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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序 (停更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纸
她顿了顿,不乐意地撇唇:「真的,你相信我,来吃一次就知道了。」
穆艾被挑起兴趣,还是得抱歉拒绝:「我今天不行,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
「也好,下次你跟天昭一起来,我们准备一顿好的。」囡囡颇是不依不饶,非叔一把抱起她打圆场:「你看起来不太神,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在阳光下晒了晒,她确实有点头晕,但农庄和宿舍完全不同方向,她只摆摆手:「不用了,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里坐一下。」
两夫妻对望一眼,这街上人来人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就爽快地告别了。囡囡走在父母中间,使劲攀着大人们的手荡千秋,一家叁口欢声笑语,见者无不心暖。
她坐在椅上直至那大小各异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穆艾从来不知道她父亲的工作是什么,只知道他不是无所事事,就是早出晚归。她的同学都能乾脆地说出自己父亲的职业,医生律师也好,小贩商人也罢,小学生时的穆艾只能照画葫芦学她妈教的用字:「我爸是科学家。」
听起来很是高大上,但对于孩子而言,科学家不是穿着大白袍护目镜,在一尘不染的研究室里对着一桌子玻璃瓶的英;而是在古堡里用电流復活一隻科学怪人,发出诡异笑声的大反派。
有些对科学家有奇怪憧憬的孩子,有事没事就拿东西来问穆艾:「这是不是你爸爸发明的?」令年纪轻轻的她学会反个完美的白眼。
他急忙回家的那一个下午,母亲做了个蛋糕,穆艾就坐在焗炉面前,透过玻璃观察麵糊慢慢胀起成形。客厅突然传来物品摔落的重响,她赶出去只见客厅翻箱倒柜一片狼藉,像被小偷洗劫过一样。本应在工作的父亲突然回来了,平日最是和蔼的眼神发着吓人的红光,开口如犬嘶:「你妈呢?」
她从未见过他这款模样,恐惶地藏在角落里:「她出去买东西......」
「叫她回来。」他低喃了一声,见穆艾愣着不动,对着她大吼:「我让你叫她回来!」
穆艾心都颤了,双眼含着泡泪不敢哭出来,抖着手给母亲打电话:「妈,你快回来...爸爸、爸爸要找你。」
放下电话她就瑟缩在一角,看着父亲如走火入魔一样在把柜中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拿着一个大袋子把东西不分好坏都塞进去。
母亲回来后看到此情此景不知该如何反应,愣站在门口,被丈夫用力捏着肩膀,把塞满东西的大袋挤在她手中:「你们走,现在走。」
「冷静一点,你怎么了?要去哪里?」母亲紧张地拉着他的手,令异常躁动的他垂下头,一把抱住妻子,好像恢復到平日的冷静:「老婆。」
穆艾只看到他们相拥的背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话语明显带着哭腔:「你们回老家,等我去接你们回来。」
厨房传来蛋糕完成的香味,是鸡蛋的味道,牛奶的味道,牛油的味道,在远处仍能感受到的温暖怡人飘满整间房子,这是他们夫妇共建的爱巢,每一个角落都是两人亲自设计的,父亲曾予她一一介绍过。
等我去接你们回来。
这句浪漫的说话伴着如此温柔的气味,难以不令人信服。
她无数次回到那个场景,一切都静止着,像第叁者一样可以在梦中走动。
她走到只是高中生的自己面前,看清那懵懂的脸;走到父母身边,看清他们的泪水;走回厨房,蹲坐在烤箱前面,时间忽然开始走动,麵糊膨胀升高,变成美味的金黄色,却无人来取,不一会就烤出焦黑。她该提醒他们过来看看,步出厨房却再不是那个家了。
穆艾忘记她在老家呆了多久,好像很长时间,又好像转眼即逝。每次回想她都想不起来,记忆如断线一样少了一个段落,从上一刻跳到下一刻,中间什么都没有。
老家的祖屋长年空置,母亲再清扫也扫不走一阵霉味,老旧笨重的大电视总是接不良,冒出一片片雪花,和如海浪一样的沙沙声。
走出去,是只有声音的虚假海洋,碰上自己僵直的背影,瞬间神智转移,她再不是第叁者,回到过往的身体上,看到她所看到的、感受到她所感受的。
再多做几次这个梦,她还是想不到,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于是她任着意识去操控身体,抱着母亲悬空的脚,用尽最大的力气把她冰凉的身躯从绳子中解下来。
她很厉害,甚至没有摔着母亲,轻轻地把她放在地上。
母亲把遗书放在一边,她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
对不起,小艾。
如果你也想来,妈妈在桥上等你。
她从来不相信有什么桥,更不信死人能在哪里等她。这次她拿起信没有打开,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一片一片撕成碎片。
一眨眼本来倒卧在地面的母亲站在面前,半透明的似能穿透,向穆艾伸出手,穆艾定定没有动作,好久才回:「妈,我不去。」
母亲蹲在她的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脸上,虽有触感,没有温度,从额角温柔地抚过脸颊,缓缓向下至颈侧,狰狞的红印由这里而起,手的力度渐渐紧,母亲冰冷地说话:「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我们造的孽是还不完的。」
她要挥退那双手,却穿透了肢体,双脚撑着地面往后退,木地板因磨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咽喉被无法动移强硬的手捏实,挟断她的呼吸和力气,眼前一黑,单靠感觉摸到充满敌意的灵魂,用尽最后一丝那半透明的身躯挥拳,这次赫然撃中,耳边一声低沉的闷哼,铺天盖地的窒息感终于散去,她如溺水一般张口吸气,空气前仆后继涌入肺腹,接踵而至是强烈的呕心和昏眩,下意识趴在边缘乾呕,背脊感受到触碰,正处于警戒状态的身体激灵转身,猛然抓住了不明来歷的手,见到天昭的脸才软下身来。
「是我,小艾,是我。」





失序 (停更中) 14她的夢二
穆艾每次用药都会发高烧,醒来的她早就不记得那痛楚了,但天昭却清楚不过,高烧伴随而来的是发冷、缺水,和连夜的恶梦。
她紧闭的眼珠激烈转动,呼吸加速一身冷汗,被困在那个梦中醒不来。
第一次的时候把天昭和杜羊都吓坏了,以为是药物出现不良反应,但只是梦而已。
只是梦而已。他们这样告诉自己,好像因为是梦就可以心安理得一样。
但无论虚实她都走不出来,一次次在那里承受凌迟之刑,是不是梦根本没有关係。
除了抱紧她,他什么都做不了。
把她搂在怀里,替她擦掉所有无意识流出来的汗和泪,这次她的挣扎较以往激烈,这几个月来復元得差不多的身体令他差点抓不牢她,生生受了她顶到腹中的一拳,应力脱手松开,下一秒她就倒在床沿难受地乾呕。他从未见过她这款模样,像要把心胃都吐出来,他担心地轻扫嶙峋的背,没料到看上来虚弱不堪原来还有力气,霍地翻身反扣住他的手腕,用力得似要把他骨头捏碎,眼神充满恐惧和不信,和几个月前初醒的陌生冰冷一模一样,在看清他后眼一敛肩头落垂下来,他快手接住,扶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是我,小艾,是我。」
她闭着眼点头,手抓着他的不放,喘定了气再打开眼,世界像在旋转,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飘浮,唯有在她腰间的手坚定不移,另一隻手伸到她的额前,被烫到一样反射弹开:「你烧得很厉害,我去找杜羊小姐,你先躺一下??」
「不要。」她轻轻转过身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留下来。」
天昭勉强听懂这句气若游丝的挽留,搂着她躺下,调整睡姿把手臂垫上她的后脑勺:「哪里难受?喝不喝水?」
「晕。」她艰难地吐出一隻字,抓着他的衣服留下深深的皱褶,像怕他会离开一样:「天昭。」
「我在。」
「你说说话,我不想睡着。」
他整理贴在她脸上的乱发,对着病弱的人本该劝说多喝水、多休息,但也许梦境对她而言是更可怕的地方,醒着至少有他陪着她面对。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你就倒在地上。明知不舒服就用通讯器叫我,我立刻就来,你自己一个很危险的。」她让他说话,他就说起教来。穆艾不满地皱眉,轻拉手底的衣襟抗议。
天昭从不是个擅长说话的人,顿时也不知应讲什么她才满意,试探地问:「我说说我以前的事?」
她微微点头,天昭想了想,说:「我父母都是医生,本来我跳了两级,也进了医科的,但读了一年受不了就转系。」
穆艾明显对这个话题比较有兴趣,虽没有回话但一双眼湿漉漉地看他,刚才兵荒马乱的没有多想,静下来才发现他们的距离有多远,好像她每一次眨眼都能扫到他的心上。
他半垂眼帘遮掩情绪,接着说下去:「因为第二年开始有解剖课,我...我受不了。」
她闻言笑了,暖气打到他的皮肤,他知道她在笑什么,自嘲道:「结果现在到处都是尸体。」
「嗯,你身边还躺着半隻。」她接了他的梗,他却否定:「不是,你不是。」
腰间拥抱的力度加大,她不知是无力挣脱还是不想挣脱,抬眼望了他一会,她还未这么近的看过他,但不必看也知他耳根红了。若是平时她一定不会放弃贫嘴逗弄的机会,但现在实在是力不从心,只要他继续说下去:「那之后呢?」
之后。
天昭不知她所说的之后是转系之后,还是末日之后。
父母医生的工作太忙,他是阿姨带大的,和两老都不亲,大学到了外地,转系也是先斩后奏,还是以如此窝囊的理由,差点没把他们气死。但反正他一年只回家两次,一次过年,一次丰节,有时就算他回去了,也难得和他们见一面,总是一个电话就能把他们从饭桌上召离。
听说他们城市的第一隻活尸是在医院出现的,大家都以为突然倒在地上的人是痉挛抽搐,好心的过路人叫来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那是一座城市沦陷的始端。
但只是听说而已,他在靠南的城市,起初听闻是瘟疫,好一段时间还可以正常读书做研究,末日以来他没有想过要回去看一看,独自活着已经很困难了,当初的他甚至不认为自己能从大学里逃出来。
「那他们可能还活着呢,就算不在这里,也可能在别的倖存者基地。」穆艾好像神了一点,安慰他道。
「可能吧。」他没有所谓地回答:「我也有想过他们活下来了,但是...不太想遇见。」
他这辈子都没有和他们好好相处过,一年吃一顿饭也觉漫长煎熬,要是真的在末世中重逢,基于人伦总得呆在一起,他初初到基地时打听也是战战兢兢,不知那叫什么心情,坦白过后自觉太过冷情,懊悔地问:「我是不是有点冷血?」
他的声音本来就温柔沉稳,在她耳边如柔风轻拂,又说着穆艾完全听不懂的话题,不单不提神,甚至有点催眠作用。穆艾双眼一张一合,浑浑沌沌几乎要睡着,硬撑着眼皮摇头,他伸手掩住她的眼,眼帘不堪一击被扫下,她握着男人的手臂想推开,却被他低低地蛊惑:「睡吧,我保证你一张开眼就看到我,任何时间。」
她放弃了反抗,闭眼静下心尝试平稳呼吸入睡,这本是极容易的,脑袋已经放慢运作,高烧引起的疲倦使她能够随时失去意识。但心跳脉膊异常地快,大概是因为药物,又或者是因为身边那股好闻的皂香,急促的跳动吵耳。她轻皱眉,枕着他的手臂翻身向外,扰人的味道终于淡去一点,但拉开的距离使凝聚起来的温度流失,她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拉过他另一隻无措的手放在腰间,大掌抚平了发冷的病躯,一下一下缓缓轻轻地落下,像哄孩子一样引领她呼吸节奏,终于把她的意识拍散,渐渐沉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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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工作太忙了,可能又要断一两天。。。不好意思




失序 (停更中) 14救她的人
强烈的药效一晚间就得到紓缓,醒来颇有点恍如隔世的茫然,那个梦境虽记得却遥远,抬眼天昭还保持着侧躺的姿势,仿佛一夜都没变过,真如他承诺的一样,一张眼就在眼前。
只是合眸假歇的他感受到动静,探手摸上她的额:「还难受吗?」
「没事了。」她回答,多手拨弄他衬衫上的钮扣,他低了低头,盯住她好一会,像是下定决心才开口唤她:「小艾。」
也许是晨早的温度怡人,又也许是阳光洒进来的角度正好,他轻轻的一句叫唤竟叫她的心微动,像包裹成茧的一隻蝴蝶在里面拍翅挣扎,快要破茧而出:「嗯?」
「我手好麻,你能起来一下吗?」蝴蝶又静止下来,穆艾扯扯嘴角,应了声哦,掀起被子坐直,回身看天昭虽已回復自由,但仍一动不动,那隻被她枕了大半晚的手瘫软在原位。她故意戳了戳,就如被电撃一样低叫了声,却无力回去,只能任觉得好玩的又再戳弄几下,咬着牙关忍去麻痛。
「你傻不傻,换个枕头给我垫就好了吧。」
「怕吵醒你,下次知道了。」他说罢后知后觉为自己理所当然的下一次感到不好意思,但她似乎没有察觉,不发一言下床。
他的手麻好久了,无奈实在留恋那个亲密的距离才一直忍耐着。她一离开,被窝中储了一晚的热度陡然散去,他懊恼却不好挽留。穆艾下地沿着床绕了半圈,在另一侧又爬回来拉过他的左手。他以为她还想枕着,没有反抗摊开,她拽起他的手袖,在反应过来之前按住他臂弯上的针孔和瘀青。
能打成这样,不是长期病患要吊针,就是遇上个眼瞎的护士。他避开不看她皱起的眉头,努力提手把袖子拉下来,被滑下来躺着的她抱住:「楚时不会想救我的,那个人是你吧。」
在大学她把他捡回基地之后,他们就没有再正经的相处过。穆艾一个月大概有一半时间都在外面。基地的大钢门不会开放,她每次回来都领着人从侧门而来,研究所的有一扇窗可以看到侧门,他佔了前头的工作桌,边听着离子机旋转的刷刷声,边盯着下方不远处的门。
会出入基地的人不多,外面是什么可怕的环境,平民光用想像的都不敢接近那道门半步,所以每一次有动静,他都会注意到人影晃动,接着是她的模样、她的背影,门打开时吹起发梢,举起一隻手随便按住前发,迎着风而出,影子消失在门板后,他就起目光,享受接下来长达数周甚至数月的煎熬。
出去时头发还短,回来已长及肩膀,永远走在队伍前头,有时丝发无损,有时受点轻伤,总是意气风发。尤其是回来的时候,开门就是她放松骄傲的欢顏,照亮了灰濛濛的世界。
在这遍地尸骸的时代,她是他眼见最鲜活的人,如火之艷,如水之灵。
他早听说她的计划,明知是九死一生只能目送她离开,像过去无数次一样,任侧门的门扉最后一次关上。
然后一声爆炸,化作漫天火花,轰轰烈烈、久久不散,确似她会死去的方法。
听闻世界恢復正常了,光线从未开啟过的大钢门缝中渗进来,耳边欢声笑语,互相道贺,这一次穆艾不再走在前头。
杜羊联同叁个队员偷偷把陷入冬眠状态的她带回来,她拯救了这个世界,却只能屈缩在车尾厢,得不到一句感谢。
她脸如死灰,灵动自信的眼睛紧闭,全身佈满藤蔓一样的绿印,没有呼吸和心跳。任谁看到都会说她返魂乏术。杜羊也犹豫万分:「这真的可能吗?」
可能的。
她只是生病了,生病了就能治好的。
他是如此坚信着的,
但无论她的身体在肉眼或报告上如何改善,即使她的手心有了微弱的温度,还是没有要甦醒的跡象,他和杜羊都差点以为失败了,她是活着,失去了艷丽和灵动,沉睡在回忆中。
直到她睁开警戒的眼,抓着他的手防备。
那是他们第一次触碰,如电流流经全身,把他只剩黑白的人生重新啟动。
大概病的是他,她醒来了,才是他的解药。
「楚时不想你回来,」他重覆她的话语,关注点和她完全不同,他是听说过她和楚时已经分手,但对实际情况一无所知:「你们分手分得很难看?」
她皱皱鼻不太愿意详述:「差不多吧,他说就算我活着也不要回来,结果不是死着回来了。」
语调不甚在乎,他了然喃喃:「他还真狠得下心。」
「你知道最讨厌的是什么吗?」她提问却没有打算得到回应,立即就说:「就是他每次都是对的,每次都是有道理的。不听他说之后他总是抱着个i told you so的态度,如果是他救的我,那嘴脸光想想都...」她夸张地打了个冷颤,把天昭逗笑了,她歪头看他,冷不防一句:「所以为什么要瞒着我?你怕我知道之后以身相许吗?」
迎面而来的直线球把他砸得昏头转向,手上的麻痺传到脑中,思考瘫痪连话都说不好:「不是,我...」
她没有等他组织完句子,把着他的手贴得更近。软柔的触感包裹他整根手臂,放轻声音在他耳边说话:「你这样好,有点可能啊。」
天昭已经分不清那麻痺痕痒的来源,耳朵热得发烫,一转头穆艾的脸近得好像一开口就能唇舌相碰,空气炽热曖昧。
她勾唇轻笑,他被逗弄时反应特别大,现在脸到颈都红粉緋緋,差点快爆血管似的。她仰起身半趴到他身上,乱发使她看上来更慵懒迷人,甫低头碰了他的唇一下,点到即止,按着床起来对他呆愣的脸说:「谢谢昨晚的照顾,你还挺好搂的。」
然后麻利地翻身下地,抓了抓头发,从柜子里拿了条毛巾:「我去洗把脸。」门一开一合,撩得他心乱意马的妖顿时消失无影。
天昭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僵直了几分鐘,直到手臂的麻痺感消退,卡顿的脑袋重新运作,爬起来站到门前。
那么她到底是要不要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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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这文只是想撩男主




失序 (停更中) 16濕了的衣服
天昭以为她知道救她的是自己不是楚时后,地位会有些改变。事实是他在痴人说梦,穆艾对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该不客气的不客气,该不听话的不听话。
比如他多坚持不应这么快去训练所报到,她还是间不下来,偷偷去找洪发商量细节。他是劝不住她的,爽性陪她过去。训练所在基地的边陲,原本属于学校的建筑日久失修,比周边其他建筑更要残破着,随时可见碎玻璃和铁銹痕,仿佛一个被遗忘的地方。
他们在这里处理想要遗忘的人,那些缺乏正确引导而踏上歪途的少年,和那些曾经辉煌但已半残不死的战士。
像穆艾说的一样,最令人讨厌的是,这是对的、有道理的。活下来已经花光他们所有力气了,倡导和安慰是吃饱了撑才去做的事,不断回头和过多的仁慈会拖慢全部人的步伐,只要把他们分成两群面目模糊的人,不去问姓名、不去问故事,安静地被遗忘,一切仍然很美好。
他以前也从不关心,从不接近,但是涉及穆艾,他就抵不住抗拒。她再纤瘦弱小,也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反观当事人却毫不在意,心无芥蒂,仿佛没有看到门上的蜘蛛网,他终于拉住了她:「小艾,你不应该在这里。」
她訕笑不明:「什么东西?」
「你会好的,不是,你都好了。你会回去本来的岗位,圆桌也好,远征队也好,不必在这里??」他看着她坦荡的笑容,忽然语塞,好像他在讲什么蠢事。她等他说完,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头顶:「没事的,也是工作嘛,总比我每天呆在房间发霉好。」
「可是??」他的脸颊被她捏住,打断了说话:「好吵。」
怕他还要阻止,穆艾转身快步进了门,天昭只好认命跟上。
洪发给她安排了轻松的课表,和天昭互相认识过,走到前头领着他们往休息室:「他们没事会在这边打发时间,我给你介绍一下。」
休息室本来喧闹不堪,他们才走近那吵闹就戛然而止,穆艾停住脚步,往门框顶瞄了一眼,心感不妙,警告手放在门把的洪发道:「等等。」
到底太迟,在声音落地之前洪发已经推开休息室的门,顶上哗拉一大盆水倾倒而下,正正摔中了底下的洪发。穆艾要弹开退后容易不过,却被跟前的天昭背过身抱着,挡去所有的水花,愣是半滴水没沾到,抱住她的男人却不然,后发和背脊都湿了。太久没有被人视作应受保护者,她微微有点发呆,直到房间里爆发笑声,额角的太阳穴发胀,推开天昭的保护。
眼前两个男人一个像已习惯了的无可奈何,另一个发梢滴着水一脸无措。心烦气燥,绕过两个受害人进室内,捡起地上的脸盆,手指捏着边缘把盆子转了半圈。房内至少有七八个人,对穆艾的剎气毫无反应,自顾自为成功的恶作剧笑得不亦乐乎。穆艾拋了拋盆子,对准笑得最大声的一个男生,单眼量好角度,抬手一掷刚好扣在他的头上,咚地一声巨响,笑声静止。穆艾勉强拉出个微笑,说:「这水哪里来的?你们知道吗?」
男生扒拉下面盆,又丢人又气人,份外激动:「叁八,你不是导师吗?怎样可以打人?」穆艾不认得他,猜想他没有见过她夺枪那一幕,虽然外观仍是个孩子,但长得高胖,足足能有叁个穆艾的分量,猛地衝来还气势衝衝,天昭心一悸想把她拉开,但她只用脚一撩一踢,把椅子踢到他面前,他剎不住速度失平衝往后倒,在天昭碰到穆艾手臂之前已经摔到地面,地板微微一震,她反手握了一下他担忧的手安抚,目光不移,无视坐在地上的人,接上刚才的话:「水里有活尸病毒,这些年来你们的水是怎么来的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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