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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玺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以杜胡之智亦无两全之计,杜长史也秘密的提醒了穆安之,让他小心提防。穆安之道,“放心,我知道设计此事的是谁。只是,这样的事做的越多,他露的马脚就越多。”

    “殿下的意思是”尽管那个怀疑亦在杜长史心中徘徊不去,但,亲自问出口时,杜长史仍是一阵急剧的心惊肉跳。

    穆安之面若玄铁,“渔利之人,便是设计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s: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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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一八六章
    刑部。

    漆黑的刑棍雨点般落下,沉闷的砸在受刑人的身上,只听一声尖利到破音的惨叫,棍下之人没了声息。

    郑郎中揉了揉耳朵,他在刑部当差数年,还是第一次见打几下就能叫成这模样的案犯。司刑上前一步探了探受刑人的鼻息,“性命无虞,昏过去了。”

    郑郎中冷冷道,“泼醒”

    兜头一盆冷水浇过,何传宝呻吟一声,幽幽转醒,冷水浸入衣初寒凉入骨,身上刑伤如同刀劈斧凿过,这位自幼养尊处优的少爷浑身颤抖,痛苦的恨不能再厥过去,头顶传来郑郎中魔鬼般的声音,“你当时到底是如何查验的北墙工程”

    慈恩宫。

    听到内侍又来回禀何老夫人求见,蓝太后真不想见她。

    李玉华都觉着,昨儿不是刚来了么。不过,李玉华还得说,“老姨太太估计又是为着何公子的案子来的,皇祖母,我先退下了。”

    “她回回为这点子事来聒噪,你还不在我这里站了。”蓝太后对内侍道,“让她回去吧,就说哀家都知道了。”

    吕总管是慈恩宫的内侍总管,结果,硬是没拦住何老夫人。蓝太后不见她,何老夫人在慈恩宫外嚎啕大哭,吕总管知道蓝太后一向看重娘家亲戚,生怕何老夫人有个好歹,只得再回禀一次。

    蓝太后无奈,“让她进来吧。”

    要说昨儿何老夫人那满面泪水还有作态的嫌疑,今天这满脸的焦急憔悴,满脸的急痛慌乱,以至于乍见到蓝太后,何老夫人伸着手一句话没说,就心口一疼软软倒了下去。

    吕总管上前一步扶住老夫人,蓝太后吓的脸都白了,李玉华一指手边儿宫人,“快去请太医。”

    吕总管大约是略通些急救之术,先将何老夫人就地放平,拔下头上银簪对着何老夫人的食指指尖儿,一簪下去,指尖儿冒出一数粒殷红血珠。何老夫人长长的一口气吐出,总算睁开眼睛。

    蓝太后不必李玉华搀扶快走两步奔到何老夫人面前,俯下身握住她的手,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你这是怎么了,这把年纪,不要老命了不成”

    何老夫人红肿的眼角滚下一行泪,哽咽着说,“要是我的传宝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老命不要也罢。”

    何老夫人一时惊厥,吕总管未让宫人立刻搀扶起身,而是让何老夫人静静的躺了片刻,问她觉着如何,会不会头晕,方扶她到内室躺着去了。

    太医也来的很快,细细诊过,说是急痛攻心,开了方子就去准备汤药了。

    李玉华劝她,“您老比谁不明白,有皇祖母在,何公子就是暂时被羁押刑部,也没危险的。您老何苦着这个急,您这样,让皇祖母也跟着操心。”

    何老夫人急的扭脖子找蓝太后,握着长姐的手急道,“大姐,你不知道啊。三殿下是真狠啊,一大早就给传宝动了大刑,如今传宝已是生不如死”何老夫人说着又是一场哭,“还派人到我家,把二郎给抓走了大姐,三殿下这是要我的命啊”

    蓝太后十分气恼妹妹不长进,活了几十年还是这么个家常里短的见识。可眼下,又不能说狠话再吓着这胆小的,蓝太后只得道,“什么大刑我怎么不知道你约摸也就是打发个下人到刑部打听消息,刑部审案向来不准无关之人旁观,那下人是亲眼看到动刑了吗,你就这样大惊小怪”

    “是真的,说把传宝拖出来,浑身是血。”何老夫人眼球都在微微颤抖,“还,还抓了二郎。”

    “传宝在案情中,必然要问他的。若涉及到旁人,也一样要问。这是衙门的规矩,问的也不只传宝一个,刑部尚书一样要问你慌什么我好端端的在慈恩宫,你只要问心无愧,谁敢冤了你,我第一个不答应”蓝太后怒道。

    何老夫人给蓝太后一顿训,却是将心放回肚子里,拉着蓝太后的手轻声泣道,“大姐,大姐”

    李玉华悄悄退出内殿。

    过一时,蓝太后才从内殿出来,李玉华轻手轻脚的奉上一盏杏仁茶,蓝太后道,“坐吧。”

    李玉华说,“皇祖母,要不跟三哥说一声,何家毕竟是老姨太太家,该看些情分还是要看些情分的。”

    蓝太后喝了两口杏仁茶,“该怎么审就怎么审,阿慎是个心里有数的,老姨太太惯常听风就是雨,她的话不用太在意。”

    “要说亲戚,皇家的亲戚多了,难道个个都要看人情看关系”蓝太后的眼神有些悠远,“承平日久,吏治就要腐坏堕落。”

    蓝太后问李玉华,“你做生意用人,难道都是用亲近之人”

    “那不能,怎么也要先挑着得用的用。”李玉华道。

    “这是一个道理。”蓝太后道,“有我这个做太后的,他们想要一些位置并不难,可能不能坐稳,是他们自己的事。”

    “不要因这些小事打扰阿慎,让他把这案子审明白。何传宝在工部当差,案子干系到他,难道还不能审不能问了”蓝太后的右手紧紧握着凤榻扶手,同李玉华道,“看到了吗都以为慈恩宫是天下女人至尊至荣之位,即便如今我要坐稳这把椅子,都得忍受这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

    李玉华隐隐明白蓝太后的难处,她说,“我经的事少,审案也不大懂,皇祖母,眼下还是先安抚住老姨太太家,我说句不大中心的话,老姨太太也是满堂儿孙,不能这样一有事就撺掇着老姨太太进宫来闹。咱们又不是那八杆子搭不着的亲戚,咱们可是实在亲戚。有些话,不说也该明白的。”

    蓝太后欣慰,“他们要有你一成的明白,也不会闹出这些事来。”与李玉华道,“这事你不好出面,你回去跟福姐儿说,让她进宫来一趟。”

    “是。”

    李玉华出宫后暂未回家,先去的二皇子府。

    二皇子被禁足反省,据说就在书房读书,外头有禁卫军把守。除了书房内服侍的侍从宫人,其他人可以自由出入。

    二皇子妃见李玉华过来就知有此,听李玉华说了宫里的事,二皇子妃道,“老姑太太真是糊涂,皇祖母知道何家的事没有不生气的,她老人家不说在家训导儿孙,倒去慈恩宫闹腾。”

    “何尝不是二嫂说的理。”李玉华很认同二皇子妃的话。

    二皇子妃吩咐侍女拿出门的大衣裳来,李玉华道,“我就不多扰二嫂了,等以后有空,我再来寻二嫂说话。”

    “眼下不多留你,你去吧,以后咱们一道说话的时候还多哪。”二皇子妃起身送了几步,李玉华请她止步,二皇子妃一直送她到院门口,看她上轿走远,这才折返回屋换衣裳。

    二皇子妃进宫坐了片刻就去了蓝国公府。

    蓝国公夫人见孙女回来还说哪,“如何不提前打发人知会一声,你母亲偏去了你舅舅家吃年酒,几个姐妹也不在家。”

    “无妨,我跟祖母说说话也是一样。”

    “家里有刚做的栗子糕,你尝尝。”蓝国公夫人慈爱的望着这个孙女,看她消瘦许多,心中十分疼惜。

    祖孙俩先说了会儿话,蓝国公夫人打发了侍女问起皇子府的事,二皇子妃拿块栗子糕吃的香,“还是跟先时一般,殿下在书房读书,我理一理家事。每天上午去皇祖母那里请安,再去看看宫里母妃,她近来身子不大好,也没什么大碍,大概是有些担心殿下,跟母妃说些殿下在府里安好的话,她也就能略宽些心了。”

    蓝国公夫人一面听着一面点头,“就该这样。别急,二殿下还年轻,吃些亏不是坏事。现在吃了亏,以后才能更稳健。”

    二皇子妃牵起唇角,“这叫哪门子吃亏,城墙修成那样,明摆着差使没当好。这不,还把老姑太太的宝贝孙子传宝给坑大牢里去了,今天一早,刑部到何家把二表叔也给抓了。老姑太太到宫里找皇祖母哭闹,急的倒在慈恩宫。我这是刚从慈恩宫出来,有事还得祖母帮着想想法子。”

    “小姑子这是怎么了,这一把年纪的。”蓝国公夫人连忙问,“太后娘娘没气恼着吧”

    “眼下瞧着还好,只是如何能不气恼。”二皇子妃道,“得让祖父想个法子,把何家压下去,不能再闹了三皇子审案向来严明,这案子在三殿下手里,谁也别想讲情面糊弄过去的咱们是皇祖母的母族,不能在这个时候能皇祖母添乱。”

    蓝国公夫人低声道,“何家那里好说,我就是担心二殿下,这么年纪轻轻的,倘真担个贪赃的名声,以后如何当差”

    二皇子妃吃掉最后一口栗子糕,用帕子擦擦手,“我们是因皇祖母立足的,什么事都没有皇祖母的安危稳固更重要。二殿下还年轻,便是受几年冷落也没什么。皇祖母不一样,多少双眼睛盯着慈恩宫,绝不能让慈恩宫受到半点诟病”

    “福姐儿你的意思是”

    “后宫之中,觊觎掌宫之权的可不是一位两位。”

    蓝国公夫人悚然一惊,脸色如同窗外天色一般慢慢的沉了下去。

    二皇子妃一字一句道,“从现在开始,除了请罪的话,不要让何家再发出第二种声音。”

    “旁的人都好说,老姑太太两次进宫大闹,得给她寻个恰当说辞。”蓝国公夫人也不喜这个小姑子,跟做太后的大姑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却也不能不管她。蓝国公夫人道,“不如就说人老糊涂,以后也少让她出门。”

    二皇子妃柔声道,“老姑太太两次进宫请罪,体力不支,病倒在慈恩宫,这是三弟妹眼见的。明天我就带些补品过去看望老姑太太,子孙当差不谨,与她老人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蓝国公老夫人望着果断干脆的长孙女,心下深觉二皇子无福,这样明理能干的正妻不好好敬着,在外弄些不三不四的女子,老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话虽俗,理却是再不错的。

    这桩亲事,实在是委屈了这个孙女。

    凤仪宫。

    当天晚上,陆太后也听到何老太太进宫请罪病倒的事,交待宫人一句,“备些补品,明天打发人给老姨太太送去,这一把年纪的,可别出什么差错。”

    话到最后,陆皇后鲜艳的唇角满是讽刺。

    蓝太后的冷酷,没有人比陆皇后更清楚。陆皇后平生从未见对权力这样贪婪之人,为了权力,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

    她老人家还以为何家的事是谁操纵的不成谁还能握着何家的手让他们去贪工部的银钱

    以往深恨穆安之的陆皇后,第一次觉着,这案子交给穆安之审,实在是,甚好

    她就不信,当穆安之将刀锋指向蓝太后的嫡亲妹妹家时,蓝太后与穆安之之间还能亲密如昨

    不过,何家毕竟是外姓之家

    就不知蓝国公府那里是否有可乘之机

    陆皇后与太子商量此事,太子意外的望着陆皇后,“老二的事,是母后的意思”

    “胡说八道,我在哪儿弄头疯牛去。你想一想,这机会多难得。”陆皇后目光灼灼。

    “千万别动。”太子沉声道,“那疯牛是被铁弹子打中了眼睛才发了狂,现在老三正愁找不到幕后之人,这个时候要是被抓到把柄,这没主的屎盆子立刻就得扣下来。”

    陆皇后不甘心,“也不是故意诬陷蓝家,蓝国公当差这些年,我就不信没有不谨之事。”

    “蓝国公谨小慎微是出了名的,掉片树叶都怕砸到脑袋,差使当的战战兢兢。若有什么大把柄,早叫人参了,还等得到现在”太子劝母亲,“母亲只管安享尊荣,什么都不要做。我深得父皇信重宠爱,我不动,急的是旁人,若我擅动,无数明枪暗箭就要来了。”

    “傻孩子,你以为现在没有明枪暗箭么”

    “尚在我掌握之中。”

    “这样的机会,不是时时都有的。”

    “鸡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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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一八七章
    老醋花生、炸小鱼干、拌肚丝、南乳猪手、烧羊肉、蒜拍小黄瓜,再有一碗香浓可口的鸽子汤。

    旁的都常见,年下肉食本就备的多。郑郎中的视线落在白瓷碟里碧绿如玉的蒜拍小黄瓜,坐下问许郎中,“不过了年下鲜菜贵的很。”

    “能吃的时候多吃几口吧。”许郎中试一试酒壶瓷壁的温度,提壶斟酒,递给郑郎中一盏,“你今天把何家一子一孙打了个半死,那何家是太后娘娘亲妹妹家,我看你倒霉的日子不远了。”

    “合着这是给我送断头酒了。”

    “呸大过年的忌不忌讳。”许郎中斜郑郎中一眼,“劝你也是白劝,何不留一线。那何传宝不是什么有心机之人,问也能问出来,何苦要刑杖。”

    郑郎中举杯,二人先干一杯。一盏梨花白下肚,郑郎中方道,“何传宝不足为虑,正因何家这层外戚的身份,难免让他背后之人有恃无恐。何况这案子速审为宜,不然这些个外戚还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那何传宝,问句话啰哩叭嗦没个痛快,打上几板子,问什么答什么,明白多了。”

    许郎中险些喷了酒,“难怪三殿下喜欢用你,倘换个人,哪里有你这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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