸好大——”
白鹭差点抓狂:“你小点声好吧,好丢人”
闻逝川凑到付行云耳边小声问:“大吗?”
要是没听到余向晚前面说的话,付行云估计就往下三路去了,见他们俩走得近,橱窗里有人给他们抛媚眼了,还有人特别挑逗地用手兜了兜内裤里的“装备”,怎么直白露骨怎么来。付行云还要故作镇定,装作不在意地回答道:“还行吧”
一路走下来,回到大路上,四个人都走得面红耳赤。
仿佛透不过气似的,余向晚喘着气,说道:“去透口气吧,累死我了,找个地方坐一坐。”
正好前头就有一个在水边的露天小酒吧,摆几张小桌,人很少。他们坐下点单之后,付行云还有些坐立难安,凉凉的晚风也不能替他降温,红灯区的喧闹声就在不远处,付行云的心还在突突地跳,他突然站起来,说:“我上个洗手间。”
付行云觉得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烧似的,连血液都咕噜咕噜地煮沸了,他走出去好几百米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洗手间在哪里,猛地要转头,和跟在后面的闻逝川面对面撞了个满怀。
他喘着气问道:“你来干嘛?”
“上洗手间啊。”闻逝川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很明显,没有人有心思上这个洗手间,闻逝川牵起付行云的手,十指紧扣,指缝擦过指缝,拉着他往回走。这边已经离开了红灯区的范围,比起热闹的那头,静了很多,流水潺潺,灯光昏黄,时不时有水鸟从暗影中飞起,擦过水面,低低鸣叫。
也没有人主动,不需要有人主动。
借着树影和夜色的掩护,在无人的水边窄巷,喧闹声远在天边,浮动暧昧的氛围还在蚕食着他们所剩无几的理智,付行云背靠在墙上,闻逝川俯身撑在墙上,低头看着他。在亲吻的边缘,两人却不着急了,耐心地按捺着,仿佛经验丰富的饕客,心知等待后的飨宴更加美味。
他们四目相对,鼻尖顶着鼻尖,微张着嘴巴,像两只玩耍的动物,咬也不是真咬。付行云眼眶微红,急急地喘着气,勾着闻逝川的脖子,探头去亲吻闻逝川的下颌,闻逝川略一低头就叼住了他的唇。
暗巷里的亲吻多了几分刺激感,他们不敢过火,只敢接吻,舌尖互相抵着,闻逝川的手在付行云的外套底下,隔着衣服揉弄他身上的软肉。
“只看我,”闻逝川哑着嗓子说道,“眼睛只看着我。”
付行云挂在他身上,紧手臂,仰着头,像最虔诚的献祭者,闭着眼睛,抽噎似的喘着气,忘情地贴在闻逝川身上,舌尖去勾他的下唇。
“好,”他呢喃道,“好。”
作者有话说:
不会有什么被偷拍到曝光之类的剧情, 大家放心看。
(这一章有点涩涩的
(我去红灯区逛那会儿没看到男的,都是大熊美女
(我去那会儿正好是骄傲月,隔天就是游船,所以红灯区的氛围格外疯狂,真的空气中都是甜甜的味道,朋友告诉我其实是大那个麻的味道(。
第53章 孤儿院
“掉厕所里了?”白鹭小声嘟哝道。
付行云心虚,并不回答她,口罩遮了他半张脸,把他亲红了的嘴唇遮住,他脖子上的围巾去了闻逝川脖子上。深棕色的围巾很大,把闻逝川的嘴巴下颌遮得严严实实,他们俩都没点东西喝,就坐在水边,靠着栏杆,时不时目光相触又移开,像两尾时不时触吻的鱼。
替女士们付了帐,他们散着步走回去。
酒店的房间里架了摄像机的,还有红外功能,关了灯也能拍得清清楚楚,将明星每时每刻所有边边角角都放在镜头下。他们回去的时候,檀子明正乖乖地盘着腿坐在床上玩手机。闻逝川躲进浴室里洗漱了,付行云想了想,还是敬业地在镜头前营业了一下,讲了讲今天的见闻。
檀子明从床上站起来,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抓了两件t恤,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头说道:“我要换衣服,镜头盖起来。”
付行云才说完话,他就利索地用衣服将两个摄像机的镜头给盖住了。
檀子明用嘴型对付行云说道:“我先溜了,明早回来。”
付行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了,付行云坐在房间里,看着摄像机上盖的衣服,总觉得掀也不是不掀也不是。闻逝川洗漱完出来,很快地看到了,付行云这下更尴尬了,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玫瑰之下 第32节
不解释就仿佛变成了是他干的,“想干坏事”的心思溢于言表,解释了也尴尬。付行云想了想,决定还是啥也不说了,溜进浴室里洗漱去。等他出来的时候,房间里的大灯已经关掉了,只剩下床头的阅读灯,闻逝川正靠坐在床头,看一本不知道什么书。
他们身上已经没有麦克风了,摄像机虽然能音,但小声点就基本听不清。
付行云把窗帘拉严实,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朝闻逝川说道:“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闻逝川回答道:“晚安。”
相安无事的对话,听起来非常清白,比小葱拌豆腐还清白。
付行云躺下了,侧过身去面对着墙。没一会儿,房间里暗下去——闻逝川把灯关了。付行云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再然后,他感觉到床往下一陷,后背一暖,闻逝川钻到了他的被窝里来了。
“干嘛呢”付行云用气声问道。
闻逝川搂住他的腰,将他裹在怀里,手轻轻捂住他的嘴巴,说道:“嘘。”
刚刚在暗巷里的亲吻抚摸明显并没有让人满意,付行云生怕又玩出火来,手伸到身后,轻轻推闻逝川,小声说道:“回你床上去。”
闻逝川不依不饶,反而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摁在不可描述的地方,嘴唇缠绵地在付行云后脖子上摩挲,哄道:“乖,转过来。”
付行云的原则也就只是嘴上坚持一下,他从善如流地转过去,两人在黑暗中面对面。被子窸窸窣窣地起伏,两人压抑着声音,动作也不敢大,只敢小幅度地动着手,被子将所有喘息声都裹起来了,听起来格外煽情。
过了好一会儿,付行云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喘着气,满脸都是汗。
“我去洗手。”他说。
又蹑手蹑脚地折腾了好一轮,总算搂着抱着睡下了,一夜好眠。
等到第二天付行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闻逝川已经起了,正在拾东西,檀子明也回来了,摄像机重新工作,付行云连忙起来。昨晚上发生了好多事情,但是在镜头前,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工作人员委婉地和他们沟通:“老师啊,咱们这个摄像机不能这么一晚上盖起来,我们也得拍点晚上的镜头,放心,不合适的内容我们都会剪掉的。”
付行云深感抱歉,再三表示再也不会了。
除了他之外,两位“室友”都一脸无所谓,做了一晚上“不合适内容”的付行云独自心虚,上车的时候用手指偷偷用力戳闻逝川的腰眼,闻逝川反手握住他的手指,付行云触电似的连忙甩开他。
这回,他们所有人都上了同一辆车,余向晚正在车上派零食,车子正往郊区驶去,渐渐地,窗外看到的都是开阔的景色,蓝天白云和高大的风车,让人心情愉悦,但付行云的心情却愉悦不起来。
他们的目的地是在市郊的一座孤儿院。
在看到行程安排的时候,他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是一个极有意义的行程,他也预料到节目组或多或少会将这个行程和他的童年经历扯上关系,至于是做为卖点还是看点,他就不得而知了。
但付行云明白,真正释怀的唯一方法就是面对,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车停了下来,窗外是大片大片的宽广的绿草坪,有马,应该是养马的地方,路边开了零星的橘黄色郁金香,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已经在路口迎接他们。下车之前,闻逝川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趁所有人不注意,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
像被充满了电,付行云准备好了,坦然地下车去。
拍摄涉及到小孩,节目组连同工作人员和他们说了很多的规矩,也说了接下来三天的拍摄的内容。“一期一会”这个节目本就没有固定的主题,节目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人,也就是参加的嘉宾。他们接下来三天,要在这个孤儿院里当志愿者。
任务并不轻松,他们两两一组,轮流在这三天里参与孤儿院里一天的运作,由于他们只有五个人,需要有一个人工作两天,抽签决定。很幸运也很不幸,付行云抽中了,他放下抽到的纸签,觉得压力加倍,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
在开始工作之前,他们要看看孩子。
为了怕给孩子造成压力,只有必要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跟在他们身边,绝大部分孩子还在睡午觉,三五个孩子正在活动室里阅读和玩耍,基本都只有七八岁大。孩子们估计都被预先交代过,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们,他们尝试性地和小孩交流。
和小孩交流是最直接不过的,语言不通也不要紧。
付行云眼尖地发现有一个并不合群的小孩,躲在活动室的角落里。棕色的卷毛短发,白皮肤绿眼睛,很可爱,但却板着小脸在搭积木,搭起来又“哗啦”一声推倒,重新搭起又推倒,一次次重复。
付行云轻轻地走过去,蹲在他旁边,虽然他的行动和表情都毫无变化,但付行云敏感地察觉到他瑟缩了一下。付行云沉默着抬头,看了看摄影师扛着的摄像机,黑洞洞的镜头,像不知名怪兽的眼睛。
他突然想到自己小时候,作为福利院里长得最白净最好看的小孩儿,他永远都是接好心人捐赠礼物的代表,和不认识的大人一起,抱着那些礼物,在镜头前露出感激不尽的笑。他那时候太讨厌镜头了,每一个镜头仿佛都是等着蚕食他快乐的怪兽。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