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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弗烟
“沈二公子为何伤得如此?”武侍头子侧头去看阿福,“你家公子伤成这样,你做下人的不知道?”
“二少爷……伤了?”阿福茫然地探进脑袋,见方才还安然无恙的沈翎竟然满手是血,伤重处,似还见了掌骨,“二、二少爷,你你你……”
“你什么你!还不快去叫大夫!疼死小爷了!还有那个车夫,明天就给小爷滚!到底会不会赶车,这么大条道,也能压着石头!”沈翎忍痛怒吼,全然是肺腑之言,一贯怕疼的他,竟也因此演足了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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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侍头子一愣:“现在离柴府较近,二公子是否考虑……”
“不考虑!小爷才不去柴家!阿福,我们走!”沈翎打断他,反正两家势成水火,这番闹脾气,这武侍头子也该懂。
“那就不打搅二公子了。”武侍头子果然很懂,随即退出去,转身带人走了。
阿福惊魄未定,颤颤巍巍扶在门边:“二少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弄成这样?”
沈翎痛得要死,刚才与柴府狗腿吼那几句已是极限,眼下疼得流泪,捂着伤口在车里打滚:“快、快喊大夫,要疼死了。”
阿福连连点头,勐敲车夫脑袋:“还不快赶车!要是再伤着二少爷,有你好看!”
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沈翎觉得头晕,感觉背后有人扶了一下,心神略微一定,冲着进来包扎的阿福说:“别告诉我爹,大、大夫从外边请。”
“不行啊二少爷,现在车里都是血,而且柴府人也看到了,瞒不过老爷啊。”阿福往沈翎那头一挪,手似乎触到一样东西,汗如雨下。
第6章抹抹干净
沈翎顾不得伤口冒血,忙捂了阿福的嘴:“别说话!”
手一动,伤口裂得更深,沈翎忽地抽手回去,重复道:“别多话!知道吗!”
阿福渐渐把手从生人腿上移开,自知不该多问,然又忧心沈翎安危:“二少爷,你这样伤自己,就是为了护着他?他可是有什么来头?”
沈翎含煳其辞:“没什么来头。那天不是从绛花楼摔下来,是他救的我。我看他可怜,想把他带回去谋个差事,但这人来历不明,我爹恐怕不,暂且先瞒着。”
阿福随身带着金创药,刚要给沈翎敷上,却被沈翎一手夺过,一股脑儿倒在那流浪汉的血窟窿上。
“二少爷!你怎么把药给他了?都说他来历不明,少爷得保重自己啊!”阿福手忙脚乱地扯布条给沈翎止血。
“你轻点啊!”沈翎虽然疼得不行,但也知道那人比他伤得重,即便很想用金创药缓一缓,眼下也只能便宜他。
“是是是,阿福明白。”阿福瞥那人一眼,很想把他踹下马车。
京城人皆知昭国公有个聪明儿子沈翌,却不知沈翎也是足智多谋的主。瞒天过海那些本事,沈翎可一点也不比他兄长差。
要在昭国公府藏一个人并非难事,然须瞒过一堆耳目,这就很考验脑子了。
沈翎先在半路打发车夫去两条街外买绿豆糕,再让阿福赶车去后巷柴房边门,先行把人送进屋里藏着,再若无其事地回到昭国公府正门,大摇大摆地进府。阿福包扎伤口的功夫极好,守在门外的家将没看出一点破绽。
柴府走水的消息早已传入府中,故而众人没对沈翎早归作任何猜测。
随后,阿福偷熘出门,从外边寻了个大夫进来。
*
沈翎先塞了五百两封口,而后才让大夫去看那人的伤势,阿福则在门外把风。
大夫眉头深锁,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尤其是剪开衣衫的动作,极其缓慢,撒药粉之时,亦是把头撇开……如此扭捏胜似女子的动作,看得沈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半个时辰过去,大夫进展缓慢,考虑到外头的阿福冻得要死,沈翎走去大夫边上,忍无可忍:“喂!手脚快点!”
大夫面露难色:“公子,这人的气味、气味实在是……”
“搞半天是嫌臭啊!小爷都没嫌,你倒是嫌起来了!你好歹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难道病人脏点就为难成这样?”沈翎说得义正言辞,心里已经在盘算换被褥的事。
“是,公子,小的尽力。”大夫深知沈翎惹不起,只得憋气继续。
沈翎见那人进屋躺下就没醒过:“喂,他……会不会死?”
大夫刚憋上气,奈何又得开口:“公子放心,眼下救得及时,他已无性命之忧,只是过于劳累又失血过多,昏睡个两天就好。”
沈翎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快点。”
大夫连连点头,憋足气,效率果然快了许多。临行前,写了药方,又拿了药膏给沈翎,嘱咐两人的伤势,之后揣着一千两银票走了。
*
阿福送完大夫回来,见沈翎在翻柜子:“二少爷,你要找什么?你的手还伤着,还是让我来吧。”
待他话毕,沈翎已拖出两叠被褥,一脚踹到屏风后边:“帮我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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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往暖榻上瞅瞅,又往沈翎脸上瞅瞅,惊道:“二少爷,你救他便是,何必把他往家里放,现在还委屈自己睡地下,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向老爷交待?”
沈翎扶额:“谁说我要睡地上了!刚才大夫说了,他死不了,既然死不了,暖榻子自然是小爷的!你快去铺好,把他搬过去。记住,别让我爹知道。”
“啊?”阿福瞟一眼榻上的高大身躯,有点绝望。
“啊什么啊?快点。对了,再帮我把褥子全给换了,那味道,我睡不着。”沈翎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你顺便把他身子抹抹干净、换身衣裳,再多拿两盏熏香炉子过来。”
“抹、抹身子?”阿福再往榻上瞄一眼,看那人露在外边的强健手臂,觉得头疼。
“当然是你抹!难道还要我来?”沈翎打了个哈欠,手臂抬起来,又扯得手疼。看阿福一脸不情愿,沈翎也懒得多说:“你先擦着,我去边上坐会儿。”
第7章你是哪位
夜里在椅子上睡着,沈翎睁眼之时,已安安稳稳裹在被里。崭新的丝被映着镂窗雕花,天已大亮。
手一撑榻上,伤处已让暖玉垫子磕得生疼。沈翎一个激灵醒了,捂着脑袋,一片混混沌沌。
一拍脑门,抬了眼皮就看向那墨染山河的屏风。定睛一瞧,后边空落落的。
沈翎勐然想起昨晚救了个半死不活的脏货,后来吩咐阿福把他安置在屏风后边。
如今……他人呢?沈翎弹身起来,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就蹦过去。
扶着屏风抖了三抖。人,果真不见了!
“这下糟了。”沈翎的心勐跳了两下,话说以阿福的身子板,把他拖到这里就差不多了,绝无可能把他拖到别地去。如果是他自己走的,那就更糟了。他刚放火烧了柴府,要是让人瞧见他从昭国公府出去……不敢再想。
“阿福!”沈翎大喊一声,却不闻人应声。平日这时候,他本该端着盆子在外头候着。
深冬严寒,沈翎仅着一层单衣,还赤足站着,却没觉得冷。
他有生以来从未如此惧怕,心惊肉跳都到了嗓子眼,暗道得把那人找回来才行。否则那人一旦被柴府抓到,再把他给卖了,那可不好。
沈翎赤足拉开门扉,寒风一下子掺着冰屑打在脸上,狠狠打了个喷嚏,方才记起尚未穿衣,忙把门扣上。可门还没合严实,两根修长的手指便卡了进来。
天实在是冷,沈翎嚷嚷一句:“谁啊!有话等会儿说!”
“我,越行锋。”音色沉稳,如是岱宗巍峨而岿然不动。
“越什么东西,小爷我……”沈翎努力掰开那两根手指,可惜徒劳无功,眼睁睁看着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拨门进来。
眼前此人身形高大,站在门前,竟是恰好挡了寒风。他低头望着沈翎:“不冷?”
沈翎怒而仰首,正想呵斥这个不知所谓的下人,却一时愣了神。这人……从未见过。
“你是哪位?”沈翎吃惊地欣赏此人的英挺五官。
剑眉星目,脸型瘦削,很是好看,特别是那双浓黑深邃的眼,仿佛随时把人吸进去。在沈翎的记忆里,昭国公府并无此等俊男。
“我?”他微微勾起唇角,霎时多了两分痞气,“越行锋,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我了个去!”沈翎飞快把他拽进屋,神经兮兮地把门反锁。
沈翎先回暖榻那头穿了鞋靴,裹了厚袍子,扭头见他坦然站在那里,像在自己家似的,半点不见生。再看他面色,虽说不是很好,但完全不像重伤初醒的模样。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越什么……”沈翎惊吓未去,拨着脑门发怔。
“越行锋。第三次。”他朝沈翎走近两步。
“越行锋是吧?你别过来!”沈翎感到一种浓浓的压迫感。
“你怕我?”越行锋定住步子,“怕我,还救?”
沈翎本是想回答这个问题来着,可心里实在疑惑得紧:“你不是重伤了么?怎么、怎么现在好端端的?”
越行锋扶了扶胸口伤处:“睡了一觉,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沈翎总算想起重点,“你好多了也不能到处乱跑啊!小爷是偷偷把你藏屋里的,别说你在那边放火,就是我爹见府里有了生人,也是要送你去大牢的!你给我小心一点!为了救你,我可受伤了呢!”说着,亮出手。
“我说过只想躺一躺,没让你救。”越行锋说完,顺带“呵呵”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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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还是个人么!没我你早死了好吗!”沈翎怒火中烧。
“哦。我救你一回,你救我一回,扯平了。”越行锋不以为然,“我刚才是出去探路,我先走了。”
看他当真要开门出去,沈翎箭步挡在门前:“不能走!”
越行锋轻笑道:“你敢留我?”
沈翎没心思听他说话,想到什么就说了:“你伤还没好,出去只有被砍的份,何况你昨晚还放火……柴府的人一定四处找你。你要是出去,我岂不是白救你了!”
越行锋散漫道:“只有被砍的份?我不记得他们见过我脸。”
沈翎瞠目瞪他:“宁枉勿纵,柴廷行事便是如此!”
“不怕你家出事?”
“你好好待着就没事!”
“为什么救我?”
“因为我娘……”沈翎吓得捂嘴。
第8章关你毛事
“哦,你娘。”越行锋对这个答案略感满意,唇角上扬。
“卑鄙!”沈翎委实厌恶他果于自信的神情。
“这也算卑鄙?看来沈二公子活得挺惬意。”越行锋眼角掀起一道光,两手抱怀,悠悠然往右侧一斜,“貌似有人找你。”
沈翎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听进他的话,只当是开脱胡诌,直到他慢悠悠踱步去屏风后边,方才有些许觉醒。突然传来的叩门声,像在心尖上一戳。
冰屑吹进屋,来人将裘衣随手抛到一边:“虽是在屋里,亦不可只着一件袍子。”
沈翎抽着嘴角,牵出一抹笑,转身过去:“哥,你怎么来了?”一回头就撞上那张生人勿近的脸,慌忙把左手往宽袖里缩。
“我看看。”沈翌不由分说掐住沈翎左臂,力道温和地拎出来。依多年经验,只看一眼,眉心便拧成一团:“怎么弄的?”
“就是车不小心压到……”
“我不想听这些。”
阴冷的声线不容辩驳,沈翎嗓子眼一凉,竟一时答不出话。这位兄长虽待他极好,但沈翎亦从他身上充分认识到何为“长兄为父”。某些时候,他比父亲还要恐怖。
左臂依然被拎着,沈翎竭力令身体不至颤抖,毕竟说谎也要有说谎的样子:“事实就是这样。”
“是吗?”沈翌的声音忽然柔和许多,“有些事,你可以瞒着爹,却不能瞒我。你向来怕疼,再如何也不会把自己伤到这个地步,除非是……非此不可的理由。”
“没有没有,只是比较倒霉罢了。”沈翎没敢把手抽回,只得拿右手晃着。
沈翌俯首一嗅,皱眉道:“这个伤药不好,你让阿福去我房里取些好的。”
沈翎顺着应他:“哦。”
左臂被放开,沈翎偷偷斜眼向上瞟,发觉沈翌的眼光正在房里各处巡梭。冰冷的眸子将扫到屏风处,沈翎心头一紧:“哥,我这手还得包几天,都快闷死了。”
沈翌果真回目色,认真端看他的手:“好好上药调养,三五天即可拆了。”
“啊?还要三五天!”沈翎装作惊讶,只想引开沈翌的注意,好在他不再往他处看。
“连三五天也待不住,难不成京城还有另一处绛花楼供你玩乐?”沈翌淡淡说道。
“哥,你知道了?”沈翎并不意外,然示弱总有示弱的好处。
沈翌默认,转而说起另一事:“柴府大火,柴廷至今寻不得犯人,京城还得乱上几天,你好生待在家较为稳妥。”
说到犯人,沈翎默默皱眉:“他家寻不得犯人,难不成还赖在我们身上?”
沈翌默了片刻,拾了裘衣出门:“你好好休息,记得来取药。”
沈翎见他要走,当真有酬神的心:“好,等会儿就让阿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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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又一袭冰屑打进屋,沈翌走远了。沈翎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总算落下去。
屏风后的那人缓步出来:“你好像很怕你哥。”
沈翎抚着心口:“那是,他比我爹还可怕。刚才他看到你那边,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要是他发现了,你交我出去?”
“切,要是交你出去,我可是要领家法的。亏本生意,小爷可不做!”
越行锋的唇角浮出弧度:“不交就不交,扯什么家法。”
沈翎感觉膝盖中了一箭,即刻挺身博面子:“就算交你出去,只要我哥瞒着我爹,我一样没事!”
越行锋道:“你哥很宠你。”
沈翎得意道:“那是!家里就我哥待我好,他就我这么一个弟弟!”
“不就一个哥哥,有什么好得意。我就不觉得他比我强多少。”越行锋眼神轻蔑。
“大言不惭。”沈翎扬眉看他,“比起你这个纵火犯,我哥可是当年平定西临动乱的将军,那个时候,他才十七岁,第一次带兵上战场,就一路胜战。”
看他说得眉飞色舞,越行锋摇头道:“十七?人家十七岁带兵上战场,再回头看看你,啧啧啧,成天花天酒地。”
嘲讽刺耳,沈翎神色复杂,倒也没反驳的意思,气势傻瓜弱了不少,小声嘀咕:“反正也轮不到我。”
“你说什么?”
“关你毛事!”
第9章家有无赖
沈翌的伤药果真有效,比那无用野大夫靠谱多了。沈翎又让阿福去顺了几罐,全给了越行锋,琢磨着等柴廷的兴致过去,再找个商队送他离开京城。
然而问题是,前几日还冒险出门寻路的某人,竟然再也没提起走人的事,反倒堂而皇之地住下了。
这一住,可让沈翎一连几夜睡不好。越行锋的伤势复原神速,还时不时支颐看他,看得他浑身发毛,就怕晚上一个不留神把他给……现在,那种眼神又飘了过来。
“看什么看!睡你的觉去!”沈翎窝在暖榻上看街边话本,眼角往屏风那头一撩,即见某人眉目含笑,不禁神魂抖了抖。
“睡了一晚上,还有什么可睡的。不如,一起做些快活事?”越行锋邪邪地勾起唇角。
“死无赖!猥琐!小爷发善心留你养伤,不是让你想那回事的!”沈翎抄起书卷,扬手掷去。
越行锋一手支着下巴,轻易把书接了:“沈二公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反正这么无聊,我们一起下下棋什么的,难道不行?还是说,你在期待那些……”
不可否认,他笑起来的确要人命,沈翎感觉魂被勾了一勾,脸颊一红,低下头去:“下棋?就你……也懂下棋?”
越行锋点点头:“说不定,比你行。”
沈翎笑了,随即卷起袖子:“等着打脸吧你!来,与小爷大战三百回合!”
波澜壮阔的战局正要开启,阿福不合时宜地推门进来。他见沈翎一副要干架的模样,惊慌失措地冲过来,挡在主人身前,拍胸脯道:“不许欺负二少爷!有事冲我来!”
沈翎拍拍他肩:“不要激动,下棋而已。”
“呃,下棋……”阿福有点破音。
“什么事急成这样?”沈翎知道阿福进门前必会在外通报。
“老爷刚下朝,急着寻少爷你。”阿福顿了顿,“二少爷,老爷他……脸色不太好。”
沈翎顿生出不详预感,临走前嘱咐越行锋:“喂,别乱跑。”
越行锋斜倚在屏风后翻书:“哦。”
*
昭国公府。关河堂。




江山多败絮 江山多败絮_分节阅读_10
沈翎一路听阿福说了不少,虽然阿福行事较为浮夸,但在严肃的事上,那可是真的严肃。听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足见老爹的心情的确不太好。
此时关河堂内,气氛压抑到极点,连颇有家庭地位的沈翌也面色不佳,更别想他这个庶出能说上什么。
昭国公郑重看他:“沈翎,柴参知府中走水,是否与你有关?”
“什么?”几天前的玩笑话,居然一语成谶!
“今日散朝后,柴廷似对他人提起,借他人之口,传到爹耳边。”沈翌应道。
原来,柴廷对那日宴会羞辱未遂耿耿于怀,又接连几日寻不得纵火犯,两件事叠在一起,自是怒到心塞。大致为此,他想找一找昭国公的晦气,顺道把绛花楼的事给传出去。好在沈翎近日待在府中,才没让柴廷逮着机会。
沈翎深觉事有蹊跷:“爹,此事分明与我无关,为何这般问我?”
昭国公目色微冷:“往日翌儿让你待在府中,你仍是想方设法跑去玩乐,可这一次,你却乖乖留下了,若非心中有鬼,你岂会如此安分。”
沈翎心底一凉,忽然有些绝望,父亲竟是这样不信任他,这样疑他。他留在府中全然是为了藏住越行锋,与那些破事根本没半点关联。但这理由,他偏偏不能说。
“怎么不说话?”昭国公目光一厉,“难道真是你做的!”
“不是!”沈翎对这个父亲很失望,话音习惯性调笑起来,“父亲,你不信我?我,沈翎,岂会做这种事!”
“你敢砸绛花楼,就该想到后果!”昭国公忽而冷笑,“你房里藏了什么?”
沈翎手心发冷,心说阿福绝无可能将他出卖。那……又是谁?
昭国公道:“听翌儿说,你房里香气浓重,据我所知,你并不喜熏香过甚,莫不是为了掩饰什么?”
没想到,是沈翌。沈翎只得否认:“昨日不喜,今日便喜了,有何不妥?”
昭国公并未理会沈翎的说辞,扬手道:“去二少爷房里搜!”
第10章骨气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沈翎措手不及。这人既然能果断下令搜索,定然事先做了准备,眼下院子被家将包围并非毫无可能。若是如此,越行锋岂不是插翅也难飞?
沈翎想追父亲出去阻止,手被沈翌拉住:“你没做过,就无须惧怕。”
是啊,他没做过,但屋里那人做过好么!
昭国公踏入沈翎的小院,面色铁青,立即命人踹开紧闭的房门,不等旁人进屋,他便只身进屋。这时,一只手拦在身前。
沈翎没想太多,挣开沈翌便去拦:“爹,你搜了,就是不信我!”
“若信你,会给沈家带来灾祸,我宁可不信。”昭国公冷漠地推开沈翎,径直往屏风走去。
“不可以!”沈翎顾不得暴露什么,紧跟上去,晚一步,见父亲揭去地上的被铺。
昭国公的八字须抖了一抖:“怎么是你!”
沈翎一见被中之人,暗暗吁了口气,忽觉里衣已被汗湿,紧贴在背上。
躺着的人不是越行锋,而是阿福。方才阿福来通报,又随沈翎一道去了关河堂,短短的时间里,他是如何神鬼不觉地回到屋里?沈翎想着,这暂时不重要。
“你让一个下人睡在屋里?”沈翌发问。
“这几天手伤,很多事不方便,我就让他睡近些,也好使唤。”沈翎感觉额角淌下冷汗,不敢用手擦拭。
沈翌见状,随即走到前边:“与下人同宿,好像不合规矩。”
昭国公冷言道:“不过是个下人,白日躲懒,值得你这般维护?不,若当真只是个下人,也不见得你有多护短。沈翎,你最好说实话。否则……”
沈翎笃定道:“刚才那些,就是实话。”
昭国公道:“沈翎,我是你父亲,你在想什么,休想瞒过我!”
沈翎一听,反倒不管不顾起来:“我在想什么……父亲,不妨猜度一二。”
“你!”昭国公显然是说了大话,他对这个儿子向来甚少关怀,更别说看破心思,今日的揣测,亦是直觉而已。
“父亲,你只是不信我。”沈翎不喜欢他爹与他说话的口气,一直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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