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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仁宗皇帝本纪[历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觉三千里
其实赵受益是想练瘦金体的,只是还没练出什么眉目来罢了。
“朕想赐一张朕的御书给包拯,范卿以为如何?”
范仲淹颔首:“包御史一定感激涕零。”
于是赵受益就让刘恩铺纸磨墨,潇洒挥毫,写下两行大字。
待纸上墨迹干透,赵受益亲手把纸叠起来,递给范仲淹:“不好叫旁人看见,劳烦范卿替朕递送到扬州了。”
范仲淹接过叠好的纸,藏在怀里,面色如常地告退出宫。
回到家中,他将小皇帝的密信用热蜡封好,交给信得过的家人,连夜乘船出京,务必亲手交到如今身在扬州的包御史手上。
送走了家人,范仲淹坐在灯下,想起那两行字,喃喃道:“不知太后意下如何呢?”
小皇帝真是百无禁忌,也不知是祸是福啊。
唉,反正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又想到远在扬州的包拯,叹道:“希仁啊,不知你现在怎样了。”
包拯坐在一间素净清雅的小阁里,左边坐着展昭,右边坐着蒋平,对面坐着一个蒙着半边面纱的女子。
那女子轻轻地托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玉酒杯,遥敬包拯:“久闻包御史大名,小女子敬大人一杯。”
说罢,微微撩起面纱,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包拯如坐针毡,偷偷看向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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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正襟危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喝。”
包拯忙将自己杯中的酒也饮尽了。
蒋平在一旁陪笑道:“云娘,你看天色已晚,包大人刚死里逃生,不如给他安排一间房,让他早早歇息,明日好做打算。”
“不急,待我问他几句话。这位包大人,”云娘正色道:“如今整个扬州城都知道从开封来了个参倒过宰相的御史大人,是来管江南茶政的。朝廷处处缺银子,所以要来拿茶政开刀。原本茶商就受官府辖制,走南闯北,也不过挣一个辛苦钱,而官府连这一份利润也要夺去。自古官不与民争利,朝廷此举着实叫人寒心啊。”
包拯静坐不语。
展昭拼命给他使眼色,叫他回云娘的话。见他不理会,急得在桌下轻踢了他一脚。
蒋平眼瞅着气氛不对,连忙道:“咱们包大人脸皮薄,可能不太敢说话……”
“非也,”包拯摇头:“非是在下不敢说话,只是在下身为朝廷命官,江南茶政一事乃是朝廷公事,不好在私室里议论。有冒犯之处,还请主人海涵。”
云娘挑了挑眉:“看来包大人不想与小女子说话。也罢,来人,送包大人回房。”
进来一个袅袅娜娜的侍女:“几位老爷,请跟我来。”
云娘自己却起身从暗门回了内室。
包拯三人被侍女领到了一处客房,待侍女走后,蒋平狠狠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我不行了,我站不稳了,南侠快过来扶我一把。”
展昭扶着他坐下。
包拯忙道:“蒋义士怎么了?”
蒋平与展昭都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包拯。
蒋平叹道:“你当然不怕,你都不知道她是谁!须知咱们三个人刚刚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哪!”
包拯笑道:“在下今日已经两度踏入鬼门关了。”
蒋平翻了个白银:“我宁可给人家活活烧死!”
包拯奇道:“此人是何等人物,能叫蒋义士忌惮至此?”
展昭道:“你是官府的人,当然没听说过她。就这样和你说吧,内河上的船不算,从泉州入海的那些大商船,挣上十分利,都要给她两分。”
包拯惊道:“就是官府,也不过抽三分税呀!”
蒋平点头:“所以她还是给官府留了几分情面。”
包拯皱眉:“这人是何来路,竟然猖狂至此!”
展昭道:“她原本是什么来路没人清楚,只知道她是海上一个船头抢来的小妾。过了几年船头死了,然后船头的几个儿子女婿也都死了,她就成了船头。然后家业就越来越大,到现在,海上跑着的商船三分之一都是她的。”
包拯道:“就算她家大业大,也不过是一介商贾,如何你们这样怕她?”
蒋平笑了:“她是一介商贾,今晚火烧驿站的也是一介商贾。大人身为钦差还险些命丧商贾之手,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又拿什么去和人家硬气?只得小心再小心了。”
展昭瞥了他一眼:“说得这么低声下气,我还以为她是你的风月知己,才把人往这里带。”
蒋平道:“她不是我的风月知己,我是她的风月知己,行了吧。”
起身道:“她没有当场发作,就应该不会对咱们不利。这里是她在岸上时常住的居所,整个扬州城里再没有哪比这里更安全了。都歇了吧,明天再说明天的事。”
包拯与展昭都点头,自去各自的屋里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包拯穿了官服,拿上官印和告身,就要往衙门里去。
刚下楼,只见云娘站在楼下,还穿着昨天晚上那身衣服,面纱已经摘了下来,半边脸上狰狞的疤痕暴露在阳光下。
包拯目不斜视,带着展昭和包兴就要走出门外。
却听云娘朗声到:“就这么出门,大人不怕死吗?”
包拯停下脚步:“若有谁想要这颗项上人头,不须万两黄金,尽管拿去!”
云娘笑了:“大人不必这样,我也只不过是关心大人的安危。大人以为有南侠贴身保护就高枕无忧,我却觉得,南侠虽然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只有他一个人,还是挡不住整个扬州城虎视眈眈的各路高手。”
“毕竟,大人肩膀上担着的可是万两黄金。就算是小女子,亦是有些心动。”
包拯道:“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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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拍了拍手,昨日的门童赶来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
云娘道:“我为大人驭。”
包拯也不答话,直接上了马车。
展昭和包兴紧跟其后。
云娘坐上车前横木,轻拉缰绳,马车缓缓驶出庭院。
“啊,对了,”马车驶出院门的时候,云娘推开车门,探头入车厢:“包大人在东京有没有一个姓范的朋友?”
包拯道:“本官与参知政事范仲淹范大人有过几面之缘。”
云娘笑道:“包大人此言好生无情。人家担心你仕途不顺,千里迢迢送信给你,你却只与人家有几面之缘。”
包拯皱眉道:“难道范大人给我送信了吗?”
云娘道:“有个人星夜入城,想要去驿站找你,结果驿站被烧了,他无处可去,恰好遇见我家的人,听说你如今歇在我这里,就把信给了他,托他转送。”
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喏,这就是那位范大人给你的信。”
包拯接过信纸,展开一看,见上面写着两行诗。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第27章只见金像,不见如来……
凤宸宫内,刘娥放下从边关送来的公文,微微松了一口气。
辽国自从换了皇帝,国内一直闹个不停,几个姓耶律的大王你方唱罢我登场,致力于给篡位登基的新帝找不痛快。
新帝也不手软,以数十万大军为后盾,和几位大王斗得热火朝天。
辽国人都忙着战队掐架,连今年宋国的岁币没到都腾不出人手来催。
两三年内,看来是无力南下了。
然而刘娥却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准什么时候,契丹人就又恢复了元气。
宋国必须在辽国恢复元气之前磨利自己的爪牙。
说到爪牙,刘娥就又想起寇准和他的新军。
这新军练了大半年了,成效不知如何,银子反正是没少花,今年省下的三十万岁币全填里头都填不完这个窟窿。别人是铁打的军队,寇准是银子打的军队。
前段时间小皇帝去看了,说军容严整,纪律分明,令行禁止,很像个样子,言下之意就是让刘娥再多给他师傅拨点银子练兵。
刘娥又如何不知道强军乃头一件大事,奈何手里实在没有银子了。
小皇帝还突发奇想要从宫里头省银子,可宫里如今何处不俭省了,不说别的,单说她这个太后,先帝在时,她哪天不是换好几套衣服的?现在一天只换一套。
有那做工湛的华服,刘娥心里爱惜,能多穿两次。算下来一年都不到三百套衣服,和那些长公主大长公主比起来,都算吝啬至极了。
不止是衣服,其余吃穿用度,她都嘱咐过,够用就好,不要再多制备,得浪。
再要俭省,还能怎么俭省?从此以后宫里不穿衣、不吃饭了?
皇帝还是年纪小,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唉,当家难,给皇家当家更难。
“娘娘,陛下来了。”
刘娥抬起头:“皇帝来了?快进来。”
小皇帝穿着他那身洗了好几遍的绛紫纱袍进来了。
这身衣服是小皇帝上回去南清宫的时候穿回来的,说是身上穿的衣服弄脏了,狄王妃给换的南清宫世子的衣服。
小皇帝与那世子一母同胞,情谊深重,这件衣服回来之后怎么也不肯换下来,洗了好几遍,还穿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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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走到她近前,行了个母子家礼。
刘娥笑道:“听你那范先生读完太.祖实录了?”
小皇帝最近颇爱亲近一个叫范仲淹的臣子,刘娥觉得没什么不好的,这个范仲淹为人正直,满腹经纶,横竖不会把小皇帝教坏,就随他们去了。
赵受益点头:“回娘娘的话,已经听完了。”
刘娥问:“听完太.祖实录,皇帝可有什么感悟没有?”
赵受益道:“太.祖皇帝真是个大英雄。”
刘娥笑了:“古来多少皇帝,哪个不是大英雄呢。”
赵受益道:“娘娘,听范先生说,太.祖皇帝曾于长春节赐宴大相国寺。”
刘娥点头:“确有此事,怎么了?”
赵受益道:“儿子想,娘娘的长宁节要到了。娘娘保护朕躬,裁决政事,劳苦功高。朕想在娘娘长宁节时赐宴大相国寺,将娘娘懿德远播殊俗。”
长宁节是刘娥的生日,刘娥摄政后就将自己的生日定为长宁节,与皇帝的乾元节分庭抗礼,亦有遥追太.祖之长春节、太宗之寿宁节之意。
皇帝要给自己办生日,刘娥当然是高兴的,只是……
“是否太过奢靡了些?”
赵受益笑道:“往年过圣节都要在宫里赐宴,今年不过换一个地方。料想大相国寺里都是些素斋,素斋一定比酒肉价格更贱,如此不但不奢靡,反而更俭省呢。”
刘娥点头:“皇帝有心了。”
不得不说,效仿太.祖皇帝赐宴大相国寺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是极大的诱惑。
这可是太.祖皇帝呢!
以往只有皇帝寿辰之时可以在大相国寺赐宴,如今她身为太后,也能享受这个殊荣,这让她不由得又有一丝心痒难耐。
而且这是小皇帝主动提议的,不是她自己要求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小皇帝对自己敬畏如昔,大臣们也就不可能阻止自己僭越了。
刘娥快快乐乐地准备过生日了。
到了长宁节的这一天,百官赴寺行香,天子代太后赐宴大相国寺行香院。
一阵歌舞升平之中,刘娥熏然欲醉,也就没注意到小皇帝和范仲淹意味深长的眉来眼去。
宴会进行到尾声,刘娥笑问赵受益:“皇帝幸大相国寺,可曾见到如来否?”
她本意是想给赵受益一个拍马屁的机会,如果赵受益上道,就应该接上一句,但见观音菩萨耳。即使赵受益没接上这个茬,说没看见如来,也显得皇帝天真烂漫,太后慈爱有加,天家母子和乐融融。
却见赵受益一脸严肃:“儿子在大相国寺里,只见金像,不见如来。”
刘娥一个激灵,十分醉意去了八分。
她隐隐有些预感,这个生日不太平了。
“皇帝此话怎讲?”
宴席上的伎乐在刘恩的指挥下停止了,百官放下酒杯,面面相觑,不知皇帝要在太后的寿宴上干什么。
赵受益起身离席,在刘娥面前站定:“儿子本以为,大相国寺乃是百年古刹,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庄严肃穆之所,在此处设宴,足以彰显娘娘令德。可儿子今天一路走来,只看见大相国寺僧侣穿着绫罗绸缎,出入有小童服侍,僧房院落金碧辉煌,斋饭甚至比宫里的御宴还要致。这样的僧人,能够真心修行吗?
“朕闻佛家有三宝,一佛,二法,三僧。大相国寺有这样的僧人,又怎么能够弘扬佛法?大雄宝殿里供奉的,也并非真佛,只是一尊冷冰冰的金像罢了。”
言毕,赵受益直视刘娥。
刘娥缓缓点头:“好,皇帝很好。”
赵受益道:“娘娘……”
刘娥摆了摆手:“我累了,起驾回宫吧。”
赵受益默然。
刘娥起身欲走,又回头对一旁侍奉的华服僧侣喝道:“好好想想皇帝的话!”
皇帝和太后起驾回宫了,大相国寺的僧人们却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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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主持到都寺、监寺、提点、院主,再到维那、侍者、书记、首座,都齐齐地聚在主持的僧房里。
皇帝今天说的那几句话,让他们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皇帝分明是觉得他们的日子过的太好了,觉得他们不像正经僧侣,因此不乐意。
可他们过什么样的日子,跟皇帝有什么关系?他们在庙里穿穿绫罗绸缎,使唤使唤小沙弥,又碍着皇帝什么事了?他们使唤的小沙弥再多,也比不上皇帝满宫的宫女太监,皇帝值得为此发怒吗?
还说什么只见金像不见如来的话,显得皇帝多有悟性似的,都在一个汴梁城里住着,谁不知道谁呀!
当今皇帝还是八王府次子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他。跟着他亲娘狄王妃一起来礼佛,那时候也没见他如何痛心疾首,倒是每次来都点一大桌子素斋,吃的肚皮滚圆的,尤其爱吃他们寺里的金丝馒头,临走还缠着他娘带了一屉回王府。
别以为他们没看见,今天太后寿宴主桌上那盘金丝馒头都是他一个人偷偷吃完的!
说来说去,还是不明白皇帝到底抽的哪门子疯。
听他们越说越离谱,住持忍不住道:“够了!都住口!”
僧房里瞬间寂静。
住持忍不住叹气:“你们啊!愚钝!不开窍!”
众僧人都垂下头来:“请师父教诲。”
住持道:“因为你们不读书,所以没见识。三武一宗法难过去才多久,你们就全不知道了!”
众僧人忙道:“难道当今皇帝要灭佛?”
“三武一宗灭佛后都遭了天谴,他难道不怕报应吗!”
住持摇摇头,又叹口气:“天威难测,谁知道呢。”
遥望大雄宝殿的方向:“自古帝王毁佛,无非就是为了一座佛像。世间以金银为贵,铜又可以铸钱,盛世的时候,达官贵人以金银铸造佛像,并不吝惜,可到了乱世,皇帝又惦记起佛像来了。唉,须知佛并不以金银为贵,是世人以金银为贵,要为佛陀铸金像,又要毁佛像取金银。来来回回,徒增孽果。”
有个僧人小心翼翼地问:“师父,难道如今已是乱世了吗?”
住持狠狠瞪他一眼:“为师不过打个比方!”
那僧人缩回头去。
住持道:“我等本是出世修行的人,却难还要被俗世羁绊。罢了,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皇帝既然惦记这一座金像,就让他拿去吧。”
众僧急道:“师父,这如何使得?”
住持冷笑:“如何使不得?难道要皇帝下诏杀尽天下僧人,你们才知道厉害?”
众僧不言。
住持道:“横竖老衲还有些颜面,明日就上书一道,求皇帝把这一座催命的金像走吧。”
“从此以后,我等只闭门修自身,不问世事了。”
第二天下午,宫里已经派来工匠,要将佛像拉走铸成铜钱充实府库。
没错,说是金像,其实只是表面贴了一层金,看起来金光闪闪,其实内里都是铜。
铜也不是实心铜,而是空心的。
这么一座看起来巨大无比的佛像,其实算起来也不过十万斤铜。
一贯铜钱有五斤,这一座佛像,可以铸两万贯铜钱。
如今的米价是六百文一石,两万贯铜钱可以买米三万三千石,足够做万人军队一个月的口粮。
宫里派来监工的刘公公笑眯眯地嘱咐工匠:“手脚轻些,别把佛像划花了,上面贴的那层金回去刮下来也得有个十来斤呢。”
又转头对住持道:“宫里太后也修佛,常教导我们说,修佛修的是心,不是身外物。像这种耗民力的佛像可千万不敢去建它,那是要遭天谴的。心意到了,就算是用木头雕一个佛像呢,佛也欢喜。这些金啊铜啊,还是得用到别的地方去。”
住持口念佛号:“善哉。”
刘恩看着人将大雄宝殿的佛像拉走,又将大相国寺里其他大大小小的佛像都扫荡一空,这才笑道:“往后若有善男信女来礼佛上香,不见了金佛,这可怎么办呢?”
住持道:“老衲就告诉他们,佛在心中。”
刘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大和尚佛法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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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住持的这番妙见解,也要广而告之,让天下僧人都心领神会才好。”
住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第28章想必各位老爷会给小女子……
包拯见那纸条上的字迹十分陌生,并不像是范仲淹的笔迹,心里先有些疑惑。
他入仕途尚短,并未见过皇帝御书,只觉得这两行字杀气腾腾。
范仲淹一定不会千里迢迢地给他送来两句莫名其妙的诗,这两句诗里一定有什么玄机。
他将信纸拿在手中细细摩挲,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不在纸上,就一定在诗里。
“南朝四百八十寺、南朝四百八十寺……”
电光石火间,他想到了什么。
毁佛铸钱!
离京之前,范仲淹就已经将如今江南茶政的两难局面都告诉他了。
想要从粮商手中拿回茶政的利润,还要让他们保持入中,就得给他们好处。
只要好处给足,这群商人就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而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呢?无外乎是钱罢了。
如今朝廷的定论就是往后入中米粮不再给付茶叶交引,而是让商人到东京领取现钱。
商人不远万里将粮食运到边境,原先六百文一石的粮食,给到商人手里的钱恐怕得在一千五百文左右才能让商人心甘情愿地运粮。
这本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唯一一点不足是,朝廷没那么多钱。
朝廷没有现钱支付给商人。
没有钱,就没办法让粮商放弃茶叶利润之后仍然保持入中,边境又不能裁军,所以江南茶政就没法改。
江南茶政不改,就更没钱了,别说入中不入中,来年汴梁城里三十万新军恐怕都吃不上饭了。
而如今朝廷决心毁佛铸钱,光汴梁城各座宫观里的佛像铸成的铜钱就够供给粮商们今年的入中现钱了,粮商们拿到了现钱自然就乐意放开茶政上的利润,今年的茶政赚到了钱,就可以支付明年的入中钱粮,如此良性循环,边境无忧矣。
但包拯觉得,依赖商人入中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商人本性逐利,有利可图就蜂拥而上,无利可图就避之唯恐不及。官府如果自己运送钱粮到边关,每年的耗都不及如今给商人的一半。
包拯已经决定了,等办完江南茶政就回京提议入中钱粮自给的问题。
如此重要的军国大事居然一直依赖商人,这才是真正不可理喻的事情。
车停了,云娘的声音响起:“包大人,榷货务衙门到了。”
包拯推开车门,昂首下车。
昨天他入住的驿站被烧毁,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扬州城。
现在整个扬州都知道,知江南茶政的包御史刚进城就被烧死在驿站了。
至于驿站怎么这么巧在他刚入城的时候就起火了……
不可说,不可说。
火场里没找到尸体,但榷货务衙门里的官吏们都默认他已经身故了,为表哀思,还在大门上挂上了白幡。
包拯在门前下车,身穿御赐的绯红官袍,手托官印,领着包兴与展昭直入衙门。云娘跟在三人身后。
守门的小卒看着他的脸和官袍,两腿战战,等四人都进了衙门,“妈呀”一声跌倒在地:“鬼啊!”
榷货务后衙,内侍黄公公呷了一口西湖龙井,微叹一声,这样的好茶,也只有在江南能够喝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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