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弗烟
“愧疚什么?”花冬青仍沉在震惊之中,不敢相信箱中藏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沈翎。
“你刚才骂我那么多,我好难过啊。心想自己尽心力,却得到那般评价,当真心如刀绞。唉,可怜呐。”越行锋作出惨状,不住唉声叹气。
花冬青在沈翎脸上拍拍:“他怎么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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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行锋道:“药力没过,大概是的。沈翌的药真是不一般,看不出他那样正直的一个人,使起下三滥的招数,竟是这般熟络,人不可貌相。”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正聊着,沈翌已从天而降,往箱里一瞟,吁了口气。
“走了?”越行锋问。
“嗯。”
“没追上来?”
“嗯。”
回答简洁练,越行锋听不出半点异样,然花冬青的脸色却不太好,她说:“原来是你们商量好的,居然不与我说一声,当我是傻子么?”
越行锋笑道:“别这样。这种事又不光,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说了,要你花大小姐演技逼真,也只能用这种方法,不是吗?”
听这话,明显没什么褒义,但好在可以接shou,花冬青也就认了:“幸好没出事。”
箱子里有了动静,沈翎揉着发酸的腰背直起来,往四周望了望,也无太多讶异,只是看越行锋的眼神有点怨念:“又是你,我没猜错吧?”
越行锋拍手道:“花家少主当真是冰雪聪明,在下佩服。”抢先一句下来,明显提醒众人要瞒下他。
“佩服你大爷!要提前走就不能说一声?每回都把人当傻子一样运来运去,好玩?”
“不是好玩。”越行锋低笑道,“是有趣。”
沈翎懒得再理他,从箱子里翻出来,发觉沈翌的眼神有些放空,愣愣站在那里,半点夜不像平日里机警的兄长。腾手在他眼前一晃:“哥。”
沈翌没有看他,反是朝前边走:“上路。”
这个反应,连越行锋也感到意外,但他暂时说不出什么,附和一句:“走了,少主。”
*
一行人谨慎前行,沿途风平浪静,令人颇为意外。数日之后,抵达定州。
商隐所居之繁吹谷,位于定州城外三十里,半日可达。沈翎一行人并未急着入谷,而是在定州陶然阁住下,一是寿宴之期未到,二是提前守在城中,打探各方消息,以策万全。
既然身为花家少主,沈翎要学的东西实在很多,之前在谷中恶补的皆是少主基本技能,然有些东西,花冬青硬是待到今日才肯教授,比如,规矩、礼仪、处事之道。
越行锋从旁听得昏昏欲睡,便想出门遛一遛。一出门,便见沈翌在庭前守着。
“不去歇息,在这里作甚?”越行锋发问,竟发觉他在发呆。沈翌发呆?天下奇闻。
“守着。”沈翌回过神,随意回了一句。
“切磋切磋?”越行锋是闲得无聊。
“好。”很明显,沈翌也觉得无聊,既是有人想了打发时间的方法,他也就顺着去了。
两人同是用剑,越行锋早就想彻底领教沈翌的实力,以便之后部署,故早早抽出长剑,可沈翌并非如此。
他虽然出剑,但在提剑的瞬间,却是眉梢一颤,遂将长剑回:“没心情,你自便。”
越行锋心觉古怪,没有点破,只是追着沈翌远去的背影:“喂!说好的喂!”
*
夜色袭人,沈翌的步子很快,迅速去往园林僻静处,倚着一根碗口粗的青竹,倏尔面容狰狞,手捂心口,蓦地呕出一口血。
一动真气,便气海翻腾,经脉胀痛难当。沈翌知晓个中因由,不过是那颗黑色小丸。
沈翌平复心神,将口中残血吐净:“竟是毒药。”
“你才知道么?”是柴石州的温润音色,他又道,“不叫人来擒我?”
“除非越行锋,其他人,无用。”沈翌敛袖拭去唇角血迹,侧目看他,“你又想怎么样?我说过,有我在,你别妄想动沈翎。”
“我明白。”柴石州似笑非笑,轻易浮出得逞的意味。他朝沈翌走去:“说我来动沈翎?连你自己也会说有个越行锋,我何必去碰那个钉子?”
“那你来干什么?”
“找你。”柴石州顿了顿,“想你,就找你。”
沈翌冷笑道:“想看我毒发的模样?柴公子的喜好,还真是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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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石州耸了耸肩,无奈道:“原来你是这么想我。我有那么变态么?呵呵,若我说,我是来送药的,你信吗?”
沈翌毫不犹豫:“不信。”
柴石州叹道:“沈翌,你是不是打仗打傻了?莫要以为敌人永远是敌人,敌人就不会做好事……我,的确是来送解药,无论你信、或是不信。”
沈翌又道:“我不信。”
“好。”柴石州从袖中取出一只青花瓷瓶,“不如,我们来打一场。为公平起见,我不用真气,你我只拼招数。你赢了,我把解药给你。若我赢了,就把药……喂给你。”
“柴石州!”沈翌一记怒喝,胸口又是翻涌,硬生生将蓄满喉咙的鲜血尽数咽下。
“沈翌,你又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若是死了,你的弟弟可就得被我劫走。”柴石州的语调恰到好处,是令沈翌不得不接shou的威胁。
“那就开始。”沈翌出剑异常果断。第一招,便是杀招。
柴石州混迹江湖多年,更是师承那位隐世的义父。一个沈翌,如何是他的对手?
胜败,根本毫无悬念。即便不用真气,沈翌的正派剑招,亦是难以敌过柴石州的龙蛇剑势。柴石州的剑法并不阴险,而是正大光明的强大,这一点,与越行锋很相似。
败了,无话可说。
沈翌道:“我输了。后会有期。”
柴石州拦住他去路,将青花瓷瓶在他眼前一晃:“不想要?”看他撇开脸,“沈少将军,骨气这东西,不是这样用的。”话音一落,即刻点了沈翌穴位。
沈翌动弹不得,唯能发声,依旧是冰冷音调:“你要如何?”
柴石州倒出一颗白色药丸,递至沈翌唇畔:“我说了,若是赢了,我喂你。”
“不必!”一根手指抚上唇瓣,沈翌不敢再说,只觉唇上的温度,由冰冷、至温热。
“很好。”柴石州将药丸摁入沈翌口中,低眉一笑,“沈翌,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喜欢。”
第118章繁吹樱谷
一盏茶时间过去,沈翌的穴道自行解开,石州早已离去。
他抚摸唇瓣,仍是温凉。若无其事地移步回房,却在半途,遇上越行锋。
借着灯火,越行锋见沈翌面色苍白,不似平日里的面若冰霜,而是由内而外的透骨之色。
见来人在此,像是等了许久。沈翌回想方才一路曲折,他在此处,应是看不见什么,遂安了心:“花冬青说完了?”
越行锋既是摊手,又是叹气:“依我看,照这个势头下去,两天两夜也说不完。”
沈翌谨慎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越行锋一挑眉:“找你。”有意无意往竹林那头一瞄,“这里环境不错啊。”
听此人没话找话,沈翌直觉言多必失:“走了。”
目视沈翌行色匆匆,越行锋也无多问,稍稍摆手了事。趁他走远,方才步入那一小片竹林,且在枯草废叶之中,拾得一只青花瓷瓶。鼻尖一嗅,莫名清香。
*
两日后,定州城南三十里。天虞山,繁吹谷。
此处曾有剑客商华名震一时,与戚家小姐的爱恨情仇也曾为人所称道。数百年过,谷中依是终年樱瓣纷落,如是当年。商隐承袭先祖超凡剑术,却从未现世,因此为人敬仰。
入谷处有九重溪流,白石清流,车马不可行,轻功卓绝这会儿,自可踏水而过。花冬青一行人自不必说,唯独一个武功欠奉的沈翎,亦是让越行锋扛过重溪。
九重溪深处,商隐之子商禹已率一众侍者,等候多时。
数日前,花冬青已将所有宾客的图册交予沈翎,命其务必认清人脸。如今一见商禹,沈翎不负众望,即刻上前寒暄。
如是久别重逢的好友,沈翎的演技令人惊叹,举手投足尽是谦和恭敬之意:“旧闻少谷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
沈翎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本以为商禹与其父一般厌恶这种无聊客套,哪里晓得父子性情相去甚远,商禹那货相当吃沈翎这一套。
花冬青本有些忧虑,但见沈翎待人处事如鱼得水,不由赞叹:“真看不出来,习武学医他是条虫,一到与人往来,竟是这般熟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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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行锋见怪不怪,剔着手指,略瞥一眼:“逢场作戏和装熟这两样,可是他的强项。他在京城,就是这样混了十几年,当然熟络。”
听到这话,花冬青完全没法感到欣慰,这里是繁吹谷,不是京城酒肆,拿对付纨绔子弟的那一套来对付这些人,实在说不清这是好、还是坏。
越行锋发觉花冬青面色有异:“你好像不太高兴?”
花冬青摇头不止:“我的表弟,还真是一位奇人,我当真是服了。平时傻愣愣的,一到这种场面居然活了……唉。”
沈翎那头聊完,回到花冬青身边:“表姐,还满意吗?”
花冬青不知如何评价,牵着嘴角勉强笑着,示意他凑近:“实在太假了。”本想多提点评价几句,哪知又有一行人踏水而至。
沈翎对这几人的评价,只有四个字:面目可憎。
本以为画像上的那种欠揍感乃是画师所致,当真真切切瞧见了才知,那位画师的画工真是神乎其技,完全掌握到这家人的髓。
顺便说一句,那位画师,正是花冬青。
花家不缺画师,花冬青之所以亲力亲为,全然出于对这家人的厌恶。
渝州白家,曾经的天下首富,后因子孙经营不当,身家逐渐缩水,今日所余家业不及当年半成。也不知这样的家族如何有资格参与商隐的寿宴。然有人说,当年的白家家主曾是商华挚友,故而其子孙后代才勉为其难以礼相待,留足三分情面。
家主白卓向来自视甚高,最看不起女子当家,往年没少对花冬青冷嘲热讽。今日得见传说中的花家少主一副文弱样,更是不放在眼里。
白卓将沈翎打量一通,冷笑道:“沈翎,敢问令尊身体可好?”
花冬青一听,立马火冒三丈,暗道这个花样作死的有事没事就找茬,分明知道沈翎已是花家之人,居然还有脸提起京城的那个沈家,当真是不把花家放在眼里。好在隐世一脉有其规矩,若他在外公然出卖沈翎,他一族人定然活不过五日。如今此处没有外人,他自是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商禹眼见此事发生,念在沈翎年少谦和有礼,自然站在花家这边,刚想站出去为花家出头,却见花冬青身后走出一人。
越行锋看白卓的眼神是万分鄙夷,言辞又坦坦荡荡:“昭国公他老人家好得很,不用白家主挂心。反倒是我想问一句,令公子在风华楼欠下的那笔五万两赌债,打算何时偿还?如若还不起,那便按当初约定的,将风华楼拱手相让,如何?”
白卓脸色骤变,望着越行锋的狡黠笑目,不由瞠目:“难道、难道你是……”
越行锋截了他的话,温和道:“知道就好,给我闭紧你的嘴。”
仅仅一句话,白卓的嚣张气焰即随风而散,与商禹打了声招唿,乖乖随侍者入了谷。
沈翎听出一二,凉凉问一句:“你可别告诉我,你那些钱都是这样得来的?”
越行锋义正言辞:“小人不义之财,君子取之有道。有什么不对么?”
沈翎拍拍他肩:“很对,非常对。”
*
可谓山外有山,繁吹谷的景致比起画岭,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虽不及画岭广阔,但清逸风雅,随处皆是古木垂荫,偶有山樱纷落。
待谷中侍者退下,沈翎就迫不及待拉着越行锋出门熘达,把花冬青独自留在屋里。
谷风清暖,沈翎踩着地上的斑驳光影,当是幼时跳格子,玩得不亦乐乎。
见越行锋规规矩矩站在一旁,沈翎纳闷了:“话说你愣着干什么?你也站得住?别装矜持了,这里又没别人。”
越行锋笑而不语,听沈翎盛情邀约,何尝不想把他抱个满怀,在这空无一人的山谷里打滚玩乐。看他再三邀请,越行锋只得凑近了些,但仍是中规中矩。
面对装正经的越行锋,沈翎只觉好笑,跳到他面前,往他脸上一捏,再一扯。
越行锋忍着痛,皮笑肉不笑:“看我左后边。”
“什么东西?”沈翎寻了方向看去,在一处树影背后,发现一张冰冷的脸。心神一震,默默与越行锋分开些许距离,低声道:“我哥一直跟着?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从我们出门。”越行锋直言不讳。
“那你也不早说!”沈翎不禁扶额,回想方才一系列丢人的幼稚举动,真想当场装死。
越行锋看他兴致弱下去,有意无意问他:“虽然你家出了点事,但你哥也不至于闲成这样。不趁这个空档娶房媳妇,实在有点浪。”
沈翎没意识到越行锋的目的,随口说:“娶嫂子?我哥从来没提过。”
越行锋摸着下巴,作沉思状:“难不成……是因为你?”
沈翎狠狠瞪他:“我们可是兄弟。是兄弟!”
“兄弟就不可以吗?”越行锋瞄见那双眼睛死死定在那里,连眨也不眨一下,身形更是纹丝不动,若非刚才风拂枝叶,他还真看不出树影下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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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种人,当然什么都可以,只要高兴,哪会在乎什么伦常。”沈翎不由自主看向兄长,“我哥怎么老是站在那里,也不动一动。”
“还不是为了保护你。”越行锋叹息道,“若他不在,真想摘朵花插你头上。”
“你就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沈翎怏怏地斜视,又苦思,“这里安全得很,谁敢进繁吹谷乱来?他到底要保护我什么?”
越行锋挺直腰板:“看不出来吗?”
沈翎大概领悟,在他胸口一捶:“当初哥肯让你救我离开,现在又岂会介意?”
越行锋一派高深:“太年轻啊,太年轻。”
扭头见越某人一脸老成,沈翎刚想揶揄几句,就见一个谷中侍者被沈翌拦下,耳语之后,转身离开。
随后,沈翌上前,对两人道:“最后一拨人已经来了,侍者让花家稍后前去接风宴。”
“最后一拨?”沈翎望天,时辰是有些晚了。
“中吴叶家堡。”
第119章叶氏义子
中吴叶家堡,曾与云间花家、渝州白家、九都戚家,为世人称作“四大家族”。然四者全盛之气,恰逢多事之秋,百年间纷纷没落,尤其是叶家。当年叶家以下犯上,以谋逆罪论处,好在当时帝王念及旧情,留下一脉,延绵至今。
接风宴上,商隐并未露面,连同迎客的商禹,在座皆是数年未见的好友或对手。
沈翎方才玩得远些,与越行锋二人赶赴落樱堂时,众人皆已坐定,唯独花冬青坐的一角,人气凋落。见表姐满面怒色,急忙携两人过去。
过堂途中,沈翎暗暗朝两边看去,来贺寿的人并不多,七八拨几十人,散座各处,除了白家那厮,大多面生。
“沈少主。”其声线温润如玉,然在沈翎听来,却是惊骇成怒。
“呵,真是天下之大,何处不相逢。”越行锋幽幽说着,跨步挡在沈翎身前。
花家一行数人之中,最为惊讶的不是沈翎、亦非越行锋,偏偏是落座众人之后的沈翌。他举杯独饮,只当听闻那人声音、瞥见那人容貌,方才手一抖,洒了酒。
丰神俊朗,俊眉清和,夺目的桃红唇色,外加一身不沾尘垢的白衣。他是柴家大公子石州,此刻正站在叶家堡主叶铭修身后,正执着酒壶,为其倾杯。
越行锋了悟道:“难怪林家那废物独自入了万花深潭,原来你有此一招,还真是高明。”
柴石州不予置否,笑意和煦:“越公子说的,柴某怎么听不明白?何为有此一招?柴某不过随义父前来赴宴,仅此而已。”
一直隐瞒身份的柴石州,今日居然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柴家身份,毫无掩饰之意,而众人得知他乃是朝廷重臣之子,竟无过多讶异,可见柴石州的厉害。
此时,花冬青款款而来,盛装之下,不失清丽:“叶堡主,你何时了一个义子,看来人人皆知,为何惟独瞒着我一人?”
叶铭修满目高傲,与柴石州的气质同出一辙,也难怪能以父子相称。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抵就是这样。
在座众人好似无视此景,任凭花冬青一人在那质问,不管不顾。花家的地位,便是如此。
叶铭修仅是一笑,竟是无意作答,最后还是那个义子替他开口:“柴某已提前拜会那些叔伯,至于般水画岭,实在守备森严,柴某三过而难入。”
说得艰辛,其实也就一句借口。以他柴石州的能力,闯过画岭重重守备并非难事,如今这般说来,不过是把错安在花家身上。偏偏这几日,画岭的确守备森严,花冬青无言以对。
一场接风宴下来,各家各怀鬼胎,连沈翎也看得清清楚楚,何况旁人?
*
夜里,沈翎在客房睡下,越行锋以贴身护卫之名,与之同宿一屋。因为分里外两间,其间房门相隔,故而无人疑心。
可二更一过,人全睡下,外头那人自然而然去了里屋。
沈翎倚在越行锋怀里,任他抱着,眉头深锁,全无睡意。时而有手在腰间掐着,他也懒得理会,连动也懒得动。直到那手劲逐渐加重,才痛得叫出声。
越行锋侧卧着,待沈翎自己翻身过来:“怎么不睡?榻子太硬了?”
沈翎摇摇头,很快忘了腰上的疼:“那个柴石州,真的为柴廷办了不少事。柴廷平日只说不孝子游历不归,也无多人怀疑,哪知现在一出现,居然成了叶家的义子。太可怕了。”
“为父亲、为家族办事,天经地义,换成你,也会这么做。”越行锋对此看得很开。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越行锋不得不承认,柴石州可算把这句话做到极致。
“柴家的手居然已经伸到这里,眼下沈家失势,再这么下去,恐怕连个骨头渣也不剩。”沈翎忧心不已,更加难以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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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不是来了么?”越行锋忽然来了句,见沈翎吃惊,浅浅一笑,“你也想到了?我就说,你哥要是真这么闲,早被你爹按着成亲了。我想,他多半得了消息,所以才借此机会随你前来。不愧是沈少将军,名不虚传。”
经他这么一说,沈翎才忆起兄长在宴上的表情,看似漠不关心,却时不时往柴石州那边瞧着,一举一动,尽眼底。但沈翎细细想来,兄长的眼光里,似乎全无杀意。
沈翎问道:“你觉得我哥会怎么做?”
越行锋想了想,拣了不大重要的说:“你哥就一个人,且以他的性格,绝不会求助于任何人。单凭一人之力,顶多只能打探打探消息,不会轻举妄动。这一点,你可放心。何况他还得顾着你不是?”
想起往昔军中传言,沈翎自是担忧:“单枪匹马的事,他可没少做。”
越行锋把人搂紧:“反正不需要你做。难不成……你还想着帮忙?”
沈翎把头往那胸口埋了埋:“我也帮不上。”
“你现在可是花家少主,可别忘了。”越行锋提点道,“若真有个什么,你可以救他。”
“我?”与兄长相较,沈翎向来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想不到今时今日竟是不同了。
“对,你可以。”越行锋察觉他眼皮时不时一顿,想必是宽了心,便犯困。
沈翎果真很快睡去,越行锋扯过薄被将他裹紧,眼角瞥见窗外掠过一道黑影。
在花家的院子,又是这个时辰……越行锋淡然一笑,心照不宣,随即翻了个身,与沈翎一同睡了。
*
夜风微凉,沈翌紧握一枚短镖,前往九重溪中段。远远见僻静处站着一人,随即挥手甩出那枚短镖,转身便想离开。
短镖生生钉入石壁,那人白衣一闪,拂过粼粼碧波,将沈翌拦下:“走得这么急?”
沈翌冷声道:“你要我出来,我出来了。人已经见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柴石州道:“不满意的人,是你。你以为我没见你是怎么瞪我的?跟见了仇人,恨不得扑过来,把我啃得一干二净。”
沈翌将他递来的手撇开:“难道不是么?你们柴家,多年以来,除了陷害昭国公府,还会什么?哦,还会勾结江湖中人,不择手段。”
“说到勾结,我柴石州如何能比得过你们沈家?我不过早年受叶堡主恩惠,后来为了报恩,顺道认他做了干爹,这有何不可?再看看你家,居然娶了花家小姐,如今还犯下欺君之罪。说到不择手段,哪里及得上沈恪?”
柴石州说这话,显然胸有成竹。的确,他没说错半个字。
沈翌量柴石州没这个胆:“那你想如何?在繁吹谷,你做不了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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