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六洲
“此计万分凶险,”燕云歌生怕他不以为然,将话说得严重些,“大殿上当堂反咬太子,皇帝可能当场将你杖毙,即使没有,等你入了刑部大牢,太子也可能会派人来杀你,而我却要等言官上书逼圣上认下了太子的罪行后才能去救你。”
“嗯。”魏尧认真点了点头,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见她皱眉,魏尧心里有数,反安慰她说道:“为小姐做事,我心甘情愿,小姐不必为难。”
燕云歌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她之前从未仔细打量过这个男人,如今细细来看,魏尧面容冷毅,看似不近人情,可是眉宇间一直有着化不开的温柔,是个真正良善之人。
她有些遗憾,这么好的男人,偏是颗棋子。
燕云歌接着又道:“过几天,我设计了一场好戏,阿尧需要全力配合我。如此那个人才会越发确定你就是他们所需要的人。”
魏尧没有问什么计划,只说道:“我都听小姐的。”
这话听得燕云歌心头颤动,她闭上眼睛,躲过那令她产生罪恶感的目光,“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无论成不成都是最后一次。”顿了顿,她突然说道:“阿尧,此事一了,我愿意跟你回春藤。”
魏尧惊喜道:“小姐愿意和我去春藤?”
“我总要和阿尧在一起的,去哪里有什么区别。”燕云歌低眉敛目,话里情深任听了都会动容:“你身为庶子,处境艰难,若无人帮忙,只会越发艰辛。我不忍见你受苦,那些曾让你受苦的人,我也不想轻易放过。”
魏尧笑而不语,压根不在意曾经的人和事,如今他的世界很小,只能装得下她的一颦一笑。
燕云歌的声音越发温柔:“我的身份是个麻烦,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两家婚事也是我父亲的一厢情愿,此生,我只和阿尧做夫妻。”
“小姐别说了,”这一次,魏尧真的笑了。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笑容是那样的高兴,他心里是仿佛得到了整个天下般满足,慢慢道:“我说了,我都听小姐的。”
燕云歌心被蛰了一下,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在开口。
白容来到外书房时,两人之间无声的眉目流动,让他心里不快起来。
静默之后,白容出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部署了下计划。”燕云歌淡道。接着,她对魏尧颔首,笑微微道,“你先去准备,照我的意思行事即可。”
魏尧点头,白容拧眉。
……
魏尧接到书信的当下,就避过府中耳目,赶到了信上约定的地方。
这是家不起眼的酒楼,却是他与小姐结缘的地方。他推开雅间的门,缓步而入。
靠窗的位置旁边,一身素净衣衫的女子已经准备好了酒菜。
他微微一笑,走过去落座。
“几日没见你,怎么憔悴成这般?”女子没有掩饰目光里的痛惜,轻声道,“早说过,那份差不做也罢,你就是不听。”
魏尧笑容柔和,避而不谈这个话题,只问:“小姐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女子沉默片刻,“你可有为自己将来打算?”
“自然。”魏尧颔首,“我想娶小姐,只是……”
话中的为难没有说出口,她却了然于心。
“阿尧,”她勉强抿出一抹微笑,“为人卖命总不是长久之计,你想娶我,我自是欢喜的,只是我父亲那……你知道的,他最是爱刁难人,你我身份不配……”
女子红着眼眶说不下去了,魏尧不语。
女子很快抹了泪,担忧地凝视着他,“罢了,你我总是没缘分,从头到尾是我强求了。如今我不求别的,只盼你安好。”
“我会的。”他看着她,“你也答应我,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她点头,“我自然会的。”
“是我无能,”魏尧闭了闭眼,“若有来生……”
女子抬手为他斟酒,片刻后苦笑,“若有来生,你我不见最好。”那笑容,脆弱而温柔。停一停,又低声道,“心痛过一回,我怕了,怕来生,你我还是这般结局。”
真的,若真是如此,还是不见最好。
“小姐别说了。”魏尧痛苦的将酒饮尽。
女子叹了一声,颔首说好。
一壶酒的时间,两人相看无言。女子走前再三的让他保重。
魏尧苦笑,强撑着男人的自尊,答应她不会让她担心。
他只是个一无所有身份卑微的护卫,却爱上了千金之躯,他要做的是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然后让它默默的沉寂下去。
可他寂寞太久,女子又是自记忆以来唯爱过的人,说放手又谈何容易?
魏尧在酒馆买醉了七天,失魂落魄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店小二对他又爱又怕,爱他出手大方,恨他发起酒疯来又六亲不认。魏尧招来店小二又要了十坛酒,眼角却在扫过街上胭脂铺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后,突然清明。他跌跌撞撞地抱着酒壶,来到女子旁边,女子乍见是他,惊呼的声音瞬间哑然。
“魏尧?”
魏尧双眼通红,看着熟悉的少女,心阵阵地发疼。
“小姐。”
他对她魂牵梦萦,太过熟悉。熟悉到她哪怕是戴着帷纱,他只一眼就从老远辨别出是她。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女装,却是他第一次发现两人是如此的不配。一通的世家贵女的派头,让他彻底自惭形秽。
魏尧在她身旁站了一会儿,突然露出苦笑,像是觉得自己玷污了她一般,转过身就走。女子见他要走,咬着唇道:“我就要嫁人了。”
魏尧身影如遭雷击,僵硬地回头,没有说话。他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还是忍耐不住,慢慢道:“对不起。”
女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无奈地勾了勾嘴角:“能见魏公子如此模样,何来对不起可言?是我们没有缘分罢了。”
“魏尧,”女子走向他,轻叹一声:“你想不想知道,我所嫁何人?”
魏尧想知道,可是又怕知道。女子却又摇摇头,温柔道:“算了,我与你说这做什么。除了意难平,你又能如何?”
“小姐,你未来的路还很长。”魏尧眼中满是不舍和忧虑:“魏尧什么都给不起你。”
他低着头,不知道是告诉自己,还是告诉她:“魏尧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
“所以,”女子皱起眉头,认真道:“你认为我吃不了苦,你以为我在乎这些?”
“魏尧,”女子抬头看着她,无比认真道:“我真是看错了你。”
“你放心,”女子看着魏尧纠结的表情,下定了决心:“从你拒绝带我走那天起,你我之间就已经结束。我会死心嫁人,不会与你纠缠不清。”
女子说完离去,魏尧眼里的坚强瞬间崩溃,返回酒楼继续喝个酩酊大醉。
两人说话没多少功夫,可是落在有心人眼里耳里,他们所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
魏尧在酒楼里又喝了三天,半夜酒楼打烊,他被店小二苦口婆心地劝出去,醉倒在酒楼门外的台阶上。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突然酒劲上头,头疼欲裂。踉踉跄跄地起身,他的视线无意中落在脚尖,那里有一道影子拉得深长,他的目光渐渐深沉,逐渐失去温度。
出手就是杀招,不过数十来回,那人被打得开口求饶。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咱家可是有好事找公子。”
等回到白府,魏尧靠在床上,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孤寂萧索。
这般做戏,若非是为了她,他怕是一个表情都做不出来。想到书房里她的亲吻与温柔,想到两人很快就能相守,魏尧心里又升起期待,期待很快转为无名幽火。他站起身来,悄悄走了出去,绕到院子后的枯井边上,用井水一桶一桶从自己身上淋了下去。
等洗干净后,他身披凉意,换了衣服回到屋中。
此时毫无睡意,他拿出荷包,里头是他珍藏的那缕结发。
魏尧心里阵阵发软,又想到白日里那场戏,内心被触动着,两人身份的确不相配,真有未来可言么?
酸楚淹没他心头时,他鬼使神差地小心而郑重的,在结发上落下亲吻。
蜻蜓点水般,仿佛是落在她的脸上。
同一时刻,燕楼。
屋内是久未见面的师徒两人,燕云歌在与萧和对弈,这时季幽匆匆赶了进来,说了魏尧那边的消息。
燕云歌道:“看来鱼儿已经咬钩了,你们过几天准备最后一场戏。”
季幽点头,穿着那身贵女的衣服离去。
萧和面色不改,随便落了一子,抬头看着燕云歌,似笑非笑:“那个魏尧,就是你信上说的那个人?”
“对。”燕云歌回道:“我希望先生能辅佐魏尧。”
“哦?”萧和露出好奇之色来:“他有何能耐?”
“自然是有的。”燕云歌笑了笑,将魏尧此人从性格到身手到出身,事无巨细地向萧和介绍。
“他是我用心打磨地一把刀子,”她半直起身,靠近他,压低了声音:“一把只听我的话,只为我杀人的刀子。”
萧和挑眉,“你不甘心他只做你的刀子?”
“先生真是一语中的。”燕云歌大笑,她真是骗过世人,唯独没有骗过萧和。
萧和看着棋盘,眼见自己的棋子被围困,也不慌不忙,淡淡说道:“听你描述,我不觉得他有何才能,他的心里太过柔情,他有太珍视的东西,这样的人注定会沉迷温柔,走不长远。”
燕云歌点头,她也认同这点,她自信笑道:“先生放心,我会让他狠下心绝了情,该让他失望的,一件件一桩桩地让他失望。”
世上哪有那么多美好的感情,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今她不愿意了,魏尧便该清醒了。
萧和感叹了一声:“你倒是狠心。”
燕云歌一笑,突然说道:“先生可想知道他人是如何评价我的?”
萧和抬头,等她下文。燕云歌落子无情,声音更是清冷无情:“千万不要爱上燕云歌,因为她爱你时,感情是真的。不爱你时,更是真的。”
白墨曾评价她:你这个人让所有人都喜欢,又让所有人都难过。你的感情是真的,你的无情也是真的,你该让人失望时,从来都不会辜负自己薄情的名声。
而她当时的回答:你们输就输在从一开始没有拒绝我。
只一句话就让那位以善辩闻名的军师哑口无言。
萧和顿时回曾经对燕云歌不够心狠的评价,甚至对未曾谋面的魏尧,产生了怜悯。
女相(NPH) 第100章 傻阿尧
马车飞驰过林,来到一处崖边停留,此时刚好日出,暖阳照着大地,也偷偷地爬到了马车里面。
魏尧倚靠在车厢里,望着面前一袭肃冷玄衣的女子,身子仍是乏力,心底却充盈着一份喜悦。
她来了,为他来了。
只是他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他就察觉到她无声的沉默,他听到了她似有似无的叹息,他想到了她可能的要说的话。
他的心渐渐发沉,沉到鼻酸。
他知道她为难,他不愿意她为难,他想说没关系,如果小姐要魏尧走,开口就是。小姐给的承诺,他从来没有奢望过会成真,他原不过是没人在意的庶子,因为小姐,他已经得到很多。
不是自己喜欢小姐,小姐就一定要喜欢他。
就像他的父亲,并不会因为他是亲生的儿子,就多爱他一分。
记得十岁那年,他和母亲终于被接回了魏家。
没有什么仪式,曾经梦寐以求的父亲只是高高在上的对他点了下头,算认了他们母子二人。
梦想中的苦尽甘来没有来,一直叫着母亲的人变成了姨娘,另外一个高贵冷漠的女人做了他母亲,可他又不能喊她做母亲,因为他卑贱的身份不配。他被她指给嫡子做书童,睡的是柴房,吃的是馊饭,甚至嫡子读书不认真闯祸惹事,先生打的都是他。
他曾问过姨娘为什么,姨娘只是含着泪摇摇头,说尧儿,这是命。
为什么?为什么这就是他魏尧的命?
他依稀记得,他的手被夫子打得皮开肉绽,他却不敢喊疼。因为如果他疼,他可怜的姨娘会难过,她的心也会疼。
他有时候想不通,问姨娘,他们为什么要回来?这里的人并不喜欢他们,他们一直住在小胡同不好吗?
姨娘却说,尧儿,你需要一个父亲,需要一个身份。
他不明白,他的父亲明明以他为耻,并不多喜欢他这个儿子啊。
十岁前,他可以在小胡同里因为别人喊他是野种而挥起拳头为自己正名,十岁以后,他哪怕被嫡子踩在脚下,他都要笑出来,因为他不能哭,不能哭。
他魏尧不能哭!
那时候他多倔强,明知道那些人打他不过是为了取乐,他都能死咬着牙关,逼自己笑出来。
当年的他可以,如今的他也可以!
“小姐不必为难,我说了我都听小姐的。”魏尧扯着嘴角终于说了出来。
他一直很恪守本分,不问,不多话。
虽然,他的本分从没什么用。
魏尧偏过头看窗外,努力将眼泪忍了回去。
燕云歌心里不被刺疼,挑着帘子的手紧,再紧,很快放下。她平静地对着魏尧说道:“下来走走吧。”
魏尧体力耗尽,但是对她本能的听从,让他没有拒绝。他努力下了马车,每走一步大腿心的疼痛都让他浑身发抖,可是他不想让她知道。
眼前是太阳照耀大地波澜壮阔的美景,身旁是衣袍翻飞美艳绝伦的心上人。
美好的未来好像就在眼前。
但他知道,这大概会是他和她最后一次并肩。
“小姐……”正要开口,唇觉的触觉让他瞬间柔和了目光,卸下了心房。
衣袍吹动,崖边是女子含笑的眼,动情的眉。
“阿尧。”她的唇离开了他,吞吐出的热气却仍拂在他脸上,她抚摸他脸庞的动作轻柔宠溺,“是我不好,我负了你。”
魏尧嘴角微动,想说没关系,一切是他自愿的,可胸口的吃痛让他紧了眼眸,让他发不出声音。
燕云歌浅浅的叹气,细长的凤目里漾着水一样的温柔,“与其让阿尧死在别人手里,不如我亲自动手。”
魏尧看着她温柔如昔的脸不知作何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眼里死死地发问。
“傻阿尧。”她低低的喃语,眼波柔情如水,“我说过,你的心软,早晚有一日会成为捅在你心上的尖刀。”
“你不该轻易相信我的。”
“阿尧,你我身份不配,怎么长久。”
“我是真心喜欢过阿尧的。”
“可惜,我从没有打算与阿尧在一起。”
刚刚还温柔吻过他的唇正吐露着最无情的话语,魏尧僵住,胸口的吃痛让他的身体往后,他看着燕云歌抬眸,她的嘴角还是温和的笑,一如最初的模样。
“小姐……”
“傻阿尧,你有时候傻得我都不忍心了……”
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如尖锐的刀锋刮进他的心窝子,一点点凉透。
燕云歌温柔地笑着,手上却是毫不留情的一推。
“尽管恨我,如果这让你可以活下去。”
无力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落,他看着崖山那道黑色的身影越来越小,恍惚中,他的眼前闪过一幕幕曾让他刻苦铭心的场景,那是他在梦中梦见都会幸福笑出来的场景。
“除了真心实意喜欢你,想得到你的人,还能图什么。”
“魏尧,以后有我心疼你……”
“此生,我只和阿尧做夫妻……”
明明在几天前,小姐还摸着他的脸说,此生我只与阿尧做夫妻,我不会让阿尧再受苦……
她给他带来了希望,给他无限的憧憬。
他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小姐是真的爱他,但他以为……这段关系没那么快结束,哪怕再多给他几天也好。
他想靠自己的努力,光明正大的站到人前,想让她知道,他不是无用的只知道听话的阿尧,只要再多给他一点时间,他可以有足够的自信,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的告诉世人,他魏尧配的起她。
他想过再次回到春藤,他要加入骁骑营,他想凭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作为,他想有朝一日,能对心爱的小姐说一句:小姐,阿尧想娶你。
可是他还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小姐并不想要他了。
他的小姐从来高高在上,和他的父亲一样。
她细长的双眸漂亮夺目,她经常抚摸着他的脸,对他浅浅笑道:“阿尧,你是我一个人的魏尧。”
他是她一个人的魏尧,他一直想做她一个人的魏尧,为什么突然间,他不是了呢?
她曾经给点的那点甜,如今化为了刀口上淬的毒,血肉如被最优秀的刽子手一片片划下,没来得及出血,他的心头已经一片模糊。
他为了她受尽言语侮辱和身体上的拷打,他一直苦苦熬着,就为了有朝一日,能与她厮守。
他等到了她救他出牢,却也等到了她的无情。
“你我身份不配,怎么长久。”
“可惜,我从没有打算与阿尧在一起。”
魏尧脑中闪过无数片段,让他的心疼的要炸了,可即使到了此刻,他都没来得及去恨她,他只是想不明白,不明白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得到的不是长相厮守,而是她的放弃。
如果要杀他,为何又心救他,为何救了他,又无情地要杀他。
魏尧的身体不断垂落,闭紧的双眼里有泪在滚落,很快又被疾风吹散。
他还是哭了……可是谁在乎他?谁会在乎他!
女相(NPH) 第102章 叶知秋&季幽&南月
季幽的身手较之燕云歌要好上许多,落到这守卫严谨的叶府也无人发现她的踪迹。她身形灵巧,又借着夜色掩护,偷偷地潜入了叶知秋的书房。
房门在她进来不久后又被打开,紧跟着跨进来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一身墨色竹绣暗纹的长袍,通身的清冷。
季幽不受控制地皱眉。
叶知秋,叶家宗主,她的云泽师叔。
世人皆以为他高风亮节、目无尘下,她却知这男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想到自己曾经的天真,季幽眼里阴冷讥诮。
叶知秋突然抬头,似乎并不惊讶她的出现,“师侄好兴致,来师叔这做梁上君子。”
季幽从梁上跳下来,表明来意,“把玉珏给我。”
叶知秋唇角上扬,一边转身一边淡淡吩咐道:“来人,给夫人上茶。”
声音未落,季幽的手已经袭击过去,横眉怒视他,“谁是你夫人!”
叶知秋抓住她手腕,将人扯到自己怀里,话落在她耳旁,“谁与我拜的堂,谁就是我夫人。”
耳垂被含住,季幽咬牙道:“叶知秋!”她反身一扭,手臂旋转大有脱骨的架势,逼得叶知秋不得不放开她。
“玉珏还我,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叶知秋神色微变,将人逼去角落,压着怒火逼问,“你我连堂都拜了,怎么各不相干!”
“那不作数!”
叶知秋气到发笑,松开她,转身几步,走去书桌前,从暗匣里取出一张薄纸。
展开,是他二人的婚书,上头还有衙门的朱印,做不得假。
“这不可能!”季幽几个箭步逼近,伸手去夺,“这婚书是假的!”
叶知秋左躲右避,没让她得逞,“我亲自去县衙盖的印,真的不能再真。”
季幽又惊又怒,“叶知秋,我当年瞒着父母与你成的亲,我们连礼都没走,怎么可能会有婚书!”她当年尚不过十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为了能嫁给他,什么三书六礼都顾不上,两人不过选了个吉日,就在太师叔和一群师兄弟的见证下拜的堂。
婚书?见鬼的婚书!
叶知秋自然不会告诉她,为了这张纸他使了多少压人的手段。他将婚书放好,听到她的话,难得的笑了笑,声音较往常柔和了几分,“幽儿,你刚刚承认了。”
季幽的脸登时白了。
叶知秋到了她身边,握住她手腕,卷起她的袖管,见她手腕空空如也,不叹息。
这里本该有一只玉镯,那是他母亲遗留之物。
“我平生三思后行,做过的事绝不后悔,却唯有那次,让我后悔至今。”
“当年叶家几百条性命系于我一身,我不得不回去。幽儿,你仔细想想,我若真想负你,我心去讨这婚书做什么?!”
“我喜爱你,任何人都不曾取代你在我心里位置,就连晚秋……”
季幽替他将话说完,“晚秋幼年失怙,难骄纵又黏人一些,但她内心良善,是个好相与的姑娘。”季幽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将他当年的话,一字不差的念出来。
叶知秋脸色变了,季幽继续道:“世人都以为她是为了叶家,自愿走入深宫牢笼,我却知道,她是为了你。”
他手掌的温暖传递到腕上,他眼里的冰冷却直达心底。
季幽不会轻易被他蛊惑,冷静说道:“五年前,你可以利用叶晚秋对你的爱慕,为叶家争得一线生机,五年后,你打算翻脸不认自己曾经的无情?五年,以你的能力,要从天牢送封口信出来有多难?但是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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