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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愛繾綣(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特麗莎
兩人身在這黑暗不見天日的密道,而被子爵所引燃的絕望氣氛正籠罩著他們。
她強烈感受到,這隱遁在黑夜中的男人,只有一顆赤裸裸的十歲心靈,他從經歷某個事件後,就再也沒有長大,只是慣性使用殘留在孩童時代的野蠻機靈,過著封閉空虛的日子。成長對他早就失去意義。
失去…美好的事物…芷若驚覺到,忒蜜兒似乎發生不幸了!她急促地開口:「是不是忒蜜兒出事了?」
子爵蕭然的抬起頭來,絕望眼眸裡已流露答案…
「怎麼會…愛夫人她對她下得了手?」
「不是愛夫人…就在剛剛…,剛剛我去看她時,她醒了過來,她哭著跟我說,她受不了了,她…她要先去地獄,她早就準備了一把刀,狠狠直戳心臟,才不到幾分,就走了。」子爵並不震撼,甚至他高興她對死亡的覺悟,因為她鼓起勇氣的來解決自身痛苦,只是他從來都不知道,感受他人死亡,竟是如此悲楚…就跟那年他設計父母車禍死亡時,情緒一樣地哀傷。十幾年他早已習慣犯罪,為何他還會為曾犯下的罪行而感到自責悲傷?啊,原來殺了折磨自己的人,其實並不快樂,反倒是再也跳脫不出被虐的陰影。
報仇從不暢快,可是唯有報仇,才能一洩沈積的怒氣!現在他多麼希望所有人的死亡,都是因他而起,那麼理由就單純多了,不再彼此牽絆,不再隱瞞任何秘密。
一切就跟著他結束吧!
他腦海裡仍迴繞忒蜜兒死前對他說的話:「哥,我從來感受不到你在愛我,可是唯有在我陷入深睡時,你無須任何一句話,我就知道你愛我有多深…。」
芷若察覺子爵越來越沉默,她輕聲地問:「子爵…你是不是深愛著忒蜜兒,而且超越常人的愛…」
子爵沒有回應,可是他遠去的腳步聲響,似乎代替了回答。





密愛繾綣(限) 6-5家族之謎
一雙處在黑暗的眼眸緊盯著她,帶著絕望,無盡的絕望,像是要把她捲進地獄般的永世凝睇,她蹙眉思索這熟悉的視線是誰呢?她往前一瞧,才窺探出在雙眸背後,是一個曾在荒天雪地裡忍受飢寒的小女孩,那是羅潔吶!
猛然醒來,采苓沁出一身的汗。
為何她會被這遙遠的回憶所困惑?彷彿被囚禁在永劫回歸的牢籠,踏不出去了!
羅潔夜夜出現在采苓夢境,她只是凝望,不再泣訴,對采苓而言,這才是最殘酷的指控。
是的,羅潔永遠成為她的遺憾了,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女孩,七年前她曾在大雪紛飛裡牽著她的手回家……
采苓不敢再回憶下去,那會完全撕裂她的心,像是惡狠狠被荊棘捆住般折騰她,難道…這就是愛嗎?
采苓穿著白紗走到窗前,瘦小孤單的身子在彎月下,像是即將臨刑的罪犯,今晚,她有強烈預感,所有的不幸似乎可以了結了。一陣清風吹來,她嗅出一股氣息,那睽違已久的氣息,仍卑微的蜷伏在陰暗角落,她微微回首喊道:「羅蘭…」
然而,這次羅蘭並還沒有等到她暗示便已起身,以強大壓迫感一一逼近采苓,他表情剛硬、雙眉緊蹙,尤其是那雙眼神,流露難以釋懷的悲痛,采苓眼神一轉,便注意到他左手握著一把銀製手槍,雖然那槍口並沒有對著她,卻發出勢必見血的殺氣。
兩人彼此對望,彷彿像是過了一世紀這麼漫長,最後羅蘭沙啞出聲:「小姐,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會背叛妳,妳是天使,不管妳來自哪裡,不管妳出自什麼動機,妳在我心中的聖潔沒有動搖過一絲一毫。如今,我活著的動力與驕傲已被殘忍殺害,小姐,請妳殺了我,這世界上只有妳才有資格殺了我…」
采苓聽到,不知覺已倘下淚水,羅蘭和羅潔這兄妹為何這麼傻呢?她突然領悟到,她人生中其實早就存在莫大的幸福,有兩個人曾經這樣願意包容她,且不論罪過的愛她,唉,還有誰會這麼傻呢?而她卻是利用別人的信任加以操控、隱瞞,只為了成就自己的私心!
她一直在背叛人,子爵也好、忒蜜兒也好、哥哥也好,還有羅蘭、羅潔,甚至是愛夫人,她從來都沒有坦承過,更別說積極想要保護誰,也難怪哥哥如此不諒解。因為她不敢有任何期待,總是消極的等待悲劇來臨,因為人並不能改變任何結果,於是她下定決心,若是改變不了結局,那就加速毀滅吧!
采苓依稀記得,她曾認真保護過一個人,那就是子爵。小時候,她總看見他被其他族人虐待欺負,甚至叔叔嬸嬸都糟蹋他,子爵只是不斷握緊拳頭隱忍,孤獨冷僻。當下她內心便產生一股正義感,想迫於為他伸張,終於有一天,她聽從他的指示,將一些藥粉放進叔叔嬸嬸的食物裡,從此他們便一去不回。往後采苓似乎感受到子爵內心的變化,他少了包袱與威脅後,變得殘酷難以親近,再也沒有任何人欺負得了他,延續至今,他的舉止完全不受控制,喜愛私下進行殘虐的遊戲。
因為她認識黑暗時代的子爵,她了解他恨的核心,但這層親近卻也是之後疏離的原因,他懼怕她,因為他無能的過往只有她知道,那份醜陋攤在一個天真孩子的眼前,也顯得特別羞恥。尤其,他還必須藉由一個孩子的力量,才完成他的復仇。是啊,當時他們都太小,無能為力,只能藉由純真掩飾笨拙的復仇。
現在,她仍依舊是個「孩子」,可是力量卻遠超從前。
幫助子爵脫困家族的掌控,是采苓有生以來初次感到的喜悅,她明白,想要在家族尋回快樂,那就是必須助長死亡。啊,她多憎恨死亡,它是那麼空洞的存在,徹底寂寞,可是卻是唯一幸福的途徑…
每日,她都在忒密兒的點滴裡放進興奮劑和些許毒品,她不能漠視忒蜜兒的逃避,她要助長她的力量,讓她真正去面對現實的裁決!而今,她成功了,忒蜜兒在兩個小時前勇於死亡了,現在還沒人發現她的屍體…
也許這對世人而言是份殘酷,但對忒蜜兒是分幸福,也是他們身為的「貴族」所不能抗拒的命運。
但是,羅蘭和羅潔都是真正的無辜,被自己家族延續千年的醜陋血緣所糾纏,家族的秘密就像黑洞般,不斷的吞噬別人,也撕裂自己。現在羅蘭還委託她裁決他的死亡,這是多麼殘酷,她沒想過會有親自動手的一天。
采苓眼看羅蘭沈重地將槍枝強力的託付在她手上,她幾乎不知所措,她猶豫,這難道是最好的結果嗎?羅蘭啊!一個擁有忠誠信仰的男人,熱情的盲從,也果斷的愛上盲從,盲從她的決定,盲從她所有的指令,無怨無悔的。也唯有面對她時,盲從的激情才會產生,所以她是「天使」,她是他心中的神。
神啊!神是什麼呢?那個權利最至高無上的人吶!投射在現實人間,是領導者、是家族長、是神職人員、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可是唯有非血肉之軀,才能讓人完全的盲從,羅蘭對她,就是存在這種「非人」的崇拜。她幾乎是懼怕,也幾乎是怨恨…不只羅蘭這樣看待她,多數人也是…他們都無法真正懂她!
唯有哥哥和自己因為一樣的立足點,所以摸得清她,知道自己都是平凡血肉之軀,可是他們無法彼此依靠,因為兩人天生具備的性格、際遇完全背道而馳,哥哥思慮太不周全、性格軟弱,對理想易有天真崇拜,他存有的優點只是那份真摯的性情,和自己完全不同。
腦海不斷思索時,采苓卻已不自覺拿起槍對準羅蘭,她幾乎麻木的不成人了,多年的策劃不也是一種自我折磨?總是告訴自己殘忍的結果,內心感受其實是更為悲絕啊!她到底能不能挽留這份幸福呢?她淚流滿面的凝睇羅蘭,好希望他收回自己的要求,可惜他早知道她不會婉拒任何一個死亡的裁決,因為那本是她卑微下一直追逐的幸福。
她猶豫了,將自己的想法感染他人,是正確的嗎?人難道絕對不能帶著樂觀的想望嗎?一切會不會都是自己自私的獨斷呢….
啊!唯有自己真正面對死亡時,她才實際感受現實的落差…
突然,羅蘭伸出手強力的迫使她扣下扳機,采苓幾乎無法反應,就這樣迅雷不及掩耳爆炸一聲,腥紅的血四處濺開,她嘴裡吃進濃稠的血意。她驚恐的瞪大雙眼,看見羅蘭血肉模糊的臉慢格倒臥在地,她腦海一片空白,這場景並非是駭人,而是羅蘭這難以想像的反應,令她完全不能思考。
采苓現在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她感覺有人進來了,可是她無法起身,咚…咚…咚…
「怎麼會這樣…」她感到有點害怕,他們倆浸濡在血泊之中,也陷入相同黑暗,她感覺到,在槍響那一刻,她也死了。
死並不可怕,它只是當下妳認知到生命結束的一刻,之後妳便完全沉浸在荒蕪、孤獨感。
聽!似乎是雪聲呢?哪來的?
冰冷的風,還有雪意都逐漸寒涼將她包圍,她感到一陣幸福,好像終於脫離這個世界。
….達…達….
接著吵雜的腳步聲,吸引她的注意力,她閉眼聆聽聲音的方向,左方還是右方呢?
突然,她意識到自己正走在雪地裡,小小的腳陷在雪地裡頭,必須使點力氣行走,強大冷風不斷由後方襲來,她不禁哆嗦一聲,全身縮在一起,但隨後方有寬大的身影走來替她遮掩,她驚覺右手逐漸溫熱,轉頭看向右方,發現有一隻手緊牽著她,喔,是個女孩啊!那女孩用灼熱眼神注視著她,她有點難受,再看往後方,大男孩溫柔的走在後頭遮風。他們三人在雪地裡行走,好艱辛,而且走向一片白茫茫大地,像是無盡的終點。
她的意識變得模糊,卻也異常清晰…
碰!
采穎一聽見槍聲,隨即跑向采苓房間,他感到詭異的是,為何家族靜悄悄的,而且連一個僕人都不見人影,究竟發生什麼事?事實上,他全身仍然無力,他還沈浸在無法接受羅潔死去事實的打擊上,他好害怕…擔心自己一天比一天孤單,彷彿所有人都要遺棄他了。
他強忍不安打開采苓房間,看到血淋淋一片,猛然身體一陣作噁反胃,他看見采苓無神地跪臥在地,另一個躺在地上的男人,頭已削掉一半。
采穎直覺反應是:采苓她殺人了!他手腳全身發抖,精神不能集中,他告訴自己不能慌亂!要…要想辦法….他忍耐著懼意,將采苓揹在身上帶往自己房間。他明白他不能失去她,縱使她有再大罪過,但現在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一切的責罰在每個人心裡自有定論,外在的刑罰不過是個人間悲劇,只是令人內心無動於衷的身體折磨。
他必須保護她!
就在采穎小心翼翼將自己房門關上時,子爵從緊連采苓房間的密道走出,他第一時間看到一切,便心有所譜!他開始冷靜仔細地搜查采苓房間所有一切,終於,他發現他要的證據:大量的藥劑與針頭…突然他臉上神情變得複雜,似哭似笑…
他是饒不了采苓的,只是他意識到這所有一切都太荒謬!
沒想到,終局,即是現在吶。
他拾起被遺棄在血泊裡的槍枝,帶著狂妄殺意走向采穎房間。




密愛繾綣(限) 7-1血的預謀
關上房門,采穎感到一陣暈眩,事情進展為何總是令人料想不到?
他才對羅潔死亡還沒有釋懷,緊接著又發生采苓謀殺事件,現在下一步該怎麼辦呢?就在思忖中,突然他察覺自己身上處處沾滿血,而采苓則是整個身子陷進火紅裡,看不見任何一片純淨的地方。
「必須先洗掉血跡,在遲些,就會有人發現!」這念頭一起,他立刻揹起采苓到浴室去,將兩人衣服都迅速褪去,連忙拿起銀白色的蓮蓬頭,試圖將所有血跡都沖刷掉。
他慌張急促,心驚膽戰,他完全無法想像未來會如何,他看著采苓半睜著眼,幾乎失去意識的坐在浴缸內,明白她是受到極大打擊,所以才無法對外界產生任何反應。
采苓殺的人是誰呢?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子爵,她殺的會是他嗎?
采穎陷入不安的思索中,所以並沒有發現浴室的門悄悄被打開,子爵拿著槍枝緩緩接近他的背後…就在他感到背後有一股莫名壓力時,才一回頭,就被子爵用單手捉住下顎;那幾乎快被捏碎的力道,讓他痛哭失聲。
采穎雙手努力將子爵的手掙脫,無奈子爵力勁之大,讓采穎只能無力的試圖扳開他的手指。采苓痛的只能些微張開眼縫,從縫隙中,他發現子爵正高舉另一隻手,準備開槍射擊采苓,他趕緊用僅存的力量,全身用力往子爵靠去,使他偏離準頭,碰的一聲,采苓的左肩仍舊中彈,而這一槍也總算喚回她失神的意志,她臉色逐漸顯露痛苦扭曲的神情,發出嗚…嗚的啜泣聲。
「哥…為什麼…為什麼…」采穎從牙縫裡掙出幾句話,他不懂子爵針對采苓的理由…
子爵將采穎丟向一旁,他坐在浴缸邊緣上,一手抓起采苓的頭髮,激昂的流淚說:「如果沒有她,洛斯南不會死、羅潔不會死、忒蜜兒不會死、剛剛你看到的羅蘭也不會死…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你是說…真的嗎?」采穎傻了,妹妹難道完全如他想像一樣,真的如此冷血殘酷嗎?這罪過太大了,已不是身體刑罰即能赦免的阿!
「她才十三歲,她懂得人生嗎?她懂得死亡嗎?她一直以為她解救了我,事實上,
從我父母死亡那一刻起,我無時無刻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可是,她不懂啊!她以她單純推斷,進行所謂的救贖。如果南斯是她的神,那麼她就是復仇的天使,對整個家族做出毀滅性的計畫…就是殺了我們,殺了我們!她要殺光我們啊!忒蜜兒已經死了!」淚水已滿臉縱橫,子爵哀嚎地說:「忒蜜兒也被殺死了,剛剛我在采苓房間發現了毒品跟針頭,我猜得出來,在忒蜜兒昏迷這段期間,她持續用迷幻藥與興奮劑荼毒她,剛剛忒蜜兒的神色枯槁,看起來病得好厲害,她跟我說她要先去地獄…她就自盡了…」
采穎受到強烈的震撼,雖然他並不是很清楚所有來龍去脈,但他第一次看到子爵這麼真實的情緒與痛楚,他知道子爵說的絕對是事實,那麼也可以解釋采苓陷入失神狀態的原因…原來羅潔也是她害死的…他的天啊!為什麼采苓變得這麼殘忍呢?他不懂…
就在哀絕氣氛裡,采苓終於出聲:「沒錯…都是我做的,就算他們不是被我殺死,卻都是因我而死…因為只要照著南斯叔叔的話去做,我們就能獲得解脫,他所主導的每一個未來,都一一被實現,即使是現在,我也無怨無悔。」
采苓裸著身子,吃力的站起身來,用靜肅的神情對采穎說:「哥,我肚子裡已經有你的孩子,我身子已經不潔淨,假如我的計畫不成功,那麼愛夫人也不會接受現在的我。我對子爵的愛越來越可怕,或許…一開始我先找忒蜜兒下手,也是我的私心吧,看到她越痛苦,我越感到開心,到最後,我已經分不清楚,我是為了什麼…我已經快迷失…我只能拼命去想,這是為了讓忒蜜兒幸福…反正結局不能被改變,人終要死,我這點私心應該不算什麼吧…」
聽到這,子爵悲痛的閉上雙眼,這一切都可以算是他的錯,如果他不引誘采苓犯罪,那麼她也就不會誤以為這就是救贖,這一切都太荒謬,他萬萬沒想到,她會以相同方式來殘害他最深愛的人。他要結束這一切,他不能再讓這個孩子長大,她繼承的是另一個更殘酷的自己。
看見采苓的眼神,冰冷卻壓抑著痛苦,采穎的情緒五味雜陳,她近乎歇斯底里的思想,已經徹底瘋狂。他突然瞭解,這些年來,因為排斥她,他從來沒有真正明白她在想什麼,想必她也是太過寂寞。他們都有殘缺的,他們都是各自封閉與孤獨,他們扭曲的心靈也彼此不受對方支持。
除此之外,他明白采苓的眼神在暗示些什麼,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的默契,也是她最後的委託。采穎悲傷的感受到,這是唯一,他能替她作的了。
一切在一開始就注定無法重來,現在他只是成為她救贖的角色罷了!
他奪走子爵的槍,在子爵還來不及反應下,射穿采苓的頭部,他嚎啕大哭,親眼看見妹妹就這樣倒在子爵的胸口…
妹妹,現在說愛妳,還來得及嗎?




密愛繾綣(限) 7-2血的預謀
在槍響那一刻,子爵本能的伸出雙手迎接那無力嬌小的身軀,一身光裸的采苓,肌膚純淨無暇,在月光盈照下,光滑的反射出銀白剔透的膚色。
子爵望進她的眼簾,他第一次強烈感受到,這個孩子是多麼的愛慕自己,就像他注視忒蜜兒那樣,執著而濃烈,如一朵嗜血的薔薇。
「哥,你說的沒錯,她是該死…」采穎沈痛閉上雙眼,緊接著說:「可是這能夠說完全都是她的責任嗎?她太無暇了,無暇到不懂人情世故,我也不懂,因為我們從來沒有機會去接觸這個社會。」
「可是,多數的社會卻是被這種無暇給統治。」子爵憤恨地打斷采穎的話,他站起身來,將采苓橫臥抱起,走出門外。
直到腳步聲漸漸消失,采穎才恍然回神,現在,他到底在哪裡呢?他感覺自己從來不存在於這個世界,這麼荒謬的世界是真的嗎?他走到窗外,看看山下五光十色的燦爛夜景,來到台灣一年,他從來沒有機會接觸外面。
突然舉遷來台,雖然不用跟在英國一樣,所有生活起居都被隔離,可是仍舊不自由,因為和自己的兄弟姊妹,早就形成陌生的關係。他們彼此害怕接觸,可是唯有禁忌的關係才能彼此肆無忌憚,那是他們熱愛對方的距離,極近與極遠,他們無法適當掌控愛的關係。
采穎一直期待被愛,也一直逃避,因為愛總是無情的傷害。清風吹來,他抬頭看像星空,被這浩瀚的寧靜所感動,時間彷彿剎那間停止,然而,淚卻汩汩流出,意外感傷……
另一方面,芷若被子爵救出後,她一直在尋找南斯要向他逼問真相,然而整個家族搜尋後,一個人影也沒有,這期間還聽到兩響槍聲,不詳的預感直逼她而來。現在,她正爬上六樓,也是長久以來門禁最森嚴的地方,她知道,南斯在這等著她,一切都將呼之欲出了。
終於來到密室門前,她發現自己全身止不住顫抖,潛藏在自己多年的心結能夠在過了這道門後,便能從此紓解嗎?還是她要承擔更多不堪呢?一想到這,原本欲開啟門鎖的手又縮了回來,她變得想逃避。這個家族的罪惡與母親的死亡,兩者關係的連結她霎時是明白了,只是她並不想透徹,因為真相總是狠狠的鞭笞人曾經犯下的過錯,她覺得自己的心承受不起了。
突然一雙冰冷的手覆蓋在她小手上,緊捉著她強力去開啟門鎖,她頭一抬起,驚見是子爵,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似乎除去之間的悲痛,而變得更…感傷?
「走吧!」他冷靜出聲,捉著芷若的手,一同進去。
兩人經過密密麻麻的書櫃,龐大的千年歷史資料圍繞在他們身邊,並散發一股濃濃古香,子爵並不曾猶豫,連一個腳步都不浪費,幾個彎拐後,精確的來到一個長廊前。芷若往前看,長廊底是一個偌大的空間,擁有整片的落地窗,瞇起眼眸,便可看見一抹彎月的側影被松樹遮去了一半,正曖昧的流露風情。
她被子爵握緊的左手,幾乎發痛,她沒想到最終竟是和他一同面對。
當走到長廊底後,芷若視線往右方望去,便看到一派輕鬆的南斯正翻著古書閱讀,而愛夫人則臉色難看的坐在輪椅上,當她抬頭瞥見子爵時,便立刻掃除不安且出現一抹喜出望外的神色,高興地幾乎要站起來,她急忙出聲:「子爵…你還沒死…太好了!」
子爵一聽到愛夫人熱情呼喊,並無相見歡的愉悅,頭微微一撇,流露不以為意樣。
約過半晌,南斯才依依不捨的闔上他的書,臉帶微笑地說:「喔,沒想到整個家族最後剩下你們兩個?不過還沒有結束喔!」
「少說廢話!南斯,你到底在打算什麼?」子爵不悅地怒吼。
「你問我打算什麼?你又再打算什麼?」南斯將書放在左邊茶几上,雙手交叉環抱胸口,靜肅地道:「我們想得都是一樣的,都是要毀了愛夫人的計畫不是嗎?自從芷若母親從我生命中永遠消失後,我就發誓,我要讓家族到你們這一代為止。我要證明給愛夫人看,她的決定就是會導致這樣的悲劇。所有的信仰,一切都是我精心的佈局。「復仇的天使」畫作真正的主人其實是我,我將芷若母親教導給我的一切,全部覆蓋在她的畫作上面,那是我們在世間的結合,精心的結合。以下的世界,是她想像的世界,我是她神,愛神,她想像我與她能夠一起經營這美麗的家,羅潔抱著嬰兒的圖像,是她勾勒未來我們孩子的模樣,一個女兒,一個小兒子。而我在知道悲劇即將發生之際,另覆蓋一層邪惡畫作,除了為了要保留我們之間的秘密,也是為這長久的未來佈下的局。」
愛夫人越聽越瘋狂,她摀住雙耳不停發出尖叫,她不能接受南斯說的事實,她不停喝聲阻止:「別再說了!別說!別說!」
然而,南斯卻更變本加厲,他俯下頭靠近愛夫人的耳旁,輕聲地說:「為了這一天,我等了十年,整整十年,妳以為妳愛我嗎?妳只是一天一天在毀了我!妳可以說我瘋了,而我確實也瘋了!妳難道從沒考慮過,為何祖先仍一代一代保留過去曾是盜賊的歷史史料嗎?因為人從來都無法完全忘記自己、否定自己!我們活著,無論再不堪、再卑劣,即使偽裝任何面貌,最終仍舊要肯定自己最初面貌與本質。這才是所謂「血統」傳承的目的。可是妳錯了!妳為背負這個重擔而痛苦,妳毀了我們,那麼我就要毀了妳!用妳授予的方式,回饋給妳!
「現在妳明白了嗎?我們本質依舊是盜賊啊!偷、拐、擄、掠,妳看到了嗎?我安排的命運,妳看到了嗎?這世界沒有神的,我們只是擁有最低劣的人性!什麼神性…一切都只是按照我的劇本走,因為我們本性就是會墮落。邪惡有邪惡的墮落,純真也有純真的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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