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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合鸽鸟子
然后他把柿子放回桌上,疲惫地瘫倒在床上狠狠揉脸,像是要把那层无形的面具卸掉,不再需要力充沛地扮演一个好儿子,好孙子,好晚辈。
他侧脸,望向不远处书桌上的两颗柿子,手鬼使神差地往枕头下摸,再看向天花板,那张陈栖叶站在碧海蓝天前的照片挡住了顶灯的光。
他看着照片里的人,突然意识到,这是他这个星期以来离陈栖叶最近的一次。
那个夜晚过后,再一次被拒绝的陈栖叶就和秦戈保持某种距离。这对一个并不活泼外向的人来说未必是件困难的事,只需要按照便签上的每日计划刷题、复习、把课间的十分钟都用来归纳总结,陈栖叶本来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这些天只不过是找回了曾经的节奏。
比起死缠烂打穷追不舍,陈栖叶识趣的回避当然是件好事,只是当秦戈盯着照片里的人,他越看越挪不开眼,甚至想当面问问人家,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使得秦戈发笑,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冲动。
可他就是没办法将凝视的目光从那张照片上挪开,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打开衣柜,最底层放着这三年来做过的试卷,他没扔掉可不是因为不舍得,而是等着高考完后叠成一摞,看看能不能“著作等身”。
他蹲着,拨开摆在前头的几打试卷,手往里面伸抓出一件秋季校服。
他坐下,双手抓住校服的肩线,将那件外套抖在眼前。那是再普通不过的温中校服,通体雪白,右胸前绣着校徽,三条蓝线从衣领处往袖口延长,左袖口上的点点血渍已经变成褐色,他抓起放下鼻下嗅了嗅,已经闻不出味道。
可那天发生的一切全都清晰如昨日,包括唇舌间的血锈味和陈栖叶腕上的温度。他胆子真大也不后怕,万一陈栖叶真的有什么隐疾,他可就跟着完蛋了。
然后他骗陈栖叶说自己把染血的校服扔了,转眼就把这件衣服藏起来,像是把陈栖叶这个人也藏起来。
他只允许自己失控一瞬,把脸埋进那件校服里深吸一口气,却没克制住将衣服放回去。
他在黑暗里看到了方才听陆崇弹唱的戚渺渺,母亲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吉他变成了俄罗斯来的明信片,又变回了吉他,她脸上又有了笑。
她毕竟是幸运的,哪怕前夫的阴霾未全然消散,她身边至少有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陆崇。
可秦戈有什么呢?
好像就剩手里的这件校服。
秦戈把校服重新藏好,晃晃脑袋,振作着从床上爬起来去书桌前梳理作业,却出神良久落不下笔,最后翻开日记本写道:头疼。
片刻后又写:最近陈栖叶都不来找我玩儿了,估计是不喜欢我了,靠,这人怎么这样,这么快就不喜欢我了。
他烦躁地把整行字都划掉,再落笔,力道重得能把那页纸戳破:你倒是再跟我告白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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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拉窗帘,写几句就往窗外望两眼。同一片天空下,陈栖叶和他看着同一个月亮。
陈栖叶手边也有柿子,只可惜是熟过头烂掉的。上个星期他回学校前母亲买了七八个柿子,想让他带回宿舍吃,他却只拿了两个,剩下的全留给母亲吃。
而当陈栖叶再一次回到家,那几个柿子依旧放在远处。原来陈悦还是舍不得吃,宁愿等陈栖叶回来,放着放着,就一个接一个烂了。
陈栖叶和母亲围在垃圾桶边,用小刀把还能吃的部分挑出来喂给对方。陈悦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把好东西糟蹋了,陈栖叶安慰她,说到学校操场外的那十来棵柿子树。
陈悦动嘴唇:可以摘吗?
“当然可以。”陈栖叶撒了个谎,“我下个星期回家给你带几个。”
陈悦抿嘴微笑,陈栖叶强调:“反正是的,你别再舍不得吃了。”
陈栖叶在假期最后一天的下午坐公交车回学校。前方马路宽阔,但还是被大量的送孩子回校的私家车堵住,陈栖叶提前两站下车走到校门口,没直接进去,而是止步于不远处的玻璃橱窗,那里面贴着去年的高考光荣榜。
温中重点率常年稳定在百分之八十左右,长达五页的榜单上前五名能上清北,最后几名读的也是本科,陈栖叶将榜单上的排名和自己的月考成绩相比较,估计自己能上什么档次的学校。
他的目光在第一页下方和第二页逡巡,那里被“浙江大学”占据,他的眼睛不甘心地往回挪,慢慢往上,落在前五名的地方。
他抬高右手,手指伸直,还是没能够到。
他于是跳起来,终于隔着玻璃触碰到清北的字样。
陈栖叶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握紧双拳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转身,秦戈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陈栖叶愣住,握成拳头的双手贴在胸前,秋季校服外套拉链规规矩矩地拉到锁骨上。
与他的整洁得体截然相反,秦戈的校服大敞开,一只手放进裤兜,后背有些刻意地微驼,书包单肩背着被重量压得有些偏斜,说他仪容不整吧,他身上的青春热情又是扑面而来的。
两人相望无言,直到一辆找不到车位的宝马横在他们之间,从副驾下来一个和他们穿一样校服的少年。
那少年对光荣榜没有兴趣,高昂着头颅径直往校门走去,张扬着一种与成绩排名无关的自信。
这种自信在温中学子身上并不少见,就像此刻校门外的bba一样普遍,陈栖叶这种好好读书的乖学生反而是少数。
但陈栖叶并不卑怯,尽管他往前走时低着头,他只是想避和秦戈有更多的眼神接触而已。
他汇入返校的人流,一路靠在边上,避开那些驶向校外的私家车。秦戈跟在他身后七八米的地方,好几次都有冲上去将人拥抱的冲动。
他知道这种保护欲是哪儿来的。潭州富裕,连校园里的空气都有种浑浊的气氛。越来越多的学生过早受到世俗物欲的冲击,陈栖叶在这样的环境里简直像个老古董,心无旁骛又单纯。
他唯一的欲求是对知识的渴望和向往,窘迫的家境在这种纯粹面前都被淬炼成了闪光点,只可惜这种单纯在象牙塔里都渐渐有了可笑的嫌疑,可见其弥足珍贵。
而这样单纯的人喜欢自己。
秦戈有那么一瞬生出何德何能的感慨。
他看着陈栖叶进(2)班教室,当他缓缓路过(2)班的窗边,陈栖叶已经坐在自己位置上整理书包,头低到恨不得埋进抽屉,杜绝给自己任何幻想和希望,把秦戈的尾随定义为一时兴起。
但秦戈的“兴起”好像又不止一时。当他在操场,在阅览室,在食堂,穿过两个班的走廊,他总能感受到秦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没办法,谁让他能忍住不回应,却总是忍不住把那个人的身影留在余光可及之处。
然后那个人占据了自己越来越多的视线。秦戈似乎是故意的,时不时出现在陈栖叶面前,像是在暗示陈栖叶主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于是陈栖叶主动把那块卡西欧手表还回去。他不好意思和秦戈面对面,就趁(1)班去上体育空了教室后把东西放秦戈抽屉底下,秦戈抱着篮球回来后看到那块表愣了好久,无奈笑着,把手表放在旁边的日记本封面上。
陈栖叶显然来去匆匆,没好奇心作祟再明看一次秦戈的日记本。
而如果他翻开到最新的那一页,就会看到秦戈给中秋节那天大大的感叹号后加上了句自答:再告白一次,我说不定就答应了。
秦戈在教室后面来回走动拍打篮球,当意识到陈栖叶不像之前那么傻乎乎一条筋,他还挺高兴,至少陈栖叶不再那么容易被别人骗。
尽管他的情愫在滋生,蔓延到想要将人引诱的程度。
他抓住了篮球,夹在手肘处从另一侧窗户眺望,远远看见操场和那一圈柿子树,艳红的果实点缀在绿叶间。
他又想吃柿子了,他觉得陈栖叶也是想的。
夏天真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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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那你别吃了!
秦戈猜的不错,陈栖叶不仅想吃柿子,对那十几棵柿子树甚至有种觊觎的心态,国庆假期住校期间,他就曾天天都去操场逛逛,散步是其次,主要还是馋那满树的柿子。
但他不敢摘。
几乎每棵柿子树旁边都竖了块“已打农药切勿摘食”的牌子,他站在树下瞅着一抬手就能够到的果子,左思右想后还是没敢摘打过薛定谔的农药的柿子。至于给陈悦的承诺,他早就计划好在星期五放学后买些水果,骗母亲是自己摘的。
然后陈栖叶就切身经历什么叫“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当他按着走了两个多月的固定路线从教室来到操场,他站在入口望着围网外一排树叶青翠的柿子树,没心梗也要犯心梗了。
“柿子呢?怎么全没了!”陈栖叶在跑操队伍里是最后一排的排头,当(2)班的方阵跑到离那些柿子树近的地方,他发问时的语气竟然有些委屈。
“被体育特长生摘走了。”杜欣怡是班长,单独一人跑在队伍边上,一点都不觉得稀奇地回答道,“他们经常这么干。”
“没人管管吗?”陈栖叶忿忿不平,喘不上气也要控诉,“不是说都打了农药吗,他们还一个都不剩全摘走。”
“他们没摘,那多没效率啊。”左泽文插话,双手交叉做出晃树的动作。他说温中的体育特长生全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胆子也大,大早上训练完后就去晃柿子树,其他人在树下撑开校服外套接柿子。
“他们怎么能这样!一早上就全给晃完了,吃得完吗。”陈栖叶越听越难受,总觉得自己亏大了。前面的同学被他较真的语气逗乐了,扭头给他支了个招:“你不是和(1)班的秦戈挺熟嘛,那些特长生和他是朋友,肯定会分他一些,你实在想吃就去问秦戈要两个呗。”
陈栖叶突然就安静了,好像他那么斤斤计较纯粹是因为没吃到,真让他拿到手吃到嘴里,这柿子和摆在水果摊上的也差不了多少。
他也没顺着那个名字往下聊,左泽文比他更关注秦戈,故意跳高两下看前面(1)班的队伍,鼻子哼哼出气:“这才跑了几天操啊他就敢逃,都高三了还这么浮躁,还是创新班,我要是江老师,我就——”
“管好你自己吧。”陈栖叶心情本来就不太好,听不得左泽文阴阳怪气地内涵,气冲冲地打断且声量不小。左泽文吃了瘪肯定不服气,可他万万没想到怼自己的是班里公认的老好人、给自己看数学答案的好同桌陈栖叶,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少不了对秦戈的腹非心谤。
出于单方面的竞争,左泽文可能是整个学校对秦戈最有偏见的人。但是一个人的偏见并不影响秦戈的好人缘,当左泽文和陈栖叶一前一后地从后门回到教室,一个(1)班的男同学站在前门口喊:“我们在分柿子,想吃的自己来拿!”
他边说边比划,双手大张画出大大的圆,好像每个柿子都有这么大。几个活络的同学就跟着他去了,只见秦戈和林记的桌子上摆了三个纸箱,所有人都嬉笑着把他们俩围着,林记乐乐呵呵让大家随便拿,秦戈时不时会打那些一次性拿好几个的人的手,严肃道:“别抢啊,还有人没分到呢。”
陈小娴也钻进来了,没拿柿子,而是不合时宜地问:“你们俩怎么没去跑操?”
“我们不仅没跑操,还一大清早跟体育生一块儿晃树摘柿子,摘完后藏他们宿舍。”林记上赶着给自己罪加一等。
“我们要是去跑操了,谁去体育生寝室拿柿子啊。不说声谢谢就算了,还来兴师问罪……文科班现在都不够分!”林记嘴上说着埋怨的话,手上还是很实诚地给陈小娴开小灶,抄起四个柿子塞她手里。他说体育生为了高考多点分数全在文科班,一次性摘那么多就是为了给班里女生献殷情,他和秦戈听说这消息后就加入了进去,也算是为自己班谋福利。
“别拿这么多,你吃得完嘛。”秦戈在另一边盯着每个人的动作,不允许一个人伸出两只手。分到最后(1)班的人全都散回自己的位置吃柿子去了,秦戈把剩下的整合成一箱,二话不说抱起出后门进(2)班前门,把箱子放在讲台桌上后大气道:“都是你们的。”
几个已经拿过柿子的(2)班同学鼓掌起哄,杜欣怡作为班长不跟他拌句嘴:“哟,秦同学好大的威风啊。”
“不敢当不敢当,”秦戈接话,恭维道,“都是兄弟班,友谊万岁!”
对于这个教室里的其他人来说,秦戈毕竟是不太熟悉的外人,杜欣怡笑着,起身走到最右边那一排后秦戈也双手抱着箱子过来,杜欣怡再帮他一人一个的分发过去。
此刻离正式上课还有三分钟,陈栖叶的位置在最左边,假装在看语文课要用的资料,但注意力全在余光里秦戈和林记一前一后的身影上。男生拿到柿子后大多用纸巾擦一擦就开吃了,女生却握着,和同桌窃窃私语着什么,频频望着秦戈偷笑。
但秦戈并不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一直在计算剩下的柿子的数量,以及按这个顺序还有多久会发到陈栖叶的桌边。陈栖叶一直低着头,恬静得仿佛热闹欢笑都是别人的与他无关,以至于秦戈越靠近就越能感同身受,林记之前为什么要给全班同学发巧克力,就为了让陈小娴吃到一颗。
他终于来到陈栖叶身边,箱子里的柿子却刚好只剩下一个。左泽文虽然看秦戈不爽,但在占便宜这件小事上从来不在乎面子,自己伸手拿走最后一个直接咬了一口,不情不愿地说了声:“谢了。”
秦戈蹙眉啧声,火气差点上来。他辛辛苦苦起了个大早跟体育生摘柿子,大课间又来来回回从他们寝室搬回来三大箱,做足了戏先发自己班再来(2)班献殷情,不就是为了让陈栖叶能名正言顺吃一个嘛,结果在左泽文这儿功亏一篑。
杜欣怡不知道秦戈的心理活动,就是看左泽文不爽:“你也太……”
“没事,前面还有五六个同学也没分到呢。”陈栖叶打圆场道,“而且我也不爱吃。”
“你——”秦戈憋着气,拎着箱子就走了,明明做了好事,到最后却有些不欢而散。
然后江知书在铃响一分钟前进教室,让同学们把上个星期做过的某张试卷拿出来,陈栖叶一直在书袋里翻找,左泽文从他桌面的资料里抽出一张讲义,不理解道:“不就在你眼前嘛。”
陈栖叶接过,盯着试卷上的题目出神,秦戈就在这时候再一次进教室前门,咋咋唬唬的,手里还是那个纸箱。
然后刷刷的纸张翻动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江知书和秦戈大眼瞪小眼。
“啊……”秦戈反应快,往后挪步,“老师不好意思啊,我走错教室了。”
“给我回来。”江知书此刻的身份从语文老师转换为(1)班班主任,犀利逼问,“我要听实话。”
陈栖叶的肩膀都跟着抖了一下,焦心地望着秦戈怕他被训。秦戈立马缴械,笑嘻嘻道:“我来给送兄弟班送柿子。”
“胡闹!”江知书从表情到语气都是严厉的,“回自己班上课去!”
秦戈巴不得呢,刚转过身,江知书又说了遍:“给我回来。”
秦戈扭头,一脸无辜。江知书指着教室地面:“柿子留下,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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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哄堂大笑,连江知书绷着的嘴角也有一丝笑意。秦戈麻利地把纸箱放讲台桌边上,再次转身前往陈栖叶那边瞥了一眼,陈栖叶是全班唯一一个没被逗笑的人,劫后余生似地松了口气,好像自己和秦戈是一体的,感同身受对方的焦灼与松懈。
秦戈在出(2)班门后差点一蹦三尺高,回想陈栖叶方才看向自己的眼神,只觉得走廊外的秋意都变得更温柔。
陈栖叶在语文课结束后和其他几个同学吃到了柿子,左泽文也拿了两个,边吃边嫌弃地评价柿子的味道:“也就这样呗。”
诗心怡从前桌侧过身,正要和左泽文打嘴仗,她看见陈栖叶直接夺过左泽文手里的半个柿子扔到桌角系着的垃圾袋里,说:“那你别吃了。”
不止杜欣怡,左泽文也惊得张大嘴说不出话,嘴角还有汁水的渍迹,看上去很是滑稽。陈栖叶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柔钝没什么棱角的,他转到这个班级和自己同桌都快三个月了,左泽文第一次见陈栖叶这么强硬。
而真的细细去回忆,他在跑操时就为了秦戈冲撞过自己,也只会为了秦戈去冲撞别人。
左泽文哑口无言,怂软地把另一个柿子还了回去,陈栖叶则就默默看下节课要订正的试卷讲义,边用红笔做注释边小口吃着手里的柿子,好像那是什么特别珍贵的食物,需要慢慢吃,细细吃。
因为每一口都是甜的。
也比陈栖叶吃过的所有柿子都甜。
第29章还是好喜欢你啊
陈栖叶决定自己也去摘次柿子。
这个念头在吃到秦戈送来的柿子后更为强烈,那些特长生虽然把操场外的柿子树全都扫荡光了,但学校里还有几棵单独种植的柿子树,陈栖叶就在午休最后半个小时偷偷摸摸出教室跑到小凉亭附近的情人坡,那里正好有棵还结着果子的柿子树。
陈栖叶走近到树下,伸手又跳起,并不能够到任何一颗。或许是受了那些体育生的刺激,其他和陈栖叶有类似想法的同学虽然没丧心病狂到晃树,但都打上了剩余果树的主意,你一颗我一颗摘光跳起能够到的部分,陈栖叶还是来迟了。
他有想过摇树,但怕一次性掉下来的太多,反而糟蹋了。思来想去他又回了教室,当班里同学都在午睡,他再离开时走过(1)班走廊,趴在桌子上的秦戈正巧看见他鬼鬼祟祟跑下楼,手里还拿了把扫帚。
秦戈顿时睡意全无,尾随陈栖叶来到远离教学楼的情人坡。这片绿化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铺草的土地此起彼伏错落有致,里面的人要是躺下或者蹲着,路过的人根本看不见。
秦戈先是躲在旁侧观察,只见站在树下的陈栖叶扬着头,跳跃的同时用扫帚头部戳目标,每次都竭尽全力,每次都只是让枝叶晃动,想要打落的果实纹丝不动。
陈栖叶毫不气馁地继续尝试,秦戈看着看着,现身时没忍住笑,指导道:“你都带扫帚了,为什么不用面积大的那一面。”
陈栖叶不跳了,望了秦戈一眼就低下头,没解释说自己是怕扫帚头会把果子弄脏。
他没什么运动细胞,本来就跳不高,秦戈在边上看着他更是不好意思,扫帚再也没够到过树枝。
陈栖叶有些泄气,秦戈问:“要不要我帮你?”
陈栖叶抱着扫帚,运动过后有些泛红的脸撇向别处,像是在逃避和秦戈的对视和攀谈。
秦戈觉得他扭捏,想都没想直接来摸他的肩膀,陈栖叶却受了刺激般“啊”了一声,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碰都不让我碰了啊。”秦戈望了眼树枝高处的果实,遗憾道,“我原本还想背你来着。”
陈栖叶眨眨眼,盯着自己握住扫帚的双手:“你别这样。”
——别明知我喜欢你,还来招惹我。
“别哪样?”秦戈也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依旧是那么轻挑又大度:“还是说你想背我?”
他笑着,阳光透过柿子树的枝桠叶果落在他脸上清亮又干净,洒在校服上更是崭新。
陈栖叶被他的笑诱惑了,稀里糊涂地答应:“好啊。”
“真的假的……就你这身板?”秦戈绕着陈栖叶转了一圈也打量了一遍,很是怀疑。陈栖叶干脆直接付诸行动,把扫帚塞秦戈手里后蹲下身,双手环抱住他的双腿。
秦戈身子一轻,还真被陈栖叶抱起来了。
“喂,我开玩笑的。”秦戈动动腿,示意陈栖叶放自己下来。陈栖叶吃力到左右轻微晃动,脸贴着他的校裤咬牙道:“你快点,我撑不住了。”
秦戈连忙抬手,用扫帚头戳打树枝。他比陈栖叶高力气也更大,陈栖叶虽然只抱了半分钟,他也打下了好几个柿子。
随后陈栖叶将他放下。原本以为陈栖叶会把柿子带回教室,陈栖叶将草地上的柿子集到一块儿,坐下,用校服擦了擦表皮,直接吃了起来。
秦戈也坐下,看着陈栖叶狼吞虎咽,都不给自己留一个。
“喂,”秦戈用一种和熟识的朋友对话的随意语气,问,“你没吃午饭吗?”
“吃了。”陈栖叶就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就继续吃,身体补充完能量后应该力充沛的,他却颇为疲累的躺下,秦戈依旧曲着腿坐在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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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秦戈还是那种语气,再开口,声带不再震动。
秦戈从校服兜里抽出一张纸巾递向陈栖叶,动着嘴唇说:擦擦嘴。
秦戈微笑着,陈栖叶却懒洋洋有些死气沉沉,颓废到不在意自己被柿子汁水脏了脸,不着边际地喃喃其他:“你为什么看得懂唇语?”
秦戈勾勾手指,示意陈栖叶重新坐起来。陈栖叶慢吞吞有些不情不愿,总觉得秦戈今天有些不一样,又说不上不一样在哪儿,现在也琢磨不透,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还是磨磨蹭蹭从草坪上爬了起来,垂眼,看着秦戈把撸到手肘处的外套袖子放下,变戏法似地从袖口里扯出一对小巧的耳麦,耳机线和ipodnano藏在袖口里。
“我初中的时候不好好上课,全程托着下巴其实是在偷偷听音乐,”秦戈边说边示范,将其中一个耳麦塞好后用手掌挡住。
他虽然只带了一边,但因为个子高坐的远,耳边有音乐后几乎听不见老师在说什么。久而久之他发现了另一种乐趣,即边听音乐边分辨老师嘴唇的变化,这样被突然叫到名字也不会反应不过来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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