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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序 (停更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纸
看到地面上像把全个克党的传单都搬回来的架势,天昭把手上的寥寥几张塞入后裤袋,蹲下身和她一起检视,竟然还有几款他没有见过的,看来还没有开始派发,瞬间对一副吊儿郎当的森杰高看了几分,又问:「这怎么来的?保安官都走了?」
穆艾正要回答,就被森杰抢先,高声投诉:「真的上辈子欠了你们两位大爷,什么都要我来。」
他说的夸张,她只耸耸肩没有感觉,解释天昭的问题: 「好像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吧,反正一大早有人来找他们,离开了之后也没有别人来接替。」然后指指面前的乱象:「我只是让他集一些单张回来,他这个疯子直接跑去加入克党了。」
这样一说天昭才发现他果然穿着一身整齐的白衣,虽然前头在抱怨,但还是一脸骄傲:「反正进去又没门槛,拿这些易如反掌,还能探听些事。」
森杰的参与除了因为被穆艾牵扯回来,更多以为自己是特务侦探,在追查岳祐的悬案,卧底时隐隐然有些兴奋,到处打探消息。
克党虽通称穆艾为恶魔,但对她其实不太关心,更多时候都会讨论楚时的恶行,说他妄称神意,不分好歹。他在一边听了不少,不太明白何为神意,至少其他人像是听得懂一样,显得他太不机灵。
这个发现倒是和穆艾本身的预想一样,她只是个幌子而已,传单上加大抹黑批评的都是楚时。
「那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要楚时交出位置吗?还是要他加入克党?」
森杰摇头表示不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本来说话就神神叨叨不知所云的,一样东西绕来绕去讲不到重点,多待一会都变神经病。」
「所以你混了进去还是没什么用嘛。」穆艾轻轻一句又把他的好胜心挑起,指着一地的传单自辩:「我连未开始派的都拿回来了,冒着他们的眼线你知道吗?」
「谢谢你。」天昭抢先替她道了谢,穆艾没有回,就算是认可了,要得她一句讚比要她的命都难,森杰以同情的目光看了她身边的男人一眼,起身喳一身退下:「等下有个佈道会,有消息再来。」
「嗯,小心点。」轻轻一句女声叫他开门前回过头,但穆艾低着头在阅读,拿起一张和天昭讨论,刚才那一句简直像是他听错了一样。
天昭把重覆的传单叠在一起,偷偷望了她两眼。
垂下的头发遮了大半张脸,不辨表情。他话到嘴边又起,她还是察觉到了,没有抬头问他:「你今天去哪了?」
背后的纸角哽着背,他不适地挠了挠,隐去前面一段无功而返的傻事,说:「昨日跟你说过,找杜羊小姐问问关于笔记的事,可惜没什么消息。」
她转头看了看天色,回头天昭匆匆低下头,她挑眉放下手上的纸张:「去这么久?」
穆艾比谁都知道天昭眼前只有一件事,就是她。早上第一件事是来找她,和她有事没事度过一天,至晚上才分开。明明在这基地里每日都是叁点一线,闭着眼她都能猜到他去哪里了,但他先一日还是会巨细靡遗地跟她交代去向,有时她都嫌烦。她知道他会去找杜羊,但杜羊就算有时间搭理他,也没有空间跟他耗一个上午。
她本来还想着等他回来,不料没有等到他,森杰就先来了,她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
「嗯,是啊。」他含糊带过,穆艾仍作不知,抱怨:「我还没吃饭。」
她的声线听似不大,却刚刚好叫他听得一清二楚,等待男人的反应,果然如她所料地过激,伸手摸了她的额:「怎样还没吃?是不是不舒服?」
她抱住他的手摇头:「没有,就是等你啊。」
如此一说他眼里立即蒙上了内疚:「对不起,应该告诉你上午不过来的。我现在陪你去吃点?」
她伸手往他身后一搂,未摸上他的腰就被他挡着,握回前头,慌张地转移视线:「食堂这个时候应该关了,我们去农庄看看?跟非嫂蹭一顿。」
居然允许她去农庄,他还真的不会掩饰,愈说愈惹人怀疑。
她甩开他的手,退后交叉抱臂怀疑:「你出去玩女人了?」
「没有,我怎么会??」这世头哪有人还洒香水,但他显然没有注意到,低头快速闻了闻,没有发现异样。穆艾一下把他放倒,拉过裤头一叠纸就跌到地板上。
她只瞟了一眼,对上天昭无奈的眼神,噗地笑了出来,倚上他的肩膀,他环住她的腰,任她失控地笑出声音一会,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你自己出去一张一张吗?」
不说他只站了一个上午,就算站上两天都没有她做事的效率。他不禁想起杜羊说的话,穆艾纵是比他年纪小一点,但经歷和承担过的都比他多太多,也许真的不是个需要他呵护备至的女人,至这又恰恰是令他着迷的地方。
「什么都没做成还害你饿肚子。」他自嘲地笑,浅浅叹一口气,她还抱着他的手,回说:「你已经救过我了,还想做什么?」
她换了个姿势,跪起来舒展身体,把他所得的几张传单混入地面的杂乱之中,不辨你我,重新坐回来,便伸脚把纸张都撑开,发出乾燥的沙沙声,侧头靠上他的肩,风一吹头发刮在脸上:「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失序 (停更中) 33整片的星光
穆艾以为母亲自杀、遇上楚时、从手无缚鸡之力变成见血不眨眼,已经是她人生最大的转变,但是治疗病毒时也许同时杀死了她体内一些倔强的基因。
换着以前她被冤枉,别说是杀人这么严重的事,说她偷吃一块饼乾都能争吵到重得清白。
又或者是她年纪大了,没有力气去再作争辩和解释,只想闹剧快一点结束,重返寧静生活。
所以当楚时说可以安排她离开,心里知道自己可能会变成什么替死鬼,落得遗臭万年之名,还是不无心动。
楚时留下了一条车钥匙,门外的保安官一大早就被调走了,望向窗外街道巡逻变得稀疏,这是楚时给她的信号。
她不知道这个安排会维持多久,大概直至楚时的耐性被她磨完为止,无论如何现在有一辆车等她,可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基地的夜晚宵禁,除了巡逻的保安官几乎了无人烟,安静得只有鸡鸣狗吠。今晚的保安官比往常少许多,穆艾光明正大在空无一人的大街走动,还有空档站在路中心看星星。
繁星乱坠在今天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穆艾初次察觉到却是在把母亲埋葬在老家的后院时,晚间的冷风吹来青草香,她抱着自己坐在地上,腿上手上沾满湿润的泥土,耳朵嗡嗡低鸣什么都听不见,却有星光一片。
她在城市长大,未曾见过洒遍黑夜的光点,当地面剩下颓桓败瓦,再也不能和天边争艷,一切才亮起来。
这才是世界本来的模样,后来地面的灯彻底灭了,这片难得的景色变成日常,看得习惯,终于不会再天旋地转,害怕自己迷失在天地之间。
爬上城墙,守夜的人一个没有,不远处草丛里藏着一辆小型露营车。穆艾不分力就能溜出去,猛踩油门,扬长而去,但她坐在离地快叁层楼的城墙边缘,看着地平线上半黯的弯月微微出神。
她是不想离开,原因却不是要和楚时争到底,而是这场末日的闹剧落幕,她死去又活来折腾得心力交瘁,只愿找张软绵绵的床,过着每日如是的生活,不要惊喜更不要惊险,最好是老死的,病死也可以,总之是一种预料到的死法,不要太多意外。
天昭为她重新整理好房间了,温暖舒适的床舖,不同的鲜花插在復古汽水玻璃瓶中,每日换一次水,而她总会忘记,都是天昭换的。世界已经不同了,但她在那间没有间隔、只有一张椅子的房间中,却可以找到往日安稳。像周末寧静的午后,阳光把草地晒热,一家叁口在微烫的地面上躺睡,无所事事。
天昭对她提出离开的可能果然不讚成,她竟不知他有这样强硬固执的一面。
「现在走不是畏罪潜逃吗?他们会把一切都怪在你身上的。」
她把地上的传单分门别类叠成一栋栋,心不在焉的回:「反正走了就不回来了,谁还在乎有没有罪。」
「小艾,你不应该夹着尾巴逃走,也不应该被如此对待,是你救了我们,你是英雄,我们会查出真相,还你清白的。」天知道这些说话他在心中藏了多久,倾倒而出的愤世把她吓了吓,只点点头,整日不知如何回应。
她随时都可以离开,不需要拾行装,就像现在一样,随意找个守备松懈的晚上翻过墙壁,只要脚一落地就可以远离这些纷争,一路往北去,沿着无人的公路回去本来的城市,找到故居,在公寓前的小公园把木盒埋入去。
那个木盒现在在她的膝上,把里面的信纸拿出来,摺叠的位置留下深深皱痕,脆弱得捏用力一点都像快要碎开,不知放置了多少日子。月稀星明,要借一点月光也不容易,看不清随年月变浅的字跡,但她闭着眼睛都记得上面的一字一句。
小艾,我的女儿,我们把你带到世上,却没有权利教你如何离开,但若你无法承受,母亲在桥上等你。
遗书上的文句和其人一样温文柔善,在穆艾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听过她大声一句,死去时穿着当年生日父亲送的一条白色长裙,飘在半空中似仙女下凡。
她无法承受,她如何有办法去承受,于是这么温柔美丽的女子在她的梦中变成了厉鬼。
天昭叫她英雄,她却只是懦夫。
「小艾。」如她所料,天昭跟了上来,左右观察发现本应佈满保安官的城墙上空无一人,本来不确定的怀疑更没了底。穆艾坐在墙上,半个身在外,脚凌空晃着,加上瘦削的背影,仿佛风一吹就能把她带走,他抓着她的手臂,半晌不知应该说什么。幸好她就着他的手转回来,轻盈跳回地面:「你来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她拉着他离开却拉不动,他站在原点纹风不动:「你想走吗?」
穆艾摇头,尝试摇他的手:「不想,就上来看看风景。」
但她却带着个绝不适合看风景的残旧木盒,令可信度大减,他无意间加重了握手的力度:「是因为楚时吗?」
夜太黑,她看不到他的眼神,以为他是指这近乎空洞的守备,便点头说是,天昭突然脱力,木木跟着她的步伐落到地面,离伸手可及的星光愈来愈远,明知她近在眼前,却错觉她要被黑暗笼罩,消失不见。他大概会后悔,还是问了出口:「那为什么不走?」
她在两个台阶之下仰望,他错了,星光没有远离,落在她的眼里,比在天上时更闪光:「因为你啊。」




失序 (停更中) 34深夜的探險
基地里沿用原来城市的建筑,往日外围一圈都是商铺,末世后被抢劫一空,一片狼藉破烂不堪。没有修补的材料,为避危险,楚时乾脆把半破不破的门窗都敲掉,曾经的一整片落地玻璃只剩一个巨大的空洞,像是无尽黑暗的入口,只有孩童在昼间会来到这里玩探险游戏,其馀时间人跡罕见。穆艾带着天昭抄了条近路,二十四小时点着灯的医院在晚间特别明亮显眼,坐在暗角也能清楚看到出入情况。
「我们应该进去看看吗?他也未必今天来。」
这个时间出入的人不多,偶有医护人员出来歇一歇气,没有什么可疑。天气凉了不少,晚上更甚,穆艾穿厚了一些,还是不时吸着鼻子,天昭要把外套让给她,果不然被拒绝了,她寧愿把手放在他腰间取暖,两人在医院外坐了一会,怀里的人没有暖和起来,反而愈加寒冷。
穆艾待得无聊,点头要起来,忽然想起:「医院有后门吗?」
医院人手不多,不能像往日分上几个出入口,用作区别急诊的入口早被封起来了,就算是医生护士下班也只走同一个大门,没有人会去深究另一个出口。
但动一动总比在这里呆坐好,两人沿着医院外绕行,路上安静得诡异,仿佛能听见灰白的建筑内传出低沉痛苦的呻吟。天昭在黑暗中拉到她的手,冰凉没有温度。她只上下扫视医院外墙寻找异样,任他把手拉到衣襟内,天昭却把目光都放在她的脸上,捏捏怀中纤瘦的指尖,又回到刚才的话题:「如果你想走的话,我会陪你走的。」
闻言她脸色一变,放慢了脚步,他以为她有话要说,却猛地被扯入弯角,还未看到前面有什么,穆艾就掩住他的嘴,探头往外看去。他尝试藉身高优势探看,但距离太远,只勉强看到人影从医院走出来,连身材都难辨,枉论样貌。
这大概就是医院的后门,比前头荒凉得多,灯都没有一支,一条直路通往旧焚化场,即使有一段距离还是隐隐嗅到垃圾堆积的腐臭,飘在空中如死亡的味道。往日这座城市高达两成电力来源于焚烧垃圾,现在废物量少了,但同时人口和用电减少了,重要的电力也必要依靠这个设施。
由于废物量不多,焚化炉一周才开动一两次,堆积的垃圾难令周边环境弥漫难闻的味道,天然就是无形的屏障,没有人会无故接近。
即使没有实据,两人都隐然知道应该上去一探究竟,眼见本来就模糊不清的人影快要消失在晚雾之中,天昭一急就要追上,被穆艾止住动作,她低着头像在默算什么,近十秒后她才点头,小声叫他:「你跟在我后面。」
作为男人,跟在个头比他低、年纪比他小的女人身后,确没有什么男子气概,却不得不承认,她才是适合走在前头的一个,大概这样她也比较有安全感。
外头的灯光照不到深处,愈往深处走光线愈为微弱,他亦步亦趋跟上,她却像有一对夜视眼,不单看得清眼前的路,还有空不时回头顾虑他。这是走向焚化炉的方向,但对于清洁工或是开炉而言都太晚了。为了方便管理,楚时立的宵禁制度颇严紧,逼着工作都要在昼间完成。
「这会是什么呢?」
穆艾大概受不了要一直回望,爽性让他搭着自己的肩,变成如幼稚园学生排队搭小火车一样,他窄步伐怕踩到她,听她回答:「虽然看不清楚,但除了脚步声还有滚轮的声音,而且从医院到焚化炉,有可能是尸体。」
就算没有活尸,人类还是少不了生老病死,在没有多馀资源的情况下,一併火葬是最简单的选择。
「深夜火化,倒不像是什么奇怪的事。」天昭用以往的生活常识猜测,没有多少把握,只感觉到手下穆艾的肩头愈来愈紧绷,脚步虽然没有放缓迟疑,但身姿微弯,明显进入了戒备状态。他不晓得前头有什么,跟着静下心来细听,无尽的寧静和刚才如出一辙,并无异样。
她把他的手转移至腰间,左右摆动松了松肩,压低声音说:「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工作时间,走了这么段路,焚化炉就在转角了,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奇怪吗?」
这一区没有住人的原因除了难耐的味道外,焚化炉发动时的躁音也毫不儿戏,不必楚时划下界线,人们寧愿挤在窄小的临时房屋,这里一大片土地却被荒废。
天昭加入基地后从未来过这一区,天色昏暗连焚化炉位置在哪里都不知,她一提才惊觉这里安静得不寻常,下意识把她往后拉:「不然我们先回去,等天亮才来?」
本来这探险就充满危险,加上夜色不明,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拖后腿的角色,在夜里更是碍手碍脚。
虽然很不明显,但穆艾瞪了他一眼,半带讽刺:「明年才来好不好?」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她甚少对他表露出强势的一面,现在像啟动了防备机制浑身长出尖刺,突然就如以前一样生人勿近,天昭怯了怯,硬着头皮劝:「我怕你...」
「你怕就回去。」语气冷硬,他识相闭嘴,怕被她甩开,紧手指握着她的腰鼓:「没事,继续吧。」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头,改而牵上他:「跟上。」
他们来到设备门外,走在前头的几个人不见踪影,破旧发銹的大铁闸深锁,里面没声没息,不像有人在活动。
「我们跟丢了吗?」
「这条路只有到这里,如果他们不是翻过了城墙,就一定是进去了。」说罢她摇摇闸门,确定足够稳固后轻盈地跳上去,无视手中黏上脱落的铁锈片爬到顶上,天昭想制止却被惊慌堵住喉咙,巴巴举着双手不知所措,穆艾已到了门的另一面,乾净利落拍走手上的污垢,从里面替他打开门:「别怕,进来。」
这句话他好像在他们的初夜听过。




失序 (停更中) 35秘密的研究室
穆艾之所以能在末世中独当一面,除了天生的悟性和敏捷,最重要的是神奇的第六感和运气,凭此躲过尸潮、找到资源。至楚时一开始捡到她时,都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在这种环境活下来表示惊讶。
她掩着鼻子深入焚化场,垃圾堆积在空地上,风一吹呕心浓重的味道四散,在黑暗中仍能看到老鼠和蟑螂四处窜动,天昭连开口说话都有困难,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趁空吸入苍蝇,捂着嘴亦不阻惊叹:「这是一周的垃圾量吗?也太多了吧。」
垃圾堆成两人高的山,按理说本来就没什么资源,更不应有这么多垃圾,更何况是一周清理一次。
「看来像是很久没有动过。」好不容易越过垃圾堆,穆艾仰头看向高高插入迷雾的烟囱,果然没有发动,然后踢踢地面,留意到不妥慢慢蹲下来碰到泥地,他们站着的地上有一条路径比旁边左右分外平实,是由人踏过而造出来的路,却不是通向以大铁链锁上的正门。
她拉拉天昭,两人交换眼神,跟着那条不明显的道路绕到建筑后头,通向另一道门,一旁停着几辆医院的病床。
天昭的心打起乱鼓,不详的预感令人不寒而慄,穆艾的表情也不太好,捂着胸口似很是不适,他想打退堂鼓,无奈她刚刚的冷淡让他不敢再提起。
手微微颤抖,她伸手摸了摸门把掩饰,却不其然留意到上面光洁乾净,是自他们进来唯一看得出经常使用的东西。
「进去吗?」再怎么努力还是挡不住神情里满满的犹豫,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脸色比过去昏迷时还要青白,眼皮怪异地抽动。
他们都是在末世中活过来的人,面对危险的经验足够确判断眼前情况:手无寸铁,对环境不熟悉,更不知道里面的人手和武器配置,天昭的身手成疑,基本可当作包袱看待,脑里快速运算还是不应以身犯险。
但同一种直觉又告诉她这是难得的机会,对方没有防备,出其不意,他们这一路来要是留下了什么痕跡就是打草惊蛇,不管里面的是什么,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穆艾仍在苦恼着,突然被一股力量握着手,温暖从男人的手心源源不绝,她稍稍定了定神,把强烈的不安感压下,反捏着他:「你先回去,我…」
「我爱你,小艾。」突如其来的告白止住她接下来一连串劝退的话语。
他想,这真不是个好时机,就算他初次说出他喜欢她,也没有全盘准备,毫不浪漫,而现在更每况愈下,黑雾阴沉,臭气熏天,彼此的心神都在未知的恐惧下颤抖着,但他必须脱口而出,搂着她说:「我陪着你。」
她好一会没有说话,其实也不太久,只是对于天昭而言,这几秒无比漫长,直到她僵硬地点头,回说:「好好跟上,落单了我可不管。」
这已经是皇恩浩荡,他管不住扬起的嘴角,头如捣葱,快速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连连保障:「你放心,不用管我的。」
穆艾深吸了口气,重新作势开门,在最后一刻回应:「活着出来,我再回答你。」
回答什么?
他没有时间问清楚,只见她从头顶拔下一根发夹,插入钥匙孔中转了两下,开锁的咔噠声在安静的夜晚份外响亮,从门缝看进去只有一条光亮的长走廊,没有人在看守。她对这宽松的保安摇摇头,光明正大地进了门四周查看监控和设备,门口有一个摄像头,却都封了尘没有啟动,大概是焚化场的旧日遗物,通风管异常乾净,像是有人清理过,和四周铺灰的墙壁格格不入。
「应该在更里面。」穆艾说罢就要往深处走去,却被天昭拉住,他开门到外面拉来一张空床,让她躺上去:「死人躺过的,你怕吗?」
「死得透就好。」基地内的人就算不认识她,也必定认得她脸上的血印,用床单掩饰一下的确是个好主意。她麻利爬上去,默契把白布盖在身上:「小心一点。」
厚重的防火门隔绝了外面难闻的垃圾腐臭,天昭隐约嗅到福马林的气味,虽然这里是处理尸体的地方,但单纯火化不必用化学防腐,盘算着里面必有蹺蹊,他推着穆艾往深处缓缓前进,化学味道愈来愈浓。脚步沉重,隐藏在白布之下的五官被布料勾划出来,双手交叉放在腹前,乖巧得真如死去一般。老旧的轮子每一圈滚动都要发出轰轰的噪音,走廊虽偶有分叉路径,但亮着灯的唯有这段长巷,剌眼的白光灯把墙壁每一道污痕照亮得无所遁形,巷里无遮无挡,只要有一个人被轮子的声音引发好奇心而探出头来,就会见到顾作镇定的陌生男人推着病床左顾右盼。
床单下的穆艾只能靠听觉和滚动的震动来判断外面的情况,单调的滚动声渐渐令她感官钝化,一呼一吸都是床上淡淡的消毒药剂味,突然滚动的震荡乍停,虽然没有异动的声音,心脏仍像被一隻大手捏紧,她憋着呼吸平静气息,外间依然一片安静,尝试动动手指问天昭情况如何却得不到回应,关心则乱,短短几秒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他被人挟持住动弹不得的场面,霍地揭开白布,她所想像的危险情况没有出现,却是另一种动魄惊心。
他们进到一间敞亮乾净的研究室之中,一池马福林泡着五、六具尸体,死者身体浮肿,皮肤暗沉,都是已死去一段时间,在池子里浮浮沉沉,满室子难闻的化学味。
天昭检查完连接的房间确定没人,回来穆艾已愣愣地站在马福林池边,一脸疑惑,本来紧握的拳头放松开来,指着眼前的异像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要火化了吗?为什么还要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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