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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星(父女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野井
“你们说,这都是给谁的?里头写的啥?”李充直在围挤下,朝灯照着手里的信封,盯着嘀咕。
“肯定照片里的小姑娘写给她对象的。”
“也可能是家里给找的媳妇儿,寄小相来给看看,问中不中?”
“这还中不中?是要天仙咋?”
“要不咱们拆开信看看。”
大家七嘴八舌,好奇得不行。
“这不好吧。”王敏弱弱反对,“隐私,别人的隐私。”
“孬样!不看,我们咋知道是给谁的?咋转交?”
王敏看到信封上确实一片空白,并无亲启字样,而且,营长的话有理,咋转交?
“孬样,念!”李充直把信往王敏手里一塞。
王敏不愿扫大家的兴,就从善如流,掏出信纸。
打开刚扫一眼,王敏“啊”出声来。
“咋?都写了啥?”
“这……这是裴师长家千金写给师长的家书呢。”
听到“裴师长”,大家登时肃然,头顶飘过五个字,“他们闯祸了。”
王敏无辜地瞅一圈,都蔫了,不用营长说,自己喏喏折好信纸复原,装回信封里,拈着最底端小小心心放桌上。
这回没谁敢闹,都琢磨着怎么跟师长交代。
大晚上,李充直躺在炕上睡不着,其实大家都一样,只不过他更加心事重重。
最后忍不住出声,“你们说,咱们马上就要出去打仗了,师长家女儿会跟师长说些啥?”
“营长,你是不是想你女儿了。”
旁边的人偷偷捅他,怎么能提营长的伤心事?李充直的女儿叁岁时死在寇军的一次轰炸里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李充直其实知晓,“孬样!我就想我女儿了,咋啦?”
天天想!时时想!
王敏听着对话,犹豫再叁,大胆小声提议,“要不,咱把师长千金的信念一念?看师长千金跟师长说啥,咱就知道营长千金跟营长说啥了。”
李充直顺手一巴掌扫在王敏头顶,咧嘴笑骂,“孬样,还千金!”
动口又动手,眼角却笑出了褶子。





双星(父女1v1) 七
王敏举着手电筒,大伙挤着围成一圈,满脸兴致洋溢,却安静无声,都等着词从王敏嘴中念出。
“爸爸:
念安。
回家时间匆匆,你必定想同奶奶二叔长谈。但苒苒也有话,很想对爸爸说。
爸爸和爸爸的长官与士兵,御寇多年,智慧、勇敢,真让苒苒感动、骄傲。思及其中不可想象的艰辛苦绝,苒苒又不得不为你们惴惴忧心。
这次入汵,真希望你们能不为跋涉所劳,不为补给所苦,不为枪弹所伤;真希望你们气壮山河地奔赴,齐全完整地归来。
爸爸,你好久没有见过裴园的四季了。裴园真美,石榴树已经高过房檐,夏天一开花,谁走在树底下,谁就被照得人面通红。秋天有丹桂,香闻园外。冬天时,梅花开得很安静。等过年,我和奶奶包饺子,外头大雪一直下,下得裴园一时有一时的样子。苒苒常想,若是爸爸在侧,欢喜和心境将会何等不同……
苒苒言不尽意,爸爸珍重万千。”
王敏念完,愈发感觉身边鸦雀无声,他压着声音瞅着大家提醒,“完了。”
过好久,有人悄悄说,“再念一遍吧,我还想听。”
“俺想俺家门前的柿子树了,硬柿子摘下来,埋在棉花里,埋到冬天就软和了,晒着太阳吃。”
“孬样,就知道吃,师长千金还关心咱们呢。”李充直鄙视他,又冲王敏问,“秀才,师长千金叫苒苒?会写信,是大学生不?”
王敏看了看信纸上印的“京洛大学”四个字,答道,“是吧,好像还是国内最好大学的大学生。”
“乖乖,真不孬!”
“那那些大学生都像师长千金一样俊、有气质、会写信、笑得开心?”
“她们家里都有好看的花园?都会包饺子?”
“你们孬不孬?不是这样,我们的仗不白打啦?秀才再读一遍,读叁遍!”
裴苒不知道,她克制了很多感情,写给裴靖清的信,被他麾下的士兵先睹为快。
这些即将奔赴远方战场的士兵,有的感受到来自身后所保护的同胞的温情,有的产生强烈的幸福感——有生之年亲眼看到自己拼命挣求的岁月美好,有的看到了下一代远超他想象的样子。
长久熬在思乡思亲里几近麻木的心灵,一时备受慰藉。
他们越发胆壮,商量等后天出发时才把信和照片还给师长。
因为即使信和照片在他们这,也是师长的,师长早晚能看到。
还给师长,他们可就再看不到了。
翌日,随着裴苒的信在士兵中不断传阅,欢欣活泼的情绪,像风吹麦浪一样,绵延在128师先遣部队的集训地。
师长温润儒雅又刚毅威严,他们居然能看到师长的私人信件。
师长的千金叫苒苒,有人说“苒苒”是茂盛轻柔的意思,师长希望他家千金能好好成长。
苒苒考上了国家最好的大学,长得俊、会写信,笑起来有酒窝。
苒苒觉着他们很勇敢,为他们骄傲,关心他们,希望他们不用风餐露宿,打仗顺利。
他们相信整个唐国像苒苒这样想的人还很有多。
他们很开心。
他们要打胜仗,把贼寇赶出国门。
裴靖清在参谋长杜钦陪同下来作最后视察。明天就出发,士兵间今天在进行一些轻松的比赛——蒙眼组装枪械。
一见师长,他们非常热情。盛情难却,裴靖清也加入了他们,并从从容容以领先五秒的成绩胜出。
枪械组装本是最基本的军事训练,等裴靖清取下蒙眼布,竟发现这场比赛吸引来过多的士兵。
投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是异于寻常的喜悦盈亮。裴靖清觉着好像和比赛无关,但和自己有关。
他望了一眼杜钦,杜钦会意,询问团长,“怎么回事?”




双星(父女1v1) 八
即使士兵们百般小心,裴靖清第一眼看到的信,也已经布满细碎的蹂躏折痕,惋惜和期待像本能一样悄然滋长。
奉上信和照片的五团团长赵长庚,神情歉歉,“师长,我们……”
裴靖清举掌打断,“不必多言。不知者不罪,而且靖清知道,弟兄们背井离乡岁月多,思乡心切,读家书聊慰乡情,可以理解。”
语毕,裴靖清获了比刚刚比赛胜利更热烈的掌声。
回到办公室,裴靖清从褶皱的信封里取出照片和信。
黑白的照片里,裴苒穿着白色宽袖旗袍,站在开花的石榴树底,长发黑得发亮,略歪着脸笑,右靥酒窝瞩目。
照相时天气很好,阳光照得她眯了眼,笑意仿佛更深了。
真好看。
念头初萌,裴靖清手指不禁往掌心钩曲,回避似的不再看。于是又拿起信,读到“谁走在树底下,谁就会被照得人面通红”处,刚刚那张照片,忽然被染了鲜明色,花影人面,是如在目前的真切生动。
嘴角不由扬笑,心里也不由与裴苒同问,若这景象是他亲眼所见、亲手所摄,心境将会何等不同?
“报告!长官部急电。”
“念。”
杜钦翻开文件,“长官部着第九战区顾东夔部128师裴靖清师长、79师廖恒远师长、新编85师徐昭师长、新编63师白正廷师长,速赴长官部。”
作战图前,顾东夔神色凝重,开门见山,“据最新情报,宁国人在佃国对寇作战节节溃退,如果战况继续恶化,将对我入汵军队极为不利。”
佃国在唐国的西面,汵地是唐国的西南领土,倘若宁国人在殖民地佃国消极作战,乃至佃国全境失守,无疑给唐军极大的压力。
“哼,这莫不是宁国人知道我军马上挥师入汵,故意放水?吃定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寇军从西面入唐。”白正廷义愤填膺。
裴靖清端详地图后建言,“如果宁国人有意弃守佃国,最佳撤退地应是西北的复国。我们可联合宁军,在恰当的时机,分别从东边和西北对寇军在佃国进行合围歼灭。”
顾东夔对着地图沉沉感慨,“不论如何,国门必须坚守,诸位要做好未来战线被拉长叁倍甚至五倍的准备。”
“请长官放心,职下一定不辱使命。”
*
七天后,第128师作为先头部队也到达汵地。
汵地气候濡湿闷热,瘴疫传染,远甚于想象,特别是长官部的文职人员,身体多难以支持。
近来连日心猿意马的裴苒,在放学途中看到兵役署为第九战区征招翻译、办事员的官员,蒙在心上的浓云,霎地清散。
“叫什么名字?”
“裴苒。”
“多大?”
“十八岁。”
“嗯,领这个号去那边等考核。”
直到裴苒手拿编号,等在场地外的长椅上时,表情仍愣愣,脑子也懵懵的。
怎么就来这了?是莫名有股气支撑着她,她必须这样做。
凭借扎实的语言功底和标准的寇语发音,裴苒顺利通过考核。
接下来,就是身份甄别,因此,她报名做随军翻译的事,裴靖清和林芝蕙在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兵役署内,裴苒接到了远在汵地的裴靖清的电话。
在裴靖清发声前,裴苒握着话筒好像能听到他的呼吸,带着情绪的呼吸,很忐忑。
“苒苒?”裴靖清的语气里没有怒气、不满、失望。
“……爸爸。”
“苒苒得到兵役署长官的认可,爸爸真替苒苒开心,也为苒苒骄傲。”
裴苒不出声,也不敢哭,翻译也是兵,要坚韧不拔。
“但是苒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在军队遇到了难处,爸爸可能不允许苒苒打退堂鼓。因为裴苒是裴靖清的女儿,国难当头,士兵都誓与国土共存亡,裴靖清不能把自己的女儿从战场送到后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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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星(父女1v1) 九
裴靖清的话说得无私又无情,十分铁石心肠。
但对裴苒来说,单是“裴苒是裴靖清的女儿”这句,那种他们注定要荣辱与共的亲密无俦,令她不光不觉着委屈,还备受激励,甚至认为裴靖清对她的措辞够含蓄委婉,“爸爸放心,苒苒绝不会当逃兵。”
“苒苒……”林芝蕙拉着裴苒的手,心里不大是滋味,这可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小孙女,然而,“你要像你父亲一样为国效力,奶奶不能拦你,得支持你。”
林芝蕙说得眼睛红红的,“就是担心你,你自小没有吃过什么苦,以后可要万事小心,要安全。”
“我知道。”裴苒抱着林芝蕙的胳膊也十分不舍。悄悄自问,为国效力尽忠的心思,到底有几分,她也糊涂得很。
裴靖波进房间,送来一本书,书名叫《汵西本草图谱》。
“这是我同学在汵西大学领着他的研究生新做出的成果,里面有汵西数百种药用植物的全形、考证、分布、药理、文献,他们已经贡献给当局了。你随身带一本,以备不时之需。”
裴苒听闻,如获至宝,“谢谢二叔。”
听得裴靖波直叹气,即使学校愿意为参军的学生保留学籍,他总觉着这与退学毫无二致,“但草药对炎症毫无作用,这里是吗啡和抗炎药,你要好。”
裴苒睁大眼睛,非常不解。
“苒苒,你是二叔看着长大的。现在你要去前线,二叔想尽办法也要把这些弄给你。”裴靖波拍了拍裴苒的脑袋,“你爸爸要是对你铁面无私,就告诉二叔,二叔给你出头。”
*
汵地。
128师入汵休整的两天里,裴靖清在师部同团级以上军官筹谋了入汵第一战。
天气渐热,汵地又在南方,气候恶劣,导致的水土不服可想而知。
越是如此,越是需要一次捷报来振奋士气,更是让西线佃国的宁军看到唐方固守的决心和实力。
在128师入汵的第四天凌晨,双方的战斗在汵西打响。赵长庚五团下的3个营歼灭敌军800人,缴获物资若干,首战告捷。
顾东夔在长官部高兴得不行,和裴靖清说,“敌我伤亡比例五比一,堪称奇迹,算是开了个好头。
不过弗云啊,接下来这里吸引的寇军会越来越多,以后的仗一定会越来越艰苦。128师是我军的王牌师,我们要对得起国家百姓的期许,也要让它完完整整地从第九战区光荣撤离,所以,你责任重大。”
裴靖清立正回复,“靖清明白,请长官放心。”
“报告!第79师廖恒远将军电。”
顾东夔正要吸烟的动作止住,神情不无得意地对裴靖清说,“79师可能已经抵达白水河,正好坐灭自汵西往东南败逃的700寇军。”
裴靖清有那么一瞬失了方寸,行军多年久违的慌乱令他十分不适,裴苒正是随第79师来汵的。
他以为对裴苒可以公正无私,铁律严明,事到眉睫,才知道血肉亲情这个东西,真会乱人心志。
“念。”顾东夔令下,裴靖清心都拧了。
“师所属步兵团已在白水河构筑阵地。另,侦查团于白水河西北发现小股寇军,奸敌所需,着请新征文职人员推迟4小时抵达汵西长官部。”
这封电报,最重要的消息莫过于79师已提前抵达白水河。
其余,眼下皆不关痛痒。
裴靖清的心思全都在那电报“不关痛痒”的部分,回到师部,坐在指挥部的椅子上,心绪难以平静。
这是苒苒第一次直面战争,枪炮战火、鲜血杀戮、伤残死亡……一切残酷的东西都赤裸裸摆在她眼前。
“给我根烟。”
杜钦愣了一下,算起来,师长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烟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拿出烟,抽出一支递上。
裴靖清整根折握在手,攥在鼻前,静静深吸,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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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星(父女1v1) 十
师长这么反常,明显是听到廖师长的电报,担心苒苒小姐了。
师长的私事,他不主动说,作为职下,杜钦是不能妄自揣度过问的。
不过,若是拿捏准确,也并非分忧无门。
等时间差不多了,杜钦手拿最新汵西作战图,向裴靖清请示,“师长,职下要去长官部送作战图,您是否同去,再与顾司令协商下一步作战计划。”
音落,裴靖清像被下了决心,从杜钦手里扯过作战图,果决往外走,“你去安排五团叁营的人员补给,作战图我送过去。”
苒苒该到安全到长官部了。
但他得亲眼看看,才真踏实,或者让苒苒看到爸爸,叫她定定心。
走到门口,想起汵民送来的蜜橘,个头虽小,但水分足,味道甜,因为戒烟,他桌子上总放几个。
又折回来抓起两个放口袋里。
驱车二十公里,到达长官部。
“弗云你亲自来送作战图?”唐军的高级军官素质极高,都不是无事多舌之人,顾东夔不知刚刚入伍的翻译人员里有部下子弟。
“杜钦正在为五团各营安排人员补给。”
顾东夔颔首,摁灭手中的香烟,戴上白手套,“你来了也好,新征的文职人员到了,你随我去做一下动员。”
“是。”裴靖清侧身站定,请长官先行。
一个是战区的最高指挥官,一个是唐军的王牌师师长,两人往那一站,身经百战历练出的凛凛之态,不怒自威,叫人望而生畏,又深感稳若磐石般的可靠。
原来裴靖清在前线是这样的,给人无往不胜的踏实感,是能稳定军心、鼓舞士气的存在,站队列里的裴苒想。
顾东夔讲话毕,对裴靖清说,“请裴将军也训示几句?”
裴靖清本想安抚一下这些人,特别是裴苒初来战场的惧意,没想到一开口就成了这些话:
“诸君中有驻唐使馆官员,有大学外语系教师,甚至在校学生,民族存亡之际,诸君不畏死,不贪生,壮烈奔赴。靖清亦誓将洒尽热血,力担杀敌之责,与寇军周旋到底,不负诸君放弃个人前程,同入救国道路,共镶保土卫国之伟业。”
当他站在那个位置,面对一群满腔赤诚的书生,军人的本分和气概自然而然地涌回他的血液灵魂。
顾不上柔情羁绊,也不能允许裴苒软弱退缩。
视线所及如兵锋所指,被对视上的裴苒茫然一瞬,裴靖清给她传递的是决心意志,是同仇敌忾。
众人肃然。
裴苒觉着自己第一次离日记里的裴靖清那么近,他就是天地正气的化身,真好。
她也觉着哀凉委屈,觉着裴靖清眼神里的众生平等,辜负了她的千里迢迢。
列队散后,倒有两位使馆官员和教师上前与顾裴二人攀谈。
裴苒自觉对战事无实际有益建言,人也不够分量,怎么都站不到他们面前,挨到都散去,再不敢磨蹭。
而裴靖清呢?
叫住女士兵、女医护问话,他并非没有经验。
但这个人是裴苒,是新来的,是他女儿,众目睽睽之下叫住,单单为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橘子给她。
裴靖清如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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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星(父女1v1) 十一
“长官,下午在白水河,我们当中的一个小翻译开枪打死了一个寇军呢!”
“还是一个小姑娘。”
“噢?”顾东夔意外地向裴靖清,“这批文职素质不错!只是怎么没人上报?刚刚也好当面嘉奖。”
“廖将军奖励了她一本从寇军那缴获的烫金封面笔记本。”
裴靖清迫不及待问,“那位小翻译叫什么名字?”
“叫裴苒。”
裴靖清觉着自己心尖悠悠一晃荡。
顾东夔下令,“勤务兵,去把裴苒请过来。”
新入伍,即使是误打误撞击毙敌人,其敢于对敌的胆色也是不同一般。
裴苒接到命令,第一想的是裴靖清是不是还没走。
拍拍脸,扯了扯衣服,对着地上的影子照看,并没有不得仪之处。
远远对视,裴靖清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她嘴角动了动,最终恢复如常。
裴靖清没有任何示意,她也不敢冒然认他。
裴苒太小了,通身的稚气和书卷气,穿上军装也不能改变骨子里小姑娘的文弱,淹没在队列里不觉,单站在两位首长面前,相形之下,显得那么的触目惊心。
顾东夔的心思倏地变了,欣慰、痛心、耻辱、愤恨,少年血性不灭,国家希望不绝,但须征学生入伍,无疑是以杀鸡取卵的方式支援前线,未能早日驱除敌寇,真是将帅无能。
“你是未毕业的学生?”
“报告长官,大学二年级。”裴苒回答得有模有样,却稚拙难脱。
顾东夔不由地弯下腰来,眼睛红红的,和蔼道,“孩子,我送你们回学校读书怎么样?”
裴苒一惊,眼睛转看陪立在一旁的裴靖清,是他跟长官提议的么?
不像。
于是自己寻求答案,讷讷却坚定道,“裴苒不能当逃兵。”
顾东夔笑了,气度威严,但语气温和,“绝不会拿你们当逃兵看,回到校园,你们珍惜光阴,刻励修身,苦炼本领,等我们打败了敌寇,正好由你们来建设国家。如果不幸,保国之路,既阻且长,你们将来一定有能耐比我们做得更好。怎么样?”
顾东夔的话很动人,但生生把她和裴靖清分隔成了两个时代的人。他们只能是前赴后继的关系,这怎么可以呢?他们不可以并肩一道么?
明明几分钟之前,他俩还在鼓舞激励他们,要共同保家卫国呢!
裴苒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位沧桑持重的长官,试图坚持,试图用目光向裴靖清求助,让顾东夔转变态度,认为其实她可以。
而裴靖清脸上凝重着悲悯之色,不肯开口帮她进言。
裴苒觉着,明明她和裴靖清面对面,偏偏她一人陷入彷徨无助之中,面对焦虑与灼躁。
有一股气在胸腔扶摇催动,她不能让裴靖清置身事外,要把他拉下水,要看他的态度,“可是我自13岁学习寇语,就立志,将来要加入128师,做裴师长部的随军翻译。”




双星(父女1v1) 十二
“点名要进128师,追随裴师长?”顾东夔含笑斜睨裴靖清,“我们裴师长果真威名赫赫,妇孺皆知。”
裴靖清往前恭敬站一步,“长官说笑。”
然后望向裴苒,压声提醒,“苒苒,长官面前不得放肆。”
裴苒被警告,规规矩矩地噤声。
“苒苒?”顾东夔自语,“裴苒?裴弗云?”
裴靖清陪笑解释,“这是小女。”
顾东夔恍然,“怪不得,小小年纪,胆气了得。”
继而食指指了指裴靖清,“到长官部任职,需要背景审查,必定是经过你的。可见你当久了军人,就不会当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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