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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办报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遥的海王琴
清晨方破晓,百姓们已经拥挤上了通往城门的主道,看着怡亲王带领文武百官前往城外迎接大军。
今日的李璃打扮实在耀眼,一身簇新蟒袍,头戴金冠,脚踏云靴,神采奕奕地骑在纯色俊美的白马上,犹如玉子金童一般惹人注目,不少年轻姑娘和小媳妇纷纷抽气暗暗尖叫。
虽然谁都知道李璃渣,给大将军戴了一顶绿帽,但架不住他位高权重,多金俊美,嘴角往上一勾,眼睛微微一弯,重重光环的加持下,这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依旧惹得人心怦怦直跳。
这样的人,人们心说大将军吃不定他似乎也情有可原了。
城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乃是刚从北疆杀回来的大军,即使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那还未完全褪去的煞气,自然还有蒸腾的自豪和胜利喜悦。
大军前头一排骏马上,坐着的便是各路将军,最显眼的莫过于中间那连座下黑马都比旁边高大一截的主帅樊之远,身后霸气威武的樊字旗跟大燕的燕字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瞧着这副场面,不少大臣眼眶不禁热了。
特别是一些老臣,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山河完整,不用“家祭无忘告乃翁”,实在是一件感动的事。
死而无憾,大概便是他们此刻的想法。
不过有些大臣却想的多一些,特别是忧国忧民的顾大人,望着一身光鲜亮丽得好似能随时成亲,看起来有些激动的李璃,不禁提醒了他一句:“王爷,众目之下,不管樊大将军如何,您可万万要忍住啊!”
顾如是没觉得自己多话,凭他对樊之远为数不多的了解,虽然此人面冷话少,从不与人交浅言深,看起来冷心冷肺。但这么多年孤身一人,顾如是想想也知道是存着不想拖累家人的念头,重情重诺之人,既然接受了与李璃背德的感情,必然一心一意,怎么会允许李璃私自置外室生孩子?
今日这场面,顾如是想想都觉得头大,生怕樊之远与李璃反目,当众给怡亲王难堪。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这两位可万万不能有一丝隔阂呀!
然而顾大人的所思所虑,怡亲王压根没在意。
面对着数万将士和百官,李璃心思其实早就飞了,一想到昨晚樊之远的话,满心都是期待接下来的樊大将军的示爱,心情激动地很想嚎上两下消消紧张。
他思索着若是樊之远单膝跪地真情流露的时候,他是直接干脆地答应好呢,还是稍微带那么些矜持,犹豫一下?
这可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正好顾如是提醒了一句,他觉得顾大人说的有道理,于是点头道:“的确,作为王爷,我不能太过急切,得稍微稳重一点。”那就停顿个三秒好了,再多他忍不住。
顾如是听着这个回答满脸的疑惑,就更加忧心忡忡了。
这个时候,大军后方长号长鸣,却见樊之远跨马带着身后众将前来。
在他的身边,副将卫平手里平举着一卷系着红绸的文卷,严肃地跟端圣旨似的,一脸抽搐地跟着他家主帅往前跨马,那是大夏的求和,亦或是降书,里头放着燕荆四州。
卫平目光往边上溜了一圈儿,樊家军的将领都是跟他同一个模样,仿佛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时间追溯到昨晚,他们这几个一边看营地,一边愁眉不展,光脑补就凭空想象出了一场场血腥的冲突画面。
什么樊之远恼羞成怒,一言不合愤而杀了李璃再自杀什么的,什么李璃冷笑埋伏弓箭手,跟先帝一样,鸟兽尽,弓箭藏之类……
总之最后殊途同归,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看着时辰一点一点过,这些没事干光着急自己吓自己的将军们越想越可能,生怕樊之远晚上不回来,明日一早不是百官相迎而是禁军拿人!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地等到了人,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被告知了这么一出——提亲。
几人掏着耳朵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听,每个人接连确认三遍后,这才恍惚地发现他家元帅是玩真的。
这简直是爱惨了,连那孩子居然也不在乎了,实在太过卑微。
然而再怎么摇头叹息,面对着目光坚定,一意孤行的樊之远,众位将军不得不陪着主帅一块儿疯狂,在万千将士之瞩目下,文武百官面前,卫平拿着轻如鸿毛却重于泰山的聘书,不对,求和国书与众位同僚一起跟着主帅策马到了怡亲王面前。
李璃眼眸带笑,眼中倒影着这个穿着银光铠甲,英武不凡的男人,面上镇定自若,心里砰砰直跳。
看着踏雪踩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来的样子,总觉得那马蹄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上,望着越来越近的距离,下意识地握紧缰绳,才没让自己失态。
李璃在百官之前,而这份紧张自然也落在身后重臣眼里。
顾如是心说:果然,再怎么没心没肺之人面对这样的场面还是心虚的,他只希望两人给彼此点面子,让这场迎接安然度过,真心里怨怼,回家再撕也来得及。
而左相却恨不得樊之远当场给李璃没脸,他看似淡定,实则比准备接受表白的李璃还紧张。
终于踏雪在十步远的地方站定,喷了一个响鼻之后,樊之远下了马,迎着坐在白马上的李璃,徒步而来。
周围人纷纷沉默,不管什么年纪,都睁大眼睛看看,期待这俩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他们可比京城的老百姓幸运,不用等八卦小报的报道,看的是现场。
然后樊之远单膝跪了下来……就在李璃的马前,单膝跪下!
瞬间,虽然没有一点点的声音,可是那倒抽凉气似乎就在耳边。
樊之远迎着李璃垂下的目光大声道:“王爷风光霁月,清隽雅然,乃神仙人物,凡夫俗子不得相配。臣一介武夫,身卑微渐,本不该奢望王爷青睐,可爱慕之心不可控制,日夜所思,辗转难眠,难忍心中所爱。臣愿以燕荆四州为聘,请万千将士见证,以文武百官为媒,求皇天后土明鉴,臣望执手中之剑,为王爷披荆斩棘,护持一生!你思为我思,你忧为我忧,你命重我命,恳求王爷垂青!”





我在古代办报纸 第149节
“大夏国书在此,燕荆四州以还,山河完整,请王爷过目!”
第153章 提亲
参与这一次城外相迎的大臣, 就这个场景想过无数种可能。
有大将军顾全大局忍气吞声的,有气不过当场给予难堪的,有怡亲王求稳低声下气安抚的, 脑补力强一些的,大将军干脆率领大军打进城内这种偏激的事情都有想过……但唯独没预料到, 这厮居然当场求亲!还忒么连聘礼都准备好了!
城门外, 容纳了上万的将士,风声猎猎, 马蹄踏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在如此广阔之地,普通人就是撕心裂肺地喊一声,对面都不一定听得到, 而樊之远这番真情示爱虽对着李璃而言,可所有人都能听清楚每一个字,仿佛就在耳边。
这显然是用了内力, 连身后守京城大门的侍卫都听得一字不差,就是如誓言所说要所有人做个见证。
雄厚, 郑重, 深情,渴望。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马蹄子扬起来都忘了踏下去,此情此景, 大家都忘记了自己,目光中就只有那单膝跪地奉上国书的樊之远, 还有依旧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李璃。
江山为聘, 只求一怜垂青,真是够卑微!
什么私生子,什么青青大草原,在低微到尘埃里的爱慕之中,这些根本不重要,此刻的大将军,生怕怡亲王不屑一顾,拒绝他。
“下官一直以为这两人之间,更热烈的应该是王爷,想想五年前就开始不断向北疆的樊之远标明心迹,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反应,皆是一往情深的模样,整个天下都知道他怡亲王对大将军至死不渝。”大臣中有人窃窃私语道。
“年轻人,大胆,热情,犹如炽热的熊熊烈火,燃烧的不管不顾,只是火光冲天,太过耀眼,谁都看得见。”这是指李璃,做了点亲昵之事都得宣扬出去,让旁人跟着起哄。
“然而烈火再热情,也有烧完的时候。”人们以为王爷深爱,其实是个屁。
“是啊,两年前樊之远刚回来的时候,那接风宴里,他对王爷几乎唯恐避之不及,无奈王爷脸皮厚,根本不在意直接登堂入室,那时候总觉得是怡亲王剃头担子一头热,唉,现在谁能想到现在呢?”
“淡如水的喜欢,才能酝酿出一坛醇厚烈酒,越是深埋,越是割舍不下,如今完全沦陷,亲手奉上任其践踏。大将军,这是栽了呀!”
“王爷好手段。”
顾大人文辞斐然,然而现在印入脑海里的只有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矣。
之前的担忧都不见了,内心深处却感到更加复杂,只剩一声唏嘘,以及对樊之远的同情。
而这些早过了情情爱爱,风花雪月年纪的大臣,更是纷纷摇头叹息,感慨万千。
他们望着静静等待着李璃回应的樊之远,那膝盖单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手里高举托着的国书也纹丝不动,目光急切而热烈望着李璃。
而后者迟迟未动,或者说已经僵硬在马上,身体不能自己了。
李璃满脑子空白,只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砰越跳越快,他的思绪忽然回想起很久没出现的上辈子。
作为大学宿舍里的一条万年单身狗,他不止一次见过女生宿舍楼下摆上一圈蜡烛,做成心型,男生在大声呼唤,深情表白,直到周围探出一个个脑袋,起着哄,女生才红着脸跑下楼,接过花,深情拥吻,那围观者的热情连夜晚都炸裂了。
此等方式土的掉渣,却百试不爽,令姑娘们感动的稀里哗啦。
当时的李璃表示不屑,喧哗取宠,还扰民,对想要恋爱却性向男的单身狗特别不友好,他还暗搓搓的觉得那男生有病,万一女生不喜欢,岂不是当众让人为难?
等轮到自己,李璃这才发现,谁不想要自己的男神向世界宣布非他莫属?
天地之大,唯有他一人!这个阵势,简直让他的少男心犹如小鹿乱撞,恨不得拉起地上的男人当众来一次热吻,那种令他腿软,想要放声尖叫的吻!
“王爷,答应元帅吧!”
樊之远身后的将军们见到李璃迟迟不说话,坐在马上一动不动,仿佛高高在上,衬托的樊之远更加低入尘埃,终于看不过去,喊了一声。
这一声之后,那沉默的大军仿佛回过了身,立刻跟着呐喊起来。
“请王爷成全!”
“请王爷成全!”
“请王爷成全!”
人声鼎沸,摇旗助威,一声比一声热烈,仿佛要集结所有的力量助他们元帅抱得美人归。
“阿璃,答应我。”
樊之远的眸中只印着一个人,李璃终于动了,他抬起手抹了一下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不争气的眼眶里已经滚上了眼泪,水汪汪的,这副模样落在樊之远的眼里,让他的心都化了。
“嗯。”李璃点了点头,想要从马背上下来,然而身体发软,明明是简单的一个下马动作,平时行云流水姿态还优雅,可现在那脚就跟木头一样怎么也拐不过来。
众人就看着稳坐马上,似乎淡定如常的李璃直起身,抬了两次腿,才艰难地跨过马背,然而一个没踩实,居然身子一斜,看样子要从马上掉下来,若不是手上的缰绳没放开,牢牢地握住,紧要关头没让他真的屁股着地,不然得成为京城一大笑话!
可饶是如此,已经让围观之人暗暗笑出来。
百官都是一致的表情:“……”原来都是装的。
“……我腿软。”李璃红着脸,瘪了瘪嘴,小声说。
樊之远眼里带笑,微微弯了弯唇问:“紧张?”
李璃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头:“嗯。”
樊之远抬了抬手上的国书:“答应吗?”
李璃抿着唇,目光在周围一圈,黑漆漆的脑袋全部望向了这里,他清了清嗓子,学着樊之远那样,猛地提起一口气,运用内里回答:“我答应你!”
“李璃愿意跟樊之远在一起!”
“一辈子!”
这是李璃跟着云师父学的三脚猫功夫中运用的最彻底的一次,憋了劲说出三句话。
虽然后头岔了气,可不妨碍大家的屏息听得清楚。
李璃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抬手拿过这份国书,然后将地上的樊之远给拉起来,此情此景,他在梦中幻想了多遍,就是这一次,让他情不自禁地,学着上辈子的那些土味十足的同学们,抬起头便大胆地吻了上去……
“啊——亲上了——”另一声带着内里的声音传出来,云溪尖叫着生怕旁人没见着,还带现场解说的。
之后欢呼声和起哄声在意料之中的爆发出来,那黑压压的大军中,汉子们从胸腔中发出最激烈的声音,甚至还有口哨声伴随着兵器碰撞发出铿锵传出老远。
李璃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抓起几乎呆滞的樊之远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上,嗔了他一眼,心说这会儿傻了?
就是真正的夫妻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孟浪的,更何况是男人和男人,跟军营中的粗人兵痞不同,大臣之中几乎全部再次怔在原地,手中一时间没个轻重,拔下了自己的胡子。
“年轻人,控制不住,也是没办法,哈,哈哈。”顾大人尴尬地笑了一声,替李璃挽尊。
“真是胡来!”
憋了半天,头发有些白的大学士吐出这么一句话。
没眼看,却又忍不住瞄了过去,那忘情的两个人当真视周围为无物。
“世日风下,有伤风化……”
只有左相望着那忘情的两人,闭上了眼睛。
鸡飞狗跳,乱七八糟,然而有情人终成眷属到哪儿都是一段佳话,这份喜气洋洋冲散了寒风呼啸,给周围带来一份暖意,大军的锋芒锐利也敛了不少,整一个和乐融融的气氛。
进城的时候,伴随着两旁百姓的夹道欢呼,一座大酒楼上横幅一拉,就是一行醒目的红底大字——祝怡亲王和樊大将军喜结连理。
文字虽然庸俗,但是易懂,一瞬间,百姓们看到并驾齐驱的黑白二马,以及就算用宽大的袖子遮掩,也能一眼看出紧紧相握的两只手……
“啊——”尖叫声瞬间冲破天际。
怡亲王府的管家趁机带着家丁一路撒喜糖给沿路的百姓,敲锣打鼓地宣布喜讯。
虽然官府不承认,虽然没有婚书婚约,可是那又如何,大家见证之下,怡亲王府和大将军府就已经修成秦晋之好,谁都能感觉到那份甜甜蜜蜜。
这就是一场婚礼,别样的婚礼!
皇宫中,这会儿燕帝醒来了,有别于街上的热闹,明正殿里安安静静。
忽然他问:“那边是什么情形?”
张伴伴落狱,如今伴驾在身侧的是下面新提拔上来的內侍,福宁的徒弟,福全,圆脸,看着比较机灵。
他立刻就明白了燕帝问得那边是哪边,回答:“已经派人去看了,今日王爷率领文武百官迎接大军,应当很顺利,皇上放心。”
燕帝轻嗤了一声,说:“让人来这里说。”
福全面有为难,皇帝得静养,万一听着哪些不好,犯了病可怎么办?
然而燕帝虽然一脸病容,但是眼睛却冷冷地望着他,最终福全道:“是。”
外头实在太热闹了,十里八乡轰动了半个京城,凡是能赶到的都想来沾沾喜气,现场探个究竟。
更何况还有一路跟随着百官前往城外见证提亲,不是,下聘,不是,递交大夏国书的內侍,不一会儿人就带着惊异的表情回来了。
福全让人进了寝宫向皇帝亲自回话。
燕帝静静地听着此人描述着大将军当下一跪求亲的场景,还有犹带着令人咂舌的那不顾周遭的亲吻,嘴角轻轻扯了扯,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讽刺。
他问了一句:“樊之远真的没一点不高兴?”
內侍回答:“别说不高兴,连笑容都罕见的没停过,一路是牵着王爷的手回来的,一直都没放开。”
燕帝喘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看不出来高不高兴,他挥了挥手。
內侍便退下来,只是临到转身时,只听到帝王又问了一句:“人现在去哪里?”
帝王重病,是不会容许樊之远带着煞气进来面圣的。
內侍想了想道:“回皇上,看着方向,似乎去的是刑部。”
燕帝的眼睛微微一睁,內侍见他许久不问,便躬身退下了,然而在离开之前,见另一名內侍匆匆跑进来,对着燕帝道:“皇上,周美人求见。”
周美人怀了龙嗣,是整个后宫,乃至皇宫重点看顾的对象,她一路闯到明正殿,宫人们深怕她有个万一,都不敢太过阻拦。
燕帝听着这话,眼神顿时晦暗不明,但最后还是说了一句:“让她进来吧。”
第154章 状纸
樊之远一回京没去任何地方, 接受完众人的道贺,直接打马前往刑部,而在他的身后, 一个人被关押在马车中。
这辆马车的周围乃是晓飞带着八亲卫护送,严密看押, 如此阵势, 让同行的宋国公一下子猜透了里面人的身份。
姜直的身份乃是宋国公所发现,他会告诉李璃, 纯粹是因为信任怡亲王,百姓心声敢于为不平之事发声,却从未想过,终有一天,他真的会见到姜直, 樊之远居然将人给逮回来了!
饶是他一贯淡定,不拘言笑,饶是怡亲王早就派人告知过他姜直落网, 可等真正见到这个人时,宋国公依旧失了态。
定北侯的案子是他的伤痛, 审了一辈子的案子, 最看不得便是冤案。而当年刑部受先帝和左相之命,不问事实胡乱定罪, 他鞭长莫及,接手不了这个案子,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魏家一夕之间满门而灭,令他不甘。
如今□□过去了, 这案子终于重新进入人们的视线,他也有能力有资格重新审理此案, 追求真相,宋国公觉得此生无憾了。
随着姜直而来的还有一纸状书,落款则是魏澜,堂堂正正,明明白白,此次若不能翻案,世间便再无魏澜,也再无樊之远。宋国公深深地看着面前早已改头换面,却又重新拿回自己身份的年轻人,然后接过了状纸。




我在古代办报纸 第150节
“拜托国公爷了。”樊之远抱拳行了一礼。
宋国公按照惯例问了一句:“可动用过私刑?”
“一路昏睡,未曾。”
姜直被送往大燕军营的时候,樊之远只在最初看了一眼,确认了人,接下来就没有再去见过,为的便是生怕自己忍不住提刀宰了人,或者用大刑泄愤。
他让云溪看着,而后者为了图省事,也为了替二师兄出口气,几包药粉下去,不管有没有后遗症,直接让他睡了醒,醒了睡,一直到京城,睡得人萎靡不振,神恍惚。
樊之远的克制让宋国公感觉意外,又心生佩服,他回了一礼道:“本官定秉公执法,请大将军放心。”
“多谢。”
魏家和宋国公其实没什么交集,就是定北侯也跟这位勋贵公爷不过点头之交,更逞论樊之远。
两人公事公办地寒暄之后,樊之远抬了一下手,晓飞及众亲卫与刑部典狱便做了交接,然后就离开了。
而这个时候宋国公才能仔细地看向姜直。
姜直的面貌宋国公几乎认不清了,躲藏在大夏,不得不戴着面具,甚至更改面容,苍老了,颓然了,阴郁了,唯有不变的是轮廓依旧带着记忆中的熟悉,大夏送还之时还对此人的身份加以肯定。
这个人就是姜直,逃亡异国他乡,回来时依旧是阶下之囚,宋国公其实很想问一问当初为何要那么做?
为财,为权,还是为了什么,可最终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人头落地的时候,是否敢于见一见曾经的上峰,面对那么枉死之人?
而这份国书中,在大夏四皇子彻底夺嫡失败,被夏帝剥夺所有权力,圈禁之后,与之暗中首尾的大燕国贼也正式浮出了水面,直点左相之名。
这是示好,也是为了转移大燕注意力,定北侯的冤案,足够引起大燕京城的轩然大波。
铁证如山,不杀周氏难以平息怨魂,无法向世人交代,然而长秋宫正怀有龙嗣,明正殿的帝王怕是下不了决心。
然而不管如何,哪怕没有谕旨诏书,刑部该审的依旧会审,该查依旧会查,真相必要大白于天下。
此刻的明正殿,周美人跪在帝王的床榻前,泪眼婆娑,双目红肿。
她顾不得地砖冰冷,膝盖肿痛,只握着燕帝的手不住地哭诉:“祖父多年为相,难做错事,可是他对大燕的忠心天地可鉴,皇上,臣妾卑微,不敢奢求太多,只求皇上能网开一面,给周家一条生路,给大皇子留下一位可以依仗之人……”
这生还没生,便先断定了是个皇子,拿此刺着帝王的心。
周美人梨花带雨,本就苍白的容颜更是毫无血色,我见犹怜,一双眸子哀求地看着燕帝。
燕帝明明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然而此刻看去却仿佛五六十的老人,尽显萎靡,可以见得时日不多了。
他缓缓地抬起手,似乎努力地够向周美人的脸,后者的身子往前倾了倾,让燕帝刚好触碰到。
燕帝小心地拭去她的眼泪,低哑却柔声道:“别哭,对孩子不好。”
“皇上……”周美人握住燕帝的手,让脸贴着他的掌心,眼泪不住地滚落下来,泣不成声道:“您若是不在了,臣妾真难以想象我们娘儿俩该怎么办,皇上,怕是没过多久,就要追随您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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