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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恸之龙眷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太平
孙敬看着云九,他是认得此人的,云王府的管家,当年云王妃临终托孤的家仆之一,云王世子承袭王位前云王府的主事人。
先代云王战死疆场,云王妃产下遗腹子小世子殉情而去,先皇将小世子抱养于宫中起,这大胤唯二的云亲王府便隐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后来当今陛下登基,看似孱弱的少年天子,却雷厉风行、杀伐果决、铁腕而强势。
杀外戚、平内乱,除他的外族时,他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即便皇太后亲闯太和殿求情,他都没有留一丝余地。





山河恸之龙眷 完结+番外 山河恸之龙眷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0
在朝廷那样的内忧外患下,云家这个掌大胤百年军权的敕封的铁帽子亲王自是如坐锋利的刀刃之上,弹劾上奏云家功高震主的折子接二连三的递上皇帝陛下的御案。
当时那样的情形之下,性差踏错哪怕是毫厘,也会为云家招致灭族之祸,可是就是这个云管家,一力独撑云亲王府,屹立于这纷乱之中十数年。
能让他这般仔细谨慎的性子在皇帝陛下面前御前失仪,可见他是怒到了何种地步……他犹记得数月前,陛下将小殿下从宫外带回宫中时,当时也是这般,这两个忠心耿耿的忠仆,也是这般当面顶撞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
今日这情形跟当日何其相象?可是……
孙敬压根儿微微一紧,当日的情形跟今日,又如何能一样?
“请问,孙大人所言是何意?”
看着孙敬面带难色,欲言又止,云九定定注视着他,缓缓的一字一句再一次问道。
看着他这般咄咄逼人的询问孙敬,玄湛淡淡的道,“恸儿小产了。”
“小产?”云九冷嗤一声,嘲弄道,“世子乃一介顶天立地的男儿,何来会有妇人小产之说?陛下如若想要给王府安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直言便是,何须想出如此滑天下之大稽的名目来折辱世子?即便陛下想要灭绝云家最后一缕血脉,云家也定当是堂堂正正的。”
玄湛太阳穴突突的猛跳,一阵一阵的刺痛漫上头颅。
“好一个能言善辩的忠心奴才!”玄湛压下想要抬手摁压额际的手,紧成拳,“让你掌理一个小小王府的庶务想必是屈才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本想让王府中的人进宫来陪陪他,想着是他亲近的人,多少能宽慰他一些,别让他心中郁结,可是这倒好——只怕到时不是宽慰,反倒让那人儿越发郁结于心。
云九死死的怒视着他。
玄湛缓缓站起身来,看着他道,“朕向来惜才,让你这般埋没于王府中到是可惜了,全安“奴才在。”
见他唤全安,云德瞳孔猛一缩,上前就要护住云九,“……你要作何?!”
玄湛冷冷的看着两人,“御史台刘谦通敌叛国,勾结云图奸细致使雍州水患,全家抄斩!连坐刘氏九族发配岭南,云亲王府云九能言善辩,即日起升任御史令,前往雍州治理水患洪灾,不得有误,如有闪失,杀、无、赦!”最后那一句杀无赦,血腥之意直扑而来,让云德和云九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这命格中带着杀伐降生的帝王,他高座于那至高无上的帝位,虽未亲手沾染过血腥,可是杀伐之名却远播天下,手中不沾一缕血腥,却掌控着天下所有人的生死。
在这个至高无上的帝王面前,生死从不由天,而是由他。
他要你生,你便生,他要你死,你绝无苟活的可能。
这就是帝王之位,让人趋之如骛的至尊之位。
“你……”云九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帝。
“全安。”
“……奴才在。”全安对皇帝这般突兀的决定也有些诧异。
方才陛下还说,让云九进宫来陪陪小主子也好,他性子沉稳,定能好好开解劝慰小主子,可是这两人顶面顶撞陛下,陛下竟然将人直接升任御史令,还派往雍州治水……这,不像陛下的一贯做法啊!
“即可督促御史令云九上任前往雍州治理水患灾情。”玄湛突然想到什么,缓缓笑起来,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雍州几十万受灾百姓,如若有一个灾民乞讨到京城,朕便将这个大逆不道的奴才去势,留在宫中伺候他的主子一辈子!”
他此话分明是对着云九所言,可是手指的却是云德。
他此言一出,云九和云德纷纷愕然以对。
“君无戏言,别以为他照料了朕的恸儿十几年,朕便会手下留情。”帝王的耐心从来都是有限的,更遑论还牵涉到他心尖儿上的那个人。
第91章暴露
一顶青色小轿遮遮掩掩的绕过林府正大门,落至左侧小巷的侧门,不待轿夫将小轿落稳,轿帘就被急急打开,轿中出来的人披着一袭从头遮掩到脚的长披风,看那身量,应是一个男子,他匆匆下了轿,仔细的瞧了瞧左右,确定无人之后才匆匆踏上门前石阶叩门。
开门的仆役见着来人,明显有些讶异,不过却没有迟疑,侧身将人让进了门中。
那人却是一副谨慎的模样,进门前还不忘仔细的左右瞧了瞧,才抬脚进了门。
待人一进门,仆役就匆匆掩上了门,青色小轿不显眼,轿夫也是眼生不招眼,待那轿主人进了门,几个轿夫便随性的在檐下寻了坐处,坐下小声的东拉西扯起来。
“老爷,顾大人来了。”
正在花园中逗弄小孙子的林启瑞听到管家的通传,挥挥手,“请顾大人进来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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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转身去请人,一口茶的功夫,人就随着管家进了花园来。
看着来人的一身打扮,林启瑞有些诧异的笑道,“浩谦啊,这青天白日的,你怎么好端端的做这一身打扮?”嘴上虽是笑着,可是作为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他分明已经嗅到了不寻常。
顾浩谦匆匆朝林启瑞拱手施礼,开门见山就道,“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林启瑞蹙了蹙眉,随手取了一个黄杏儿递给怀中的小孙子,“爷爷和顾爷爷说会儿话,荣儿自己去玩儿吧。”
言罢,唤了管家将人带走,林启瑞起身对顾浩谦道”“走吧,去书房说。”
党争,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避的千古难题,即便是玄湛这样的帝王,一样无法将其完全扼灭。先皇在位时,大胤的百年基业几乎就是毁在这万恶的党争之上。
玄湛继位之后,一番雷厉风行的血腥打压,才勉强压制,但是想要将其彻底倾覆,却是真正的束手无策。
但是随着天下和朝堂的安定,皇帝似乎并无再大肆血腥打压之意,只是前些年皇帝的手段实在狠厉了一些,无人敢肆无忌惮的掠起锋芒,这朋党之争自然就敛了不少。
可是朝中的楚河汉界却依然明显不已,一派是以左相王辅臣为首的天子门生,另一派就是以宰相张青榆为首的氏族官员。
林启瑞和张青榆同为氏族子弟,两人又是同一届的进士入仕,政见也出奇的一致,几十年下来,多少培养出了一些非比寻常的情谊,后来,林家嫡女被册封为皇后,张青榆从中使了不少的力,林启瑞自是成了张青榆的拥扈。
可是去年,皇帝一道册封的旨意,却让两人之间彻底起了嫌隙。
皇帝对后宫一向漠视,皇后进宫十年,至今尚未为皇帝诞下一子半女,林家本就心焦不已,可是偏偏在这个关头,皇帝竟然下旨册封了张氏之女为妃。
初时,林启瑞本以为张氏之女进宫,是皇帝的旨意,张家也是迫不得已,张家想要将女儿嫁入云亲王府,他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自然不可能是张家之意。
而且皇帝对后宫一向冷淡,即便张氏之女进宫,也无碍。可是哪曾想,那张若兰竟然一入宫门便得了宠!
两家算是彻底离了心。
“大人!朝中出事了!”一进书房,顾浩谦便急道。
“出了何事?”林启瑞也不拐弯抹角。
顾浩谦道,“今早陛下临朝,龙颜大怒。”
林奇瑞这些日子身子抱恙,已有些日子没有上朝了,但是浸淫官场几十年,除非是下一刻就要咽下那口气,否则对朝中之事都是要保持着耳聪目明的,“是因雍州水患?”
顾浩谦神色沉重的颔首。
林奇瑞微一沉吟,问道,“陛下在早朝上可有其他举动?”
顾浩谦摇头,“在早朝之上陛下并无其他举动,早朝还未结束,陛下便匆匆离去了,可是一个时辰前,陛下在太极殿下旨,御史令刘谦通敌叛国,勾结云图奸细致使雍州水患,全家抄斩!连坐刘氏九族发配岭南!”
“那刘谦呢?”林奇瑞一惊。
“陛下的圣旨只言将刘谦一家全家抄斩,可是宣旨的太监都出了宫门了,陛下却突然追加上了一道将刘谦凌迟的旨意,还……”顾浩谦说起到‘凌迟’时,脸色青白,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还什么?”看他欲言又止,林奇瑞有些诧异。
“还言,剐足三千六百刀不准让其咽气……”
林奇瑞倒抽一口气,“……这是为何?”
剐足三千六百刀却不准其咽气^—那三千六百刀剐下来,浑身的血肉都被剔干净了,却不准咽气?!这是何等的酷刑?!当今圣上虽说是个狠绝的主儿,可是到底不是残暴得毫无人性的血腥之人,登基多年,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被这样处死的却是头一个!
“听说是要留着他一口气……五马分尸!”顾浩谦咽了咽口中的唾沬,有些艰难的道。
全家抄斩,连坐九族,这样的重刑之下,竟都让皇帝无法平息心中之怒,还追加上一道凌迟不准咽气,再行五马分尸的旨意,由此可见一般皇帝到底大怒到了何种地步!
这些年来,皇帝的铁血手段虽说狠厉了一些,可是像这种血腥残暴的重刑还是用得少之又少的。
林奇瑞怔怔连退两步,“这……”
“大人,陛下今晨在早朝之上,并未言及朝中有官员参与雍州之事,可是一转头却下了这样的旨意,这……”
林奇瑞摆摆手,“陛下神色如何?”
顾浩谦蹙眉,不解为何林奇瑞会做此一问,不过他还是照实而言,“大怒于色。”
林奇瑞微微颔首,“陛下心性深沉,向来喜怒不显,会这般怒形于色,看来是怒急攻心了。”年纪轻轻,这份沉稳得有些骇人的心性,纵观千古帝王,怕都是难得一见的啊。
“可是大人,陛下今晨似乎有些异常。”
“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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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早朝尚未结束,全大总管悄声稟报了什么,陛下一言不发,转身神色匆匆就离去了“哦?”
“下官还听闻,昨日陛下下旨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全都召集到了太极殿,可是今日下官仔细观察过陛下的神色,并不像久病之人。”
宫中如此之大的举动,自是瞒不过有心人的,虽说探不到具体是何情形,可是有了这些明面上的痕迹,也足以让这些心思玲珑的老狐狸嗅到那一缕不一样的气息了。
林奇瑞心中一个轻轻的咯噔,“浩谦,此事万不可随意揣测。”
顾浩谦一怔,随机连连点头,“下官知晓了,谢大人提点。”
“浩谦,此事老夫心中有数了,你且回去,切记,万不可轻举妄动,按部就班,陛下发落了刘谦,却没有其他的旨意一并降下,只怕是为雍州之事大动肝火,是想找一个发泄怒火的,静观事态发展。”
顾浩谦听他如此说,连连颔首道谢。
两人在书房密谈了半个时辰之后,顾浩谦才离去。
待顾浩谦前脚一走,林奇瑞后脚即刻就派人出了府去。
两个时辰后“啪——”上好的烟青色茶杯掉落在地,被砸得粉碎。
“你说什么!?”
“稟大人,昨日陛下突然下旨召集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前往太极殿,是因有位贵主子小产“此话当真!?”林奇瑞死死的扣着桌沿,神色扭曲到骇人。
“千真万确,这是太医院众太医一起诊断之后得出的同一结论。”
“那位小产的主子是何人?!是张德妃?!”那张德妃几个字,几乎是要晈断牙根儿才从齿缝中吐出。
“好似不是宫中后妃。”
林奇瑞脸色青白交加,良久之后才挥挥手,示意跪在下首的人退下。
待人退下之后,林奇瑞独自一人在屋中静坐良久,眼中复杂的神色翻涌不已,最后终是归于平静。
第92章熬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间息不断的咳嗽声时急时缓,说话声也随着这咳嗽间断间续,咳嗽声渐密,说话声就会驟停,等待那阵密集的咳嗽声停歇,才又继续。
“……河道正在加紧修筑中,雍州城中洪水已退,但是城中情形不容乐观,受灾的百姓实在太多。”
“可有受灾的百姓……咳咳……涌出雍州?”撑在龙椅上的修长手掌中握着一方玄色锦帕,说话间有咳嗽声无法抑制,他边说边咳,咳嗽压住后,话语有些低沉。
“京中暂时还未出现雍州的灾民,但是据报距离雍州较近的几个没有受灾的县已经有灾民出现。”王辅臣坐在皇帝坐下首位,听到皇帝的话,立即应道。
皇帝略一颔首,“尽快安置受灾的百姓,此乃重中之重,切不可有丝毫闪失。”
为君者,如舟,庶人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大胤有如今的安定实在太过不易,如若再被倾覆……
玄湛眼眸深处的深沉痛楚一闪而过,如若,这安定再被倾覆,他实在不知以他如今的心力,是否还有力气去平定纷乱。
“咳咳咳咳——”“陛下!”
“陛下?!”
一阵撕心裂肺一般的剧烈咳嗽,惹得坐于下首的诸位大臣纷纷变色站起身来,忧心忡忡的,却无人敢近前冒犯天颜。
咳嗽剧烈的持续了半响之后,才缓缓压下,见他缓解了一些,全安忙送上温水,“陛下…?”
将一整杯温水灌下,玄湛摆摆手,“说道哪儿了?继续吧。”
秦正阳上前一步,朝皇帝拱手一摆之后轻言,“陛下,您龙体不适,还是先将政务放放,安心调养身子吧。”
“是啊,陛下,龙体要紧。”张青榆也劝道。
皇帝摆摆手,“不必,朕有数。”朝中正值多事之秋,他就是想放下,又哪里能放得下心?更何况……
如若暂且放下前朝之事,真能安心静养,他何尝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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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臣,对他的脾气都是知晓一二的,听他如此说,谁也没敢再继续纠缠此事。
连着议了两个时辰的朝事,皇帝的神色已然难看异常,待众大臣离去之后,他靠在龙椅上,咳得脸涨得通红,青筋毕现,都未止住。
全安忧心忡忡的替他倒水拍背顺气,“陛下,您就歇歇吧,孙大人说您不能在这么熬下去了……”
又是一连串的剧烈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之后,玄湛抿了一口全安递上的水,“……恸儿今日好些了吗?孙敬可有前去请平安脉?”
“一个时辰前孙大人前来回了话,说殿下的脉象一切正常,并无大碍。”
“药呢?可有好好的服用?”
全安摇摇头,“殿下还是不愿服药……”
玄湛端着茶杯的手一僵,唇瓣的笑意苦涩异常,“告诉孙敬,无论想什么法子,定要让恸儿将调养身子的药服下。”
“奴才告诉过孙大人了,孙大人和御厨商量,看能否将调养的药加入到膳食中。”
玄湛点了点头,“将枢密院递上的折子呈上来吧。”
“陛下!”全安焦急不已,“陛下,您已经连着熬了五日了,您这样身子会熬垮的!”自从那一日在太极殿内殿责罚了云九和云德,那人儿醒来之后仍不愿见他,不愿跟他说话,更不愿提及有关那个孩子的任何言语。
他甚至不能安睡……
他只得远远避开,避开他的视线。
“这样熬着总好过看着他痛不欲生。”
他喃喃的低语,话语很轻,轻到全安站在他身旁,都未听清。
“陛下,您听奴才一句劝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殿下年纪轻,遇上这般突兀的事儿,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常理,等殿下缓过这段时日,定会释怀的,您如若将身子熬垮了,日后殿下要怎么办?”
失去一个孩子,折磨得两个人痛不欲生。
“全安啊,你觉得我和恸儿还有日后可言吗?”玄湛抬手压住额际,遮掩了大半的神色,但是那致的眉眼上,分明是痛处难当。
全安反问道,“陛下,事到如今,您难道还能放手吗?”
玄湛沉默不语。
不能放手又如何?他本以为,那人儿终有一日会对这份情有所回应,可是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将这微小的希翼彻底扼杀了。
他就算终其这一生,只怕都得不到了。
得不到了……
*
“呜呃——”缩着身子枕在榻上的人儿在豁然睁眼的那一瞬,猛然从榻上弹坐而起,额际上汗意淋漓,鬓角湿透,大张的双眸微微发直,眸低闪过的分明是恐惧。
“主子!”
云德听到榻上传来的声响,忙近前来查看,看着那拥被坐立,神色恍然惊惧的小主子,忙坐到榻沿安抚,“主子,别怕,别怕,德叔在呢。”看他的模样,他知道他是发了梦魇,他将掌心贴在他的发心,一下一下的顺着,就如同他幼时做了噩梦一样,轻声细语的安慰他。
“……德叔。”云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轻唤声中带着些许的不确定。
“嗯,德叔在呢。”云德点点头,低声应道。
确认了眼前的人,云恸似乎惓极,曲起双膝,闭眼靠在自己的膝头,便不再多言。
“主子,再睡片刻吧,德叔就在这儿守着您。”看着他眼下的一圈青色,云德心疼不已。
这几日来,倦极他才闭眼,小憩不到片刻就会被惊醒,惊醒之后就这样抱着膝头静坐着,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不言不语。
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让太医孙敬想尽了一切法子,始终无法让他安睡,哪怕是多睡一刻钟都是难能可贵。
无法安睡,膳食勉强能进一些,却也只是些许,即便是好人这样熬都要熬坏了,更遑论小产之后虚弱的身子。
眼看着人就这样一日一日清减消瘦,众人都急得团团转,却任谁都没有办法……
云恸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主子,听话,您这样熬会把身子骨熬垮的,这样不行!”云德压着声儿,可是眼珠子都急红了,“主子,您听德叔一句劝,您这样真不行。”
知道他的心结到底是为何,云德闭口不谈那个失去的孩子,更不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是就算对此不言不语,小主子也依然深陷其中无法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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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叹息一声,“主子,事已至此,您要试着释怀放下,您不是怪物,您不要为此耿耿于怀好吗?”
云恸曲着的背脊微微一僵。
“等您的身子好一些,咱们就回西北去吧。”
“萨玛家那个小子前些日子还来信,问你何时回去,今年,哈木部落今年的赛马大会,大家还等着您一展去年的风采呢,那些哈木小伙儿还等着一雪前耻。”
“您还记得去年赛马大会雪鹰那小子半道截了您,害得您在沙漠上席天幕地的睡了一宿吗?
云恸突然开口,声音撕哑得不像话。
“德叔,我睡不着……”
“主子……”云德一怔。
“德叔,我睡不着……我一闭上眼……就……”他眼睛依然闭着,半张脸都埋在膝头,看不清神色。
“主子……”云德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发顶,“德叔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呐呐低语,鼻音越发的重。
云德泪光闪闪的颔首,“德叔知道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知道你其实是那般在意这个被你称为孽障的孩子……
孙敬说,孩子之所以小产,是因剧烈打斗致使损了胎息……
第93章解铃还须系铃人
两个主子为失去的孩子郁结于心,小主子熬着,大主子也熬着,作为贴身伺候的奴才,全安和福全自然也跟着熬着。
福全还好,只需要守着寝殿的小主子,这几日云德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寝殿,福全肩上的担子自然轻了不少,全安跟在皇帝身边,天子近前无小事,横枝末节都是大事。
最焦心的是还要操心大主子,更是熬得眼眶都青了。
小主子不愿见陛下,陛下又实在放心不下,每日里总是要遣全安来回内殿过问数次,孙敬也是一日两次的平安脉,请脉之后即刻回话。
福全刚从小膳房出来,迎头就看到全安步履匆匆的踏上殿门前的丹陛,忙迎了上去,“大总管。”
全安侧头看来,看见他手中端着的汤盅,眉心一紧,“殿下还未进膳?”都已是午时末了,前些日子,陛下与殿下一起用膳,午膳都是午时正准时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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