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江山多败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弗烟
江山多败絮 江山多败絮_分节阅读_11
“父亲?你连爹也不愿叫了。”昭国公愈发恼火。
沈翌忙拉住沈翎,低声道:“沈翎,算了。”
沈翎是想作罢,毕竟还得继续混吃等死,可这位父亲的眼神却不是这样:“爹、父亲,有区别吗?还是你觉得,生分了?不对,我们向来很生分,你对我和我娘都很生分!”
昭国公面色极其难看,拳头握紧:“我说过,莫要再提起你娘!”
沈翎甩开沈翌:“哦?不能提?她是我娘,十月怀胎生下我的母亲!我为什么不能提!”
昭国公见众多家将在场,暗道家丑不可外扬,怒道:“你,给我去祖宗祠堂你跪着,不!给我去祠堂外边跪着!也好清醒清醒!”
“爹,外边正下雪,沈翎这样去跪,会把身子跪坏的。”沈翌的表情有点后悔。
“我就是要他清醒清醒!哼,若是把身子跪坏,那他就不是我沈恪的儿子!”昭国公平日里谦和近人,今日这样失态,着实令人意外。
“真跪坏那就好了。”沈翎反呛一句,很有骨气地往雪地走去。
*
沈家祠堂外,大雪积了小腿深,沈翎跪在雪里已有两个时辰。
骨气,用的时候很过瘾,用完之后,方是真正的自打脸。
沈翎很懊恼,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可他偏偏主动去吃,失策啊失策。
白日里在暖榻上卧着,也没多穿什么衣服,听父亲召唤便去了,以为很快能回来,哪里知道一时意气落得这般下场。连沈翌也没来救他,现在都快冻成冰了。
沈翎的双腿早已没了知觉,长长的睫毛凝了一层霜,唇瓣冻得发紫。他微微睁眼,四处瞄着,希望哪个好心人能发个善心。很可惜,没有。
又跪了两个时辰,入夜了,沈翎滴水未进,脑子一阵昏沉,竟睡过去。
朦朦胧胧的,似有人将他搂了,还灌了些甜丝丝的热汤,四肢百骸都暖了。
忽而唇上抵了软软一物,似吐着热气,触久了,感觉还挺舒服。
沈翎含煳问了句:“你谁呀?”
一个声音含笑:“第四次。”
第11章离家出走
梦醒时分,唇还是温的,只是躺在雪里,眼前晃着两盏灯笼,影子有点煳。
彻骨冷意侵入沈翎的意识,他暗暗叹着:“是梦啊,有梦也不错。”
踩雪的声音窸窸窣窣,由远而近,熟悉的身影把沈翎抱起,倚在怀中,好似责备的语气很是不走心:“爹让你跪,你还真跪。又没人看着你,你就不会去祠堂里躲着?”
那张生人勿近居然有了人气,沈翎想了想:“哥,你刚才灌我热汤了?”
沈翌摇头:“你是冻煳涂了。我送你回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沈翎的丝抽得忒快,回去仅发了一场高烧,两天就没事了。
来瞧病的大夫是宫里退下来的御医,听了沈翌所言,亦觉匪夷所思。在雪里跪了一夜,竟然只是发烧,别的毛病半点没有。老大夫冥思苦想,最终归结为沈家底子好。
沈翎睡的两天里,白日人来去往,夜里安静非常,只是偶尔有一双凉手在额上覆着。
第三天,沈翎醒了,面色红润神好,自谓年轻人骨头硬,一睡治百病。
连同看顾越行锋的那段日子,沈翎已有半月不曾出府,想到京城可能因此寂寥,他不顾阿福阻拦,换了身锦绣袍子,便往屋外走。
可惜,刚走到门口,家将即将他拦住:“国公有令,二公子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喂,看清楚了,是我。”沈翎手指着自己,可那两位家将似乎视若无睹。
“二少爷,老爷是这么说的。”阿福跟上来,对沈翎耳语。
“不让我出去,总没说不让人进来吧?”沈翎见家将不答,对阿福道,“把我哥请来。”
*





江山多败絮 江山多败絮_分节阅读_12
沈翌在兵部处理公务,直到日暮才随阿福去见沈翎。
不等沈翎发问,他直接承认了父亲下令软禁的事实。
沈翎有些傻眼:“这会不会太夸张?那个柴廷最擅长捕风捉影,我这样躲在府里,不是让他更有机会说那些有的没的?哥,你不会跟我爹一样煳涂吧?”
“你安分一些。”沈翌一个眼神示意阿福出去,随后对沈翎说,“已经有人帮你澄清了,柴廷哑口无言。但正因为这个缘故,爹和柴廷更势同水火。你在府里待着,便是帮了爹。”
“有人澄清?”沈翎一个想到的是越行锋,但转念又觉得这人没有自首的自觉。
沈翌眼里闪着疑惑,轻声道:“是六皇子。沈翎,你是何时与六皇子结识?他居然出面帮了爹,柴廷很不高兴。”
沈翎愣了愣,摇头道:“不知道。”砸了乐渊一头包的事,能避则避。
沈翌摸了摸他头顶:“你就好好待在府里,等风头过去。”
“风头过去?他们势成水火,这风头能轻易过去?”
“沈翎,你要懂得爹的难处。”
“难处?”沈翎冷笑着,目送兄长离开。
阿福走进屋子,见沈翎愣在那里:“二少爷,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沈翎蓦地抬头,一把揪住他:“阿福,这些年,我待你不错吧?”
阿福预料到什么,为难道:“少爷,你想做什么?”
“你可愿为我作出小小牺牲?我沈翎绝不会亏待你。”沈翎柳眉一挑,颇有深意。
“小小牺牲?”阿福急着挣开沈翎,却被他拽得更紧。
“是啊,就这么一丢丢。”沈翎拇指抵着尾指上边一小截,“你看。”
“二少爷……”阿福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只要不是帮少爷离家出走,什么都可以。”
沈翎嘴角一抽,干笑道:“你可真有慧根。”
阿福面色煞白,急得想逃,与沈翎疯狂拉扯起来:“二少爷,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小爷我成日郁郁寡欢,而后郁郁而终吗!”
“少爷,别逼我!你待在府里挺好的,为什么老想着出去?”
沈翎松了手劲,再抬眼时,阿福已退到门边:“天晓得那个老头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想再看他脸色。”
阿福不敢靠近,但见沈翎的神色,亦知他心底的苦。
沈翎想到件事:“这几日,柴廷还在抓那个纵火犯?”
阿福点头:“嗯,就是没什么起色,缓了一些。”
沈翎望窗外晴空:“但愿他已经走了。”
第12章墙头草啊
“阿福,看我真诚的眼睛。”沈翎两眼水汪汪,感情真挚,“真的不能帮我吗?”
“二少爷,不要让我难做……”每当沈翎用这种眼神看他,阿福都有点把持不住。
沈翎一脸颓然,唉声叹气地从枕头下取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纸。在阿福的注视下,慢慢摊开:“本来想说,待事成之后,把这东西给你。看来,唉,是用不上了。”
阿福的眼睛瞪得如两只核桃,箭步弹到沈翎身边,紧盯那张泛黄纸上的手印:“这是我的卖身契!”
卖身契上的时限是三十年,而阿福入昭国公府为奴的期限还不到十年。若他能拿回这张纸,他便自由了。
激动的心情充斥着阿福的意识,他捂着心口:“少爷,这、这是哪儿来的?卖身契不是都放在账房么?”
沈翎满目遗憾地将卖身契重新叠好,塞回枕头下:“去年,我跟我哥说了,你既是跟着我,你的卖身契自然得由我保管,就顺理成章取来了。”
阿福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二、二少爷,您的意思是、是……”




江山多败絮 江山多败絮_分节阅读_13
沈翎没有点头,故作忧虑状:“本想着,若你能帮我出去,这东西便赏了你,还有我私下攒的银票。既然你如此忠心我爹,那……也省了。”
“不不不!阿福永远忠于二少爷!”阿福利索跪了地,“少爷,小的跟了您这么多年,府里的状况再明白不过,小的岂能日日夜夜看着少爷受委屈?二少爷,只要您一句话,阿福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哦?刚才你不是说……”沈翎万万没想到,阿福竟然是棵实打实的墙头草。
“刚才是小的一时煳涂,少爷千万别见怪啊!”阿福的目光始终落在枕头上。
沈翎循着他的目光,亦是盯到一处:“那你是肯帮了?”
阿福点头的频率瞬间加快:“二少爷,您说,什么时候走,阿福一定帮!”
沈翎一手扶着这头,满目愁云:“现在,可以吗?”
阿福不假思索:“行的!二少爷,您先歇着,小的这就去给你拾东西!”
沈翎暗暗咒骂他,眼神依旧真挚:“辛苦你了,阿福。”
卖身契的魅力果然强大,不到半炷香,阿福已将包袱银票理得清清楚楚,还顺道探了路。沈翎暗叹,早知如此,去年就该把卖身契拿出来逃家。
沈翎紧攥着阿福的卖身契,将一张五百两银票递到他手里:“我走以后,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你也走罢。”
阿福乐呵呵了银票,立马带沈翎往外熘。
两人摸黑熘到一堵墙下,墙角有一个洞……
沈翎面容紧绷:“如果你告诉我这是狗洞,我马上把卖身契给吞了。”
“别呀,少爷!”阿福面如土色,差点就跪了,“各处都是老爷布下的家将,只有这个地方了。少爷,您想,您这一钻,又没人知道,出去了,谁也管不着你,对不?想想当年的越王勾践啊。”
“勾你个头!出息呢!难道他为离家出走钻狗洞?”沈翎咬了咬牙,心说阿福没理由骗他,首先是多年主仆情分,然后是卖身契。
阿福四下察着风声,死命催促:“二少爷,您快点吧,被人发现就走不了了。”
万般无奈,沈翎只能安慰自己说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惧钻狗洞。
把卖身契往阿福手里一塞,沈翎搂着包袱,一头扎进狗洞,闷道:“洞有点小。”
“小吗?”阿福急了,一脚往沈翎屁股上踹。
“妈蛋!”
沈翎疾骂一声,身体已直直飞了出去。
隔着一堵墙,即便沈翎再骂些什么,阿福也听不太清了。
“世态炎凉!世风日下!”沈翎捂着屁股,握紧衣里藏着的令牌,一摇一晃地往南城门走去。
深夜出城,本是不被允许,然沈翎有兵部侍郎的令牌,城守自是不敢拦截。
说起这枚令牌,那可真是来之不易。当年去沈翌房里取书看,不慎翻到一些关乎男女感情肢体表达的藏书,正看得起劲,就被那个父亲给逮着。看父亲只责备他,自是气不过,故第二日趁沈翌沐浴,偷偷潜入房中把令牌顺来。
当时的泄愤之举,竟在今日帮了他。
第13章四枚铜钱
沈翌的令牌果真有用,城守只瞄了一眼,便哈着腰把城门开了。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自小没出过京城的沈翎在城外站了许久。日后,该去往何处?
抑下兴奋激动的心情,沈翎先寻了处背风的小土丘,搂着包袱,谨慎睡了一夜,盘算着到下个城镇再好好自我庆贺一番。
殊不知天明后,严峻考验方才降临。沈翎扛着包袱在阳曲山里行进,眼睁睁看着马匹车驾从身侧唿啸而过,不由后悔没让阿福备匹快马。
沈翎有生以来第一次质疑自己的智商。
又是彻夜的餐风露宿,沈翎终是挂着俩黑眼圈走出阳曲山。
他十六年在京城闲逛的脚程加起来,也不抵这两天的路程。时步子有点虚,看见路边的茶摊,立马飞扑过去。
沈翎向来看不上路边摊子,即便是京城里支了百年的老摊,他亦是不屑一顾。




江山多败絮 江山多败絮_分节阅读_14
然而今日,他见了摊子就喊:“店家!两碗面!”
待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桌,沈翎看也不看就直接吞下一碗,当他气定神闲地端起第二碗,可算看清了这是一碗什么面……酸熘熘的感觉在喉头绕了两圈,又沉入胃底。
盯着第二碗面看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看着大海碗里的褐色肠段子,心头凉了半截。
记得当年有人送了一碗大肠面线给他,他想也不想就命人拉出去暴打。没想到今日……
沈翎往草棚那头望了望,发觉这摊子除了馒头,便只剩这恐怖的肥肠阳春。可肚子还半饱,没味道的馒头实在无法下咽,比起它,肥肠面真是美味珍馐啊!
他寻了各种借口,不断安慰自己,然后吃下第二碗面。
勉为其难地吃饱喝足,自然考虑上路的事。
出了阳曲山,再行数十里,便是松烟镇,有了人烟的地方,相信吃的东西也好些。沈翎心怀无数希冀,把手伸进包袱。
“店家,算账!”沈翎一声豪气干云,与身在绛花楼的豪气全无二致,然他愣住了。
临行前,阿福的确给他拾了衣衫细软,但那些细软并非一般的细软,全是几百两一张的银票,即便沈翎想摸点碎银出来,也全是金锞子的触感。
沈翎勐然想起阿福随他一同长大,与之出入的场所皆是绛花楼之流。阿福深谙他挥金如土的习惯,故而为他拾银钱,也完全按照京城的花水准。
直到摊主遣小二来钱,沈翎也没摸到一个铜钱,哪怕摸到一小块碎银也好啊。
小二见他衣衫华丽,也没多起疑:“四文钱。”
虽然料定小摊子没法把金锞子破开,但吃霸王餐终归不是好事,沈翎正要摸出金锞子了事,又想起狐朋狗友说过的“出门在外,财不外露”,硬生生松了手里的金子。
沈翎转手摸了条腰带递出去:“你们腰带么?”
小二一瞅腰带,蓦地尖叫:“老板!有人吃面不给钱!”
沈翎手一抖,摊主已抄着大铁勺跨步而至:“谁吃面不给钱!老子去他的祖宗!”
“这可是京城百锦坊的手艺,起码值十两银呢!”沈翎匆忙解释,忽觉四面凉飕飕,左右一瞟,发现摊上的食客正齐齐盯着他。
“老子管你十两!老子只要四文钱!”摊主一个大老粗,显然是不识货的主。一把抓过沈翎的腰带,丢地上勐踩:“破腰带,老子家里几十条,个个颜色都比这好看!”
“喂!怎么说踩就踩啊!都不问问主人啊!”沈翎又急又气,心说从小到大也没置过这种气。
“主人?你欠老子钱,老子才是你主人!”摊主高举铁勺,半敞的粗衣漏出一块肥膘。
沈翎本想着理亏忍让,但这位仁兄的脾气实在令人很难忍。他好歹是昭国公府的二公子,往日稍有此景象,林喻那些人早把摊主给打趴了,哪里容得他猖狂。
摊主再逼近一步:“快给老子付账!”
沈翎气不过,怒吼道:“你可知小爷是谁!大唿小叫地给……哎哟!”
霎时风起,吹得人睁不开眼。沈翎的脑袋似被某物砸着,再睁眼,碗边已多出四枚铜钱。
摊主揉够眼睛:“到底给不给钱!”
“拿去拿去拿去!”沈翎不管铜钱的来处,反正在他手边,那就是他的了。往摊主面前一推:“小爷哪会欠你这点小钱!哼!”
第14章招摇过市
天降四文钱的事,沈翎归结于自身人品好,忽略一切人为因素之后,轻松上路。
从逃家的那一刻,沈翎便决心南下。自五岁时母亲过世,他就生了这个念头,奈何一直未能成行。母亲说过,她来自江南之南,可每当沈翎细问,她总是笑而不语。
日暮前赶到松烟镇,沈翎摸了个金锞子给客栈老板,那老板像是没见过金子似的,激动得眼红。沈翎吩咐备马住宿等一系列事宜,之后回客房沐浴了一番。
从钻出狗洞到现在,已有三日,身上的酸味令他想起某个人。
沈翎本想在松烟镇多歇息两日,怎奈客栈老板的眼光颇为诡异,晨间亲自上门送饭菜也就罢了,目光还时不时盯在他包袱上,盯得他寝食难安。
第二日,他策马离开松烟镇,即刻奔赴百里外的许州。但愿在那个地方,能把银票金锞子换成碎银,否则随手丢金子,着实太过招摇。
可惜,多年的挥霍生活,早已让沈翎曲解了“招摇”的含义。
一入许州,沈翎迫不及待地奔赴钱庄,连马都丢在门前忘了拴。




江山多败絮 江山多败絮_分节阅读_15
前几日肥肠面的阴影实在挥之不去,以至于他丢银票的手势,有点泄愤的意味。
钱庄掌柜瞄一眼那银票,表示对五百两的面额不屑一顾:“兑多少。”
沈翎掂量片刻:“四百两换为五十两一张,其余一百两,给我换成碎银。”
“就这样?”钱庄掌柜叼着烟枪,两指拈过银票,正准备往账簿记上一笔,朝银票一打量,顿时瞠目不已,烟枪“啪嗒”一声,跌在算盘上,灰掸了一桌。
“怎么了?不能兑?那我换一张。”沈翎若无其事地伸手取回银票,那掌柜却将银票狠狠扣在柜上,连烟枪也没去拾。
掌柜的面色突然一变,堆起令人作呕的谄媚笑容:“原来是沈公子啊。”
好在沈翎长年累月习惯了,要不真得反胃:“能换不?”
掌柜盯着银票右下角的沈氏纹印:“能能能,当然能!沈公子先去边上歇息片刻,待小的换好,必双手奉上。阿贵,看茶!”
沈翎坐到一旁喝茶润喉,顺便把余下的银票取出一观,果真右下角皆有昭国公府账房的红印。临行匆忙,竟是忘了让阿福准备寻常银票,这一下,他的行踪准得传回京城,算算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他在许州也不能多待。
茶喝了两碗,掌柜总算把银钱兑好,当真弯着腰,双手奉上:“沈公子,您数数。”
“不必了。”缺个几两,沈翎根本不在乎。
“公子可找着住的地方?若不嫌弃,可到小人府中居住。”掌柜眼中满是诚意。
“不打扰了,我随意寻间客栈住了便是。”沈翎说着起身。
若是大钱庄,沈翎倒愿意去掌柜家小住,可因低调而来了小钱庄,又见此处的陈设一般,想必他家中也相差无多。
掌柜忙送沈翎出门:“可否替小的向夫人问安?”
沈翎深知云家的生意遍布天下,这位掌柜还算会做人。眼下含煳应他:“好。留步吧。”
踏出钱庄,丢在门前的马早已不知所踪,沈翎也没太在意,反正在偌大的许州城买马,总归不会比松烟镇还难。
在街上逛了两圈,沈翎渐渐觉得乏了,想寻一间不起眼的客栈住下。但是,当他一踩进门,余光瞥见墙根的污迹,又飞快退了出来,转身问人探路,便去了城中最豪华的住处。
望山楼,许州奢华之所,虽及不上京城,然最普通的客房亦需十两一晚。
沈翎直接丢了五十两出去,恰好是上房一晚的房钱。他想了想,又丢一张出去,估摸着住上两晚,他的消息也不及传回昭国公府。
房间清净雅致,挺符合沈翎的要求,但他往榻上看一眼,立马摸出两颗碎银,随手往身后一丢:“被子纱帐全换新的,再打桶热水来,小爷要沐浴。”
待小厮手捧碎银出去,沈翎和衣扑倒在榻,嘴里不住嘟嚷:“别太招摇、别太招摇,别太招摇个鬼啊!什么破房间,早知道就别管那么多,住上天字房算了。唉,那里一晚得一百两,太引人注意了。可惜呀可惜。
第15章绑错人了
夜入深更,终于睡上软榻的沈翎,摊着半湿的头发,没两下便入了梦。
窗外几道黑影掠过,月影在榻前一阵斑驳,惹得沈翎揉了揉眼,翻身往里边睡去。可还未舒坦片刻,便闻门扉零星响动,不耐烦地睁了眼。
朦胧间,沈翎一时忘了身在许州,摆手道:“阿福,天不冷,不用加炭了。”
“你是昭国公府的公子?”尖锐而冰冷的音色在上空盘绕。
“谁!”沈翎的尾音被一股力道摁回喉咙,窒息感涌上脑门。
翻箱倒柜,不加掩饰,望山楼的人仿佛都死绝了一般。
只听一人叫道:“老大,是沈家的纹印!”
沈翎斜过眼角,见一个蒙面人正从他包袱里抽出一沓银票。心提到嗓子眼,沈翎心说这钱要是被他们劫了去,恐怕他就得灰熘熘地回京城……不对,他估计连路也没有。
脖子上的劲力加重,粗犷的声线显得兴奋:“不错,那人还真给了一只肥羊!这一票,够寨里的弟兄好几年不愁吃穿了!”
沈翎硬是挤出声音:“这位仁兄,要钱就拿去,伤着人命,对谁都不好。”
“爷手上的人命还少吗!”又听低喝一句。
“不过是求财,何必呢。”沈翎暗忖自己近来血霉不断,先是被某人拿刀架脖子,后是被眼前这人掐脖子。上回那位越某好歹伤得半死不活,可这位呢,貌似浑身完好。
果然,这劫匪的手劲松了些,口气上仍丝毫不弱:“你给我配合一点!要是有半点不听话,爷爷我捞不着钱也得做了你!”




江山多败絮 江山多败絮_分节阅读_16
沈翎的胆子并不似想象中怯弱:“我当然配合,钱你们拿去就是。”
劫匪喝道:“就那么几千两,还有沈家纹印,我们弟兄哪能兑到钱!就算能拿到,昭国公的儿子就值这么点?快给爷写封信,送给你爹!”
12345...8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