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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得罪魏国全员后我走上了人生巅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积羽成扇
一丝异茫自郑平地划过。
狂病者,多有五志过极之症,所谓的躁动狂暴,都是由一个“火”字引起的。
按照中医的理论,就是阳气过烈,暴折难泄,极其容易动怒。
任何刺激“火”气与怒意的因素,都容易诱发狂病的发作。
这被碳烘烤得又干又燥的房间,正巧极易引发“痰火”。
秋日并不算太冷,纵然在水中泡了会儿,一碗姜茶,一床被衾已然足够,实不必烧碳。
可这房中却烤得十分燥热,不知是郗侍中过于重视亲子,关心则乱,还是……
郑平入门不久,孔融慢他一步跟了进来。
里头的墙角,正有一个中年男子在给榻上的少年喂药,旁边的三重茵席上坐着一个年龄不大,却十分沉稳的少年,正是曹操的二子,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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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见孔融前来,起身见礼。
他虽年幼,又无官职爵位在身,却无人敢轻慢。众人包括孔融在内,皆唤了声二公子,双方见过礼,便见榻边的郗侍中给郗小郎君喂完最后一口药,将药盏放到一边,姗姗起身。
他的脸色有些阴郁,但曹丕就在身边,郗侍中到底不好拿乔,在各自见礼后,无视了他点名要找的祢衡,把视线放到与他一直不睦的孔融身上。
“孔北海,贵人事忙,常不得空相见,今日怎有闲情来此?”
祢衡性傲,若是原主在此,被碳盆激起一身燥气,又当面被郗侍中如此忽视,铁定当场就发了脾气。
而郗侍中言语中对孔融的几分阴阳怪气,势必会成为加大火力的风,把他的怒火点到最高,不管不顾地暴起发狂,破口大骂。
然而在此地的是郑平。以他的自制力与心智,郗侍中的这些小手段就是幼儿园挑拨的水准,不但让他提不起劲,还无聊透顶。
孔融得到那句“孔北海”,脸色当即就变得不好看起来。
谁都知道他如今投靠了曹操,任职少府,旁人皆尊称他为孔少府。所谓的孔北海,是他过去的旧称——他曾出任北海相,故得此称谓。
若是过去,别人称呼他为“孔北海”,那是一种尊敬;可在他投靠曹操的当下,用“孔北海”来称呼他,就是一种羞辱了。
两年前,孔融所辖的北海被袁谭攻占。孔融激战数月而不敌,败走山东。
因为当时妻儿未能与他一同逃出,这点被他的政/敌紧抓着攻讦,时不时地刺他一下,就连兵败前在流矢乱飞的城中读书自若的事都被拿来取笑,成了他无能退敌,只会装逼的证据。
当时为了这件事,祢衡早下场撕了一回,当场把对方的门人与从属骂到自闭。
因此,哪怕祢衡身上没有任何官职,又年纪轻轻,无所倚仗,却仍然得了这些人的注意,恶名传遍了全城。
后来即便是孔融煞心思写了一份《荐祢衡表》,也未让众人有多少改观。身负名刺的祢衡在“人才市场”上受到冷落,无人问津,最终甩袖而走,对建议他投奔司马朗、荀彧等人的路人说出“杀猪卖酒”、“借面吊丧”的狂妄之语。
孔融一直对此倍感自责,想尽办法向天子与许都的实际话事人宣扬祢衡的才情。却未料到祢衡骄傲而敏锐,得知曹操抛来的橄榄枝是因为孔融,而非真正折服于自己的才情,便故意用狂病推托,言辞中多有不敬。
这些不敬之语,又被“好事者”传到曹操的耳中。
关于这些纠缠的因果与弯绕,孔融未必全部知晓。
但他到底曾为一国之相,对于某些人的手脚,他多少能察觉一些。
此时郗侍中一句“孔北海”,立时激起新仇旧恨。
孔融欲予反击,又担心挚友被他激怒,再发狂病。他拉住郑平的衣袖,正准备小声地提醒他“莫要理会”,却听郑平轻轻地笑了一声。
“郗小儿,你叫我来——究竟有何贵干。”
第9章狂士楚歌
郗侍中对祢衡的英勇事迹早有耳闻,知道对方一点就爆。他也确实存了激怒祢衡的心思,故意无视祢衡,对孔融进行冷嘲热讽。
本已做好了惹恼祢衡,让他就地发狂、失去理智的准备。郗侍中正等着祢衡指着他鼻子辱骂,哪知道祢衡骂是骂了,却没有他意料中的面红耳赤与狂躁不定。
“祢衡”仍是那副高傲的让人想扁一拳的模样,眉目间却和缓安然,好似并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心神。
被当面羞辱了一句,却没有达到意料中的目的,郗虑不由脸色发黑。
他冷冰冰地盯了郑平许久,阴鸷道:“祢处士果然与传闻中一样——狷狂而无礼。虑虽不才,好歹蒙受圣上恩典,得司空提拔,领侍中之位,乃是食朝廷俸禄的命官。祢处士年纪轻轻,尚为白身,却对官员横加侮辱。如此家教礼节,真叫人大开眼界。”
不受赏识一直是祢衡的痛脚。被拿着“无官无职”的身份做文章,其中的险恶用意可见一斑。
只可惜他对上的是郑平。郑平并没有祢衡的心结,对于郗虑这一段垃圾话,全然不痛不痒。
他清楚地发出一声嘲笑,看着郗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颠倒是非、上蹿下跳的猴。
“郗侍中何必含血喷人?我方才之所言,有哪一句是对郗侍中的侮辱?”
郗虑冷冷道:“你张口闭口小儿。莫非不是侮辱?”
郑平不急不徐地回答:“郗侍中方才称孔文举为‘孔北海’,是因为他曾经担任过北海相,‘孔北海’乃是他‘过去的称谓’。而郗侍中如今尽管已是做父亲的年龄,过去也不过是一个垂髫小儿,所谓的‘小儿’,亦为郗侍中‘过去的称谓’。既如此,郗侍中一见到孔文举,张口便提孔文举的旧事,以他过去的称谓代之。我不过是依样画瓢,学着郗侍中的所言所行,点出了郗侍中过去的身份——以‘小儿’代指,怎的就成了侮辱你的言论?”
言下之意,郗虑既然敢用孔融过去的身份称谓做筏子,嘲讽他的败绩,对他进行人格侮辱,那么,郑平自然也可以用郗虑过去的模样——用小儿这个词来侮辱他。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真要分辨起来,郗虑无论是资历还是名望都差孔融许多。他拿刚才的话指责郑平,被郑平这么一掰扯,若他还要坚持声讨郑平对他的“侮辱不敬”,等于承认自己对孔融的无礼,自打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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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听了郑平的话,几乎没在他身上流连过的目光一转,打量了他好几眼。
祢衡的恶名传播整个许都。曹丕并非耳目闭塞之人,自然也有耳闻。
根据刚才“祢衡”的反应与反驳郗虑的那一番话,曹丕觉得传言也不尽属实——这“祢衡”虽然桀骜难驯,却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且辨识巧妙而敏捷,颇有几分趣味。
曹丕素来喜爱孔融的文采,对刚才郗虑暗讽孔融的事也颇有微词。被郑平这么不软不硬地回敬了一把,他竟莫名生出几分舒适的爽感。
孔融见挚友没有发病,且帮自己怼了郗虑一通,气得对方印堂发黑,顿时露出愉悦的笑,与他一唱一和地道:“大约郗侍中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未曾经历过‘小儿’这一层级吧。”
这一对忘年知交皆不是善茬,损起人来一个比一个狠。这一套组合拳不仅将郗虑刚才的侮辱全数奉还,还令他气血上涌,恼得憋红了脸。
他正准备再辩,曹丕先一步开口:“父亲突发头疾,丕心忧难挡。还请郗侍中略作体谅,及早进入正题,解决此事,好让丕早些前往侍疾。”
代表曹操进行主事的曹丕既然已经说了这样的话,还用了侍疾这样的理由,郗虑就算再恼恨也不敢拂他的脸面,再在这个小事上纠缠。
他朝曹丕拱了拱手,让当时在场的侍从与何小郎君陈列证词。
何小郎君就是之前询问郑平为什么不跳下去救人的束发少年。
他名叫何晏,是前代大将军何进的侄孙。何晏年幼丧父,母亲因年轻貌美,被曹操纳为姬妾。何晏当时不过七八岁稚龄,被一同接进司空府,成为曹操的养子。
因为二公子曹丕对何晏颇有芥蒂,刚才何晏与侍从们一起窝在墙角,不曾说一句话。
如今得了指示,他与另外两个侍从先后将他们看见的内容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当时何晏与那两个侍从皆离河岸有一定的距离,他们并未完全看清前因后果,只遥遥看见郑平从司空办事的中堂走出。在郑平经过河边的时候,急匆匆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的郗小郎君,极快地从祢衡的右后方冲了过去,与祢衡擦肩而过。
只一错身的功夫,郗小郎君便掉入了水中。
当时另有守岗的侍卫,因为离得更远,更加看不真切,只大致证明了双方跑到河边的时间,确实与何晏他们说的差不离。
孔融听了这番证词,颇有些不可思议——他怀疑郗虑是不是得了失心疯,都有这么确凿的证词了,竟还能叫人把祢衡叫过来,找他的麻烦。
郗虑当然也知道在有目击者的情况下,双方的前后行动不可能胡编乱造。可他非但没有就此松口,反而冷声道:
“几位不若听一听犬子的说法。非是我大题小做,方才医丞为犬子诊脉时,我自犬子那得知了前因后果——我本以为此次落水乃是我儿失足所致,未曾想到其中竟有祢处士的功劳。身为人父,爱子之心拳拳,万没有因为息事宁人而致孩儿的安危于不顾的道理,这才求了司空,来找祢处士当面对质,以求一个公道。”
这证词都还没有说完,便忙不迭地按头。这样的无耻之举,别说是有狂病的祢衡,就是并非当事人的孔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污蔑。
郑平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还是平淡的样子,反而会让人产生怀疑。
他故意做出恼怒而强自忍耐的模样,对郗虑道:
“郗侍中何意,你说郗小郎并非失足落水,反而与我有关——莫非在暗指我推郗小郎下去不成?”
郗虑大义凛然道:“正是如此。”
第10章狂士楚歌
郑平闻言冷笑:“众人皆目睹:郗小郎君从我身后而来,眨眼便栽入湖中。你随口污蔑,将郗小郎落水一事硬扣到我的头上,莫非我背后长了眼睛,能将手臂随意扭转,伸到后方将疾跑而来的郗小郎推下水?”
孔融面露愠色:“正平好端端地在湖边行走,郗家小郎为何突然从园中冲出,从他身后疾速靠近?莫非是存了害人的心思,想撞郑平下水,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失足而落水?”
根据方才几人的证词,这个解释才是最符合逻辑的。事实的真相也大抵如此,当事者们心知肚明,居中主事的二公子曹丕亦对此事有了几分判断。
何晏道:“孔少府此言确有几分道理,然而郗家郎君率真友善,不似为恶之人……”
话未说完,他瞧见郑平眼中如冰石般寒凉的讽意,慌忙改口,“自然,祢处士心若冰壶,身如秋月,也不会行此恶毒之事,想来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看似两边都不想得罪的帮衬,实则两边都不讨好。
曹丕冷眼瞧着何晏说出一大堆无用的话,知道他以貌取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不客气地让他闭嘴:“闲话莫要多说。”
旋即转向郗虑,“还请郗侍中莫要再卖关子。若其中真有隐情,丕定不会徇私,还被谤者一个公道。”
郗虑心中微沉。
事情的真相如何,他并非不知。但他自恃摸清了曹操的心思,又深知祢衡的脾性,这才当场发作,叫人拉祢衡过来对峙。
曹操何等眼光,怎会看不出他的打算?虽以头疾相避,派二公子前来主事,但这样的发展尚在他的估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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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个“祢衡”是怎么回事?
依照以往的情报,此人分明就是一个一点就爆的炮仗,又身染狂病。只需要施以小手段,就能让他丧失理智,如疯犬般狂吠,不计任何后果。
在他的构想中,只要“祢衡”如预料中的开始犯病,他的计划就算成功了一半——任谁见到一言不合,就用刻薄言语侮辱他人的疯犬,都会觉得对方蛮不讲理,刻毒难缠。
到那时,再对比自己这方苦主的忍气吞声、有理有据,旁观者心中的天平自然会向他们这边倾斜。
然而郗虑没有想到,千算万算,这“祢衡”竟然怎么都不肯犯病,不但没有被怒火支配,没被冲动冲昏了头,竟然还有理有据地用逻辑堵他话语中的漏洞,拿指桑骂槐的话语挤兑他。
正因为“祢衡”迟迟没有现出狂态,郗虑不得不再三撩拨。这一耽搁,竟让聪慧早熟的二公子觉出少许异常,出言警告。
郗虑知道,曹丕刚才的话看似是站在自己这边,实则恰恰相反。
若自己不能给出个合理的理由,这位二公子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忠心而予以掩护。
心中百转千回,郗虑大大方方地应了诺:
“我爱子心切,若由我来讲述,未掺杂过多的偏向之意。当事者是犬子,不如由犬子向各位述明缘由。”
说完,他看了眼榻上的郗小郎,道:
“簋儿,你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道来,记着,切勿有任何编造与隐瞒。”
一番煞有其事的陈词,听得郑平敛目讥嘲。
因为自己转述会带主观偏向性,所以让儿子来说?难道他儿子说的就不会有任何主观成分了?
且不提人类为了规避惩罚而说谎的利己天性,作为心怀不轨的那方,只怕这人就算放个屁,也会经过言语美化,成为悦耳的钟鼓之音。
曹丕留意到郑平的神色,没有多说什么,示意郗小郎从头讲述整件事的缘由。
郗小郎捂拳低咳了几声,肃声道:“蒙司空厚爱,簋得入府衙,聆听司空教诲……”
为了笼络人才,曹操时常对英杰、幕臣及其家眷表示重视,偶尔召见一两人,问几句话,意思意思地赏点东西。
这样的恩宠虽然不是独一份的,却也并不多见,所以郗小郎多少有几分自得。
只可惜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曹操,而是颇有几分少年意气的曹丕。哪怕只是铺垫,听他拿曹操的召见当吹嘘资本,二公子的心中也略有不痛快。
他缓缓瞥了郗虑与郗小郎一眼,意有所指地笑道:“我素来以为——被加害者总是急于寻求公道,恨不得早些惩戒为恶者。郗侍中与郗小郎倒是与众不同,常常顾左右而言他尔。”
郗虑一听这话,心头狠狠一跳。
他忙虎着脸对郗小郎道:“簋儿,有二公子在,你尽可如数相告,无需紧张。”
郗小郎不敢再说废话,立即进入正题:“我从月门而入,瞧见湖边伏着一只干鹊,翅羽呈微折之状。我正打算上前查看,却见祢处士抬步往那个方向疾走,像是要踩上那只干鹊——”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郑平真想为郗家父子的想象力鼓掌。
鹊是代表祥瑞的鸟。干鹊至,代表着喜事即将降临。《庄子》中曾提到“鹊起”这个词,有“崛起”、“兴起”之意,足见鹊这种鸟在古人心中象征着什么。
见到代表祥瑞的干鹊并不算特别稀奇,但在司空府见到一只飞不起来的乾鹊,这只干鹊还差点被祢衡踩死,这就问题大了。
司空府是曹操的居所,鹊无法起飞,象征曹操无法兴起,而祢衡还要在鹊上面踩一脚,把鹊踩死……这对于相信谶纬之学的东汉之人来说,不可谓不诛心。
郗小郎的话还特别有引导性,虽然没直说“祢衡”是想故意踩那只鹊,但用词之讲究,很容易让人往那方面想。
就算“祢衡”不是故意踩那只鹊,这事也会在曹操心里留下碗口大的疙瘩。
但是郑平知道,他在经过河边的时候,河边根本没有什么干鹊。别说是干鹊,连麻雀都没有一只。
他平静地看着对方表演,听他说出“我一边疾跑,一边疾呼,欲阻止祢处士踩上干鹊,却不料被他绊入湖中”的话,露出一个讥诮的笑。
“郗小郎可知,你此番污蔑最大的漏洞是何处?”
第11章狂士楚歌
郗小郎尽心尽力地表演完,正准备再调整一下神态,做出几分悲愤状,就听见郑平冷静而带着几分讽意的反问。
到底只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能在头脑一热的情况下做出冲动撞人的事,心思本就不大深重。此刻听见郑平的话,他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下意识地想要看向自己的父亲,寻求帮助,却被郗虑瞪了一地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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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虑此刻的心情并不比郗小郎好上多少。他早就发现今日的“祢衡”与往日有极大的不同,竟是油盐不进,高傲中多了几分圆滑。先前制定的陷阱,对他完全不适用。
他知道今日的打算有大半的可能会落空,但至少——哪怕不能成功达成陷害的目的,也不能让对方反将一军,惹上一身的骚。
因为清楚自己的儿子无甚城府,应对不了复杂的情况,郗虑只瞪了儿子一眼,让他不要露怯添乱,便转向郑平道:“当真有趣。敢问祢处士,你说的漏洞在何处?”
孔融一直在关注这对父子的表现,自然也发现了二人之间一瞬间短暂的眼神交涉。
他瓮声瓮气道:“我记得方才郗侍中说过:若由你来阐述,未参杂过多的偏向之意。郗侍中既然有这样的心思,为何又中途插了嘴,表示你的偏向之意?郗小郎再过两年便可及冠,非无知儿童,他与正平方才开始对峙,还未说什么,你便替他答了,竟不知今日落水的到底是小郎还是侍中?还是说——他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皆出自你的授意?”
孔融也是气得很了,字句犀利,连表面功夫都不愿维持。
立于案几旁的曹丕没有发言,沉静的黑眸中仿佛洞悉一切。
迫于曹丕在场,郗虑再怎么恼怒,也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不宜再为自己的儿子出头,只用了一句软刀子回敬了孔融,便束袖站在一旁,不再开口。
郗小郎本就因为郑平过分自信从容的姿态弄得心慌,加上他心中有鬼,不心虚。哪怕有父亲无形中的撑腰,让他略微定下心神,也抵挡不住心中的忐忑。
“什么破绽?”
他反复回忆之前父亲对他的嘱咐。
毕竟是临时做的局,不可能没有破绽,关于对方可能提出的质疑,父亲与他做过探讨,早已想好了借口。
郗小郎就等着郑平拿“疾呼”或“鹊的下落”说事,哪怕角度再刁钻些,质疑他靠近时没有减速,被绊倒时的动作、位置、前倾的体位有问题,他也有完善的借口给自己圆谎。
想到这,他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只等郑平开口询问。
却听郑平如此说道:“关于疾呼与干鹊……”
郗小郎神一振,努力抑制住唇角的上扬,做好回答的准备。
不料下一句,话锋急转而下。
“——诸如此类的存疑,我便不问了。”
出乎意料的后续,让郗小郎蓦地愣住,两颊的咬肌不自觉地僵硬。
他突然生出一分难以形容的惶恐。
发现不妙的郗侍中正想出声提醒,冷不防地接到曹丕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
不过是十二岁少年随意的一瞥,却让他的后背布满冷汗。
只这么一瞬间的迟疑,郑平已逐字逐句、斩钉截铁地发出质问:
“郗郎君方才说——你从月门而入,看见湖边伏着一只干鹊?”
“湖边只有一处月门,石道两侧栽满茂盛的长春花。而月门通往湖岸的方向,朱槿与芦竹交错分布。”
“郗郎君出了月门,确实一眼便能看见我。”
“但以郗郎君所在的那个方位,如何能穿过葳蕤的草木,清楚地看到湖边有一只干鹊?甚至知道它的翅羽是否受伤?”
仿佛被一记重锤击中,郗小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
他像一条缺氧的鱼一样张开嘴,半天发不出声响。
郑平见他的目光无措地飘向某个方向,立即挪动脚步,将颀长的身形挡在他与郗侍中之间,阻止两人目光交汇。
对上郗小郎越加惊慌的眼神,郑平倏然沉下脸,冷厉地喝道:
“衡不知何时得罪了郗郎君,竟使郗郎君欲撞我入湖。谋害不成,竟又生一计,颠倒黑白,为我罗织罪名,想致我于死地?”
“我没有……不是我……”郗小郎立即连声否认。但他翻来覆去只有这两句话,问他“如何不是”,“怎么解释祢衡刚才的质疑”,他连半句辩白都说不出。
此情此状,就连房内懵懵懂懂的侍从都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几分异色。
郗虑面色几度变幻。眼见自己的儿子支支吾吾,已是“不打自招”,他飞速转过几个念头,冲到榻边,一巴掌抡了过去:
“逆子,自己失足落水,何故攀扯别人!”
这一先发制人,便是否认“故意推祢衡下水,反口污蔑”,只把罪名定在“不小心落水,却把过错推给祢衡”上。
若是郗小郎机敏点,卖个惨,说自己看错了,指不定还能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只留一个“鲁莽冲动”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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