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序 (停更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纸
「小艾,我大概知道是谁去翻你的样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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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周更了对不起tt
失序 (停更中) 36真正的瘋子
穆艾掩着鼻子,走近池边,用放在一边的棍子打捞过最近的一体人尸,虽然已经採用防腐处理,但皮肤仍发黯发烂,仔细观察那白无血色的脸颊,隐约可见一丝丝青绿的纹路。这个不寻常的发现叫她手一抖,长棍几乎甩入池内,险险抓着但水中仍颤抖出波纹,一圈一圈地在透黄色的水池中荡开,直到碰到另一具尸身才静止下来。
她振振回头,天昭正在检视桌面上的资料,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双橡胶手套戴着,两指夹着一支试管轻晃,本来沉淀的血红色渐渐向上渲染,在奶白的指间中份外显目。
他抬手在灯光下注视了几秒,微微摇摇头后放回原位。桌面被清理得乾净,没有留下多少证据,他尝试拉动低下抽屉,但果然都被锁起了,眉头紧皱一时之间一筹莫展。穆艾不知什么时候过来,蹲下来摸了摸钥匙孔,问:「都锁了吗?」
「是,这边都是普通抽屉锁,里面有个密码锁。」他话语未毕,穆艾已重施故技抽出发夹,边忙着撬锁边说:「尸体上有绿印,但顏色比一般活尸淡,你觉得会是剩下的活尸吗?」
天昭还发着愣,她已经打开了一个柜子,拉出的时候铁锈的滑轨发出沙沙的声响,里面空无一物,轰的一声重重合上,稍稍移动继续另一个锁头。
「病毒部在你们回来不久后就大整合,很多研究员和设备都被搬走了。」他突然讲起无关痛痒的事,穆艾停住动作,见他把手放在其中一台不明作用的机器上:「这些都是以前在病毒部的设备。」
穆艾眨眨眼不知如何反映,天昭以为她不信,指着机器角落的一个烙印说:「这是新中大学的校标,病毒部里用的都是他们学校的仪器。」
她木木的点头,反问:「所以…他们在这里研究活尸吗?」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池水,穆艾反射性弹了起来,摸向裤后袋却找不到常备的短刀,喀咯一下才想起自昏迷醒来以来,她的短刀早就不随时携带。这附近空无一人,安静得似鬼屋,她不想像到是早被活尸佔领。发夹落地轻微的噠噠也引起她强烈的反应,简直是一隻竖毛的刺蝟,天昭觉得自己只要一不小心碰到她随时被掀翻在地,澄清说:「不是,这是人工防腐,谁会帮活尸做这些事?」
没有人比天昭清楚,活尸的皮肤比活人脆弱得多,虽确在日晒雨打下会腐臭烂开,但却神奇地止于某个程度,而在室内乾燥的活尸更是能长期保持容貌,像穆艾昏睡了半年,他们也只是替她擦擦身子而已。
「什么意思?」太多凌乱的资讯瘫痪了思绪,一动不能动,怔怔问。
「这些不是活尸,是半成品。」他顿了一下,强咽口水,像要下定决心才能说出口:「这是实验室。」
穆艾听罢没有什么反应,听不懂一样搔了搔后发,又重新蹲下来集中开锁。本来灵巧的动作突然凌乱,无名火在心里直冒,用力不妥幼细的发夹卡地断在锁孔内。尖锐的半截黑色发夹如针般刺破缓衝的气泡,情绪爆发直往头上涌,呯地踢在柜子的板上,立即现出一个凹痕。穆艾撬锁容易,要重新锁上却几乎不可能,现在加上那个大凹印,瞎子也能看出这里曾被不怀好意地洗劫过。
她狂怒如火烧心,几乎把铁板踢穿还不够,脚向后拉又要再来一下,吓得天昭扑上去把她抱开,把她乱挥的手脚禁錮在怀内。她气得发抖,却被男人制住无处发洩,浑身上下只剩一张嘴巴能动,但脑袋塞满橡糊,张着嘴骂不出语言,就着面嘴边厚实的肩膀咬下去,半点没有留力,天昭闷哼出声,还是硬着头皮把她抱离房间,直到重新把她放置在病床上,她才勉强松了口,仍是不肯抬头,在他颈窝处磨蹭了好一会才回復过来,闷闷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见她情绪稳定下来,他才缓缓把床往回去的通道推去,边回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哪个他?」
她猛地抬头瞪了他一眼:「别装不知道。」
就算坐在床架上,她的双腿仍圈在他腰上,勒得他不自在,又要保持警觉注意每个转角的动静,没有多馀的力思考:「我不知道。」
「谁有权力控制保安官巡逻?谁有办法调动研究所的物资?谁能控制这座焚化炉和医院的尸体?」她如连炮珠地拋出了几个问题,不是为了得到回答,只为指向同一个人。
「圆桌?」他有点不肯定,因为这不是他心里的答案,语音刚落又被她在同一个位置再咬了一下当惩罚,他受痛改口:「楚时,我知道,楚时。」
楚时。
她放开攀着天昭的手躺在床上,天花掛着的白光灯亮剌眼,伸手挡在脸前,忽明忽暗更添晕眩。
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但她在圆桌待得够久,足够清楚里面的人是什么性子,老古板们大多都互相不对盘,要一起合作来做这件事不大可能,但楚时一个人就能轻易佈置成功。他天生就是领导的料子,无论年纪大上一轮的人,或者体格强壮一半的人,他都能轻松面对并一一纳靡下。无法抵挡的人格魅力曾经把穆艾也迷得盲目。
楚时。
她默默唸了两次他的名字,闭上眼睛楚时的样子在眼前,是在圆桌上闹翻的那一天,她刚刚说完要去夺承继,桌上眾人表情各异,有人已拍桌而起,而楚时仍然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如充耳不闻。但他在思考,习惯性用手指敲打桌面,缓慢而肯定,好像他脑子在动的声音。
「穆艾,你会害死我们的。」
那是她预期中的最后一次对话,虽然是不欢而散,但她第一次认识到他的愤怒,不再是胸有成竹慢慢悠悠的,眼中的火快要喷射出来一样。她知道他,太深刻以至难以相信,他会放纵甚至主持这样的事情。
「穆艾,你会害死我们的。」
这句说话当时她听罢就拋于脑后,现在却不停在脑里盘旋。
把活尸引到无人岛上,一旦失败的确可能连累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但这本来就是远征队出行的风险,过去他们以为最安全的任务也曾损失过手足,更何况是一决死战,每个自愿踏出那道钢门的人都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他们身手也许不是最好,却是孑然一身,无身后之忧,就算牺牲了,基地的保安官和武器也足够保全里面的平民。
你会害死我们的。
她反復把这句说话思量好几次,一路安静沉闷的滚轮声几乎把她催眠,重新张眼天昭已差不多推回门口,她坐起来却没有下床,盯着他身上的白色外衣,轻轻拉扯:「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老实地回道,她虽是仰头对着他,双眼毫无神采,拉着他的衣服不松开,用力得像要把薄薄的布料撕破:「克党不是疯子,楚时才是疯子。」
失序 (停更中) 37不存在的神明(一)
与魔勾结,祸患将至。
违神之恩,天灾将临。
一大片白底红字的旗帜在空中飘扬,克党在广场唱得高昂的圣诗,穆艾无遮无掩坐在广场对外的长椅,大概是恶魔现身了,克党唱得更为起劲,恐怕声线放轻一点就会压制不住她体内的邪恶。
只是她木无表情,呆呆滞滞,若不是脸上无法掩饰的血印,单凭那失意憔悴的样子,实在难以想像她就是过往意气风发的穆艾。
这是圣诗成功转化了她的灵魂,似是鼓励,歌唱的声音高昂,从基地角落都能清楚听到。
在云云白衣中,一缕雪白份外突出。末世以来穆艾已没有见过这么亮人的白衣,像用漂白剂处理过,用克党教徒的说法是被圣恩环绕,因此特别耀眼,神替他拂去一切过错和尘嚣。
穆艾不相信这样的鬼话,只认同他洗衣技术湛,但此时此刻他从人群中走来,好像真包围着一道圣光,拨开眼前的迷雾。
「穆艾,你要懺悔吗?」白佳的声线低沉,居高临下,眼神坚定。
白佳比穆艾还要早认识楚时,在那辆用货车改造而成的露营车上总是坐在最角落,身穿一件残皱的灰色运动外套,用兜帽遮住脸容。穆艾对他的样子无甚印象,更枉论声音,对她而言和陌生人无异。这次见面,比起在训练所的初见气氛缓和了些,他不再是嘲讽冷漠的眼神,她也放下几分警戒,仰头对视:「你知道些什么?」
白佳浅浅一笑,向上指了指:「都是衪告诉我的。」
装神弄鬼。
穆艾在心中啐道,表情不显:「那衪告诉你什么了?」
「你知道的。」他微微侧身,展现广场上的标语和旗帜,楚时的样子被画成一个丑化的卡通形象,头上长着尖角,张着嘴一口利牙。白佳接着说:「你们都是罪人。」
她眼神颤抖,别开脸:「我知道。」
但一切早该完了,那些不安和愧疚,晚晚恶梦缠身,母亲的鬼魅在梦中把她四撕五断,一切早该完了,那场大火把活尸都烧掉,在她脸上留下血红不能磨灭的印记,在那一刻就该完了,又重新寻来,吞噬堆砌出来的自信。
白佳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像他对无数教徒做过的一样,把本来就低沉的声音再压下:「诚心懺悔,神会原谅你的。」
她抬起眼帘,睫毛微颤,她看到前方的光芒,围绕着寒冷的身躯打转,渐渐温暖起来,打自心底而出的寒意落在身后,像是美好的甜饵,一直诱她向前,寻找无忧和光明。
「穆艾。」另一道光线猛烈地把幻影撞破,她清晰看见白佳领口一小块棕红的旧污渍,神圣的泡沫不再,白佳的脸孔看起来只是一个潦倒不整的中年男人,留着一把怪异的鬍子、衣不称衫,活像无家可归的露宿者。
她中蛊一样迷茫的眼神终于清醒,在白佳不怀好意的目光下被拉走。克党的圣诗从柔美的歌声转化成怒吼,如在唸咒,充满恨意的人声叫人颤慄,离广场中心愈来愈远,穿越路上的人群,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们身上,她想甩开他的手,但男人力度之大,把她手腕处都捏红:「楚时,放手!」
他充耳不闻,甚至不回头望,无视她的挣扎和叫喊,直直把人拎到圆桌常用的会议室内,守门的保安官尽责帮他把大门关严,才松开钳制,拿起桌上的半杯水喝尽,用手背抹乾嘴角,回过身穆艾正揉着手上痛处,怒目而视。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天知道他刚才拉住她,多想直接把她往墙外拋去。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她倒是理直气壮,楚时头痛得按了按太阳穴:「你知不知道调空所有保安官要花多大力气?」
穆艾没有回答,拉开跟前的椅子坐下,似笑非笑:「是吗?」
她环顾空荡的会议室,在无人的座位上凭记忆把原有的成员描绘出来,这个过程昨晚回到房中她已重覆过无数次,如置身无间地狱,逃不出这个轮回,每一次的结果和现在一样…研究所所长、保安官首长、工程主管、楚时…一切的思考都等在楚时身上。他一贯冷静冷淡,紧抿的嘴角显示出烦躁焦虑。他就在跟前,比她幻想出来的更为真实,她的猜测也愈加肯定。
「所以你不打算走了?还打算加入他们那群邪教神经病吗?」他耻笑出声,穆艾却毫不在意,死死盯着他因紧张而抽搐的嘴角:「我为什么不能加入他们?」
今天的穆艾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他的每一个问题她都以问句回答,楚时拎着空杯子,唇乾舌燥地啜光里面剩馀的一粒水珠,才回:「你当然可以,一堆疯子。」
「因为他们是对的吗?」穆艾瘦削的脸显得双眼更大,毫无惧色凌厉非常,直直看入他的灵魂,把深处的秘密翻找出来。楚时悄悄咬了咬舌头,笑容不变:「果然是疯子。」
她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如能燃火,架起乾木在他心底乾煎,下意识别开眼,把水杯举起又放下,最后决定离开:「我去喝点水。」
「为什么?」
「我口渴!我口渴不行吗?!要你批准吗?」水杯落在地上摔成零散的碎片,一小片飞划过她的小腿,轻轻带出一条小口,她弯腰用拇指抹过伤口,指腹染上血红,她扬起笑容,如炫耀一般展示给他看:「你不是想要吗?我的血,新鲜的可能就有效了。」
也许只是错觉,她脸上已经渐渐黯淡的血印忽然张扬起来,尤如指间的鲜血,一路往脸周蔓延。
「穆艾!」他一路退后,拼命摇头:「你在做什么?」
全面失态的模样让她暗地吓了一跳,表情却不显,步步进逼,直至他呯地撞到门板上,才在两步之外停下脚步:「我知道你在做什么,焚化炉…」
她用叁个字点到即止,果不其然看到他瞳孔扩张,向来如烙印在脸上的笑容塌下:「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穆艾正要似有还无地掩饰过无知,就被他一把推过,险险倒在地上,再回头楚时双目通红,歇斯底里,指着地上的碎玻璃:「你知道?你知道这水是怎么来的吗?你知道头上的灯是怎么亮的吗?」
「我…」
「基地后面的煤矿在半年前就挖空了。」
刺耳的嗡嗡在她耳边划过,她又坠入白茫茫的光芒之中。
「你知道的,只是装不知道,因为你那该死的疚愧感。你以为消灭了活尸就能赎罪?你在用另一种方式害死我们。」
诚心懺悔,神会原谅你的。
失序 (停更中) 0序(簡)
当巨大的火云从遥远的大陆升起时,基地安静了整整十分钟,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那场似乎永远不会烧完的火,在黑夜中照亮一片天地,然后慢慢慢慢地暗下来,就像他们以为那些活尸永远杀不完,但事实是一切都结束了,用一场大火狂欢去祭献死者,终得安息。
围城外安全了,生活好像还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天再亮起时每个人如常回到自己岗位上,在围墙上站岗的保安官一样多,那道门仍然紧紧关闭着。
直到战士从围城外回来,一直压抑在喉间的欢呼终于爆发,以往用来驱赶丧尸的烟火齐发,围城的正门大开,迎接他们的勇士。
天昭在远离人群的高处等待,听着烟火声激动得双手颤抖。人群徐徐散开让出一条路,他怔怔地注视那个从人群为首出来的人,走前两步贴近栏杆。
不是她。
那个理应站在前排仰首抬头,受全民景仰的穆艾。
穆艾没有回来。
失序 (停更中) 1死不去的女人(簡)
穆艾觉得自己睡了一辈子,对着乾净的天花板眨了眨眼,思考了半秒自己是否身在天堂。
她应该能上天堂吧,怎么说也是为拯救人类而死的,就算她之前有过多少罪孽,总足以洗清。但也许是她中断了上天的灭绝计画,终不得青睐,她还是回来了。
要上天堂太妄想了,人间才是地狱。
呼吸再没有尸臭味,在腹腔间感受到异样的触碰,伸手按着在腰间的一隻手腕,对上一对细长的眼睛,许久没有说话的噪子沙哑:「这是基地吧?」
男人被初醒来的女人制住手,动弹不得:「是的。」
她模煳的视线过了两秒才看得清,眼前的人有几分眼熟,上下扫视他手上身上没有武器,确认他手无寸铁,才松开手上的力度,虚弱的身体陡然软下来,他接着她垂下的手臂:「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哪里都不舒服。
穆艾想回答,分神留意到房间四周空白得不像一般病房。四面墙壁加总仅有一个小窗户,阳光洒入把铁栏的阴影投射到地面上,房里除了她身下这张床再无其他家具。
她有太多问题,加上头昏脑涨,勉强坐起来,男人识趣地伸手扶好她的枕头,跟她解释:「你昏迷了半年。」
穆艾怔怔看向只该在牢房出现的大铁门,又望向这里唯一的男人,记忆慢慢涌回脑海。
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这大陆上最后的人类了,但在北方开始爆发的尸潮逐渐往他们所在的南边涌来。基地的背后已是海洋,要把所有人带上船离开是没有可能的事。
退无死所,他们要斩草除根,把全部活尸引到只用桥樑连接、已无人烟的离岛上,唯一方法就是控制住尸王,威胁他下达移动和聚集的命令。
那当然不是易事,要是尸王会乖乖听话就不会有世界末日了。
于是他们夺取了尸王的承继,把自己人换上尸王之位,实行计划后在那个岛和活尸们共眠。
穆艾夺了承继后意识就开始模煳,勉强记得自己走过了那条跨海大桥,对着对岸下达了命令。
最后所见是人类用所谓无上的智慧战胜地势的伟大工程,桥面的沥青因多年缺乏保养裂成块状,耳边只有海风声,海对面是她的同伴,他们都会很好地活下去。
她选了一个很好的葬身之地。
然后她再睁眼就回到基地了,在一个比起病房更像牢房的地方,身边没有半个认识的人,只有眼前这个看似是研究人员的陌生男人。
她和研究部的人没有交集,完全想不起他是谁,皱着眉听他简述现况:「你身上有尸王的病毒,所以保安会比较森严一点。」
真是好听的说法,好像穆艾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样:「我成了活尸,关在停尸间,很合理啊。」
停尸间是他们以往把抓回来的研究用活尸关起来的牢房,这名字还是穆艾和同伴调笑间起的,没想到有一天被关的会是自己。
她把目光移下,男人手上拎着湿布应该正在为她擦身。
就算在外兵荒马乱的时间,也有专门的女医照顾她,回到基地怎么反而找个男人来。
他感受到她的质疑,赶忙把湿布放回水盆中,稍有尴尬地解释:「平常都是杜羊小姐帮你弄的,可是她今天忙不过来,所以我......」
杜羊一直是随军的医生,和她交情很不错:「杜羊不来就只有你了吗?」
他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不满,低头回道:「对不起。」
穆艾并不是在怪他,摇摇头,伸手按了按额头,男人微蹲下身子,半扶半推让她躺回去:「你身上的病毒已经全部治癒了,只是这些日子一直靠打营养剂所以身体会有点虚,不要勉强。」
他仔细地脸不改容把她的衣物拢好,替她盖上被子:「我出去给你拿点水和流食。」
她安静看男人转身远离,背对着她刷开铁门上的电子锁,在他打开门之前终于问了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动作可见的一顿,回头和穆艾对望,一会才答:「我叫天昭。」说罢他还站在原地,好像在等她有什么反应,她迟缓地点头:「你好,天昭。」得到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还挺好看的。
但穆艾看得活尸多了,对自己的审美全无自信。
在天昭回来之前,杜羊先进了门,一向冷静稳重的她激动得扑近床边:「小艾,真的,你真的醒了。」
天昭随后跟着进来,用小推车把食物和水壶都带过来。
昏迷的穆艾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但对杜羊而言却是战战兢兢的半年,穆艾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己从遥远的岛屿上带回基地,再用什么方法治好她的,她本来离鬼门关只有半步了,杜羊在背后不知作了多少努力,也不禁触动,伸手搂了搂她:「嗯,我醒了。」
杜羊鼻头都红了,房间里连供她坐下好好说话的椅子都没有,只能蹲下半跪在地上。穆艾重新坐直,一旁的天昭把水杯递到她手中,温暖的滋润流下喉咙后她才感觉活过来,一口气把半杯喝完,按在外面闯荡时的习惯要用手袖擦嘴,眼前就多了一条手帕。
「谢谢。」她从善如流擦乾净,才问杜羊:「阿时呢?他知道我醒了吗?」
杜羊脸色僵硬, 和床对面的天昭对望,他微微摇头,杜羊稍有结巴:「他还不知道,他现在很忙的,你知道,就算没有那些该死的怪物,基地里还是很多事情要安排的。」
她的说话太多犹豫,听起来不太令人信服,穆艾自然地转头看向天昭,得到男人肯定的点头。她才刚刚知道他的名字,却不知为何对他莫名信任,他的肯定叫她安下心来,不再多问,被杜羊喂了两口白粥,艰难地吞嚥后就拒绝了,手掌拍拍底下硬绷绷的床:「我现在醒了,能换去普通病房了吧?看你们连坐都不能坐的。」
杜羊没有直接回答,低头搅了搅稀粥:「你的情况有点特殊。」
她出外行军时最讨厌听到这般模稜两可的答案,斥道:「有什么特殊?我不是痊癒了吗?天昭是这样说的。」
「我会尽快安排的。」另一边的天昭斩钉截铁地接话,她这才满意,杜羊和她再说了几句话,通讯器就哔哔直响。她本来就是当值中途到消息赶来的,呆不了久又得回去,临走前问了句:「你有什么需要的?我明天帮你带来。」
她环顾了室内一圈,大概什么都需要,但又没什么需要,最后只提了一个要求:「你帮我告诉一下阿时吧。」
那时杜羊好像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但她没有在意,直至在这样的一间停尸间躺了两日,既没有要安排她换房的迹象,也没有见到她贵人事忙的未婚夫,她才开始明白,她的情况好像真的有点特殊。
她唯一能接触到的人只有那个看似正直斯文的天昭,和跟她出生入死多年的杜羊。虽然他们出入总是小心翼翼,但她凭着仔细的观察注意到那道铁门外廿四小时都有保安官站岗,即使是他们要带些什么进来都像探监一样要经重重搜身,每一次给她送饭,所有餐具都要重新回。
但天昭还是在房里多添了些家具,枯燥的四面墙之中总算有了两张板凳和床头柜。他有天早上给她带来了一束粉色的满天星,就插在床头的花瓶中,花瓶是木块做的,薄得用力一点就能捏碎,完全不能当成武器,能拿来这么脆弱的花瓶也是他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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