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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蝉(古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姑娘浪





捕蝉(古言) 第壹叁叁章旧案
现在不是甚麽!林婵嚅嚅嘴唇,她大抵猜到他会说甚麽,也晓他会问她甚麽,因为他们已然这般的亲密。
感动他待她很好,可以用宠溺来形容,但她重生那刻便没了心,是以答不出,亦不想欺骗他。
萧云彰最擅揣度人心,方寸之间已感触到了,他微阖双眸若有沉思。
但听她开口说起别的:“六年前母亲在父亲上任途中病逝,至浙江府后未满一年,他因公务繁忙多杂,需有个女人持家并看顾我,便娶了严氏为继妻。她初时待我不错,后相继诞下弟妹,于我有所疏忽,这已是过往,人总要往前走,我早把这段放下了。”
萧云彰有些意外她的云淡风清,毕竟他所打探来的讯息,她过的并不算好,受了诸多委屈,但她不愿谈,他没有再追问,只微笑说:“你可以讲给我听的,其实我很会安慰人。”林婵也笑了:“我幼年时很爱告状的,每到萧府来一趟,就有小少爷要挨责罚。”母亲病逝后,严氏苛待她,她去给父亲告状,父亲向着她,几番争吵后,换来的是更不堪的责难。讲起都是前辈子的事,她接着道:“这样的孩童行径,大了自然都改了。”
萧云彰听她说倒想起一桩旧案来,多年前那日h昏时,他乘轿到萧府,二门有几辆青篷马车,听佣仆说是詹事林大人的家眷来做客,他不甚在意,让福安萧贵在此候着,自回房更衣,再去丁玠府中吃筵,走有十数步,过了柳叶式洞门,见七八婆子拎着红笼边走边四处张望,嘴里喊着林小姐,他素不爱管闲事,是一个婆子跑到他面前见礼:“九爷可看见林小姐在花园中戏耍?”他这才淡问:“她长甚麽模样?”那婆子回禀:“十一二岁年纪,梳丱髻,绑红绳儿,穿杏h衫裙,用晚饭时,旁的少爷小姐都在,唯独不见了她。”
萧云彰颌首道:“不曾见过,若是相遇,定告诉她、你们在找她。”那婆子称谢了。
他继续往前走,又有婆子迎来问询,嫌扰,索x拐道出了偏门,这是个僻角处的小园子,阶前有花,花外有径,径旁有松,松后有亭,亭边有桥,桥过有树,树为老樟,冠高叶茂,他隐约听见嘤嘤的哭声,近了又无声,便把脚步顿住,忽然抬首朝树上看。
但见个穿杏h衣裳的女孩儿、坐在枝桠上,满头缀着h绿花儿,俯下脸也在看他,纵是离的有些距离,萧云彰还是能感觉到她眼泪汪汪的。
他有些好笑:“你在上面做甚麽?”这应该就是婆子在满园寻找的林小姐,好像闺名林婵,也不晓怎么爬上去的,胆子挺大。
林婵警惕的看他穿着绯色朝服,和爹爹一样是做官的,她不回他的话,只问:“你来时可有见到旻少爷?”
萧云彰摇摇头:“他已经回去吃晚饭了。你不饿麽?”
林婵用袖子抹抹眼睛,嘴y道:“不饿,我在看风景,那边风景独好。”
萧云彰哦了一声:“那你慢慢看罢,我先走一步。”做势撩袍要走。
“你别走。”林婵慌了,一探身差点掉下来,花叶簇簇乱响,她连忙抱紧树g,带些哭腔儿:“我下不来了。”
这里很偏僻,她在树上候有半个时辰,都没一个人经过。
萧云彰站定,嗓音里有一抹笑意:“你既然能上去,怎就下不来了?”
林婵觉得他在幸灾乐祸,有些不高兴地说:“我爬上来时把手伤了,蹭掉了一块皮。”露出里面粉嫩的肉,还流了血,一直火辣辣的痛。
萧云彰接着问:“那你为甚麽要爬树?”
这话似乎戳到林婵的痛处,她气呼呼道:“我们在捉迷藏,轮到萧旻找,他没找到我,竟敢就放弃了,等我下来,我要去向老太太告状、萧伯伯告状、大夫人告状......”她把府里认得的人都念了一遍,连两岁的云姐儿都没放过:“每人罚他一遍儿,让他屁股蛋儿肿得高高的下不来床。”
萧云彰叹口气,他其实很忙的,丁玠还在等着他去开席,怎有闲功夫在这里听她狠三狠四,而且还耐心的听完了。
他开口道:“你跳下来罢!我在下面接住你。”看书綪到:po18g.)




捕蝉(古言) 第壹叁肆章忘记
林婵把树g抱得更紧,瞪圆眼睛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在树下接住我的话,我就不得不嫁你了。”
萧云彰背起手,淡淡道:“怎麽,嫁我有甚麽不好?”他又添了一句:“我有钱有权,当朝大儒,相貌俊朗,除比你虚长些岁,其它无可挑剔。”
林婵一撇嘴儿:“那又如何!未有两情相悦,一切不过浮云矣。”
萧云彰不由哂然一笑:“你还懂两情相悦?”半小不大的丫头。
林婵不服气道:“你勿要小瞧我,有言曰,宁为情死,不为无情,古至今时,吴妖小玉飞作烟,越yan西施化为土,g0ng娥御g0u传流叶,昆仑(奴)过府偷红绡,h衫不是无情客,押衙自有成全心。那陌路萧郎为婢落泪,落难柳氏削发明志,这桩桩件件重情重义之传记,我岂会不懂两情相悦为何物!”
萧云彰观她抱着树虽狼狈,但说起话来却神飞扬,是个x子活泼泼的女孩儿,他面庞露出一丝笑意,诫训道:“小小年纪倒看了不少yshu,这般说过算数,再勿要同旁人讲。”
林婵此时已自悔失言,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
萧云彰倒是觉得她挺可爱,说道:“你稍等会罢!我去找人来救你。”辄身便要走。
“你等等,你不许走。”林婵暗忖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他走了不叫人来可如何是好!她才反驳了他,他或许正想要捉弄她呢。
萧云彰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有些好笑:“你不信我?”
林婵嗯了一声:“旻少爷都敢骗我哩,更况我们素昧平生......你是萧府的老爷麽?”
萧云彰大抵猜到她要说甚麽,想了想摇头:“不是,我才来萧府做客。”
林婵又问:“你认得我是谁家的小姐麽?”
萧云彰配合她:“不认得。”
林婵顿时心喜,下定决心道:“我可要跳下来了,你若接不住,摔断我的手脚,我就嫁给你,当你的瘸娘子。”
萧云彰分神的想这样也挺不错,他因早年的变故,又在朝堂纵横捭阖些年,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是个x格挺沉闷无趣的人,她若常在身边唧唧喳喳的,日子或许会变得有趣些。
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因为下月初十,他便要迎娶老夫人的侄女姜小姐为妻。
林婵从树上跳下来时,萧云彰接的很稳,为避男女之嫌,他把手掌缩进袖笼里,用胳臂把她抱住,轻得像只小猫儿,又很快地放开。
林婵腿有些发麻,扶住树g一面儿跺脚,一面儿认真道:“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再也不想见啦。”
过河就拆桥。萧云彰没说甚麽,笑了笑继续往前走,日落衔山,满园昏h,走了十数步想起忘给她指一条回厅堂的路,回头却见已没了人影。
烛火噼啪炸了个花子,月光洒满窗牖,树影参差摇晃。
萧云彰回心神,问林婵:“你还记得十来岁时的事麽?那时你们还在京城,常来萧府作客。”
林婵说的含糊:“有些记得,有些忘了。”她似想起甚麽,眨眼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我那时在萧府没见过你!”
萧云彰默了默:“没见过麽?”
林婵听他反问又迟疑了:“难道见过的?”
萧云彰低说了句:“陈年旧影,惊起三春清梦,枕上j啼,唤起半轮红日。快睡罢,天要亮了。”
林婵觉得他这话来的无端儿,想要问,他已阖目,呼吸也渐渐沉着,便搂住他的腰,脸颊在他胸前蹭了会儿,也就朦胧睡去了。
萧云彰睁开了眼眸,看着她很久。
隐约又听得有人在吹箫,他轻挪开林婵的手儿,起身趿鞋下地,悄悄的走出房去。看书綪到:po18g.)




捕蝉(古言) ρO①⑧G.coм 第壹叁伍章谋事
丁玠等人坐着轻声说话,廊上脚足窸窣作响,萧云彰着秋香色直,从外头进来,顿觉炙闷之气扑面,他观门窗紧严,且下竹帘,蹙眉问:“你们不热麽?”
夏至已至,纵是深夜,也不见有多少凉意。
丁玠等频频擦汗,还维持文人的面子,李纶是个将军,无所顾忌,早脱了衣裳,赤着伤痕累累的上身,他摇晃蒲扇,朝角落端坐的某人呶呶嘴:“这位大爷不让。”
萧云彰随而望去,但见那人黑衣装束,头戴黑笠,把脸全遮,不卑不亢地站起朝他拱手作揖,嗓音很低沉:“深更半夜书房透亮易引注目,萧府已潜进探子,九爷切莫大意!”
萧云彰神情微凝,也不敢开窗卷帘,走到桌案前坐了,再朝福安交待:“你切个冰湃的西瓜来,再给我炖盏茶,要浓浓的。”福安领命退下。
他介绍黑衣人给丁玠一众认识:“他是我安插在鹰天盟里的内应,算来已有三年光景,主在江浙一带候盟主之令行刺官员,户部浙江清吏司主事范大成、就是他带人刺死于府中。”一众看向他重新打量,眼神复杂起来。
陈稹拈髯恍然:“那时报范大成突染恶疾猝死,我就疑其中有诈,范大成曾与我同窗,后进京述职相遇几回,他特别惜命,t魄自然非常人所比。”萧云彰道:“大理寺在悄查范大成粮草贪墨之案,查出他与朝中的一位权臣里内g结,他的死,这位权臣应逃脱不了g系。”
李纶朝黑衣人拱手问:“还不知你尊姓大名?”黑衣人疏淡道:“无名氏。”
丁玠看李纶吃瘪,也笑问:“房中如此闷热,恨不能脱衣敞怀,你还戴着斗笠作甚?”
黑衣人颇为警觉:“你有何企图,要观我颜面?”
丁玠怔了怔:“我能有甚麽企图,不过是一番好意。”
萧云彰摆摆手道:“朝中党派倾轧,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他谨慎行事为尝不可。”又朝黑衣人道:“在座几位若有异心,也就无今夜之聚,你不必太疑虑。”
黑衣人沉默不语,也没取下斗笠,他谁都不认、不信、只认、只信萧九爷。
福安端来一盆切好的西瓜,绿皮红瓤黑籽,萧云彰则接过浓茶吃了两口,苦的刹时神焕发。
丁玠等几热的够呛,接过西瓜便吃,沁凉鲜甜直抵心窝,很是痛快,黑衣人并未拿瓜,他也不是来吃瓜的。
萧云彰晓他脾x,并没力劝,从屉里取出宁王的密信,递给他们传看:“皇上养病乾清g0ng,侍卫把守森严,太医不得归府,除皇后及徐炳正外,无第三人能够觐见面圣,皆被挡于g0ng门之外,我探问过与皇上闭关炼丹的道士当日之形皇上凶多吉少。”
众人大惊失色,赵敬宜插话进来:“若真如此,他们合伙密而不宣,必有y谋在策。”
萧云彰道:“八月十五值皇太后寿诞,宁王需进京相贺,无论皇后及她外戚,或徐炳正一党,都有置其死地之心。我奏请宁王将所囤全部将兵兵分五路、即日乔装改扮赶赴京城效外驻扎,以备谋权夺位之变。至于兵器粮草,除了已有,徐炳正在南京青龙山匿藏不少,还需定下巧计抢为我等所用。”
一众面色肃穆起来,数年的韬光养晦,暗相筹谋委实艰险多诡,如今成败在即,每个人的心底汹涌澎湃,面面相觑,皆难掩激动之情。
萧云彰把信凑近烛火烧了,继续商议着对策,忽听远处隐隐传来j啼,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丁玠打个呵欠,笑说:“怎觉得今日j叫尤其的早,我神还好的很。”又道:“我请你们去奎元茶楼吃早膳。”
福安送来水给他们洗漱之用,李纶等开始整理衣冠,暗瞟黑衣人坐那一动未动,小声嘀咕,这怕不是已热死过去了。
萧云彰抬手轻肉眉宇间的疲惫:“你们去罢,我得睡一会儿。”他的衣襟也早已大敞着,露出强壮的胸膛。
丁玠还要相劝,沈琪岚给他使眼色,噙起嘴角谑笑:“你就饶过他罢!”
丁玠莫名其妙道:“此话怎讲?”
沈琪岚大笑起来:“君不见萧九喉结咬成那样,还有胸前五爪印子,你那娘子年纪尚小,还需怜香惜玉才是,不过萧九,以后改叫你萧老骚如何?”
众人目光一齐盯向萧云彰,萧云彰不紧不慢轻拢衣襟,斜祁一声:“滚!”看书綪到:po18g.)




捕蝉(古言) 第壹叁陆章刺杀
福安送丁玠等几从后门离开,那黑衣人仍在,萧云彰看着他微笑:“曹寅,你可把斗笠脱了。”
曹寅领命,抬手摘下,露出面庞来,原是个十七八岁少年郎,长相英俊,眉眼却十分鸷猛,乍然相见只觉其气势y黯、极难亲近。
萧云彰亲自执壶斟茶递给他,一面问:“你月下吹箫定要见我,所为何事?”
曹寅接过一饮而尽,恭敬回话:“昨日接到刺杀令,要取九爷及夫人x命,由盟中名号‘百鬼煞’的吴用带十数人前来追杀,”
萧云彰冷笑道:“我暗卫数十,岂会惧他们!”
曹寅摇头:“九爷万勿掉以轻心,如是正面相对没有胜算,但若暗中陷害,怕是防不胜防。”
萧云彰面色瞬间肃沉下来,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沿,稍顷才道:“取我命罢了,怎特意提及夫人她?”
曹寅摇头:“我并不晓其中详情,只知这是道必死令,不得逞不罢休。那吴用武功不在我之下,且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至今还未失手过。九爷应知督察院左佥都御史邓奉天一案罢!”
萧云彰嗯了一声,手掌攥握成拳:“邓奉天失踪那日,府中夜里突然失火,上下百余口悉数烧死,十日后,在京城外五里乱坟岗中、发现其赤身裸体死去多时,且被野狗啃咬的面目全非。他倒是个清刚正的好官!”
曹寅道:“这便是吴用所为。他不光嗜好杀戮,更以摧残折磨人致死为乐,所施手段极其歹毒,实可谓惨不忍睹。”又添了一句:“尤其喜爱残害女子,先j后杀,不见全尸。”
萧云彰听得额上青筋直跳,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又问:“你所说府中已混入探子,是指刺客麽?可知其是男是女、t态样貌,及姓甚名谁?”
曹寅禀道:“萧府戒备森严,刺客难进,之所以说有探子,是无意听得吴用一句,命众暂且忍耐,待府中递传来消息后再动手。”
萧云彰不怒,反倒笑了:“愈发的有趣。”笑意却未大至眼底,他站起身走去推开窗牖,一股子潮凉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房里积郁的窒闷瞬间便散尽,天边泛起蟹壳青色,几只鸟儿飞到枝梢扑楞翅膀,福安萧贵在廊前炖茶,打着扇子,烟气袅袅地升腾,四五暗卫拉开门闩出院自去了。
曹寅悄然走到他身侧,低问:“九爷有何打算?要我把吴用杀死麽?”
萧云彰沉默了会儿,才道:“不妥,吴用纵然死去,还会有旁人接替,现在并不是你暴露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需你去做。”
“可是九爷您......”曹寅欲言又止,他因知道的太多,更明了这其中有多凶险。
“怎麽了?”萧云彰侧脸看他,噙起唇,语气温和道:“你不用担心我,要照顾好自己!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曹寅虽是少年郎,但无休止的杀戮,一直游走人间最凄惨的炼狱,他逼迫自己无情无义、心y如磐石,才能在鹰天盟九死一生。也只有九爷的话,能令他燃起希望之火,血脉不再僵冷,开始在四肢百骸流窜涌动,人也重获新生般鲜活起来,他白晳的脸颊浮起一抹腥红,嘴角动了动,想说甚麽又咽回去。
萧云彰轻声说:“天已亮了,你快些离去罢。”
曹寅告辞,辄身要走,又被萧云彰叫住:“你这身黑衣太过显目,换一件再走。”自去橱里取出簇新的宝蓝团花直裰给他。
这件是和林婵婚后不久,她去店铺里买的,却买小了,曹寅长得高大,少年瘦身型,穿了倒是恰好,他原是满门抄斩的世家遗孤,但得锦衣华服映衬,那尊贵之气便难掩饰。萧云彰顿了顿,终是叹息:“回去后就脱了罢。”
曹寅面上露出笑容,点头说:“定是当然,万不能沾w到血迹。”
他从黑衣里掏出一玲珑瓷瓶,递给萧云彰:“九爷把这个涂抹身上伤口处,不出两日便能痊愈。”接着严肃认真道:“若夫人再敢将九爷伤至如此,我定是不依。”
萧云彰淡笑:“倒不能怪她.......”观曹寅有些怒其不争的神情,清咳一嗓子:“这说来话长......日后再与你详谈。”
曹寅却深以为他有苦难言,心底愈发同情,对林婵更无好感,拱手作揖道:“九爷多保重。”
随即快步去了。看书綪到:po18g.)




捕蝉(古言) 第壹叁柒章怪事
林婵醒来时窗牖已透进清光。
平日里不会起这般晚,萧云彰卯时要上早朝,她会下榻伺候他更衣,他道不必拘夫妻之礼,她却一定照做。
前世里她待萧旻便是如此,不能因为萧九爷爱惜她,就恃宠而骄,且能为他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些了。
月楼听见房里动静,领着端水的丫鬟进来,林婵穿戴齐整,瞟到萧云彰的官袍朝冠还在,有些疑惑问:“九爷呢?他没上朝去麽?”
月楼回话:“老爷今日沐休。”林婵算算日子,果然是,难怪他昨晚没完没了弄将至大半夜,便又问:“那他现在何处?”
月楼替她挽髻,一面说:“方才遇见萧贵,说老爷一直在书房里。”
厨房送来早饭,青樱正要揭开食盒子,林婵从镜子里看见,开口阻道:“且慢,稍候提着随我去书房。”
她昨晚没睡好,眼底有淡淡的青,调了水粉轻抹遮掩,又觉太白,在手心蘸点红胭脂晕浅,描在眼梢似斜飞入鬓,她寻常简素示人,乍然妆扮,显得妩媚了得。
月楼笑赞:“夫人好颜色,这府中没得比。”
林婵听了也很高兴,插好簪花,把枚玉镯子戴在手腕,站起往门外走,青樱提着食盒子,月楼随侧,一起出廊走下踏垛,迎面过来两个丫头,一个拎着画眉鸟笼,一个提着一桶水,见得林婵等几,连忙福身见礼。林婵心底暗自吃惊,却不表,只问:“看着眼生,是我房里的丫头麽?”
月楼连忙道:“大夫人昨晚拨来伺候的,补绮雯和刘妈的缺儿。”
那两丫头各自介绍,一个名唤柳青,一个名唤知夏。
林婵没说甚麽,点点头擦肩而过了,走有十数步,穿过月洞门,她朝月楼道:“柳青留下,知夏退回去罢。”
月楼应承下来。林婵也没多解释,暗自想着前尘旧事,忽然一只小鹿蹦跳着从面前窜过,她一个不察,打个趔趄差点儿跌倒,月楼眼明手快扶住她的胳臂,站了稍顷,萧远手持张弓儿满脸是汗地跑来,气喘吁吁地问:“小婶婶,那只鹿去哪了?”月楼笑道:“谁管你的鹿,差点把夫人撞了,若有个三长两短,九老爷扒你的皮。”
萧远忙给林婵作揖:“侄儿无心之过,小婶婶可有甚麽不适”
林婵噗嗤笑出了声:“哪有这麽的娇弱。月楼同你玩笑的。”又指给他鹿跑远的方向。
萧远称谢,正要继续追,忽想起甚麽,凑近林婵压低了嗓门:“告诉小婶婶一桩奇事儿,可要听?”
林婵让他说,他道:“我前日里晚间在林子里捉流萤,从荷塘边路过时,看见那间陋房里亮着烛火,就悄悄走到窗前,湿了窗纸往里看,竟见有个女子背对我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吓得我连跌带爬地逃了。”
青天白日,林婵却觉得有些发冷,抬手戳他额头一记:“你定是看走眼了,那房门上拴的铜锁都锈满了,如今想打开都不成,怎会里面睡着人?!”
萧远赌咒发誓决没看错,她想了想:“等你有闲空,我让萧贵把那铜锁卸掉,一起进去瞧瞧就知虚实。”萧远这才告辞、继续往前追鹿。
月楼摸着手臂泛起的j皮疙瘩,小声说:“我前时也听萧贵说,有晚打那房前过,听见隐隐有女子哭声。不过没人信,今闻远哥儿这席话,只觉瘆的慌。”
林婵边走边笑道:“根深不怕风摇动,身正不怕影子歪,没做亏心事,鬼就算走到门前也会绕开路的。”
忽然瞥见远处一座太湖石垒的假山前,背身站着个人,她把团扇遮在额顶遮ya奶儿,打量那人穿着一件簇新宝蓝团花直裰,是她买给九爷的,不是说有些紧窄麽,怎反穿上身了?!但见他一猫腰钻进了石洞内,林婵不由起了好奇心,命月楼和青樱在这站着等她,自顾往假山走,快至洞口时,轻提裙摆,潜身蹑迹往里钻,里面可并排站三四人的宽,环顾四围,一眼便看见萧九爷距她有十步远,背对着站在另一洞口处,正聚会神地看着甚麽。看书綪到:po18g.)




捕蝉(古言) ρO①⑧G.coм 第壹叁捌章少年
林婵距他三四步时,忽的眼前蓝影一晃,电光火石间,喉咙被用力掐住,指腹粗糙,硌的颈肤生疼。
顿知认错了人,圆睁双目看他缓缓回过头来,是个俊朗潇洒的少年郎,唇角勾起,有些邪魅,但眼珠漆黑如墨,冷冷的没有表情。
手指掐得她连呼吸都不能了,林婵惊觉他要置她于死地时,拼命地挣扎,甚抬起腿朝他胯间狠狠地踢去。
曹寅身躯僵直,因大意轻敌,结果被踢个正着,“咝”得暗抽一口凉气,脸色瞬间铁青,简直是找死指骨愈发的拢紧勒起来。
他忽然听见假山外有人在问:“月楼姐姐在这做甚?”另个笑答:“等九夫人呢,她进了山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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