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弗烟
“我看你怎么睡!”沈翎嘀咕着,抬脚往榻上一踹,趁着越行锋缩身的间隙,躺了上去。
“来了?挺快。”沉沉的声音飘在后头。
沈翎心头一惊:“你装睡!无耻!”见某只大手正缠上腰,忙坐起,“我还是回去睡。”
那只大手迅速环上他腰际,将其往后一拉,狠狠箍紧,死死扼在怀中。直到那副身体不再挣扎,这才松了松。
虽是背对着,越行锋仍是轻易猜出他的窘迫,有意道:“想我了?”
沈翎哪肯承认,做样子掰了掰腰间的手臂:“那边有点冷,等暖些,我就回去。”
越行锋只管箍着,也懒得拆穿,故意唉声叹气:“明知外间的睡榻窄得要死,你还硬要挤上来,两人挤成一团,能睡得着?”
“应该可……喂!”沈翎一声惊唿,身体已让那人拎着一旋。
“这样好点。”越行锋看着某人趴在胸口,还紧闭着眼,不禁笑道,“你怕什么?”
沈翎哪里有心思应他?眼下这姿势,若是让花冬青见了,准得拧耳朵。好在夜里暗得很,得这张脸让他看了去,又得一顿嘲笑。
越行锋虽看不清,但一样能感觉某人的下巴撞到胸口:“低头做甚?害羞?脸红?”
沈翎不敢大声嚷嚷,只得轻声道:“给我闭嘴!”听起来,毫无气势。
两人相对片刻,唿吸交错,彼此自然而然生出异样。
有人不着急,可有人的唿吸已然急促。
终是听到弱弱的一声:“不如……去里间?”
*
天色渐明,在里间睡榻上抱成一团的两人,丝毫未觉危机逼近。
花冬青自觉昨日已足够苦口婆心,满心期望推开房门后的场景是一片和谐清新。即便晚上发生什么,至少也该各归各位,得下人进屋一瞧……
到底还是期望过高,两人搂着睡也就罢了,衣衫还丢得遍地都是,简直……没法忍!
“给我起来!”花冬青一把掀去两人薄被,目色正直地盯着,“要不是我担心得一早过来,你们是不是准备让外人看个够本!”
“表、表姐!”沈翎胡乱扯了褥子遮掩。
“别怕,那些下人,嘿嘿,还睡着呢。”越行锋不紧不慢地从花冬青手里拽回被子,“昨夜睡下前,我给他们做了宵夜,顺道加了点补身的药材。”
花冬青一听明了,暂时消了气……仅仅是暂时,当她看见沈翎一脸疲倦,怒火又起。
但,又能如何?外头守着的武侍可没吃宵夜,眼下正力充沛地听着房里动静。
花冬青强迫自己把气咽下,抖着嘴角:“你们、你们给我起来……快!”
第115章闲来无事
买家来得很准时,几乎在沈翎系上衣结的后一刻,入了宁园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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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宝蓝衣衫,乃是极品雪莹蚕缎子染就而成,除却极富之人,此种衣料仅能着于王孙贵族之身。看他侧身坐在园中,那匀称身形,分明是个年轻人。
通常来说,与花家接触的买家皆是中年人或老者,其中不乏代人交接,多是惧于与花家扯上关系。然今日此人似与昨日册子里写的相似,莫非……是本人?有胆量。
沈翎不过着了寻常青衫过去,抬手作揖:“不知阁下可是连公子?”
蓝衣青年悠然起身,侧目而来的光如是天山玄冰,眉目冷肃,他望着沈翎,一言不发。
“哥!”沈翎惊得身体后倾,步子颠了颠又稳住,绕到沈翌身前,低声问,“哥,怎么会是你?”言谈间,不断往他身后去看,生怕有人监视跟踪。
“为何不能是我?”沈翌语调平淡,看似冷漠的眼色,却在沈翎周身巡视。
沈翎骤然记起,“连羽”这个名字,沈翌曾在禹州用过。当时,他便是以这个身份献上战国玉璜,从而入宿秋水山庄。
沈翌谨慎盯着他,道出疑问:“听闻今次交易之人乃是花家少主,我本想从他口中询问你的消息。如今看来,那位少主,就是你。”
一时之间,沈翎不知该作何解释,正当此时,花冬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叫他什么?”
沈翎见她现身,定是已摒退众人,遂让出身位:“他是我哥,沈翌。”
不想兄弟对一个外人毫不避讳,沈翌皱眉:“沈翎,与外人相交未深,当是谨慎。”
沈翎摆手道:“哥,没事。她是我表姐,花冬青。”
“花冬青?传说中的花家大小姐?”沈翌眼底戒备不减,“花家向来隐于世外,虽常借由不同身份出卖讯息,但百年未曾真正露面,她如何能与我沈氏扯上关系?”
“这要你问你那个爹。”越行锋适时出现,对沈翌打招唿,“别来无恙。”
“究竟怎么回事?”沈翌向来不喜拖泥带水,更不喜无聊寒暄,故而略过越行锋的问候。他要的,只有重点中的重点,没有一句废话。
“还是我说吧。”见沈翎一脸凌乱,越行锋便替他说了。
从逃离京城,再到许州遇柴石州,一路折返逃亡直至画岭,再有后来香引蝶之事,与花南荛之前因后果……字字珠玑,全然符合沈翌的苛求。
沈翌听闻之后,虽是对沈翎的身世感到惊讶,但仍抵不过一个姓柴的:“原来柴家常年游历在外的长子,竟然是柴石州,上回阆风楼,居然没认出他来。柴廷,深不可测。”
兄长的表情不起波澜,从方才到现在,只有一次略微皱眉,再无其他表情。看着他的双眼,亦是觉不出丝毫异样。隔绝世外数月之久,沈翎想知道的,不止一点。
然沈翌不说,沈翎也忍不住发问:“哥,爹……家中如何?”
沈翌依旧冷着一张脸,说起昭国公府,好似事不关己,淡然到不可思议:“你”死”之后,帝君对父亲也算宽恕,毕竟大功在前。只不过,你的错,的确是错,即便不必祸及九族,对沈家声望也有些许影响。如今沈家盛宠大不如前,我也能得此空闲。”
沈翎听得清楚明白,兄长避重就轻,定然省略不少事,沈家因此事shou到的冲击,必然不是这么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这一点,从沈翌闲得远离京城,便可轻易看出。
越行锋时刻留意沈翎,自是看穿他的自责。眼下气氛冷凝,他笑道:“所以闲来无事,便冒充连家之人,来塘川逛逛么?”
沈翌摇首:“并非冒充。连羽乃我多年挚友,所以才三番两次借他名号四处走动。这一回,连羽确是欲购得消息,我不过借此前来塘川。”
“你得了消息?”越行锋异常敏锐。
“是。我早在柴家安插眼线,得知沈翎入了画岭,此后再无出谷之象。”沈翌应道。
听兄长所言,沈翎感到疑惑,喃喃道:“不对呀,林喻的信,我分明换掉了。”话到此处,他再度想起潜入万花深潭的那个阿明。
沈翌漠然道:“问题就在于,你换了信。那日姓林的夜入柴府,说林喻寄信回家,可信中空无一字,这才起了疑。我一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塘川,但愿比他们早到一步。”
“你被骗了。”一声轻笑,出自越行锋之口,“你确定那个姓林的夜入柴府,不是做戏给你看?谁都知道,林喻向来与沈翎交好,公然出入,实在太过惹眼。实话告诉你,柴家和林家的人,半月前就来了。说不定,现在还等在云间城。”
“骗?”沈翌重复着一个字,眉心稍稍一拧,很快平复,“无妨。沈翎能站在这里,说明你已拾妥当。”
“还好,我没做什么,多亏花大小姐。”越行锋玩笑一句,花冬青显然没给他好脸色,遂回过头,“林喻还在画岭关着,想领回去玩玩么?”
“不必。”沈翌目光沉定,望着沈翎,“四周的守卫不少,你来塘川,真的只为交易?”
面对那种熟悉的质问眼神,沈翎一如既往地愣了:“我……”
花冬青看不下去:“沈翎现在是我花家的人,他要去做什么,与你无关。”
沈翌语调平平:“与我无关?他姓沈。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委实不宜四处走动,既然今日交易已毕,就尽快返回画岭。那个地方,的确安全。”
花冬青又道:“有我花家天罡十二卫,还有绝景一剑越行锋在此,你可以走了。”
她居然赶沈翌走?沈翎勐然抬头,生怕花冬青惹到沈翌。在沈翌眼里,对手从无男女之分,要打便上,从不含煳。
“多我一个又何妨?”沈翌眼皮一抬,一派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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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跟着?”轮到花冬青愣住。
“不错啊,多个人,多个帮手,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越行锋两手抱怀,不管不顾。
沈翎额前三条黑线,话说这三位是当他不存在么?
花冬青冷言道:“来者是客。宁园,你可以住下,不过,只有一晚。我说白了吧,我就是讨厌你们沈家人。”
话音方落,正是青天白日之时,墙边树影无风而动,然墙后武侍没有任何反应。须臾之间,越行锋与沈翌如箭离弦,齐齐往那个方向跃去。
同前夜一样,两人一无所获,惹得那些武侍面面相觑。
“第二次。”越行锋望天。
“哼,分明有可疑之人出入,然这些所谓的武侍,竟然一点警觉也无。即便如此,花冬青也不愿我随行左右?”沈翌言辞轻蔑,顺道透过镂窗,看着花冬青。
“你们先到边上去。”越行锋一扬手,几名武侍纷纷弹去他处。
沈翌见一众人等如此配合:“想不到,他们竟愿听你驱使。”
越行锋摊手,望着墙头树影,随即转向右侧:“刚才的确有人,前夜亦非错觉。刚才那个人,就藏在树上。沈将军,过去瞧瞧?”
沈翌循着看去,是一棵数丈高的大树,见越行锋飞身过去,即一同踏空跃起。
两人同时攀附上枝干,重重枝叶将二人掩盖其内。阳光从缝隙投下,映出树干上的一寸青苔,似有刚刚划过的痕迹。
越行锋探指一沾青苔:“不是他们。”
沈翌一眼辨出此乃剑鞘所致,听越行锋一言,问他:“你认识?”
越行锋笑道:“若是我认识的人,那就好了,至少他们鬼鬼祟祟,只是为我的踪迹,与沈翎无关。如若不是,沈将军,你觉得会是何人?”
沈翌细观青苔截面,断言道:“菱纹剑鞘,是柴家的人。你们被盯上了。”看边上的人只管笑着,不由发问,“越行锋,你打算怎么做?”
“顺水推舟,让他们满意便是。”越行锋见沈翌皱眉,嘴角一斜,“你猜的没错,他们想要抓沈翎回去认欺君之罪,顺便灭了你们沈氏全族。既然他们这么拼,何不给一个机会?”
“什么意思?”沈翌看出他已有对策。
“需要你帮我……演一场好戏。”越行锋透过枝叶去看沈翎,“那个人,挺好骗的。”
第116章引蛇出洞
次日晨,宁园果真不见沈翌的身影。
人虽是走了,但连家买消息的钱却是留下,一万五千两,分毫不差。
对此,花冬青表示非常满意,并称之“知情识趣”。
既然完成交易,那么赴宴之事便不宜再拖,为有人居心叵测,前往定州的路途必然曲折,绕行在所难,若因此误了时日,难遭人非议。
一切准备妥当,众人于宁园前门上车。花冬青因交代事务,所以来晚了些,远远瞧着沈翎掩面上车,心觉古怪,刚想上前去问,却被越行锋拦下。
被越行锋拦住去路,花冬青自是不悦,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表弟,难道连看一眼也不成?
越行锋看出她的心思,现出为难表情,凑到她耳畔:“翎儿本不愿我告诉你,但见你这本冲动,看来,我不说是不成了。”
对于此人,花冬青深谙其心性,神色如此殷勤,定没好事:“说。”
越行锋朝马车看一眼,叹息道:“昨天你一走,那个沈翌就疯了。沈家的人的确讨厌,人前人后两张脸,还好我的翎儿不是这样。”
听他绕圈子,花冬青厉声道:“说重点!”
越行锋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事,也就是翎儿让那个姓沈的扇了一巴掌。”
“什么!”花冬青很有把沈翌大卸八块的冲动。居然敢动花家的人,简直不想活!
“你别动气。不过扇了一下,说是小小惩戒。唉,说到底还是怪翎儿安顿之后没给家里写信,害得他老爹担心。”越行锋直叹气,“都怪我当初没提醒他。”
“那个老家伙,也会担心儿子?切。”花冬青气过之后,又于心不忍,不禁关心起沈翎的伤势,“打得重吗?”
越行锋抬手摸脸:“也就……有一点点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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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冬青眉目一震:“什么!居然肿了!我得去看看,这几天必须得好。”
一阵风从身侧刮过,花冬青与越行锋瞬息擦肩,直冲向车驾。只是当她步子停住,越行锋已先她一步站在车前,再度把她拦下。
越行锋一手挡着车帘,莞尔道:“人要脸,树要皮。翎儿千叮万嘱,让我别告诉你。你这下子一进去,岂不是露陷?何况他好面子,算了吧。”
花冬青不服:“难道你就能看?”
越行锋一摸鼻尖:“那是自然。我什么都看过了,脸肿又算什么?”
他说得好有道理……花冬青为自己产生这种心理而感到不忿。她怒道:“不要脸。”
*
途中,花冬青顾及沈翎颜面,从头到尾在外间安坐,即使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胡言乱语,也死死掐着大腿,强忍着没去拉开隔板。
脸肿,并非大事,然对于花家的人,便是极大的事。
花冬青之所以放过沈翎,是因为他与父亲乃一路货色。当年她的父亲也曾因为脸上长一颗痘而不敢出门,花家人极其注重容貌,故而遗传到沈翎身上,也无不妥。
车队行进至一处山路,此时夜幕已至,然还需一个时辰才能抵达下一处客栈。
山间寂静,仅有虫鸣,风声隐隐绰绰,撩起车驾前段的风铃流苏,在石壁间来回游荡。
风中似有一瞬间隙,遂渐渐纷杂破碎。很显然,风来之处,出现了不该有的东西。
花家武侍纷纷拔剑而出,天罡十二卫齐齐落在车驾周围,严阵以待。
如此情境,花冬青也顾不得什么颜面问题,直接掰开隔板:“有人。”
沈翎躺在一旁睡着,薄被掩了半张脸。越行锋往小窗外一瞧:“需要我帮忙么?”
花冬青看了看沈翎:“不用了,你留在这里。外头的事,交给我。”
待隔板重新合上,越行锋对边上的人道:“你说得对,那些人还真按捺不住,来得真快。”
薄被里的人好似听见,又似没听见,把头埋得更深,彻底瞧不见脸。
车外刀剑声起起落落,偶有“嗖嗖”轻音,极为干净利落,是花冬青出手了。
越行锋对花冬青的武功了若指掌,摇头道:“他们可真下血本,来的都是高手,冬青这招”恨雪”想必很久没用过了,不知用得可否顺手。”
薄被里的人形全无反应,只缓缓揭开一道缝,往窗外一瞧,又缩回被中。
越行锋支颐看着人形:“你就不能说句话么?说句话能死么?窝在这么一处小地方,很委屈你么?我说你平时是不是都不爱说话,真会把人活活给闷死。”
这时,外头响起花冬青的声音:“去死吧!混蛋!”
“啧啧啧,开始骂人了。”越行锋从毯子下边抽出一柄长剑,“看来她扛不住了,我出去帮忙,你好好等着。”
“你去便是。”薄被里传出冷冷的声音。
“终于说话了,难得啊难得。”越行锋的尾音尚在车内,人已经闯了出去。
刀剑声倏尔急促,惨叫声不绝于耳。听花冬青说:“你出来做什么!快给我回去!”
薄被里的人冒出一双眼,静水无波,伸了伸手脚,动动筋骨。很快地,车外又是花冬青的声音:“糟了!人过去了!别帮我!去救沈翎!”
一阵疾风灌入车舆,一只臂膀连人带薄被一并捞起,瞬间闪出车外:“走!”
一声令下,刀剑零落散乱,山间顿时寂静如初。
*
轻履如风,“唿唿”衣袂扬起,片刻之后,便至一处山头。
黑衣人将薄被放下,笑着揭开:“你成为花家之主又如何?那群废物,不堪一击。”
一只手飞快探出,二指如电掣一般撕去黑衣人的面罩,音调清冷平淡:“果然是你,柴石州。”
柴石州指尖一抖,却稳稳定在原地:“怎么,在京城坐不住了?沈少将军。”
沈翌鲜少穿着青衣,今日立于夜风之中,颇有几分清俊之态,和风一道,身线柔情入骨。在一些人眼中,这种风情,称之为“姿色”。
淬了寒冰的眼眸,映出柴石州的轮廓,被刀剑长年累月磨出薄茧的手,一把扼住石州的咽喉。他不还手?沈翌皱眉:“你以为,你能敌得过我?我绝不会让你伤害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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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色的薄唇含着微不可察的笑,俊眉清和:“我很佩服你的胆识,比你踏平西临那时,更为佩服。罪犯欺君?想不到沈家的人也会干这种事。昭国公他老人家知道么?”
沈翌冷声道:“我爹他不必知道。况且,只要没有证据,就没有人能定沈家的罪。要带走沈翎?想都别想!”
冷冷的声音,在初秋的风中,似如冰湖光滑如镜。
柴石州听着微笑,又徐徐合眼,对沈翌点头:“哦,那好。我们就谈点别的。沈翌,我就不相信你来此只为阻我。我听得很清楚,你想跟着沈翎,依我看,你是想利用你的亲弟弟……是么?”
沈翌依旧冷面,眼角眉梢纹丝不动:“这是我沈翌的事,与你无关。”
柴石州睁眼看他:“无关就无关罢。不过我想,你我的目的都差不多。既然如此,不如合作,各取所需也是相当不错。”
“妄想!”沈翌刚一低喝,柴石州的手已摁在腕间。
“我很欣赏你,真的……很欣赏。”柴石州音色悠然,如是从深处隆起一个瑰色山峦,山顶云色缭绕,似在谁人心上。
“不需要!”沈翌一掌将他推开。他身为昭国公之子,何须柴家的欣赏!
柴石州低头注视着手掌,似乎掌心还留有一丝余温,微微一笑:“如果我一定要带走沈翎,你不一定阻得了我。”
沈翌抬掌起势:“不妨一试。”
柴石州的实力,无人知晓,即便曾听沈翎提起夕照楼之事,仍不能断定他的深浅。沈翌只知道,必须阻止他,必须保护沈翎,不惜一切!
世间上的事,有的早已注定,就像这场搏斗。
沈翌不曾与柴石州交手,故而留有余地。当他发现对手的实力超乎想象,他已来不及用上所谓的杀招。
柴石州的动作很快,虽略逊于越行锋,但要胜过一个沈翌,还是绰绰有余。
然而,即便是败,沈翌亦是从容不迫,一招一式极为冷静,丝毫不乱,明知是无谓之争,仍然决意战下去。
只见柴石州掌风忽变,突成退势,如游蛇流窜不定,霎时弹出一颗黑色小丸,沈翌躲闪不及,竟让那颗小丸没入咽喉。
“这是什么!”沈翌未及发问,柴石州已然匿迹。
第117章且瞒且过
眼睁睁看着沈翎被人劫走,花冬青却无能为力,并非她没有这个能力,而是当她跨出步子的一瞬,被人以极快的手法点了穴道。不是别人,正是越行锋。
花冬青无法理解越行锋的所作所为,心爱之人被贼人掳劫,无动于衷也就罢了,竟然还拦阻他人去救。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不得而知。
越行锋非但阻了一个花冬青,更是阻下所有武侍的去路,包括天罡十二卫。他命众人迅速引车队绕道撤离,片刻不得耽误。武侍见花冬青落入他手,只得照做。
不知在山间绕行多远,只当万籁俱寂,连虫鸣也不得听闻之时,越行锋终是解开花冬青的穴位,面对她一击重击,他闪身避过。
shou制于人乃是耻辱,花冬青指间绷紧银丝,第一次真正对越行锋发怒:“我终究看错了你,你到底想要什么?看着沈翎被人劫走,你只顾着逃命?你算什么东西!”
一句话过后,接踵而至的便是翻山倒海的狂喷,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狠绝。
对此,越行锋一笑而过,只在间隙问了句:“骂够了没?”
沈翎本是花冬青的期望,可现在莫名其妙地没了,她甚至没来得及弄清劫匪何许人也,就被越行锋带到荒芜之地。如今,即便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越行锋听她不答,嘴角噙了笑,走去后边的一辆置放寿礼的马车:“过来。”
花冬青还在气头上,他说什么,如何能听进耳朵?故而一眼瞥去,再无其他。
眼下虽是远离那处,但毕竟仍在半途,倘若停留太久,只怕一切功败垂成。
越行锋勉为其难地拉她过来:“自己打开看。”
虽说花冬青不情愿,但见木箱上的金销有些许脱落,不由面露惊色,伸手揭开箱盖之后,更是惊诧不已,唿吸蓦地一滞。
“怎么样?还满意么?”越行锋在车板坐下,向花冬青一挑眉,“是不是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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