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雀儿（1V2）

她一刹那间想起小时候读过的许多童话。
这几天的经历都已经像童话那样甜蜜，几乎完美得不真实了。
她没敢问钟远，他是因为薛世绅才会出现在这里。她出国前、在法兰克福都提过离开薛世绅，他不同意。如果有一天薛世绅忽然同意了呢？
那他不会再管她了，钟远和孙磊都没有道理再来米兰陪着她。
她不知道接下来的叁个月会不会有变数，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对钟远的感情安置着浓烈的愧疚与不舍，还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钟远则完全想不到这些。他掐着时间还滑雪服、还车、赶飞机，没留意到她有点伤感的情绪。
他们的相处很自然，可是从未正式讨论过两人的状态，更别提什么未来。况且涉及薛世绅，林巧儿更是一句都不敢多提。
钟远对任何事的反应都很淡然，林巧儿完全猜不透他。
直到飞机落在米兰机场，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钟远的行李只有一个运动背包，他来米兰时就这样简，回去也是一样。
孙磊的航班与他们差不多时间落地，钟远正在办理值机的时候，孙磊就推着箱子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巧儿！好久不见了！”
“是呀。”
“来来，我给你拿箱子，”孙磊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
钟远把车钥匙递给他，“在停车场。”
“好，一路顺利。绅哥说他去接你。”
“知道了。”
在见到孙磊的那一刻，林巧儿下意识地离钟远远了一步。他们其实本就没有什么亲密动作，她还是不由得心惊。
钟远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她不想让孙磊看出什么不一样来，她担心薛世绅知道了，会生钟远的气。她知道他们兄弟叁人感情很好，因此不想让钟远为难。
孙磊的粗线条也一如既往，他揽住林巧儿的肩膀，“辛苦你啦，这叁个月，对着个大闷罐子……”
林巧儿尴尬地笑笑，“还好……”
“是你脾气太好，”孙磊大笑，“不过现在好了，我来了！你解脱了！”
他回过头对钟远说，“四月见，远哥。”
“好。”
孙磊大咧咧地拉着林巧儿就走了，他叨叨个不停，想办法说俏皮话逗她。
林巧儿听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走了几步，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看钟远。
钟远一直站在原地看她，看到她回头，他露出一个很不显眼的笑容。
林巧儿觉得除了自己，可能谁都看不出来。她也微笑，回过头跟着孙磊走了。
上车时，林巧儿忽然有点紧张，查看车里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证据透露了她与钟远过度亲密的行为。不过她并没有看出什么。
孙磊的粗神经更是让他什么都没察觉到。他发动车子，与她闲聊，“这航班真是累。”
“商务舱吗？”
“嗯，还是累，睡不好，广播老吵吵。回去我可能要早点睡，明天再陪你聊天行吗？”
“没事，我也累。我给你做点吃的，吃完就去休息。”
“谢谢巧儿！”孙磊喜笑颜开，“我真怀念你的厨艺。我老跟绅哥提，他都嫉妒了。”
林巧儿笑着没接话。
“你也刚从芬兰回来是吗？”
她犹豫一下，“钟远告诉你了？”
“绅哥让他带你出去玩，我们知道的。绅哥也嘱咐我多带你旅游，怕你在远哥身边被闷坏了。”
“哦……其实还好……”林巧儿有点心惊。
孙磊两眼直视道路，“冻坏了吧？低温高温都很容易让人虚弱，你也该好好休息几天。”
“嗯，确实有点累。”她转移话题，“你与女友怎么样了？让你来这里，我都觉得对不起她。”
孙磊憨厚的笑里舔了丝甜蜜，“这是工作嘛，没事。我会给她买礼物，她过年可能来找我们玩，绅哥答应了，他觉得多些人陪你，你会觉得开心。”
“那很好呀，我很期待。”林巧儿也开心起来。
孙磊着实被长途飞行折磨得不行，吃完饭就匆匆去休息了。
林巧儿躺在床上，她明明很疲累，却辗转反侧。她总是忍不住去看手机，看了一会儿，想到钟远此刻在万里高空，怎么都联系不上。
她只得打开相册，看在佛罗伦萨和拉普兰游玩时的旅游照片。
他们没有合照，钟远给她拍了许多照片，他自己不太乐意照相。
她忽然想到，幸好没有拍合照，否则她也不知道该留着还是该删掉。
不过她与孙磊出去玩时，倒是经常拍合照。为什么到了钟远这里，她怎么都畏手畏脚的。她轻声叹气，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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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雀儿（1V2） 如梦初醒
一整夜的飞行之后，钟远提着简单的黑色背包快步走出机场。
飞机降落时，地平线已经将夕阳遮住一半，此刻已是星月初现，夜幕一片沉郁。
钟远眼尖地看见一辆熟悉的轿车，他抬手示意，随后快步走过去，拉开副驾车门。
薛世绅戴着墨镜，穿着休闲的深色卫衣，显得很低调。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钟远坐好，黑色背包被甩到后座。他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飞机上休息得好吗？”
“还行。”钟远接过水，拧开瓶盖，猛灌一口，那水瞬间少了半瓶，速度之快似乎在控诉高空的干燥。
“先送你回去。”
钟远一口气喝完这瓶水，随意地把瓶子捏得微扁。“你不回家？”
“为了接你怎么也得找个理由溜出来。”薛世绅笑得无奈又自嘲。
钟远点点头，瞬间就听出了他语气中那片轻微的灰色情绪。薛世绅是备受器重的家族接班人，对外从来强硬。这点点诙谐又疲惫的情绪只对亲近又信任的人，也就是这两个兄弟似的人物。
什么客人都可以派别人来接洽，但钟远和孙磊回来，薛世绅是要自己来的。
一方面是感情，一方面也是他们总有秘密的谈话。
薛世绅的手指在触到那个圆圆的启动按钮前停滞两秒，然后转头，语气忽然轻柔起来，“巧儿还好吗？”
钟远捏着瓶子的手指微微一压，本就已经瘪进去一小片的塑料瓶并没有变化。
他直视着薛世绅，“挺好。”
“你带她出去玩的那几天她开心吗？”
“开心。”
钟远的回答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和漫不经心。他毫不避闪地看着薛世绅，但薛世绅并没有看他。
薛世绅的目光落在斜前方一个虚无缥缈的点上，谁都没有看，什么都没有看。他听着钟远的回答，也听不出任何异样，他向来是惜字如金的。
但钟远从不骗他，薛世绅很清楚。
在这简单的四个字里，薛世绅好似在眼前虚无缥缈的空气里看到心爱的女孩的美丽笑容。她生他的气，不愿与他联系，都没关系。只要确认她“开心”，他就安心。
他的嘴角露出一个轻柔淡然的微笑，似乎把原先的担忧都放下了。
他发动车子，语气又认真起来，“走吧，有事跟你谈。”
钟远瞥了眼他的侧脸，然后把目光放回前方的道路上。
回答时他是如此平静，好似他与林巧儿之间当真什么都没有改变。但现在，他的心狂跳起来。
钟远从来没想过爱情究竟是什么，他与林巧儿也没有对此细谈过。两人只是自然而然在一起了，很开心，但是互相都没有承诺。
钟远不理解什么是承诺，他也不会想到林巧儿对此压根不敢提起。
他知道薛世绅真心实意地爱她，可钟远待她也是如此依赖，对她有无解的牵挂。
一个不理解感情的人更是不懂处理。直到此刻，坐在薛世绅身旁，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虽然林巧儿与他在一起是自愿。
回家的路上，钟远手里一直捏着那个空空如也的矿泉水瓶。
回到家，钟远把背包里的换洗衣物取出，薛世绅把他的笔记本电脑取出，插上一个u盘。
钟远知道他有要事才这样来找他。那是钟远的电脑，薛世绅和孙磊向来随意取用的。偏偏今天，他的心漏跳一拍，盯着薛世绅翻开电脑的背影。
其实他电脑中没有存任何林巧儿的照片，甚至连手机里都没有。他们在旅游时没有合照。
有合照会如何？钟远也想不明白。
孙磊手机里满是和林巧儿的旅游合照，还有她的单人照，都是为薛世绅拍的。薛世绅很高兴他这么做，孙磊的女友也不介意。他把林巧儿的照片打印出来，然后偷偷存在他们家里。
若是钟远手机里有林巧儿的照片，他是否可以这样自辩？他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觉得，薛世绅会待他如孙磊，看见那样的照片也不多疑。可钟远没法坦白。
这一刻，钟远才后知后觉，发现某些事已经永久地改变了。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电脑上的文件吸引。当他专心起来，便很快把那些细微的情绪抛诸脑后。
薛世绅把电脑推到他面前，“上个月，孙磊查到的。”
钟远坐下，神情严肃地翻看。
薛世绅抽出一根烟，给他递一根，钟远太过专注，过了许久才接过，薛世绅已经抽了两口。
钟远只是把烟咬在嘴角，抬眼看他，“我可以追踪，但你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我想通了，”薛世绅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显得无端沉重，“就算他是我哥，我不得不这么做。”
钟远把烟夹在手上，静静看着他。
薛世绅的大哥薛世勋是个逆子、败家子，这样的词怎样迭加在他身上都不过分。尽管薛父薛母对他的行为不满，但终究不愿做出太严厉的惩罚。
于是这竞争被下放，成了兄弟两人的矛盾。
薛世绅本更受器重，他若是娶了沉雨馨，完全可以借力打力强压自己大哥一头。这笔账他算得很清，在林巧儿出现以前他对这段联姻的意见并不是很大。
但现在，他越来越不甘心，越想从订婚中挣脱出来。
这两年薛世勋的财务状况不好，竟也学会了回家来与父母和解，要重新入主集团。
薛世绅感受到其中的危机，他有强烈的事业心，一来好胜刻在他的基因里，二来他有私心，想尽快主掌集团，届时无人会被他的私生活再有指摘。
林巧儿离他越来越远，他越来越不想等。
要整薛世勋实在简单，他可谓称得上无恶不作，各种假账、偷漏税和经济问题层出不穷，薛世勋偷摸着查。查清了就要把事情捅出去，既要让父母看清真相，也要避免这丑闻影响家族。
这些事只有他们叁人知道，孙磊和钟远一直为他秘密调查。
薛世绅的手指敲敲桌子，语气坚定，“不把我哥扫出去，我就没有跟父母平等的话语权，我连雨馨都摆脱不了，怎么做之后的安排？”
钟远轻轻转着手里的烟，“我知道了。”
薛世绅按灭烟，抓起外套，“我该回去了。”
钟远盖上电脑，准备跟在他身后。薛世绅摆摆手，“不用，你辛苦了，今晚先在这里休息。”他微微叹气，“明天开始你再来，雨馨对你没有好脸色，今晚就少受点气。”
钟远基本是24小时贴身跟着他的，那栋小别墅里也有他的房间。他知道自己会挨沉雨馨的骂，但他不放在心上。
薛世绅放在心上了，想着让他能好好休息一晚就是一晚。
于是钟远停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




家雀儿（1V2） 贝壳
洗完澡，钟远倒进自己那简洁的日式单人床，白色的被单是如此简单，一如他的情绪。
他闭上眼的那一刻，意识到这是与林巧儿分别的第二晚。
他至今还在一点点学习这所谓的爱情，试着接受那个女孩在他大脑休息的每个间隙钻进来。
他还记得曾经的他，眼前有坚定的目标，心无旁骛。睡眠这件事，不过是眼一闭就能瞬间进入的休息。他脑海中从来没有其他的情绪，那些影响着每个普通人生活的记忆碎片与情绪杂质。
在欧洲时，他的身体是休假模式。他一回来便调回紧张的工作模式，在每一个需要专心的时刻，他心中和脑海中没有能干扰他的东西。
可在每个短暂的间隙，一种他先前从未意识到的情感总要蔓延开来。是关于一个女孩的点点滴滴，是笑声，是快乐，是温柔。
他甚至有些不习惯。
先前与林巧儿是24小时都在一起，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心已经满满当当被她占据。
现在分开了，他才感受到这情感真真切切地绕在空气中，改变了他许多习惯，甚至改变了他。
他仰躺着，闭着眼。这几乎空无一物的屋子和白得没有情绪的床单对他的睡眠没什么助益。他感知得到身体的疲累，脑海中却有清晰的念头。
他开始想念她。她陪伴他的日子不长，满打满算不到半个月。
可这半个月改变了钟远先前孤立又隔绝的生活方式。
他还没想清自己是否接受，就突然睁开眼睛，掀开被单，开始在床头柜翻找。
他正细细回忆着与林巧儿度过的点点滴滴，忽然想起当初她离家时，带在手上的劣质贝壳手串。
先前他还未去意大利时，薛世绅就让他翻找过，他没有找到，薛世绅便给她买了新手链，她也不再提这事。
可她不肯再戴薛世绅送的首饰，钟远已经留意到这一点。
这一片寂静的深夜，钟远把床单被褥的套子全部拆下，把每个角落摸遍。
他以前只觉得自己找了，没有就是没有。现在他觉得自己当时找得不够仔细。
他倦意全无。为她找到这在意的、来自母亲的旧物瞬间成了当务之急。他坐在杂乱的床沿，细细回想那天送她去机场前发生的事。
她因早起而慌乱，但坚持要为他做点什么。
钟远现在还记得她那因睡眠不足而苍白的脸色，在晨曦的暖光下显出一丝血色。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偏偏记住了她在阳光下淡淡的笑容。牢牢印刻在脑海里，挥散不去，成了那艺术长廊上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一幅油画。
他握过她的手腕。
他绞尽脑汁地回想，她没带那串手链。
可先前他也翻找过床头柜的角角落落，没有这串手链的痕迹。
他不愿放弃，把床头柜挪到一旁，手沿着柜体四壁摸了一遍，并没有挂住什么物品。
他单膝跪地，准备把床也挪出来，做彻底的清查时，就看到了那串破碎了好几片的贝壳手串颤巍巍地夹在床脚的阴影处。
贝壳已经碎了两扇，剩余的串在一个两层编织的松紧带上，显得稀疏又可怜。
钟远把贝壳连着灰尘一起扫到掌心，用细细的水流清洗。洗干净灰尘，又用纸巾按去水珠。他坐到桌边，把掉落的那两扇贝壳拼了拼。
大致只能拼成一扇比较完整的样子，他用胶枪把挑出的贝壳拼好。等胶水干透的时候，他找出一个小铁盒，在底下垫上海绵。
胶干了，在贝壳的缝隙间溢出条条透明的胶水。他用砂纸小心翼翼地磨掉这拼凑的痕迹，直到他觉得满意了，就把这被拯救出的贝壳串回去，放到那层海绵上。
做好这一切，他才意识到从未为这女孩子的物品这样上过心。
他打算明天就告诉薛世绅，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事关林巧儿，他都会一五一十转述给他。这个念头的产生没有疑问。
薛世绅会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巧儿，她会开心。
不过是一瞬，钟远犹豫了。可他依旧探究不出这份犹豫的深层原因。
在家休整一天以后，他就恢复薛世绅贴身保镖的职责，住到他家别墅的客房里去了。
沉雨馨正好憋了一肚子火，通通撒在钟远身上。
因为薛世绅表面上待她客道，私下经常躲着她，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回来了也故意很晚，偷摸着睡在书房的沙发上。沙发小，挤不下两个人，沉雨馨挤不上去。
她不好把这种私事告到长辈面前，于是排了一场大戏，又是控诉，又是痛哭，楚楚可怜地让他回卧室。
他们从小就认识，薛世绅待她如朋友如妹妹，只不过不想娶她，并没有对她铁石心肠。况且他知道沉雨馨只是被惯坏的娇蛮大小姐。
他不与她吵，这桩联姻是他与长辈和家族力量的拉锯，他针对的不是她。
她这样哭一场，他便乖了两天。
可接下来的事更是让沉雨馨感到耻辱。未婚夫睡在身边也是双手环胸，躺在大床的角落里，他的肢体语言清清楚楚告诉她，他不会碰她。
薛世绅从未对她说过粗口和重话，这却是实实在在的羞辱。
她又生气又委屈，在黑暗中默默掉泪。她为自己的爱情不值。
她把成倍的怒气用来挑钟远的茬，钟远的面瘫脸让她的愤怒像是砸在海绵上，得不到回馈，这完全是火上浇油。她还记得钟远保护那个破坏她婚姻的女人的模样。
对她的恶意，钟远左耳进右耳出，并不放心上。
薛世绅却都听进去了，他私下为此道歉。那些怒火其实都是冲着他来的，钟远替他挡了。
钟远无谓地耸耸肩，“我已经忘记了。”
薛世绅轻笑，又叹气，拍拍他的肩膀，“对不住，兄弟。再熬一阵。等我处理好这桩婚事，你就不受气了。巧儿不会这样，等她回来，你就舒心了。”
钟远看他一眼，表情里并没有波动。




家雀儿（1V2） 肖像画
孙磊是一个很热闹的人，有他在，小洋房里永远不冷清。他在一楼的客厅里看电影、放音乐，鼓捣各种健身器材。
林巧儿在二楼的画室时能听见楼下隐隐的声响。她很喜欢这种感觉，确认自己不被打扰，又确认有一份可靠的陪伴。
她画着画着会走神，想起钟远在的这叁个月。他好似一个隐形人，他不想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但他确实用心照顾着她。
在他们稀里糊涂上床以前，林巧儿总感觉自己是与一具魂魄生活着，他悄无声息。
他们的故事发生在旅途中，所以她依旧无法想象，是否能与钟远在这里度过简单平凡的每一天。如果他回来，他们会怎样相处？
这是她越来越想不通的一件事。
每晚睡前，她翻看手机时，会想起之前的旅行，想到害羞，身体几乎发热。
她想过联系钟远，给他发条信息，或是打个电话。但她不确定钟远在忙什么，或许这样会让他困扰。她害怕让别人困扰。
这是她天生带来的一点自卑，这也是她纵容着薛世绅，在他的感情中一再退却与忍让的原因。
而且，他们分别一个月，钟远也没有给她发过任何信息。他们忽然这样断了联系，林巧儿忍不住想，之前的旅行难道只是个梦？
他们之间本有巨大的陌生感，那两周他们骤然亲近。现在，这股陌生又像浓雾一样把他们裹起来，她看不清他了。
她只得劝自己不要再想。当时他们脑子都被欲望和爱情烧得不清醒，现在分开了，也许钟远就想通了。
她惴惴不安地咬咬下唇，决心不打扰他。如果四月他回来时，想装做什么都没发生，那她一定陪他演这场戏。
她可以喜欢上任何人，但她绝不会硬要缠着任何人。
中国新年时，孙磊的女友来意大利度假。
孙百合不是很典型的美人，两颊略宽，有点点男孩子气。与她相处的感觉简直与孙磊相处时一模一样，两人都是乐天派，为着他们之间才明白的话能笑上许久。
孙百合笑时很爽朗，总是仰着头靠到沙发背上去。孙磊便更起劲，手舞足蹈地叨叨个不停。
林巧儿这是第一次看见有一对情侣可以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分也分不开。
与薛世绅认识以后，她没有了任何朋友，因而很珍惜与孙百合的相识。她很快发现孙百合与薛世绅也熟悉。
林巧儿心里明白，薛世绅对这两个“兄弟”有多在意，他们的女友，他也要处成好友和一家人。
她偶尔有点打鼓，若是他知道她与钟远的事，会生出怎样她无法想象的怒意。
林巧儿有点内向，不太多话。孙百合和孙磊格外喜爱逗她，爱看她被忽悠得一愣一愣，困惑又犹豫的可爱神情。
孙百合也笑盈盈地悄悄转达过薛世绅对林巧儿的挂念，说得林巧儿有点脸红。
孙百合喜欢她，知道了她的故事，自然也是希望她与薛世绅能有个好结果。这让林巧儿无法叙述自己当下的尴尬，好似掉进了一个幽深的夹层。
他们叁人一起去尼斯度假一周，然后就回到米兰。孙百合做着普通的白领工作，新年假期连着休假也不算很久，在米兰再住上几天便准备回国。
林巧儿先前准备过很多解释，想要孙百合信任，她与孙磊只是聊得来，即使当室友，也不会有任何越轨的想法和行为。
但她发现孙百合对她有天然的信任。孙百合身上有一种坚强自信的气质，让她对自己有信心，对爱着的男友也有信任。
这种独立和果敢让林巧儿很讶异，继而又敬佩。孙百合会与她聊聊坐办公室的生活，聊聊职场，她的生存能力和社会能力都是这样逐步磨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