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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伏北平的間諜母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Whatever11
我幹這個就是爲了混碗飯吃,我家裏人口多負擔重,我爸我媽都有病我哥死得早
嫂子孩子都扔給我我一個人賺錢要養十來個人吃飯……」
何天寶稍一猶豫,一拳打在他喉結上,打得他說不出話來,用繩子把他勒死,
用炭筆在胸口寫上「漢奸」拖出車外,丟在路邊。李曉瀅開車就走。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車窗上滿是雨滴,北平城面目全非。
車子開到東四牌樓,李曉瀅打開車門,忽然湊過來給了何天寶一吻,說:
「請你無論如何活下去,如果有一天戰爭結束了……」話沒說完她已經哽咽,就
這麼跳下車。
何天寶只覺一股熱血涌上心口,跟着跳下去,喊:「等等!我有樣東西給你!」
李曉瀅站住。
何天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青玉鐲子,套在李曉瀅手腕上。那鐲子顏色不純但
有種氤氳的氣色,江南風俗,認爲玉器被女人帶過很久才會這樣。何天寶說:
「這是我奶奶留給我的,東西不值什麼錢,但對我來說很重要。你也要活下去,
等仗打完了,我一定會找到這個鐲子。」
李曉瀅滿臉是淚,一個字也沒說,譁啦譁啦地趟着雨水走了。
何天寶坐在車裏抽煙,雨終於停了,他慢慢地調頭往南開,把車停在胡同口,
很慢很慢地冒雨走回 24號院。
他剛走進西跨院,他們住的院門就開了。
賈敏婀娜的身影站在門洞裏,手中一燈如豆,顯然一直在等他。
何天寶關上門,拉過賈敏,波濤洶涌,滿滿擁了一懷,忽然情不自禁,流下
淚來,連忙把媽媽的頭按在自己懷裏,側臉伏在她頭發上。
賈敏溫柔地擁抱他,仿佛情意綿綿。
何天寶洗漱了,在洗手間拖了一會兒聽着賈敏在房裏,慢慢起身去廚房,從
米缸裏抽出手槍,進房。何天寶側身上炕,用身體擋住賈敏的視線,把槍藏在枕
頭下面,重新躺倒。
賈敏已經躺下了,笑着說:「自個兒快睡啊,別招我。」
何天寶含含糊糊地答應了一聲,他躺在那裏,疲憊之極卻睡不着,賈敏靠過
來伏在他懷裏跟他說話。
「今兒怎麼了?哪邊出事兒了嗎?」
「沒有,就是想到馬上就要跟你分開,心裏難過。」
「我也是。不過你想再跟昨兒那樣折騰的話,就只能靠自己了,我最多躺這
兒扮演不設防的城市,讓我配合那是有心無力。」賈敏壓低了聲音,「我今天就
沒怎麼下炕,兩腿中間兒……一走路就疼。」
「我也不成了。」何天寶摟過這個溫暖而冰冷、誘惑而危險的女人,撫摸着
她的頭發,心如刀絞。
過了不知多久,賈敏沉沉睡去,牆上的鍾響起來,何天寶在黑暗中默默地數
着,鍾響了十二下。
時間已到八月十五。
母親的生日。
父親的忌日。
何天寶一只手伸到枕頭下,想打開保險, m1911的彈簧力量大,他的姿勢不
方便發力,單手打不開,只好翻身把另一只手也伸進枕頭下面,緩緩扳開保險。
賈敏忽然說:「小寶,我要跟你談談。」
何天寶驚慌地轉臉望去,母親的臉藏在頭發的暗影裏,只露出一個挺拔的小
鼻尖和一點點睫毛,看睫毛的位置,她應該沒有睜眼。
「我也有話想跟你說,不過你先說。」
「我接近你,是我的組織——就是共產黨特工部門——事先計劃好的。你們
調到北平的情報到了華北局之後,我的上級就發現我跟秀兒長得像,想出一個計
劃,殺死秀兒,引起日本人對你們的猜疑,然後由我挺身而出,給你解圍。」
「你們知道我們的身份?」
賈敏點頭:「我不知道細節,只知道軍統中統裏面,都有我們的人。」
「即便你們知道我是軍統的人,也不值得費這麼大力氣埋伏個人在我身邊吧?
像你說的,南京的情報你們比我都清楚。」
「我被派來接近你,不是爲了潛伏在你身邊,是爲了發展你。」
「發展我?發展我當共諜?」
「我的上級認爲你……」賈敏苦笑一下,「認爲你跟我們有殺父之仇,所以
戴笠一定對你特別信任,前途不可限量,我發展你之後,可以在汪僞那邊保護你,
幫你立功,戴笠一有機會肯定要提拔你。」
「你的上級深謀遠慮。」何天寶一只手還握着槍,問:「你爲什麼告訴我這
些?」
「我不想再騙你,不想再演戲。」賈敏說,「說實話,之前我跟你上牀,一
半是欲望,一半是寂寞。但是後來變成了真的……依賴。」
「我給你口交一次,就把你轉變過來了?」
賈敏沉默了幾分鍾,說:「這話我只說一次,信不信由你——自從我到了北
平,就沒逃出過你的手心。」
何天寶心頭一陣劇痛,無聲地合攏枕頭下手槍的保險,起身從炕桌上拿過煙
筒,母子倆一人拿了一支,半裸着對坐吸煙。
何天寶很快地吸完了一支,丟掉煙蒂,嘆息一聲。賈敏還是沉默不說話。
「你……這一個夏天……我們之間……都是假的?都是演戲?」何天寶簡直
說不下去了:「牀上那些也是?在你心中我不如共產主義就算了,難道我還不如
這座髒水橫流的城市?」
「誰又對誰誠實過?」賈敏冷冷地說,「你是不是一直想要調回南京去?你
有沒有想過殺掉我爲你爸爸報仇?」
「……」
「我明白你的苦衷。我們這樣是亂倫,我自己也常常想一刀兩斷。」
何天寶想要解釋,賈敏不容他打斷,一口氣不停地往下說,「只要你離開了,
我的上級就會把我也撤回根據地。我不想回根據地,現在局勢穩定了,又一場肅
反或者清洗很快就會開始。爲了活下去,這幾年我什麼都做過,被人出賣過也出
賣過別人,出賣了肉體也出賣了靈魂。」賈敏冷笑,「是的,坦白跟你說,我早
就不是狂熱的理想主義者或者是革命者了。但革命就是一條不歸路,不能回頭,
自作自受,我不能怨天尤人。我只想活下去,即是活不了太久,至少活得好些。
回到北平城,我過了些人過的日子。重新遇到你,我幹了不是人的事情,但是得
到了很少人體驗過的快樂。謝謝。」
何天寶震驚了,無話可說。
賈敏自己繼續說:「你要離開我,我無話可說。但我不想離開北平了。不想
離開,就要證明自己有用。革命是需要錢的,我能替他們弄到錢,他們就會讓我
留在這裏。這年頭只有販毒是賺錢的,所以我就販毒。別說販毒,如果革命需要
我拐賣人口,我也照賣不誤。」
「你既然不再信仰你們的革命,爲什麼不反正過來?」
「變節?我不是工人學生出身的共產主義者,我是害死過很多人的奸細——
除了你誰不想我死?」賈敏又點了支煙,「雖然我不介意爲了保命跟人上牀,但
有些人實在太醜太猥瑣了。」
何天寶皺着眉盯着面前的女人,濃妝的面孔藏在蒼藍的煙霧後,一片模糊。
何天寶走上前,撫摸賈敏的頭發, 說:「其實我也很矛盾,我想離開又不
想離開……舍不得你,愛你。」
「我也愛你。」賈敏說完挺身向前,吻住何天寶的嘴脣,給了他一個激烈纏
綿、仿佛做愛的熱吻,伸手撫摸兒子堅硬的褲襠,笑着說:「不過更愛它,來,
讓我好好愛愛它——」
賈敏把何天寶拉到炕邊坐下,去堂屋拿了兩個杯子進來,一個杯子裏是熱茶,
一個杯子裏是碎冰塊。她嫵媚地看着何天寶,慢慢地解他的衣服,說:「你躺着
別動,媽好好伺候你……」
賈敏嬌媚地一笑,把剩下的半支煙塞進何天寶的嘴巴裏,俯身伏在他兩腿之
間,舔他的雞巴。
何天寶撫摸她的頭發,賈敏賣力地吮吸,硬邦邦的巨大陽具一會兒立在她的
臉旁,一會兒齊根沒入她的櫻桃小口,何天寶射精,雙手情不自禁地扶住賈敏的
頭,讓陽具插在她口腔最深處。
賈敏不閃不避地配合,把精液全部吞下,又舔舐清理幹淨。
何天寶從頭暈目眩的高潮中恢復過來,看着她問:「你這是做什麼?」
賈敏又把他已經軟了的陽具吞入口中,再次吮吸起來。
何天寶看着嘴角掛着白色液體的中年美婦,問:「你這是做什麼?是道歉嗎?」
賈敏吐出雞巴說聲「是」,又用舌頭去刮舔他的卵袋。
何天寶勃起了,說:「你聽我一次、退出共黨吧。」
賈敏有些煩躁,微微皺眉,說:「都說了沒有回頭路了!」說完把重新脹起
的雞巴吞進嘴裏。
何天寶抽出自己的嘴巴,推開母親跟蹤追擊的嘴脣臉頰,把她強行扶起,說:
「咱們不管這裏的事了,咱們倆去南洋,去歐洲。」
「歐洲也在打仗,看情形南洋和香港也會打起來的。」賈敏掙脫他的摟抱,
退到窗下,抱着膝蓋坐着,冷笑說,「我運氣好,連續趕上兩次世界大戰。」
何天寶也知道現在到處戰雲密布,沒有桃源可避秦。
「世界大戰,世界大戰……」賈敏重復了兩次,自嘲地笑了,「不破不立,
打破舊世界,創造新世界。」
何天寶說:「一羣只求勝利不擇手段的人建立的新世界。」
賈敏掃他一眼:「總比你們強,你們已經腐朽了,我們還有希望。」
「也許你們只是沒有機會腐朽——」何天寶問:「你剛剛自己已經承認不信
共產主義了……」
賈敏突然一聲尖叫:「不要再說啦!」她毫無預兆地失控,降低了音量,揮舞
雙手語速極快地說:「我爲你做了那麼多我求過你什麼?我就是求求你不要再說
啦!」
何天寶嘆了口氣,說:「這場戰爭已經吞噬了幾百萬條性命,其實也吞噬了
半個你,你何必……」
賈敏厲聲問:「去海外、秀兒怎麼辦?你們相依爲命這麼多年你總會帶她去
吧?那麼我怎麼辦?你怎麼跟秀兒說呢?你會跟我在一起還是跟你姐姐?」
何天寶一個問題也答不出來。
賈敏臉色遽然慘白,走到窗前,推開紙窗,強笑着說:「好大的雨。」
她背對着自己的兒子和男人,旗袍裹着仍然窈窕但來日無多的身體,優雅地
站着,慢慢地吸完了一支煙,把煙頭扔進雨幕裏的院子,癡癡地望着窗前橫飛的
夜雨,像是看着二十年熱血青春一並從眼前飄過。





潛伏北平的間諜母親 第二十二章卻不知兇和吉誰赴幽冥
9月16日是農歷中秋,一早何天寶告訴賈敏說是要去商會,大概要忙一整天,
早早出了門。
到會館已經是一屋子人,原來日本人剛剛又下了一次新的經濟管制令,許多
商人來商會找人出頭想辦法,何天寶敷衍了一會兒就把攤子丟給金啓慶。金啓慶
不幹,說他得忙陳璧君一個堂侄上燕京大學的事情。燕京大學是美國人的地盤,
校長司徒雷登根本不見他這南京漢奸。還好北平旗人多,金啓慶繞了幾個彎找到
一個在燕京大學工作的親戚叫富察永清的,約好了早上去拜訪。
何天寶獨自對付一屋子商人,商人們希望汪僞政府出面去對付北平的日本人,
何天寶雖然並不在意汪僞的死活,但也知道這種事太過荒謬。雙方討論了一上午
也沒頭緒,十一點多的時候來了個燕京大學的校工帶來了張金啓慶的條子,說事
情已經辦好,何天寶本來以爲他是邀功,忽然覺得不對,總算是在北平待久了學
到了北平人對「三節」的重視,笑着跟那校工說:「這怎麼說的,中秋節你們大
爺還忙活我們的事,你在這裏喝杯茶等等,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出來批了錢讓
輝子買了半車節禮送去。
跟輝子交代完這事,何天寶重新進屋,忽然注意到商人中間坐着宏濟善堂的
那個經理,前不久被扣了鴉片的。何天寶記性不錯,記得此人姓俞,就招呼說:
「這不是華中宏濟善堂的俞經理嗎?你還在北平?那十箱貨還沒賣完?」
其實宏濟善堂上上下下從盛老三到這個俞經理都沒跟他說實話,聽何天寶這
麼說,俞經理滿臉堆笑地站起來,毫無愧色地應道:「是啊,行情不好,我們那
批貨低價甩賣都處理不掉,不過也好,能看看舊都怎麼過中秋。」
何天寶想起之前何毓秀說共產黨在北平地下鴉片市場殺價,就小聲問:「是
不是西邊兒?」
俞經理點頭,小聲說:「我今天是跟同鄉來的,不是來找你,你已經爲我出
面一次了。」
何天寶向這個懂事的商人拱手作揖,又去大會議室跟不懂事的商人們繼續談。
好說歹說暫時打發了商人們,何天寶趕緊離開商會,去東安市場葆榮齋西店鋪。
他之前訂了一個生日蛋糕,到店裏時蛋糕已經做好,何天寶跟掌櫃的說讓找
個伙計送家裏去,出門給了伙計一個大洋,吩咐他別去金魚胡同而是如此如此。
眼下日本人、漢奸還有國民政府比賽似地印紙幣,物價飛漲,真金白銀的大洋格
外值錢。伙計眉開眼笑,殺雞抹脖地表忠心。
那伙計走了,忽然一股香風從後面襲來,何天寶心裏嘆口氣,微笑着回頭:
「你們日本人中秋節也放假?」
身後站着個藍大褂瓜皮帽的小個子買賣人,正是李曉瀅。
李曉瀅低聲問:「爲什麼上次我帶你進了一趟特工總部之後,你就再也沒主
動找過我?」
「這不是中秋節嗎?我們送往迎來,到處都要打點,後天,後天我就去找你。」
李曉瀅仰臉盯着何天寶,不知道是因爲化妝還是光線,她的臉顯得格外的白。
何天寶鎮定地微笑。
李曉瀅說:「我已經想辦法調去滿洲了。」
「爲什麼?」
「你根本就是要天皇特使的路線圖——別騙我,我好歹也是特務。」她那個
「也」字咬得特別重。
何天寶無奈地微笑,雙眼盯着李曉瀅。
李曉瀅眼圈一紅,顫聲說:「你保重……也許戰爭會結束。」
說完她轉身走了,藍色大褂裹着小小的身軀。
何天寶忽然說:「等等。」
李曉瀅站住,
何天寶從脖子上摘下一顆玉墜,遞給她,說:「這是我小時候我姑姑送的,
是只猴子,我屬猴兒——我很喜歡,等戰爭結束,我一定會找到你,跟你討還的。」
李曉瀅攥住那玉墜,笑了:「好,我會看好你這只猴子。」
何天寶站在東安市場門口,看着那件藍色褂子消失在北平鬧市千千萬萬黑的
灰的藍的褂子中間。
他在太陽底下站了很久,在心裏埋怨自己頭腦一熱又幹蠢事:明明是場只有
利用和肉欲的逢場作戲,怎麼會莫名其妙地陷進去?而且這場戰爭誰知道要打多
久,即使真的有天打完了,自己又去哪裏找她呢?兩人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名。
何天寶回到住處,賈敏正一個人坐在院裏聽着收音機,忽然走過來抱住他,
把頭埋在他胸口,臉色緋紅,帶着酒氣。
「吃飯了嗎?」何天寶看院子裏的石桌,石桌上擺着錫酒壺和兩個盤子,都
是些花生米羊頭肉之類的。
「在大酒缸買了點兒。」賈敏不好意思地笑,又柔聲說:「我被你慣壞了。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
「我喜歡,嬌妻嬌妻,不嬌慣怎麼叫嬌妻?」何天寶撫摸着她頭發,輕輕吻
她臉頰。
賈敏吃吃笑,用嘴脣尋覓他的嘴脣。
熱吻片刻之後,何天寶說:「今天你生日,我帶你去看電影吧。」
兩人開車到芮克( rex),趕上一場《白雪公主》,何天寶從前看過,賈敏
第一次看這樣的動畫長片,笑得前仰後合。何天寶不看銀幕,看身邊的女人,黑
暗的放映廳裏,銀幕的光反射到她畫了濃妝、大笑着的臉上,又蒼老又天真。
看完電影回來,何天寶提議去集賢球房打兩局臺球,賈敏欣然迎戰。集賢球
房堪稱賈敏的主場,那裏的記分員都是年輕姑娘,難得看到有女性打臺球打得這
麼好,何天寶又隨和沒架子。所以,只要何家「夫婦」去打球,沒有客人的記分
員就都圍上來給賈敏加油看球路,所以結果還是何天寶慘敗。
「你輸點兒什麼給我?」賈敏得意洋洋地拄着球杆,威風八面。
「我做東,請你吃飯。」
賈敏搖頭:「哪兒有那麼便宜?」她單手持杆,仿佛將軍一樣遙指何天寶,
說:「罰你想個新花樣出來。」
「我想想……有了……」何天寶取出塊手帕,走進賈敏,說:「我還真準備
了一個節目。不過你得先閉上眼,這是個驚喜。」
「花樣真多。」賈敏笑着轉過身,何天寶用手帕蒙住了她的眼睛,衝女記分
員打個響指。那幾個姑娘都得了小賬,端着點滿蠟燭的蛋糕進來,齊唱生日快樂
歌。
何天寶摘下賈敏眼前的手帕,微笑着說:「生日快樂。」
賈敏看着蛋糕上的燭光,眼中有淚光閃動。
何天寶說:「今天是 9月16號,是你的生日,我記得你一直都是過西元生日
的……」
賈敏不說話,忽然流下兩行淚來。
何天寶撫着賈敏後背,安慰了好久,她才好些。
何天寶說:「好好兒的過生日,怎麼哭起來了?」
賈敏用蚊子般的聲音說:「我都四十歲了,能不哭嗎?」
何天寶摟着母親的腰,咬着她耳朵安慰:「四十歲那是唯物主義的算法,你
的身體最多二十九,心裏最多十九。」
「說話小心些。」賈敏破涕爲笑,說:「我去洗把臉。」
賈敏說是洗臉,其實是花了半個鍾頭精心化了妝,兩人在臺球房跟記分員們
分享了蛋糕,說些北平風俗、好萊塢電影之類的閒篇兒。何天寶講了兩個從外國
學來的笑話,逗得姑娘們哈哈大笑。
吃了蛋糕,兩人都沒什麼胃口,就在市場裏頭的東亞樓吃了餐簡單的晚飯。
回到家裏,洗了澡換了衣服。賈敏拿了玫瑰露酒,何天寶打開收音機,兩人
坐在院子裏喝酒抽煙乘涼,電臺裏剛好在放流行歌曲,是李香蘭唱的《天涯歌女》。
賈敏跟着哼哼:「天涯……海角……」卷着舌頭學南方國語念成「海『絕』」,
又問何天寶:「我聽說這本來是你們那邊兒一個歌星唱的。」
何天寶走出來坐在另外一張藤椅上:「對,周旋,在電影《馬路天使》裏的
唱的,不過她在大後方,估計日本人不準電臺放她的版本。」
「周旋唱的比李香蘭好?」
「不可同日而語。」
賈敏問:「周旋也比李香蘭漂亮吧?」
「那當然……」何天寶眨眨眼,斬釘截鐵地改口:「是你漂亮,他們都不如
你漂亮。」
賈敏笑得歪倒在藤椅上,伸手拍何天寶的手背,說:「真乖……這次考驗你
通過啦,放寬心聽歌吧——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兩人就手拉着手坐在一起聽,暮色漸濃,兩人看不清彼此的眉眼,沒有交談,
似乎也無需交談,就任由歌聲連同暮色慢慢漫滿整個房間。
歌聲餘音嫋嫋,忽然插入一段油腔滑調的北平話廣告賣保嬰丹。
何天寶這才驚覺,天已經黑了,房間裏也沒開燈。
兩人又閒坐了會兒,輪流去洗漱了,進房上炕,並肩躺着。堂屋的收音機沒
有關,隱約傳來西洋室內樂的旋律。
賈敏翻個身,用手託腮,看着何天寶。
房間裏一片漆黑,何天寶卻能看到她眼睛一閃一閃的,問:「怎麼?」
賈敏說:「你這小壞蛋,費了這麼多力氣哄了我一晚上,就真的老老實實睡
了?」
何天寶說:「我哪有哄你一晚上?今晚我都沒怎麼跟你講話。」
賈敏說:「好像是的,可是我覺得好開心。」
何天寶伸過一只手,放在她腰上,說:「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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