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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通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道无厓

    “呦,又来一位爷,这大清早的,光纳兰家的马车都瞧见五辆了!”

    “瞎了你的眼,纳兰十脉,这三小姐的车驾!”

    ……

    人群中望着马车上的族徽,议论纷纷。

    但见那马车通体朱红,其上雕饰着飞鸟游鱼,栩栩如生,透着清雅,车窗里,一个妩媚女人正慵懒的撑着脑袋,打量着眼前一切,像是没睡好,不停打着哈欠,穿着一身火红火红的红衣。

    “可真是吵啊,要不是家主易位,我才不会回来!”

    赶车的是个麻衣冷面的青年,沉默寡言,背上背着一对月牙似的弧形剑。

    她前脚刚进城,后脚城门口又起马蹄声响。

    引得众人为之惊呼。

    女人伸了个懒腰,纤细腰身顿时展现无余,尔后回头望去。

    只见后面一辆白玉车驾缓缓赶来。

    “侯爷,前面是三小姐!”

    茱萸放缓了速度,脆生生的提醒道。

    这“纳兰十脉”,指的是纳兰家最出类拔萃的十个宗族分支,谈不上什么嫡系、旁支之分,而茱萸说的三小姐,便是排在第三的那人,按辈分应该还算他长辈。

    而燕孤鸿这一脉,则是第九,或者说是她母亲当年排在第九位。

    历代家主,乃是天下商贾的龙头,亦是自这十脉中选出,同样也是黑白两道的魁首。

    钱即是权,掌天下黎民吃穿用度,此等隐形之权,权力之大,足以泼天。

    大楚五万里江山,可分十州,十脉掌权者各居一州,统摄黑白两道,每三十年,择出新任家主,以新易久,这也是规矩。

    只是,无双侯所在之地比较特别,乃是“中州”,皇权之所在,楚帝镇压天下,江湖、庙堂之权几近独揽于一身,剩下的,也只有那些产业,相比之下,燕孤鸿的势力反倒最小。

    “跟着就行了!”

    他轻声道。

    茱萸应道:“是!”

    车驾里,燕孤鸿端坐在轮椅上,脑海中回想着“大罗剑经”行功之法,慢慢尝试着运转体内气息。

    盖因人生来九窍,窍窍缘心,而天下武道,始分九境,此九境便是源自于此。以自身比作内天地,使之九窍皆通,身随意转,意随心生。心通,则天地成矣,谓之气海开辟,便似星辰流转,日月交替,依周天而自成规律。

    世人皆有七情六欲,贪财、好色、恋口腹之欲,以致贪得无厌,无尽无穷,难控自身。故而道佛两教皆有降服“心猿意马”之说,儒家则是以“修身”而始,若要踏足修行,心神焉能为所乱,当明心见性,堪破本心,方才为人生大道。

    心神一沉,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侯爷,到了!”

    茱萸的声音响起,燕孤鸿方才睁开眼来,只见茱萸小心翼翼的将他连同轮椅自车里抱出,又慢慢放下,这还没来得及打量眼前的府邸,就听耳畔响起一道笑吟吟的惑人声音。

    “呦,见到婶娘,也不打声招呼”

    一道火红身影同时挤进眼帘。




024 红衣
    女子红衣如血,像是一朵火云从天边飘来,裙摆拽地,笑吟吟的就站在燕孤鸿的面前,她素手背在身后,上身微伏,就似瞧见新奇玩意的孩童,明眸里露着好奇的光,一对虎牙微露,显得有些人畜无害。

    少年是坐着的,坐在轮椅上,而女子则是弯着腰身,这一动作,就瞧见那红罗衣襟里头,有一抹雪白随着女子的娇笑颤颤巍巍,呼之欲出,令人心神为之摇曳。

    迎着那张从高处俯下的面容,燕孤鸿也是有些恍惚。

    但见这女人岁数不显,肤如凝脂,欺霜赛雪,两颗眸子里像是罩了一层水雾烟云,而这眸子之上,乃是一对弯弯细眉,如柳似月,落在雨丝中,像是要化了一样,一头青丝随意的挽了个髻,别着一根木簪。

    燕孤鸿像是愣了愣,尔后轻淡道:“你在跟我说话”

    别看这女人笑的天真无邪,可他却知道,十脉当家作主之人,没有一个是心慈手软的,就连燕孤鸿都已双手染了血腥,那这统摄十州黑白两道的人,又岂是什么良善之辈。何况如今家主易位在即,他们这十个,各自心里恐怕都在盘算着东西,指不定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统摄黑白两道的无形之权,足以让父子相残,兄弟反目,想必各方势力少不了要插上一手。

    相比之下,燕孤鸿反倒是十脉里面,最无威胁感的。

    女子红唇一抿,堪堪一握的腰身一直,慵懒的像是一只猫儿,妩媚道:“一年不见,你这性子可是越来越像个冰块了,老成的厉害,不喜不笑,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随着动作,她腰间传来环佩叮当脆响,身后的冷面青年见势撑开一顶胭脂色的伞,自个的身子却有大半落在外面

    燕孤鸿不以为意,只是轻声道:

    “雨下大了!”

    背后茱萸忙在轮椅上撑起一顶华盖。

    如此他这才不紧不慢看向红衣女人,不答反问。

    “谁不是”

    她穿着红衣,名字也叫红衣,纳兰红衣。

    到了如今,这第九脉独剩燕孤鸿一人,而红衣算是与他母亲平辈之人,若是如此,大抵几近四十岁了,可她容颜不禁未显老态,反倒凭添几分动人风韵,一举一动都包含着万种风情,只把周遭男人的魂都快勾过来了。

    红衣琼鼻一皱,闻言露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双秀手自背后伸出,拍了拍。

    “咯咯,说的好,还是你比较耿直,其他人要么心口不一,要么就是伪君子,活的已是这般的累,偏偏还要带着个面具,哎呦,时间长了,可是会长皱纹的!”

    说着,她忙取出一面镜子,瞧了瞧。

    可不要小看这个祸水似的女人。

    十脉掌舵者,除了燕孤鸿外,其他的无一不是武道高手,皆有修为在身,身负奇功,多是大宗师之流,更甚者再上半步,乃至天人,都不足为奇。

    自大乾朝崩碎后,百家乱世,天底下曾有位奇人取世间高手,遵照实力,编出“天书”、“地册”。

    其中“天书”取天罡之数,记载的乃是当世天人之上的三十六位顶峰高手,而“地册”,则是取地煞之数,取的是天人之下的七十二人。

    并非是只有这么多人,而是以天人为分水岭,取两个层次中最出类拔萃的。

    这女人在地册上可是占了一席之地,实打实的武道大宗师,排在第二十九位。

    算算时间,十州论武之期也快到了,届时说不得天底下又会蹦出来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天骄奇才。

    书归正传。

    燕孤鸿打量起面前的偌大府邸。

    但见这府邸背倚青山,面朝绿水。山是高山,峭拔巍峨,奇峰峻险,水是洛水,大江涛浪,激流回旋。

    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楼,准确的说,是府苑中,屹立着一座巨大的青楼,并非是指烟花巷柳之地,而是这座楼泛着青色,许是经历了无数年的风雨洗礼,故而斑驳陆离,青苍古雅。

    府邸外墙乃是一堵白墙,纵横成形,连接方正,被雨丝涂抹的灰黯一片,这座楼便在其中心处,乃是角,高十二层,飞檐斗拱,青瓦凌云,雄浑壮观。

    正前方,一道古朴大气的院门大敞,门首上嵌刻着“纳兰”二字,银钩铁画,笔意雄劲,甚有睥睨纵横之势。门前各异车马停留,一个个马夫下人更是扯着脖子,朝这边张望,瞪着眼睛。

    远远瞧去,那座楼只似一间间殿宇堆叠了起来似的,每方檐角还坠着铜铃,风雨一激,立生脆响。

    扫了眼一直延展到视野尽头的外墙,燕孤鸿又瞧了瞧门首上古朴大气的“纳兰”二字,开口道:“进去吧!”

    青姨已安排好了马车,推着轮椅,茱萸陪同在身旁,稍落半步,安静跟着,这是规矩。

    “得嘞,那咱们也进去吧!”

    红衣一收镜子,绣鞋一踏,转身连谁先进门好像都要和那轮椅上的少年争上一争。

    “见过九爷!”

    “见过三姑娘!”

    大门前,纳兰家的子弟见二人并排而来,当即恭声行礼。

    听到二人各自的称呼,红衣撇撇嘴,问道:“说说吧,还有谁来了”

    “回三姑娘的话,大爷昨晚就到了,还有四爷,以及十姑娘,七爷是天亮时到的!”

    那守门的年轻人嗅得香风扑面,只瞧着纳兰红衣那拂柳似的身姿,一张脸已不由得通红起来,语气结巴,所知一起,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嘁,来的倒是挺早的!”

    红衣正说着,却见燕孤鸿早已径直朝那苑心高楼而去,不由的咯咯一笑,笑的花枝乱颤,只把旁人都看呆了。

    “阿青,你说,我这侄儿是不是怕我啊”

    她问的是撑伞的麻衣青年。

    但是说归说,女人眸子里却有精光悄然闪过。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年未见,这小家伙给人的感觉都不同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呵,如今群雄汇聚,也就他无人问津,到时候,说不定能成为我的助力!”

    正这时。

    “吟!”

    忽听那云山之巅上传来一道足可穿金碎石的破空唳嘹,尖利刺耳,自雨幕中乍起。

    众人寻声仰头看去,只见灰蒙蒙的雨氛中,一个黑点倏然而现,继而盘转飞旋,分风裂雨,双翅一展,风雨已被如帘割开,两只淡金色的冰冷眸中俯视而下。

    “嘶,好大的一只金雕!”

    等看清那黑点的真面目,有人已忍不住惊呼一声。

    “是二爷!”

    但见那居然是一只金翎大雕,双翼展开几有丈长短,背上还立有一人,墨袍黑靴,负手不动,傲然于风雨之中,衣袂翻飞,风采超然。

    临到府邸上空,那人足尖一点,人已自百丈高空垂直落下,好似一叶轻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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