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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错【骨科兄妹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包熏咸鱼
他们为什么都这么想。也是,谁能相信,亲兄妹之间会真的产生爱情,连她也曾经惶恐到不能接受相信。
曾桥冷静到自己都诧异,“妈妈,我要是为了报复你,我做的可不就是这样了。我会带着柯元迟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孟昭萍被她的话语刺到,她上手拉扯曾桥的衣服,手一下下扇到她的嘴上,“你还在说这种没屁眼的混账话!翅膀硬了是不是!”
曾桥终于没忍住,挡了一下,孟昭萍一下子被推得后退几步坐倒在台阶。她到底也没想到一向乖巧的曾桥会推她,大哭起来,拍着地,“你给我滚,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今天他妈的就给我滚!再也别出现!爱滚到哪里滚到哪里!”
曾桥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迹,平静地走回到几层楼梯外的安全门,将孟昭萍哭喊咒骂的回声和幽暗留在身后。
这门,隔音真好。
她诧异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然后一边走一边轻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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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错【骨科兄妹H】 【49】逃亡
昌程打完一盘手游,关了灯打算睡觉,手机屏幕在黑暗里突然又划亮。
凌晨一点半,曾桥的声音听起来有种不合常理的兴奋,像机关枪一样:“没睡吧。我发个地址给你,开车来接我去个机场吧?”
昌程一头雾水,揉了揉眼,“……啥?”
“快点哈,先挂了。”曾桥根本不给他疑问的机会。
昌程叹气,认命地爬起来穿衣服。
半夜,街上无人,车半天也不见一辆,站在路灯下穿着超短裤,戴着黄色渔夫帽和口罩的曾桥异常显眼。
昌程按下车窗,指指她身边的一只行李箱,“什么意思?”
曾桥打开后座,把行李箱搬上去,把背包也扔上去,说得轻松:“去旅行啊。”
“我看你这像是逃亡。”昌程开着玩笑,“哪有谁半夜出发去旅游的。”
曾桥眼神黯了一瞬,坐上副驾驶,拉好安全带,“走吧,去机场。”
昌程打开手机导航定位,“哪一个?”
“t3。”
“去国外?”
“嗯。”
“哪儿啊。”
“你的快乐老家。”
昌程瞧她一眼,放好手机,发动车子,“我的快乐老家是m78星云,你要回我母星去?”
“对啊。”曾桥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需要向你的兄弟问好吗?”
“问好就不用了,反正每年都在电视里相见,不值当。”昌程把玩笑话说得一本正经,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有车了。”
“从你妈那里。上次见面说你攒钱了辆二手车,还一直讲你科二考了叁次才过的事情。”
昌程无语,“是两次!”
“有什么区别。”曾桥看他。
昌程只能点头,“行吧,没区别。”
高速上的路灯一盏盏从窗外划过,照亮曾桥的侧脸,又使她陷入昏暗。她就静静坐着,一直看着窗外。
昌程见她如此沉默,有些不习惯,还感觉到点奇怪,“你去旅游,柯元迟不去吗?还买这么晚的红眼航班。”
“……”曾桥捏了捏手指,“他临时去出差了。”
“哦。怪不得。去几天?”
“不知道呢。再看吧。反正签证有15天。”
昌程惊讶地重复道:“不知道?”
“碰上暑假,飞机票不好买,就先买了去的票。”曾桥解释道。
昌程狐疑地看她一眼,“你……真的不是去逃亡吗?我跟你说,你可别干傻事。”
曾桥伸展腿脚,笑了一下,“神经病啊。我能做什么傻事。”
“我哪儿知道啊!害怕啊。”昌程实话实说,“感觉你心情不好,好像快要消失了一样。”
曾桥哼一声,把手机敲在口罩上,“有病。我就是心情不好才要去旅游好嘛,瞧你说的这么神神叨叨。”
“没什么大不了的,曾桥。”昌程突然正色道,“生活会好起来。”
曾桥忍不住笑,“你干嘛突然撒鸡汤。”
“别笑,我跟你说严肃的呢。要相信一切会好起来,然后一切就会好起来。”
曾桥靠向车窗,向外望去,越靠近机场周边沿途越是荒凉,大片的树多了起来,黑黢黢连成一片,宛如一片鬼魅的影子。
“……昌程,”曾桥问,“你之前说,交给未来是什么意思?”
“做好能做的,剩下的,交给时间和运气。”
“做好能做的啊……”曾桥眯起眼,这一整天,她被各种情绪撕扯,在各种争吵中混战,眼下一旦放松,开始有点犯困。
“被骗那次以后,我颓废了很久,好像觉得……我再也遇不上一个好人。我跟普通人不同,不能结婚生子,你知道的,这圈又乱得吓人。我只是想平平稳稳地生活,所以,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做好我能做的。”
昌程的话里流露着点悲凉情绪,曾桥转过来打量着这个认识了二十多年的朋友,五六岁在院里互相追着跑来跑去玩着的时候,谁能想到长大后的他们会变成这样呢?
懵懂时期的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许下最美好的愿望,并没有想到,未来的某一天,需要自己亲手一个个戳破这些美丽泛着光的泡泡。
曾桥淡淡一笑,“昌程,我有时候在想,我们可真不愧是从小长大,连鸡蛋灌饼都扯开分成两份同享的狐朋狗友。一个同性恋,一个禁忌恋,我都怀疑是不是出生的那天,老天爷直接给咱俩劈了两道雷下来……”
昌程“啧”一声,“说句题外话啊,柯元迟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作为你的男朋友,都无可挑剔。你要不珍惜,真的对不起老天爷劈雷。”
曾桥按下点车窗,让热风灌进来一点,伸个懒腰,“话是这么说。可是呢,你还有翻身做主人的机会,我大概一辈子都没有了。爱上柯元迟,只有死路一条……我曾经想过,要不然我们干脆结婚算了,你也不用出柜,不用被迫跟你妈摊牌,不用面对社会的压力,我也不用把柯元迟逼迫到现在这种境地。但是……”
昌程飞速看她一眼,“但是?”
“但是,我们不能结婚。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曾桥看向前方,故意使语气轻松:“忘记学跆拳道的时候教练经常说的吗,要百折不屈。况且,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把柯元迟推向更难的境地。”
语调到了后半句,还是黯淡下来。
说大话容易,做起来永远最难。
百折不屈容易,不让柯元迟难过受委屈好像也容易,同步最难。
曾桥打开微信,和柯元迟的对话框停留的最后一条,是下午时他发来的,因为紧急出差,他需要立刻赶回公司,“工作那边很着急,打电话你也没接,我刚才给柯纪永打了电话,他之后会负责送爸爸回家,不用担心。对不起,今天是你毕业的日子,应该开心一点,却让你这么狼狈。我记得你晚上还要回学校聚会,回去了记得打电话告诉我。”
曾桥盯着“对不起”叁个字,深呼了口气,耳边响起柯纪永的声音:“他为了你背负了什么,你真的知道吗?”“元迟,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男孩子。”
被他庇护太久,她真的要忘记,她的哥哥其实也只比她大两岁而已。
手指在键盘上犹豫来去地停留,曾桥打出一行【我出去旅游一趟,回来有话和你说】,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滑动着光标来回跳动,半晌,删掉。
她茫然地抬头,机场的镂空穹顶直直地压下来,像是一堵墙,挤压得人连手间的力气都失了半分。
半夜的机场人并不少,五六个人一团的从她身边吵闹着走过,其中一个女生停步,捡起曾桥掉落在地的登机牌递给她,担忧地弯腰,“你没事吧?”
曾桥找回些焦距,伸出手接过,苍白着脸摇头,“……谢谢。”
有光。不知道从哪里抚在眼皮上。
曾桥努力睁眼,柯元迟在床边冲她晃着手电筒,小声道:“桥桥,醒了吗?去看日出吧。”
她愤怒自己的美梦被吵醒,嘟囔了一句盖过自己的眼睛翻身。
柯元迟依旧问着:“你昨天不是说想看日出吗?你要不去,我自己去喽。”
这个人,原来这么烦人吗!
曾桥小声地“啊”了一下,腿在床上踹两下,以表气愤,一骨碌爬起来。
“我就那么一说,你干嘛记那么清楚!”
手电筒侧光映着的柯元迟还是高中生的青涩模样,他温柔地扬起嘴角,“你是随便一说吗?那你睡吧,我自己去。”
曾桥立马爬起来在往身上套衣服,闭着眼反复道:“好了!好了!我起来了!”
柯元迟笑着关掉手电筒,“我在门外等你。”
穿完衣服,曾桥小心翼翼地溜到门口,看了眼客厅挂的钟,时针在黑暗里模模糊糊地指向四。
她刚要皱眉和柯元迟理论,突然听到卧室传来巨响,孟昭萍大声叫喊:“那年如果不是你逼着我嫁给曾祥年,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所以你现在回来怪我?”姥姥的声音冷静又阴郁,“昭萍,你搞清楚,你样样不如昭霆,学习不行,反应也慢,嫁人可是你最好的选择。你要真这么不满,有本事远走高飞去,光吼你的父母算什么本事。都闹了半宿,也不嫌个丢人。”
“我就是没本事,我有本事的话,还会在这个家里?还会被迫嫁给曾祥年,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吗!我就是太听你的话,就是觉得要孝顺你,为了让你在孟昭霆面前多看我一眼……结果我现在变成了这样,下岗在家以后,做什么都做不好,曾祥年跟个死人一样,有他没他一个样……我怎么这么命苦……”
“哼,你命苦?”姥姥的声音对比下显得冷酷又无情,“谁不命苦?哪个女人不命苦?我不命苦吗?你姥姥活到九十叁岁就只剩一口气,瘫在床上也要刁难我,半夜从来不让我睡觉,让我拿这个弄这个,把碗摔个叮当响。你姥爷去世的早,我九岁就在工地抬钢水,经常烫穿一层皮,这样给家里补贴,你姥姥站在门口,晚一分钟一棍子。你呢,你上学的时候不学好,和班里的小子们搞来搞去,贱货赔钱样,我打你不应该吗?家里穷掏不出钱,你得了小儿麻痹,要不是我求着你爸到处借钱给你治病,你今天就是个瘸子。自己没本事能力,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年纪大了,还不想这么早就被你气死。”
孟昭萍的哭声充满了怨愤,却是那么悲伤,“……我都不知道我是来做女儿的,还是来给你还债的。”
曾桥呆在黑暗里,半天不能动弹。
直到柯元迟碰了碰她,她才大梦初醒似的找回点神。
他们一前一后小声地摸索下楼,争吵的声音在走道里并不清楚,也是,愤怒悲伤的只有孟昭萍一人,而姥姥司空见惯似的冷漠搅不起一点空气的波动,沉年的怨愤一层层累积折迭起来,变成了一块光滑的石头——本来棱角是尖的,但因为生活总要继续,迫使自己紧握,时间久了,尖不见了,只有满手的皮肤褶皱记录下了这个动作。
初夏的凌晨,风还是凉的,曾桥打了个冷颤。柯元迟无言褪下自己的风衣,给她披上。
曾桥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其实……姥姥平时不这样。起码,你感觉到了吧,她对你很好。”
柯元迟点头,走在她身边,替她挡起一点微风,“我知道。”
曾桥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只是下意识不想让他讨厌这个家,但处在这个家庭里的她,却早就厌烦很久,没了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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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刺客》里有个寓言故事,讲的是aa'a星球上桃子女人的故事,桃子女人们“长在树上,长在树干的顶端,成熟后就被她们的长辈从树上摘下来”,“当死亡来临时,每个桃子女人就会分解她身体的细胞分子,然后通过树木重新把分子聚合起来,长成一个新鲜的女人。所以,刚出生的女人,不论在外观上还是在本质上,都同先前死去的女人一模一样”,“当你揍这两个女人时,她们不会流血,只会流出一些汁液。揍得再狠一些的话,她们就会化成香甜的果酱,很快又能变成另一个桃子女人”。
我很喜欢这个寓言故事,希腊神话里有一种神叫弑父神,每当一个英雄或一个神想要成功,他第一件事是要干掉他的父亲。每一个桃子女人其实都是更新换代的“母亲”,他们一代代重复上一辈做的事情,成为新的“母亲”。即使以暴力极端的外界手段干扰他们,他们依旧还是“母亲”。
而我们生活的环境里,和我们最亲密的总是母亲,好像受到的影响,也总是会来自母亲多一点。那我们呢,我们需要“干掉”我们的母亲吗?或者说可以摆脱她对我们根深蒂固的消极影响,活成我们真正想活成的样子,而不是“长大之后我就成了你”,成了一个自己曾经稍觉厌恶的“母亲”?
我想,这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都很难,也会是烦恼一生的话题。
不过这章应该没有上一章那么痛苦了吧哈哈哈。




差错【骨科兄妹H】 【50】默契
他们沉默着,骑着单车到了山脚下,开始一节节地登山。穿着羽绒服和短袖的不同人路过他们,曾桥一时对季节产生错乱。她看着走在她前面的柯元迟,想了想,大跨一步和他走成并排,拉着自己身上他的外套袖口问:“你……不冷吗?要不……”
柯元迟看她,笑着摇头,“爬一爬就好了。不用管我。”
“……哦。”
“你很讨厌我。”一阵沉默后,柯元迟突然说道。
他这句总结性的话,短促而又果断。
曾桥顿住,下意识地想摇头,最后还是点了头,“嗯。”
“这么干脆啊。”柯元迟像是没想到似的,笑着惊讶出声,但曾桥抬眼去看,却发现他的笑不达眼。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
曾桥对他虚假的遮掩莫名有点讨厌,“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现在又不是在妈妈或者柯纪永他们面前。昨天吃饭的时候也是,有人说你像妈妈,你其实并不这么觉得吧。还在那里迎合着众人在笑,真的挺讨厌。”
柯元迟这次笑得真心,“可是昨天我笑,是因为你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可乐,中间一点停歇都没有。”
曾桥无语,“这有什么好笑的。”
柯元迟起笑容,看向前方,“我在笑我自己,我对你的影响力好像很大,你只有不面对我的时候,才能放松一点。”
曾桥迅速僵直腰背,“哪有。别开玩笑。”
“我倒也是希望我自己是在开玩笑。但你讨厌我不假,不是吗?”
曾桥没法解释,不如说,她其实很希望柯元迟这样认为。
然后她说:“嗯。你应该也挺讨厌我。”
柯元迟愣了下,“……为什么?”
“你上周刚回来的时候,我被妈妈催着叫你哥哥时,你一副很厌恶的表情。”
柯元迟失笑,像是对自己的自嘲,话头停了好一会儿,“……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不是这样,曾桥已经无心再去想,她只知道,她爬得很累,连呼带喘,腿脚也有些发酸。
这并不是交谈的好时机。
山里绕着薄薄雾气,拢在身上就变成湿哒哒的水汽,是汗液还是什么?
曾桥隐隐觉得是雨,但好像又不是。
她糊涂了。想看手表确认,胳膊怎么都抬不起来。
“到了。”柯元迟突然说。
她顺着柯元迟指的方向看去,金黄的晨光从云层慢慢跃起,像是电影里的长镜头,拉远再拉深。好美啊。
但总像罩着一层毛玻璃,根本看不清,太阳从塑料膜里看着她。
到底谁在塑料膜里?
他们怎么上来的?不是才走了一小半路吗?
冷汗伴着疑问突降。
曾桥想转身去问柯元迟,远方的太阳倏地腾起火舌,灿烈如同白色的刺眼光亮将他包围。他只是一动不动,任凭火光突围,脸上甚至显现出某种淡然。
热意逐渐紧。
快跑。快跑啊。
手动不了,脚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
“小姐,小姐。”有人拍她。
曾桥挣扎着,终于撑起了沉重的眼皮,舷窗外的云层兜着一圈金灿灿的光,白色的大团云朵反射着它们,刺得使人几乎流泪。
原来是梦。
隔壁乘客递给她一张卡片,“你的入境卡。”又说:“麻烦你拉一下那个吧,阳光太刺眼了。”
曾桥甩了甩压得发麻的手臂,把晨光和梦境一起挡在遮阳板后。
到达成田机场时是早上,曾桥第一次出国,摸索着从机场到地铁,手机换了一张可用当地网络的卡,网却怎么都连不上,导航是无法指望了。她磕磕绊绊地问路买票,纠结于轨道图上蛛网般的环环绕绕,拎着箱子坐上开往城市中心的车。
窗外是曾经在日剧里看到过的低矮房屋还有青色农田,竖得有些多的电线杆,碧蓝的天空,乌鸦在盘旋。身后有两个日本女孩在轻笑着说话,“诶”“诶”的惊讶语气突起,曾桥终于后知后觉地有了点在异国的实感。
原来已经到了一个看不到柯元迟的地方了。
她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庆幸,纷纷扰扰的思绪从四面八方涌来,并没有因为在陌生的他乡就此放过她。
中间换乘时绕了几次路,曾桥实在分不清人挤人地铁里像是乱贴的指示标,其中一次甚至跟着它们不小心拖着箱子出了站。
以至于终于打开酒店房间的空调后,疲累一股脑从头顶浇下。
她太累了。
身心都累。
反正已经到了这里,无人认识的角落里,终于可以允许自己卸下一点包袱。
曾桥扑向床,闭起眼。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拼凑起很多片段,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构的,到了惊醒时也无法辨别。
浓稠的黑暗里,曾桥翻了一个身,只有空调的声音在呼呼响着。
漫长的发呆过后,曾桥摸索着开灯,原来这看起来不长的一觉居然把她拖到了晚上。
酒店几乎没怎么选,按照app的指向定的,离地铁够近,附近还有便利店,似乎没什么不好。
以前附近有个海鲜市场,后来搬走,订房时app里有人评论在楼下能闻到腥气,但曾桥无论怎么嗅,都只有稠稠的夏天的味道,潮热混着一点植物的气息。
不远处是银座,和曾桥想象的不同,并没有车水马龙的场景。倒是有年轻男女生穿着浴衣,拿着一支团扇,叁五成群的走成一堆。时而发出笑声,时而交谈。
哪里传来“咚咚咚”的声响,依靠着叁脚猫水平的日语,曾桥模模糊糊听到过路人兴奋地说着“hanabi(花火)”。也许是赶上附近的花火大会了?她下意识地往远处看,过高过密的陌生高楼挡了个干净,什么都看不到。
时间不知觉间慢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本来就没有目的目标。她装作不经意地跟着一群又一群人的身后,慢吞吞走着。
手机突然在裤兜里震个不停,曾桥拿出,看见信号变满格,吉深深的微信跳出来。
【你在做什么?】
她想了想,回:【逃亡吧】
【好玩吗?】
【还行……其实不太好玩,只是觉得累,脑子已经不转了】
曾桥等在马路口,叁五人群的小团体旁边,她显得十分特殊。
【哦?这么无聊吗?在哪里?我之后不会去了】
【筑地】
一个路口后,她跟着人群走到两根石柱分隔开的门前,蓝色牌匾下是凹出的字,写着“筑地本愿寺”。里面热火朝天的,红白相间的纸气球灯拉出带着光亮的线,映出黑压压的人群。烘托热烈气氛的太鼓声混着音乐,循环播放的小喇叭,热意地邀请曾桥。
她好奇地打量起里面,最后还是踏入了红色的吵闹世界。
听不懂的语言,高高的舞台,贩卖小食和狐狸面具的小摊,挤在不大的一片空地里,却渲染着最热烈的景象。
【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吉深深问。
【我好像误入了附近一个寺庙的节日庙会,还不错,很热闹】
身边穿着浴衣的男女跟着节奏和鼓点跳起来,一排又一排。曾桥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人群中间,不一会儿就被包围起来。一时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尴尬学着高台上的领舞摆弄几下姿势。旁边一位老太太冲她鼓掌,大声说着什么,可惜曾桥听不懂。
她报以微笑,这次放开了点手脚,渐渐觉得身体变得轻盈,还能跟上节奏。
手要这样摆,脚要这样后退,兴许是气氛使然,还是半推半就,曾桥专注于和大家一起跳舞。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甚至还有把孩子架在脖间的年轻爸爸。他们可能不知道彼此是谁,但在同一个时间空间里,分享着同一段动感而又短暂的轻松时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跳得满身是汗的曾桥退出人群,但一旦脱离快乐的群体,喜悦和轻松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气球,几次暂停着下沉后,又被人群的笑声托起,飞向高处,飞离曾桥的身边。
微微的茫然缓慢落下,落至手心。
她为什么在这里?她在这里做什么?
曾桥回到大街上,回到被路灯照成一片银色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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