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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辞(1V1,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敬亭山





浮生辞(1V1,H) 第三十六章春蒐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已尽春尾,气候一日日热上来。
四月初九是傅燕楼的生辰,他原是从不做生的,往年遇上这日子,他大多在军中,身边尽是一帮粗野莽夫,谁会留心你做不做生,他也没这惯例,便是碰巧赶上在家,也不过就是小厨房多做几道菜,再加一碗长寿面罢了。
今年稍早些时候,韦易昉就提前知会了大公子,说要约上几众老友一起春蒐,傅燕楼亦无不可,于是便定在他生辰这日,韦易昉又定了五凤楼的席面,说是难得聚在一处,吵着要为他庆生。
几人一大早约在龙脊山向南的背风坡处,韦易昉到的最早,身边几个跟班,又陆续到了几个相熟的世家老友,老熟人难得聚在一处,正说说笑笑,其中一人携领刘基向韦易昉引荐道,“叁公子,这位是刘郡守家的公子,那日碰巧遇着我听说了叁公子攒聚咱们春蒐,也想跟着凑个热闹。”
“在下刘基,久闻叁公子大名,此番某冒昧,还望叁公子见谅。”刘基朝韦易昉抱拳说道。
韦易昉见来人一脸笑模样,二十上下的岁数,身量倒颇高,脸庞黝黑,身着胡服猎装肌肉虬结,一看也是个练家子,于是爽朗还礼道:“刘公子客气了,咱们兄弟一处聚聚,人多了更热闹,某求之不得!”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有几人疾驰而来,为首一人胯下那骏马,通体黢黑,油光水滑的皮毛在日光下显得晶亮亮,体型高大,线条俊美,四肢修长有力,懂马的行家一看就不是俗物。
再看那纵马之人,同样是龙章凤姿。
目下世人狩猎多着胡服,只图轻便灵活,可那人所着猎装却不常见,竟有些像改良过军服,只是少了那些作战时沉重的挡甲,一身明黑,只腰腹两肩及四肢处覆盖着银白的轻甲,因疾驰而随风飘扬的墨蓝色簪缨冠带更加显得那人俊面如玉。
此人还能有何人,正是傅燕楼,身后跟着的是副将陈从及一些亲卫扈从。
待他到了近前勒住马,韦易昉打马绕着傅燕楼转了一圈,笑道,“大公子姗姗来迟,可得有个说法!”
傅燕楼和一众老友纷纷打了招呼,才接了这话头,“一早家中有些绊脚事来迟了,今日承蒙兄弟们赏脸,晚上五凤楼我做东,咱们好好吃一场酒!”
“我看你家中却没有绊脚事,而是有绊住你脚的人吧,啊?哈哈哈!”韦易昉带头调笑,一众人纷纷心领神会地笑闹开来。
刘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傅燕楼,却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地打量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专注,傅燕楼一双鹰目,很快便逮到了他,于是他连忙重拾一脸从容,与他互相见了礼,客套了两句暂且不提。
刘基也闹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只被心头一个执念驱策罢了。
这就好比两头狼,一只看上了另一只嘴里的肥肉,可它不敢贸然上去抢夺,因为那只狼看上去就比自己更凶猛,如果贸然冲上去很有可能抢不到肉,自己有没有命活都要两说。
他一直跟在傅燕楼身后不远,这人单看相貌却真不像那些镇日刀口舔血的武将,可周身的气场却不是他们这些成日斗鸡走狗的二世祖可以比拟,他忽然有些急躁起来,正兀自走神,一声箭矢破空的嗡鸣之声瞬间揪住他的神识——
目光所及之处,一只野猪被羽翎箭射中了右眼,那箭矢力道之大,箭头竟然从左眼又窜出,那野猪瞬间毙命。
刘基顺着还颤抖着发出余音的弓弦望过去,只见黑马上那人正缓缓放下弯弓的右臂,拉弓用的羊脂玉指套在日晕下白的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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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辞(1V1,H) 第三十七章佳人
大公子拉满了第一弓后,大伙纷纷燃起兴头儿,带着自己的扈从和猎犬分开巡狩去了。
一转眼,原地就只剩下傅燕楼和他身后几步远的刘基。
傅燕楼转着手上的白玉指套,看着正去捡猎物的陈从,头也不回,却是对刘基道,“刘公子怎的不去?”语气和缓,听不出任何弦外之音,好似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刘基听得这话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带着自己的人马和猎犬沿西南方向去了。
陈从待将猎物拾好交给扈从,刚翻身上马,就听大公子淡淡吩咐,“回头让李义去盘一下这个刘士启家的小子,往细了查。”语毕,也不待陈从回话,大公子一声呼喝,打马急行先去了。
一晃眼大半日过去了,刘基只猎到一些狐狸兔子之类的小畜,远处已有响哨鸣起,眼见马上要势,心里有些发急,正犹豫要不要折返,猎狗突然狂吠起来——
一头香獐忽然从草丛里窜出,听见猎狗狂吠吓得很快就要往密林深处逃去。
刘基心头大喜,弯臂搭弓,微微眯起左眼,那香獐距离并不远,他几乎十拿九稳,屏息稳了稳,下一秒箭矢“倏地”破空,朝那野獐激射而去。
那箭矢眼看就要射中那香獐的颈子,不过寸许的距离,只听“叮”的一声,金属碰撞之声划破空寂,不知从哪里横蹿出的另一支箭矢正打在刘基射出的箭头上,只是这突来的箭劲远远大过刘基的,原本朝着香獐而去的箭矢,一瞬间被打偏了方向,那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那香獐竟然被人救下!
刘基一言不发地看着单臂纵马而出傅燕楼,他的另一臂上还架着弓,只见他朝自己和煦笑了笑,抱拳温声道:“刘公子见谅,只是这春蒐,一向是只取未妊者,总不好破了规矩。”
刘基经这一点才发现,原来那獐子肚腹已隆起,显然是怀了幼崽了,方才他一心想捕个大牲,竟一时疏漏了。
“某一时粗心不查,好在大公子及时扭转,某惭愧。”刘基抱拳还礼,可腹内的一股难以描摹的憋闷感突的心头疾跳起来,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这次春蒐,一行人大获而归,其中当属傅燕楼捕到的猎物最胜,野猪鹿獐,不一而足。韦易昉等几个相熟的老友自小被大公子碾压惯了,如今心态已极其平和,几人说说笑笑带着猎物往五凤楼去了,只刘基一人心有所思地磨蹭在最后方到。
因着一群人都是相熟多年的老友,几人着五凤楼拾几个易弄的野物添了菜,一场狩猎下来,早已饥肠辘辘,只见山珍海味一盘盘端上来,纷纷大快朵颐,推杯换盏。
酒过叁巡,大家都有些微醺,韦易昉招手换来一个伙计,耳语交代几句,那小伙计锅着腰点头不迭退行下去,不久,小伙计又端了叁只琉璃酒壶来。
下人伺候着各位公子少爷们把酒满盏,韦易昉举起酒杯朗笑,“今日这局儿凑的齐全,难得咱们都在,又逢着钧极寿辰,来!咱们满饮此杯!只盼待咱们龟年鹤寿时,还能聚坐在一处喝酒吃肉!”
众人附和,同举此杯,纷纷仰颈干了。
傅燕楼不动声色看了看酒杯,微顿,随即也干了杯中酒,仰颈的功夫见韦易昉一脸奸笑地回望自己,大公子推杯站起来,朝众人拱手笑道,“今日有幸和大伙一聚,只是某还有旧疾在身,委实不敢贪杯,兄弟们自当慢饮,某还有旁的事就先散了。”
说罢,也不顾几人挽留,摆手潇洒朝后门去了。
这五凤楼正建在江边,后山门正通向一个渡江口,那里正停着一搜致绚丽的舫船。
韦易昉和几位老友端着酒杯倚在二楼花廊上探看,只见那颀长挺拔的清俊身影背着手慢悠悠走向那画舫,陈从跟随其后,手中还拎着个竹笼,两人行到船头,陈从自竹笼里拎出一只巴掌大的灰毛幼兔来递与傅燕楼,大公子只手接了,攥在手心里又负手迭于身后,介子正自船上下来,大公子又和陈从吩咐些什么,这时却见船厢一侧的花窗打开一扇——
月色凉水照江头,临水西子美且羞。
二楼众人观此一景,顷刻都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笑声惊动了那“临水西子”,花窗刷的一声又合死了。
大公子也听着笑声,远远回望了那些人一眼,不置可否转身登上了船,介子忙拾起碇石启了船。
“怪不得他早早跑了,原是有佳人相邀,自然懒得应付我们了。”有人大笑道。
韦易昉又倒了杯琉璃酒壶里的美酒,一口干了,闻言大笑,“他自有他的美人恩去消受,咱们便接着喝,待一会儿咱们也去找各自的美人儿去爽乐!”
众人又自笑闹豪饮起来,谁都没有注意一人还留在方才探看的花廊上。
刘基静静看着渐行渐远的画舫,明亮的烛火映衬中,一抹聘婷柔美的玲珑倒影,不一会儿,与另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凝成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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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这小子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浮生辞(1V1,H) 第三十八章夜阑
大公子悠哉步入船舱,见泠葭正坐在菱花窗前举着本书在看,她也不抬眼,明知道他进来,却还装模作样地看书。
他故意清了清喉咙,见她还不抬头,于是在她身后坐了,凑到她耳根处,故意朝她耳朵轻吹了下,声沉弥弥,“姑娘看的什么书?这么着迷。”
泠葭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些距离,转了个方向继续看,头也不回,淡淡说道:“大公子今日玩的可是尽兴了?又是狩猎又是豪饮,好不快意,酒纵欢恣勿须归。”
“此言差矣。”她挪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黏缠地很,“我这一整日净跟些臭脚汉子们在一处,早烦死了,哪里有和姑娘在一处的好,你今日用的什么香?这么好闻。”说着,鼻尖凑近她颈间嗅了嗅。
泠葭耳根蹿起一片红霞,心跳乱了两拍。
“你看的这书没甚意思,我那倒是有本奇书,回头咱们一处看看。”
泠葭一听这话就知道那必定不是什么好书,故意问他,“什么奇书?”
“那书啊……”大公子摸上她持书的手,指尖顺着手背滑向白腻的腕子,又向上延伸,“讲的是四时调神,阴阳万象,谓之春生秋长,阳杀阴藏……”
泠葭拂开他的手,“我方才看这书中有几句话说的很对,竭其,耗其神,不知持满,耽于生乐,不足年即多早衰,所以人还是应当志闲而少欲方好。”
大公子闻言笑起来,捏了一把她的腰侧,嗤笑道:“道德经那些清心咒不适于我,我这一生想要的东西皆不易获,世人谓之‘求不得’,理所当然,它们都是至贵至珍,我亦是凡夫俗子,人欲难抑,所以只能尽己所能去争呐。”
泠葭忽然心头渐生疏离感,他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就像九天上的雄鹰,在无垠的世界里恣意翱翔,而自己则是豢养在笼中的芙蓉鸟,早已失去了自行生存的本能。他们原本不相搭,她忽然觉得很羞耻,她放任自己的欲望,以色诱之,只求他飞慢些,再慢些,再多在她身边驻留些时候罢。
两人各有所思,竟共有一瞬的缄默,而后还是大公子先回过神,他从泠葭身后一把抽走她持握的书卷——
泠葭来不及去夺回书卷,手心里就被放进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仅有巴掌大小的灰色小兔。
这突然从天而降的小东西瞬间冲散了方才的愁丝,她惊喜地捧着兔子凑到面前细看,终于扭过身子对他灿笑,“这是从何处得来?”
大公子看着她一脸宠溺的笑,“打猎的时候发现的,可能自己跑出来找不着家了,被猎狗发现,幸亏我发现及时,要不再晚一步就让狗儿咬死了。”
泠葭把小兔托在胸前,一下下抚摸,满脸疼惜,爱不够似的。
大公子只手倚在凭几上,看她难得孩子气的模样,柔情满溢。
月色正好,宁夜阑珊,这平江也难得一时风缓浪舒。
修长指尖顺着锦垫繁复的纹路蜿蜒前行,不过寸许,就触到了那襦裙的绶带,肉粉的色质,他一圈圈绕在指节上,她终于察觉,抚摸小兔的手指顿住——
“大公子,到了!”门外介子的声音恰时响起。
他无奈笑叹,一把抓起兔耳朵,一手拉起泠葭出了船舱,将小兔扔进介子怀里,拉着泠葭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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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辞(1V1,H) 第三十九章清凉洲
大公子先跳下船,回手又将她抱下来。
泠葭提着裙摆随他前行,耳边俱是浪涛拍击栈桥和堤岸之声,她朝四处张望,这里竟是一处小岛,周围密林丛丛,直望向前,只一条主径幽然。
“这是哪里?”她有些不明所以。
他捉住她的手握紧,拉着她继续向前走,看了她一眼,挑眉笑道,“你是不是应该问要去哪里?”
她回握他的手,紧了紧,云淡风轻似的笑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便让她再多与他同行些时候罢。
他的面孔隐没在浓稠的夜色里,只听得见声音,“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臂不能提,肩不能扛,又笨手笨脚的,除了浪米粮,谁买了我那可真是最折本的买卖。”
大公子听得这话深以为然,点头附和道:“言之有理!”
泠葭一阵气结,想他平时凡事都与她唱反调,所以她才故意有那番说辞,可他这次竟难得顺了她的话头,气得她就要甩开他的大手,可甩了几次都没能甩开,正打定主意晾一晾他,又听得他说——
“这折本买卖我可是都做了六七年了,或许未来还要赔下去——”见她气的变了脸色,又开始挣扎想脱离他的掌握,他反转手臂一把抄起她的细腰,自身前一提,一改方才嬉笑的神色,用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与她耳语,“可你若给我当媳妇儿,将来为我生儿育女,我这买卖就不亏。”
清凉夜,清凉洲,有谁的心跳漏掉几拍。
她红透了脸,一把推开他,抿了抿耳边被海风吹乱的鬓发,结巴道:“谁……谁要给你当媳妇儿。”最后几个字太过低迷,一时被海风吹散了。
说完,也不等他,一个人快步向前走去。
主径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盏风灯引路,可是海风刁钻,有些已被吹息了,越往深处走就越是昏暗,周围除了林鸟和夏虫的叫声,再无其他。
她有些害怕起来,这地方她完全陌生,也不知前路通向何处,她偷偷向后张望,见他还站在方才那里没移动半步。
正不知如何寻个台阶去找他之时,忽然觉着裙底一处有东西扫过,低头一瞥,只见一个黑黢黢、肉乎乎的圆物在她脚旁蠕动,吓得她还哪里顾得上找台阶,尖叫着朝他飞奔而去——
大公子一把接搂住吓白了脸的佳人,好笑的看她揪紧他的衣襟,埋首在自己胸前,哆哆嗦嗦竟带出一丝哭腔道:“前面有东西在咬我的裙子!”
“待我会一会那剪径的小贼。”他从路旁捡了块石子,一个巧劲儿疾射而出,啪的一声,击折了风灯杆子,他徒手轻轻一掰,路边的风灯便成了手提灯笼,他悠闲前去了,泠葭不敢独留在原地,也跟着他一起上前,却只敢在他身后两步远的位置。
经风灯一照,那“剪径小贼”竟是只肥硕的刺猬,正闲适地在主径中央爬着。
泠葭有些难为情,见他伸脚踢了踢刺猬屁股,那蠢笨小物才慢悠悠爬进林子深处去了。
大公子回身看她,一脸澹宁地笑,“可真是头凶兽,吓坏姑娘了吧。”
泠葭恨不得钻到地心儿里去,可也再不敢自己独行,怯怯跟着他,可他又一把攥住她的小手,牢牢牵住了。
和他一起走着,方才那些暗夜里的怪就再也不怕了。
泠葭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他脚踏尸山火海而来,也是这样牢牢牵住她,她那时怕得要死,不知道那个连眼神都含着冰凌的少年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如今他还是牵着她,她依旧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可她如今只盼着,这条路永无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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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辞(1V1,H) 第四十章夜戏
两人又复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主径渐渐豁然开朗,浓林尽头是一片开朗舒阔的空地,上建园林舍,周围翠竹环卧,白墙灰瓦,好不清幽。
“这里是清凉洲。”大公子终于开了口,“是我及冠那年父亲送我的产业,这里除了几个守岛看园的下人,我从未带别人来过。”
两人还未行至门前,大门便从里缓缓开启,一个靛衣老叟静静站在槛内,见他们进门,恭敬折腰道,“大公子许久没来了。”
傅燕楼一把托起老叟,温笑颔首应答,“陈伯近来一向可好。”
这一路行来,泠葭见这园子虽不若仇什那燕园占地广袤,园内景致比之却不差,亭榭水台,廊桥叁折,端的是清雅幽宁的一处佳地。
“这园子的布景是我亲置,你瞧着如何?”大公子有些得意,领着她到一处园景,指点道,“有一年我领兵去西南镇匪,在蜀地见有一种山茶名叫醉杨妃,花形妖娆,色泽粉质可爱,我一见则喜,就命人携了一双雌雄种株带回平州,可惜只经了一轮寒暑,我找来手艺最好的花匠也没能栽活。”
泠葭看着这一轩花木,若有所思,静默了会儿方道,“这世间任何事物都讲究‘适宜’二字,花木百类,都有其适宜的生存环境,强而求之,只怕会两败俱伤。”
傅燕楼领着她自廊阶上走入园中,伸手摘下一朵玉兰,簪在她的发中,退了半步细端详,直到满意了才笑言,“话虽如此,可花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花,我在蜀地白鹭山置下一处别业,其中遍栽醉杨妃,今年怕是来不及,待明年及到花期,我带你去白鹭山看花。”
泠葭看着这一轩玉兰辛夷,想象不出他所说的那种茶花是什么模样,低头只道那时再说罢。
“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他看着她白皙的颈侧,只觉着这夜风越来越热,月色和花木什么时候赏玩皆可,现下却是等不得了。
泠葭背过身,自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双腕带,上面绣着松枝竹叶,“绣的不好,大公子别嫌弃。”
他伸手接过反正看了看,摩挲着那松竹纹路,突然俯下身凑到她耳边低喃:“今日可是我的寿辰,这腕带虽好,只是我想要的还有旁的,只姑娘能给。”
如今泠葭怎么不明白他这话里的弦外之音,自从寒食之后,大半个月二人再未行过房,她一时怕疼,总说下面还没好透,他也不忍勉强,几次天雷勾地火,待终有一次两人又纠缠在一处,大公子使出浑身解数,又把她盘成一汪水,刚提枪准备入马,一摸那花穴露水淋淋,可下一秒就觉出不对,低头一看指尖猩红,原来是她癸水方至,泠葭大窘得不行,弄的他无奈又好笑,也只得强自压下欲望放过了她。
他将那腕带展开,蒙住她的双眼,“闭上眼,带你去个地方。”
双眼被他蒙住,只由他携领着引行到一处,泠葭感觉这处当是室内,因为一进来就觉得潮热异常,空气都黏着一股水气。
系在脑后的腕带终于松了,她眨眨眼,还以为自己到了什么仙境,为何眼前雾气升腾,待看清了,才晓得这哪里是什么仙境,而是一个大的夸张的浴房。
一入眼帘的就是白玉砌成的超大浴池,这浴池别说他们两个人,就是十几个人共浴都不成问题,哪里会有人在自己的别业会修这么大的浴池。
最夸张的还不在于这浴池的尺寸,泠葭发现这浴房根本就没有屋顶,而且不止没有屋顶,连承尘也不设,一抬头,满天星月可见,偶尔还会掠过一两只惊起的飞鸟。
大公子放开她,转到屏风后,只听得话音传来,“那年我去西凉,路遇一个焉耆商队,他们正要往西凉去贩货,请求与我们同行以求护卫,我便捎了他们一段儿,后来他授了我一些焉耆的图纸和技法,这浴房便是我按着那焉耆人给的图纸拟建的。”
他举着一个托盘走出,边走边道,“他还送了我一件衣服,说是焉耆女子新婚时穿给自己的郎君看的。”说着,冲她递了递,“你去换上,给我瞧瞧。”
泠葭接过来,托盘上还覆盖着一个锦盖,也不知这焉耆女子究竟是个什么装扮,心里也有些好奇。
“这衣物穿搭最忌讳各族混杂,你把你的衣服全脱掉,只做这焉耆装扮。”大公子不知从哪又摸出一个妃红色的面纱,转到身后给她系上,只露出一双盈盈水眸,围边一圈金裸珠滴滴答答,他又嘱咐道,“记得啊,是全脱掉,包括你的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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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辞(1V1,H) 第四十一章水纱
泠葭红着脸,端着托盘转到屏风后,她曾经在夜坊见过西域来的舞娘在高台上翩翩起舞,那些西域的姑娘都豪放大胆,赤足露腰,衣服颜色炫艳异,举手投足间,脚踝上的银铃不停晃动,发出悦耳的铃声,令人过目不忘。
她忽然有些跃跃欲试,女为悦己者容,年少正青春的女郎,也想让他惊艳一场。
轻咬樱唇,虽也觉得害羞但想想反正两人也已成其事,不过就是换个外族装扮,也没什么好扭捏的,思及此,一把解了系带。待脱了上襦才发觉这屏风后也没个放衣服的地方,总不好堆在地上,只得搭在屏风上。
一件件,直到只剩下小衣和下衬,有些犹豫,可想想他方才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穿着那种露出肚脐的短襦还将抱腹留个半截在里面,终归不伦不类,便还是全部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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