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男人系列]不懂嫉妒的男人[SD][仙洋]
作者:Elyselaker
嫉妒的男人系列流花仙洋共四部,這是第一部:仙道篇
[嫉妒的男人系列]不懂嫉妒的男人[SD][仙洋] 一、孤男寡女
仙道摀著嘴,小小地打了個呵欠—如此隨性的動作由他做來仍是帶著無法言喻的優雅~他轉了轉僵硬的頸脖,看向外頭已是黑暗一片的天色,再看看眼前依然絲毫沒有減少跡象的成堆文件,搖搖頭,再次不顧形象地嘆了口氣。
「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餓其體膚……餓啊……
「彰少爺~」田中秘書擔憂的嗓音在他身側響起:「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今日的行程和會議太過滿檔,彰少爺幾乎是馬不停蹄地連續工作至少十五個小時了,連午餐也是隨便吃個幾口就開始召開下午的部門會議—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不用了。」他維持著坐在真皮座椅上的姿勢,就地動了動身軀,稍稍舒緩一些下背麻痺的刺痛感。
再休息下去,他今天可能得熬夜才能批改完這些文件了—這對他這種追求生活品質的人來說無疑是種完全無法接受的情況!不管怎樣他絕對要睡飽飽~沒事把自己搞得這麼悽慘做啥!
只不過,田中秘書的提醒讓他想起……他今天好像都沒看到……
「田中,你今天有看到小……」
『鈴鈴……』
桌上分機突兀地響起,亦打斷了他的問句……仙道揚揚眉,探手按下通話鍵,外頭公關秘書畢恭畢敬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
「總裁,流川集團的總裁現在在這兒,說要見您。」
仙道一對劍眉揚得更高。
流川?……他抬頭望向牆上的時鐘,心中的疑問更深……這時間?
「請他進來。」他毫不遲疑地令道。
不多時,『叩叩』兩下清脆的敲門聲有禮地響起,然後,鍍金門把被人旋開,一名戴著無框眼鏡的娃娃臉男子推開門,側過身子,讓另一名高大的黑髮男子緩步走入辦公室。
「晚上好,仙道總裁。」小林恭敬地朝他彎身行禮。
「晚安啊~兩位。」仙道自座椅中站起,順道偷偷伸了伸懶腰—他繞出辦公桌走向一前一後站立著的兩人,半勾的唇掛著一如以往的,人畜無害的微笑。
「怎麼來了?」他對上那平然無波的黑眼,問道。
「白痴。」黑髮男子一如以往地惜字如金,站在他右後方的小林流暢地接續道:「楓少爺來接花道少爺回去。」
仙道唇角的微笑頓住,他奇怪地轉向田中,問道:「櫻木……『櫻』有在這裡嗎?」怎麼他身為這間辦公室的主人,這家公司的總裁卻一點也不知情。
田中無奈地應道:「是的,總裁。『櫻』和洋平少爺大概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待在休息室裡頭。」只是那時彰少爺正焦頭爛額地忙著開會、聽簡報,所以可能根本沒接收到他們在這裡的訊息。
仙道揚起的嘴角如今完全垮下,流川聞言,深幽的黑眼亦迅速地掠過一抹顯而易見的不悅—沒逃過仙道的眼。
仙道單手撫著額,無力地想再次確認:「就他們兩個?到現在都沒出來過?」完了~某隻傢伙的醋罈子打翻了—不知道憑他與田中兩人,有沒有辦法阻止抓狂的流川。
田中遲疑地回視著他,似乎不是很能理解頂頭上司這麼詢問的真意,但還是老實答道:「是的,總裁~洋平少爺他們連晚餐都是直接叫披薩送進去吃的。」
呃……雖然小司把他辦公室裡頭的休息室改裝得是很豪華沒錯,不單單只有床~裡頭娛樂設備、音響、電腦、浴室……一應俱全,可是這孤男寡女~不!也不是這麼形容……這兩個人就這麼一待一整個半天,到底是在裡頭磨菇什麼?!
這下不只流川不爽,連他自己心裡頭都不舒坦了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硬是甩開那盤踞在胸口的不知名煩悶感,重新掛回招牌的溫和笑容,神色自若地對著臉色越來越陰沈的流川說道:「走吧,這兩隻大概又在裡頭打電動打瘋了。」
這種情況不是沒有過,所以~老天保佑這次最好也是因為這樣……不然~他可不想累個半死了還得應付流川滔天的怒氣。
不抱任何希望地壓下休息室大門的門把—完全如他所料~果然是鎖上的!
背後兩道寒颼颼的殺人視線朝他刺來,仙道臉上的微笑未變,只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接過田中遞來的鑰匙,他俐落地開了鎖,再一次壓下門把,開了門—
突如其來的,入眼的黑暗讓他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地努力眨著眼,同時謹慎地舉步緩緩踱入休息室中。
反手關上了門,田中與小林皆謹守身份之別地不敢踏入,留在門外的辦公室中等候,只有流川跟在他後頭一起進來。仙道順勢熟門熟路地摸到牆上的電燈開關,按下—
柔和的黃光自休息室的四個角落亮起。
映入眼簾的是液晶電視螢幕上電玩的破關畫面,真皮沙發上散落的電玩遙控手把,以及茶几上擱著的一盒披薩……這一切所象徵的意義,安全得令仙道不由得偷偷鬆了一口氣~
只是—
人呢?
兩雙逡巡的黑眼不約而同地轉向休息室最裡頭的房間—此刻,門扇正半掩,昏黃的燈光自門縫下頭透出。
不用事先溝通,默契極佳的兩人一前一後朝那扇門走去—
雕花門扇無聲無息地被推開,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柔軟的雙人大床上,紅髮男子與略微矮小的黑髮男子正面對面,衣著整齊地熟睡著……紅色的頭顱下方,枕著黑髮男子細瘦的手臂,至於黑髮男子的另一手,則是極其自然地擱在紅髮男子的腰際……不管從哪個角度看,眼前這幕都是極唯美的睡姿,極寧馨的畫面—可惜~抱胸站著的兩名高大男子完全不這麼覺得就是。
結成冰的黑眸死死地瞪著洋平擱在櫻木腰上的那隻手,再緩緩往上,緊盯著那充當枕頭的另一隻手臂,專注的程度幾乎想將那隻手盯出一個洞來……一直到黑死視線轉移到紅髮男子手腕上一圈圈的繃帶,其中的戾氣與殺意才終於被淡淡的心疼與溫柔取代~
流川不發一語,踩著沈穩的腳步走到床邊,冷不防地就要出手拍掉那隻怎麼看怎麼礙眼,擱在櫻木腰上的手臂—
「喂!」仙道壓低了音量喝道,同時眼明手快地攔截住那隻毫不留情的大掌。
幸好他看這傢伙表情不對,也跟在他身後走到床邊,才能及時阻止慘案發生~好險好險!果然在這傢伙眼裡除了櫻木之外,其他人的感受與死活,他全都可以視而不見,嘖!
被仙道擋住的手臂維持不動,冰晶般的黑眸卻是冷冷地盯著他,直盯得仙道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
「知道啦知道啦……」他咕噥著。同時,輕手輕腳地將洋平的手臂挪了下來。「幹嘛這麼粗魯……」
就他會心疼櫻木花道啊,他也是會心疼小貓被他吵醒的啊~真是的!
即使仙道的動作已是輕柔到極致,向來淺眠的洋平仍是被驚動了—他蹙起眉頭,不安地翻了個身,連帶地抽回被壓在櫻木頭顱下的手臂。
仙道凝視著他的睡顏良久,直到確定了他沒被吵醒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探手拉過被櫻木踢到一旁的薄被,小心翼翼地幫他蓋上。
許是睡夢中的他察覺了驀地籠上周身的暖意,粉唇半張,洋平睡意極濃地低喃:「……花道……」
仙道唇畔的微笑以著前所未有的光速消失不見—他定定地凝視著那尚未擺脫病容的瘦削臉龐,良久良久……都沒有轉開視線。
至於流川這邊則是進展順利—少了洋平這個阻礙,他輕輕鬆鬆地就把睡得不省人事的大型野獸打橫抱起,腳跟一旋,準備走人。
「流川。」仙道的目光不離那沈睡的蒼白面容,卻沒頭沒腦地,開口喚住了那欲離去的高大男子—當然,用的是氣音。
流川腳步一頓,如他所願地轉頭望向他,卻仍是吝嗇地連開口問一下也懶,只靜靜地等著對方的下一句。
仙道終於調開目光,對上那依舊無波無緒,連個疑惑也無的黑眸~很慢很慢地……皺起眉,唇畔~沒有笑意。
「流川,」仙道抬手,略微拉鬆了領帶,表情在認真中有著難得一見的茫然。「如果……我出了什麼事……我是說如果……你願意~幫我接管仙道集團嗎?」
[嫉妒的男人系列]不懂嫉妒的男人[SD][仙洋] 二、診療
平板的面皮連抽動一下也無,甚至~連正常人聽到這樣的話該有的一絲絲驚訝也完全沒表現出來。
「我拒絕。」三個字,直截了當,亦象徵談話的終結。不過~許是向來無心於櫻木之外其他人的他也察覺了仙道的不對勁—流川在結束了他該有的回應之後,並不像以往那般掉頭就走,仍是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等著對方的欲言又止的下一句。
仙道輕輕吁了口氣……流川的回應他並不意外,如果可能的話,他和他一樣~一點也不想跟自家龐大的企業綁在一起,寧可每天悠悠哉哉地享受生活,平凡度日~可惜,天不從人願……
這樣的流川,斷是不可能再替自己找來另一個麻煩,把自己從累得跟條狗的境界再升一級。
只是……看看他這邊呢……悠就不用說了,反應靈敏的他唯獨對數字頭大,現在外科醫師的工作倒是適合他熱血又巧手的才華;至於司呢~在他看來以這個小弟的聰明才智,要培養他成為下一任接班人絕對不會遇到太大的困難,問題是……他那張足以引發世界大戰的美麗臉孔,和那死硬的剛烈脾氣—恐怕上任之後麻煩只會不斷找上門,搞得風波不斷,還是算了!
難不成……他要培植小貓當下任繼承人嗎?小貓的能力當然是不在話下—廢話!他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嘛!可是……如果他有個萬一,卻只丟下小貓辛苦地守著這間公司,他會很心疼的耶……嗚嗚~他不要!!
向來俊朗的臉孔此刻皺成一團,連向來燦如星月的黑眸亦帶著掩飾不住的淡淡水光……以往正面強勢得不可思議的男人如今卻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流浪狗模樣,也難怪連八風吹不動如流川也忍不住揚了揚眉,古怪地盯著眼前莫名其妙陷入深深愁緒的男子。
仙道再次深深嘆了口氣,頹然地在鋪著長羊毛地毯的地板上席地而坐—絲毫不在乎以自己的西裝革履做這樣的舉動有多麼不恰當,亦完全無視於流川此刻已完完全全拿他當外星人看的眼神。
「說真的,流川……」他轉了轉頸子,再次抬手將領帶扯得更鬆。「我覺得我的身體真的出毛病了……」向來對自己運動員的強健體魄感到自豪的他此刻只覺得深深的無力感與惶然—生病次數少得可憐的他對於自己身體傳來的陌生警訊完全不知該怎麼辦。
他比了比胸口。
「最近,我偶爾會覺得胸口很悶,有時還會抽痛,還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是不是應該去請教一下仙道家的家庭醫師,如果出現這樣的症狀的話,一般來說大概還能夠活多久?
流川的眉揚得更高,線條抿得筆直的唇角難得地,一陣抽動。
他怎樣也沒想到,仙道竟然是因為……
「你說……」儘管心中著實受到不小的衝擊,他的嗓音仍是平板到連一絲起承轉合也聽不出。「你偶爾會覺得胸悶、胸痛,喘不過氣?」
見那與他一般領導氣質天生的高大男子,坐在地上可憐兮兮地不住點頭,流川實在忍不住不斷抽搐的臉皮和嘴角。他極流暢地續道:「而且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發怒,會覺得心頭酸得不得了,而且……這種情形通常都只有水戶在的時候才會出現。」
見對方瞪大眼,他繼續以著持平的語調說下去:「有時後,這種症狀會持續一整天,有時後,卻一下子就好了……只要水戶跟你說說話,或是只有你們兩個人在一起,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就會自然而然地慢慢消失。」
他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而仙道則是難得出現瞠目結舌的呆樣—他不可置信地瞪著流川。
「你……」怎麼知道?
他開始考慮……也許他不該拜託流川幫他接管仙道集團,而是應該重金延攬他成為他們仙道家的家庭醫師—也許這樣一來,他的『宿疾』就會有『治癒』的希望也說不定!
流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是一個看不出是無奈還是鄙夷的一眼。
「你這是在吃醋。」他一針見血地點出問題所在,毫不迂迴曲折,也毫不給對方任何做心理建設的機會。
畢竟~這種感覺他體會得可多了,早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仙道絕對可以長命百歲地管理他的仙道集團,別想把燙手山芋丟給他……他非常苛刻地想著。
然而,他覺得『沒什麼』的結論,對仙道來說可是大大的『有什麼』—只見他形象盡失地將嘴巴慢慢慢慢……地張成o型。
「你、你說……我這、這是~吃、醋!!!啊!」
過度震驚的結果是忘了收斂音量,反應極快的他迅速地抬手摀住嘴,流川亦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扭頭察看著睡夢中的情人是否因此被驚醒。
幸好……並沒有。
仙道鬆了一口氣,緩緩放下摀住嘴的手掌,內心的洶湧卻怎樣也無法平息……
吃醋?!他?仙道彰?不可能吧……
但~若不是吃醋,該怎麼解釋流川把他的『症狀』描述得十成十準確—連他沒說出口的他都猜得到。
吃醋啊……這可麻煩了……
「那……該怎麼醫……?」俊朗的臉孔上仍是陰霾一片,似乎聽到『吃醋』跟聽到『不治之症』於他而言沒什麼兩樣。
流川再度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對於他仍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亦不是很能理解。
懷中的紅髮男子不安地動了動,他連忙挪了挪手臂,讓對方能更舒服地窩進他懷裡,隨口應道:「沒得醫。」
啊?!這麼慘!
仙道的臉垮得更迅速。萬念俱灰中只聽得流川再度淡淡地說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斷絕任何會讓你吃醋的因子……如果能夠拿條鐵鍊把他鎖起來,綁在我身邊,我想我一定會毫不遲疑地這樣做。」
仙道抿緊了唇—他毫不懷疑流川話語背後的認真程度,只是……非得要這樣嗎?
就在他又陷入沈思之際,流川自認已經仁至義盡地轉身,掉頭就走。臨去前,不忘撂下一句:「下次叫水戶別亂鎖門。」
『砰』地一聲,他瀟灑帥氣地用腳尖勾上門,走人。
獨留在接受『診療』之後反而覺得自己病得更重的仙道,和仍毫無所覺地沈睡著的洋平。
[嫉妒的男人系列]不懂嫉妒的男人[SD][仙洋] 三、我是你的
破碎的夢境斷斷續續,有著前後不連貫的內容……有時,他望見自己在怒吼掙扎;有時,自己卻是昏睡沈默……有時他以為他已醒來,其實只是落入另一個夢境;有時他以為他還在作夢,其實卻是過去的真實……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莫怪乎人們總說夢其實就是真實人生的縮影。
緊閉的長睫突然高頻率地一陣顫抖,然後~緩緩睜開……溫潤的黑眼依舊流光閃耀,卻殘留了一絲自夢境帶回的驚慌與失措。
他……是醒著……還是睡著……?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他最後的記憶,是和花道打電玩打到累了,雙雙躺上床小憩……還是,那段記憶也只是一場夢境?那麼~花道呢?!
每每遇上這名字,他平日的冷靜就會蕩然無存—他下意識地探手撈往床頭,想要拿手機來確定一下現在的時間,也想藉著一些真實的、平常的物品,來替他佐證他現在真正是清醒的狀態。
迅捷移動的手臂被另一隻反應更迅速的有力大掌抓個正著—水戶洋平全身汗毛直豎~為自己竟完全沒察覺身邊有人!
縮著瞳孔,滿懷戒備的貓眼對上了含笑的黑眸—後者一愣,為了對方顯而易見的緊繃和嚴肅;洋平則是在看到對方的臉孔之後,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手臂無力地復又垂下。
「怎麼了?」溫和的男中音帶著明顯的擔憂,帶著薄繭的手掌輕輕磨娑著他毫無瑕疵的臉頰。「作惡夢了嗎?」
洋平緩緩闔上眼,放任自己被那溫暖的嗓音,溫暖的撫摸,和那熟悉的麝香味包圍……感覺心神隨著仙道的碰觸正慢慢地平靜許多,連帶地,那些逃不開的錯亂夢境也正離他遠去。
他啟唇低喃:「沒事……」復又想起他記掛的那人。「花道呢?」該不會真的是他在作夢吧!
在他臉頰上戀戀不捨的長指有那麼一瞬間地停頓,然後~熟悉的體溫離開了他的臉頰。
突如其來的寒冷與違和感讓他敏銳地睜開眼,轉過頭,銳利的黑眸逡巡著一臉平靜正翻閱著手中文件的男人,試圖找出心中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從何而來—卻一無所獲。
「流川來帶他回去了。」很理所當然的回應,很平穩的語氣,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不對勁。
「彰……」他對這男人有百分之兩千的信心,對方絕不會有什麼事情瞞著他~那麼……現在心中的煩躁感覺又是從何而來,自對方身上感覺到的一股疏離感~又是從何而來?
發生……什麼事……嗎?
「嗯?」男人寵溺地揉揉他的髮,一如往常。「再睡一下吧,今天很晚了,就在這兒睡,別回家了。」大掌替他拉好、整好被子。「快睡吧,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可不能熬夜。」
貓眼緊鎖著那張帶笑的俊朗面容,良久良久……終於宣告放棄地轉往牆上的掛鐘—凌晨三點~怪不得他覺得眼皮還是挺重的。
只是,他還是有些介意……
「你呢?還不睡?」儘管睡意開始敲門,他仍是不忘旁敲側擊地想找出今晚一切古怪的源頭。
仙道笑意未變,抖了抖手上的公文。「剩下最後一點點,看完就睡了。」
說謊。洋平在心中想著……這男人~說謊真的連眼也不眨的。
從他自昏迷醒來之後,不知有多少次半夜被他抓到仙道不闔眼地盯著他。
『你還不睡?』一開始,他還頗覺奇怪。
『我怕一睡著,你做了惡夢我沒發現,就來不及叫醒你了。』這是男人一開始給他的回答—他實在不知道該好好罵罵他,還是抱著他大哭一場。最後,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地硬強迫仙道戴上睡眠專用的眼罩,並威脅他如果再被他抓到一次,從此兩人就分房睡,仙道才終於乖乖就範。
只是~他知道……這男人,還是有半夜確認他是否做惡夢的壞習慣,只是小心翼翼地,防範著他突然醒來就是了—淺眠的他豈會不知!
搞不好……這傢伙的心理創傷比他和花道都要來得深也說不定……洋平在心中扮了個鬼臉,卻抹不去那心疼又感動的酸澀感覺,在心口緩緩蕩漾。
心念一轉,他驀地一個三百六十度大翻身,『啪』地整個人壓上仙道—順便、剛好、不小心地一掌撥開那怎麼看怎麼礙眼的文件。
哎呀~反正他比他輕那麼多,壓也壓不死他,還可以達到擾亂敵心的效果,多好!
「小貓?」男中音在驚訝中帶點笑意,似乎沒料到他也會有如此孩子氣的舉動。
「我要睡了~」他朗聲宣告,順道手腳並用像隻八爪章魚般死巴著仙道,就怕他工作狂性格突然發作又去把那該死的文件撿回來。
「是是是~」迭聲應和的嗓音帶著一絲無奈,更多的卻是寵溺—仙道探手關了床頭燈,摟著身上的人兒緩緩滑進被褥中,感覺自己突然成了袋鼠或是無尾熊媽媽之類的,身上多出了一個黏皮糖。
熟悉好聞的麝香味籠罩著他,伴隨著令他安心的體溫,洋平再度覺得睡意襲來……這真是太神奇了……他模模糊糊地想……在這個男人面前,他好像可以什麼都不用擔心,完全放鬆到不能再放鬆的狀態……畢竟,要平時警戒心高的他,與他人這樣相擁而眠,若不是完全的信任對方,斷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做到。
貓眼緩緩闔上……洋平下意識地動了動,再動了動,務求找到一個最舒適的角度與位置入眠。
然後—
「喂……」溫雅的嗓音自埋在寬闊胸膛中的臉龐透出,挾著一絲愛睏的沙啞,一絲不自覺的慵懶媚態。「你~頂住我了。」
頂在他腿間的硬物灼熱真實得讓他想有禮地忽略都很難—粉唇幾不可見地勾起一抹狡詐的弧度。
「抱歉。」男中音一如往常溫和冷靜,即使洋平費盡心力想要自其中聽出一些名為『困窘』或者是『蠢蠢欲動』的情緒,都是枉然—彷彿對方下半身的反應與其本身的心境其實完全無關那般。
男人輕柔的吻落在他眉間。「睡吧。」
他還當真要當個柳下惠耶!
埋在真絲襯衫當中的俊秀臉龐垮得很迅速—洋平不知該震驚於這男人可怕的自制力,還是該哀嘆自己的魅力竟然已經退步如斯……唔~他可是一點也沒有把一個縱情縱性的男人變成柳下惠的崇高願望!
纖瘦的身軀再度像不經意那般動了動,再動了動……只不過~明眼人才知道,這次他動得極有技巧—緊實的大腿時而略施巧勁地滑過對方勃發的慾望,時而用自己的下半身輕頂……他滿意地聽見身下的男人略顯粗重的喘息聲。
再忍嘛~我看你忍到幾時!
天性帶著愛捉弄人劣根性的他玩上癮了—細瘦的手臂在薄被裡頭開始百無禁忌地往下滑……
「小貓!」男人短促地換了一口氣,隔著涼被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你該睡了。」
又是跟生理反應背道而馳的說教!洋平在心裡『嗤』了一聲,沒打算終止他的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