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霓gl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彼林間
方清樾依稀听见女人说哭吧。她抽抽鼻子,抱紧女人赤裸的肩,在又一次下坐时,被长发埋着又激出一包泪。
如此反复,一波叁折,快感如烟花短逝,但也缠绕盘桓。
“还好吗?”
等耳朵终于恢复工作,方清樾已经瘫在女人怀里了,而对方十分温柔地抱着她,慈爱的就差狮子王举高高。触觉从酥麻回归,细长的手指正揉过侧腰,没有钟响,时间还没有过一个钟头。
也可能是没有听到……她心虚地四处瞄着,床单床边到处一片狼藉。
“对不起……”
“噗,什么?”江澜依旧是一副富余的样子,她说道,“我不知道你反应这么大才对,再说尺寸也不合适,你放松,别动。”
说罢她被女人抱在床上,大腿分开,停留在体内的物体慢慢脱出,这点刺激让她忍不住蜷起脚趾。
“还要么?”江澜看见了,坏心眼地摸她的胸。
“……”
方清樾拨开江澜的手,爬起来拿过按摩棒。她红着脸取下两边的避孕套,换上新的,搭扣固定在大腿,其实这个小玩意挺好看的,不像倒模那么恶心,粉色硅胶,佩戴端是个小蝴蝶,藏着一截凸起与私处紧密贴合。
过电的刺激又传到大腿,她绷着脸,下巴朝床上抬了抬,唬道:“躺下。”
哎,有点凶。
江澜笑着摸了一把她的头发,顺从地半躺半倚,女孩膝行过来,拉开她的腿,托着腿根将人挤住。
腿弯搭上了女孩的肩,两人之间空隙太小,江澜弯成虾米,随着对方一沉腰,她伸高双手抓住了床头。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女孩认真的眼,还有一甩一甩长到遮眼的额发。
“啊……宝宝,你在留头发吗?”
“……嗯。”
“你以前是……长发吧。”
她和平常一样完全放松,柔软的腰身像一掬嫩豆腐,如果不是晕红的脸,加速的心率和喘息,说是温泉边上的轻松闲聊都可以。
像朋友。
方清樾有些情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脱力,手微颤着抚摸女人,俯下身子轻咬细长的脖颈,她像只小兽,一边喘息一边更深地挤进甬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这声像是感慨,又舒服地像喟叹。
留头发是件让人烦躁的事,没有几个人能有耐心,如果以前剃过鬓角更要忍受长出的又翘又硬的怪毛,所以大多数t都在一直剃一直爽。而在这个转瞬即逝的冬天,女孩悄无声息留成一个乖巧的学生头。
很乖,但应该还有更适合她的。
江澜莫名生出一种期待,她捧着女孩的脸,把人拉低一点,声音甜腻的像浓稠的蜂蜜,充满诱惑和挑逗。
“刚才挺爽吧,承认嘛。”她眯起双眼,露出餮足的神情,“那就——奖励我。”
你像什么?
是烟火,从眼睛,从充血的唇瓣点燃,从生殖器深埋于皮肉的根络爆炸。
床板“吱”的一声发出尖叫。
垂下一角的床单左右摇晃。
大腿内侧不断绷紧放松。
小腹鼓起又缩。
肉色的指尖一点点挤按床头……
……
远方传来稀落的鞭炮声,厕所瓷砖上余留湿痕,门口的绿萝滴下水,老房子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潮湿与暧昧交织缠绕、落地生根。
采霓gl 第七夜上水花
俗话说腊月不订,正月不娶。
而在这个普天社畜同庆年假,从五湖四海甚至大洋彼岸漂流返乡的时节,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过年和摆喜酒一条龙。
堪称新时代效率。
方清樾边系安全带边听曲婷婷滔滔不绝,新的一批冷空气南下,雨粒子噼里啪啦敲车窗,曲婷婷打开雨刷,抹出前面多米诺骨牌一样的堵车长队。
“呦,谢碧池的车队这下要从滨江大桥堵到金杯剧院了吧。”
“可去他妈的法拉利跑跑,去他妈的大年二十九摆酒,去他妈的全班来看她豪门婚礼吧。”
“我可去他妈……”
方清樾拍了拍前挡板:“跟一跟。”
“哦。”
曲婷婷踩重了油门,差点啃上前面小polo的车屁股。这又不动了,曲婷婷仰天长啸,干脆熄火,点上一根烟。
“我说宝儿,你还真去啊。”
方清樾翻出来微信给她看,电子请柬瞬间爆了满屏,海岛婚纱照一张张跳出来,bgm是女声轻哼,就算再看不惯也不得不承认图文并茂动画飞舞,有种一言难尽的高级感。
曲婷婷咽了口唾沫。
“靠这又是哪个小碧池私聊了你?!”
方清樾倒是毫无表情,问一答一:“孟一鸣。”
“我可去他妈的。”曲婷婷狠吸一口,咬牙切齿道,“洗脚婢,搬弄是非的势利眼,一窝山鸡可劲儿蹦,百年难见的性取向为钱打直,操她姥姥。”
“话脏。”
“噢……”曲婷婷憋住一个狰狞的表情,“你这会儿别装看破红尘啊宝儿,战书都下了,你不都被激得去了吗,你清醒一下,前任的婚礼耶!”
“我没有。”
“那我们现在在干嘛??姐姐,我们正堵在去酒店的路上呢!你真当是高中同学聚会?你说你往那一坐,啪!喜提新娘新郎前任席!真鸡儿刺激,这谁顶得住啊。”
曲婷婷叽叽喳喳跟说相声似的,烟圈吐了好一串,呛得方清樾直咳嗽。
这次流感又准击中方清樾,她咳了好一会儿,气管都震得喘,曲婷婷吓得赶紧闭嘴,老老实实把烟头灭进烟灰缸。
“我没想干什么。”方清樾语气太过平静,声带沙哑,甚至能从里面抓出大把冰粒子,“谢颖分手的时候撇的干净,我光处理烂账就花了一年。”
“婷婷,我之前不太想见她,因为我觉得很不堪。现在她都结婚了,还专门托人发请柬给我,可见人家并不把我当回事,我还斤斤计较什么呢。”
“……”
“你别想多了。”方清樾低头笑,“而且我过得不好不是挺符合的么,毕竟悔婚的是她。”
“你这什么死人语气,宝儿,你这生气呢?”
“气啊,气她欠我这么多钱。”
方清樾看向窗外,这么多年,可以明码标价结算的东西只有钱,在诸多付出中最廉价,甚至不及眼泪的百万分之一。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谢颖,嫁的是华裔大亨,婚后就要跟豪门老公去国外度蜜月,过上等人的生活,这场婚礼专门办在老家滨水——请同学请发小请前任。这算什么呢?风光十足的衣锦还乡。
这就是谢颖想要的。
她把这些光鲜摆在明面上,隔空朝方清樾扇了一巴掌——你看我的选择没错。
是的,没错。
但你不曾给我任何选择。方清樾想。一场失败的恋爱甚至婚姻都不是最可怕的,谁不会遇到几个人渣呢,最可怕的是人渣改变了她,她只能面对自己的残骸无能为力,随着时间推移,沉湎和悲痛又都是错的,大家会觉得你受不了打击小题大做,好像到最后谁活得好谁就赢了。
她无处寄身,只能痛苦地坠落深渊,痛苦地滚回家又被扔出来,之后搬家、还贷、买醉、剪发、没日没夜工作。
哪怕强笑对人,伤口还要重新被撕开,接受别人编排,拿去做谈资——好比从山崖底下爬出来又被人踹下去。
方清樾知道去与不去都是一样的,她就算从这条马路上逃跑,用不了多久谢颖的盛大婚礼就会从边边角角侵袭她,被有意无意的人提起,被新朋旧友旁敲侧击,被亲人一遍遍数落所托非人……还有呢,她没有做错什么,又为什么比施害者更害怕出现在众人面前呢,难过落魄都是应该的,强行掩饰只是白争意气而已。
他们想看就看好了。
雨水打湿了喜气洋洋的大街小巷,人群的热情鼓舞着气团蒸腾向上,烟雨雾蒙蒙,笼罩着整个滨水城。
雨从白天下到黑夜,还不算春雨,气温降下一大截,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冒着雨呼啦啦地返乡过年,只用一两天滨水市就挪空了一半。
不同于方清樾注定鸡飞狗跳的一天,城市另一头的江澜过得十分平静。
值班表早就挂在墙上,江澜优哉游哉地在二十九这天签好名字,刷脸下班,之后算上欠休可以休息叁天,直到初二来值24小时班。也算是拥有年假的人了,她很满意,等领完奖金,这份满意就变成了餮足。
糟糕的日子过久了开心的阈值竟然可以降的这么低,江澜长呼一口气,振奋神,风风火火挤进超市,抱了大包小包的年货出来,冻水饺、瓜子、点心、膨化零食……她踩着高跟鞋,盘算着要当个死宅,不仅要熬夜要通宵要瘫在沙发上发胖,还要……
楼道里的灯要坏了,江澜跺了跺脚,灯刺啦刺啦地闪,也不知道物业过年休不休息,她心里嘀咕着继续向前走,刚越过防火门,一眼看见黑黢黢的楼梯间蹲着个影子。
……这效果有点吓人。
更何况这影子还扒着自己的房门。
江澜心中警铃大作,第一反应是张嘉琪不会又酗酒来找茬吧,第二反应是自己藏这么远怎么都不可能摸到这里来,难道被跟踪?
这可就……要命了。财产纠纷把张嘉琪咬疼了,虽然有法律保护平常不会有危险,可醉鬼打人和被疯狗咬一样没道理,上次不就在路上吃亏?
她动作灵敏立刻缩回防盗门后,两袋年货扔下,摸出手机就要报警。
“嘟——”通话等待声赫然从门里响起,江澜手下一顿。
“婷婷……你,咳,你……把我送哪来了……?”
小朋友咕哝着。
江澜松了一口气,有点好笑地把手机起来,她伸头去看,只见小醉鬼缩成一团,迷迷瞪瞪看着地上提的手机。
“我的姑奶奶你把自己搞哪去了,我被一通灌我也醉了啊,李大亨这么有钱给叫了代驾,你自己报的什么地址??”
“……”方清樾迷糊着看一圈,回道,“我不知道啊。”
说完一通咳嗽。
“哎呦我去你是要气死我吗。”曲婷婷叫道,“发定位发定位,我叫人开车接你去,发定位,老天你还会发定位吗!”
方清樾被一通吼,哆哆嗦嗦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抠了很久屏幕都没退出来通话,反倒一个劲地按提键,把曲婷婷的哀嚎反复扩大缩小扩大缩小。
江澜实在没眼看,上前把手机捞过来说:“先让她在我这住一晚吧,明天她醒了就能自己回了。”
手机顿时像被掐了嗓子,半天挤出来一句:“卧槽?”
“你谁?你哪位?我不认得你啊别乘人之危啊我警告你!我这就去接人了!”
方清樾被夺了手机,她跟着抬起头,动作太猛一下子天晕地转,只能闭上眼。
江澜蹲下看她。
她之前以为女孩只是醉酒,凑近一看发现呼吸又急又重,喉间还有呼哧呼哧的痰声,脸颊通红,额上全是汗,她摸了下,皮肤都是滚烫的。
这个程度的醉酒,酒兴奋后应该是抑制,这个样子完全不对。
“宝宝你怎么了?”江澜去抓她的手,这么热的体温,手却是冰凉的,手指虚握着还在发抖。
大吼大叫的曲婷婷猛然消音。
“我送她去医院,一会儿联系。”她二话不说将手机挂断塞口袋里。
江澜拿出一次性口罩戴上,抱起方清樾就往楼下跑,她常年健身身体好,抱一个不过百的小姑娘不算劲。
晚八点雨刚停,夜空是一片浓郁的黑云,恰好是出租车司机送返乡人群最繁忙的时候,江澜好不容易在大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这时候方清樾已经贴着她打起寒战,江澜气喘吁吁,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猜测。
“师傅,去交华医院吧。”她说。
采霓gl 第七夜下悲喜乍现
如果让江澜评价,她会把滨江交通大学的附属医院——交华医院誉为老城区最牛,牌子最硬的叁甲,设备先进价格又亲民,当然最无可替代的一点是离她的小破屋近。
租房买房的叁靠原则:靠学校、靠医院、靠商业街。江澜用共享轮椅推着方清樾奔急诊的时候,再次感谢自己没选两个地铁口外的那家宽敞公寓。
高热的后果不可估计。这场流感滨水市有九例死亡病例,江澜知道不能耽误,熟悉流程也比排队的家属冷静,只是……
急诊大厅来来往往挤得全是人,分诊台的护士给方清樾测血压,江澜帮忙脱下一只袖子,另一个护士说:“这边挂下号。”
江澜抱着那只袖子愣了愣,她这才想到挂号要用医保卡或就诊卡,然而她连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出、出门太急了,我找下啊……”她结巴道。
急诊从来不缺惊慌失措的家属,护士表示理解。江澜便拖过来个凳子,一边帮方清樾夹体温计一边找包,希望这倒霉孩子是个出门必带证件的强迫症吧,刚这么想,酒擦过的体温计冰凉,方清樾被激了个哆嗦,呼哧着凑过来。
“岚、岚姐……”她烧得稀里糊涂,勉强认清人,不知道有没有清醒就想往怀里钻。
“别动别动,要不还要重夹,早点看上早点打针啊乖,”江澜并着腿把人夹住,手里飞快地翻钱包,嘴里嘀咕着,“宝,你可一定要带社保出来啊。”
“什、什么……?”
“社保啊……”江澜叹气,她把包翻了个底朝天才看到那张蓝卡,瞥一眼照片后连忙双手递上,“诶找到了。”
机器“滴”的一声,护士把据和卡直接塞江澜手里,抬眼问:“方清樾是吧。”
江澜头皮一麻,僵硬地点头。
“直走右拐急诊内科。”护士录着下一个病号,公式化地说,“卡里有钱,刚才挂号直接刷了,再拿药余额可能不够,一会儿出来再交吧。”
轮椅又转动起来。
江澜很熟悉医院的味道,消毒水泡透的冷漠感,隐隐渗着生死危难之间的点点温暖,大厅正门还停着一辆救护车,担架车和人群拥挤着呼啸而过。从病人角度来看,这里的焦虑和希望都是无限放大的。
“她喝了酒,其他的我不怎么清楚。”江澜一问叁不知,绝对是医生最烦的家属,她有自知之明,顶着医生不喜的目光低头看地面。
“39度3。”
值班医生人到中年,口罩外的眼睛苍老但锐利,她摇摇头,听着听诊器神情更加严峻,“这不好说,来姑娘,吸气——呼气。”
方清樾吸气,接着就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蔫蔫地扒着江澜的胳膊。
“听着没那么重,但这次流感挺不好说,先退烧吧,是门诊打针还是?”
“拍片吧大夫。”江澜抬头说,“不确定的话做肺部ct,主要是这几天我没见她,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我怕烧退不下来,想先办住院。”
医生本以为这么不负责任的家属还要分析利弊好好劝,没想到对方直接要住院,她终于放缓了脸色,“系统治疗也能给你们省钱,住院当然最好,只是现在呼吸科满人,加床都进不去了。这样吧,急诊住院,过几天再转?”
“行,那待观室还有床吧……”江澜心想乱糟糟的大房就大房吧,好歹有个床睡就不错了。
“有,”医生看向电脑,扬扬手说:“出门沿着小道走到尽头,10床,交完钱给护士站看一下。”
好的,就跟闯关打怪一样,只要交好钱找对路,程序流程走下来简直雷厉风行,就是一个人来陪急诊实在勉强,江澜觉得自己像连轴转的陀螺,更可气的是款处的设备出了问题不能在线支付,还能比这更惨吗——她把单位发的过年红包全交上,只剩一个瘪了的红皮。
过年的快乐顿减百分之九十,江澜第一次看住院的押金条生出几分哀怨。
护士抱来监控,江澜拉好帘子,哄着缩成一团的方清樾脱卫衣,让人侧过身来,手伸进秋衣里解开胸罩。
“岚姐、岚姐,我、我冷。”小朋友牙齿打战,抬起眼睛看她,眼神不像之前那样冷静,而是摇曳着薄薄一层水光。
“乖,一会儿就好了。”
“手、手麻……”
“嗯,你缺氧了啊,一会儿就好了。”
江澜不厌其烦地安抚她,边说边撩开秋衣,让护士贴上贴片,之后盖上被子。
抽血,吸氧,扎留置针。急诊效率高,几个来回就把方清樾稳在病床上,帘子放下来自成一角小空间,江澜歪在旁边终于缓过劲来,内衣全部湿透了,她拢了一把碎发,声音有点哑。
“宝宝,你这年过的太惨烈了吧。”
方清樾闭着眼没有吭声,好像已经昏睡过去了。
“所以我没法联系到她的家属!?”
江澜好不容易偷闲溜出来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她挎着一只盆,里面套着小盆,还盛着卫生纸、餐盒、水杯、小暖瓶和毛巾,在院区沉着脸问道。
“啧这位姐姐,宝儿没给你说吧,她妈从来不在这过年,她爸关节炎上下楼梯都不行,更何况家里的老婆还是个笑面虎,你就能者多劳多关照呗。”手机另一头的声音依然属于聒噪曲婷婷。
“……不是这个,我不是亲属,住院签字之类的没法代签,她家人不管怎么说都要来一趟补签字吧?”
“要不你翻翻手机找她妹妹,对,就那个‘方清晨’,大学生放假应该闲着,不过希望也不大,我还是劝你等明天宝儿醒了自己去签。”
“这么糟糕吗?”
“是啊,姐姐你懂了吧。今晚我没法出去,之后咱们几个轮流陪着她就行。”
“所以姐姐咱好好聊聊你怎么跟宝儿好上的呗。”
“……”
江澜扣上电话,只觉得满心无奈,不过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会缓过劲来她也不觉得自己主动找麻烦了,万一心肌炎脑炎呢,没有东西可以和生命相提并论。
待观室有独立的热水房和洗手间,江澜烫过毛巾和脸盆,洗过两个苹果,刚放到桌子上倒了杯水,就听见护士过来喊:“方清樾的家属——”
“哎。”江澜擦擦手连忙应道。
“欠了快去补缴吧,我们好尽快把剩下几个药打进去。”护士走路带风,接着喊道,“9床,9床也欠了。”
“等等护士……住院缴除了急诊门口还有其他地方么,我没卡没现金,只能线上了。”
“通往妇儿楼的那个大厅还有一个,应该能线上,18床刚缴回来。”
都是一个大房,9床听到补缴,几个人怒气冲冲地说医院乱,两边吵起来,江澜没说话,毕竟刚住院的检查和用药最多,检查是必须的,药是急药。还是那句话,能花钱就不严重。
她喝口水再次奔波。
医院的夜晚并不空荡,这很神奇,像地铁、商场、学校这些公共场所很容易在夜幕笼罩的时候感到萧索,正如太多的歌写在滨江经四路买醉,但没有一首民谣好好写深夜两点的医院。
江澜想,它没有寂静到让人思考,也没有喧闹到让人忘记孤独。门诊大厅滚动播放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一排排灯彻夜难眠,窗口早就下班了,连椅上坐着叁叁两两的人。
几个中年人围着便利充电桩聊天,妇儿楼和门诊楼相连,长长的走道冷风呼啸,一个男人的声音被带到很远:“生了!生了个闺女!”
你看,平波暗涌,悲喜乍现。
缴款窗口只开了一个,玻璃后的女人带着温和的笑,江澜扫过二维码,叹道:“今天真冷啊。”
夜雨敲打着落地窗,湿冷随着她的脚步,从大门拖到走廊。
夜深了,待观室里渐渐没有声音,只余窃窃私语。
护士正给方清樾换药,女孩看见她进来抬了抬眼皮,虚弱地像只小猫。
“诶正找你呢,给她夹上体温计了,一会儿找我报一下度数。”护士对她说。
“好,还有几袋药?”
“两袋,还有个雾化,现在做么?”
“拿来吧。”江澜坐下,手指插到发梢,掌心磨蹭着太阳穴。
累。
“岚姐。”
头顶上传来细细的声音,江澜迷糊着抬头,问她什么事。
待观室亮着几盏壁灯,江澜能看到女孩半个脸,另一半隐藏在黑暗中,她牵动着氧气管轻轻转过来,这样四分之叁的脸庞就在光里了。
“对不起。”她说。
光线在泪眼中有一个好看的折射。江澜心里最后一点不舒服也随之消退了。
“没事,你要喝水吗?”
这句问话不知道怎么戳中了玻璃姑娘,水分从眼尾滑下,消失在鬓发处。
江澜莫名卸了力气,趴在床边上笑她:“怎么,被自己蠢哭了?别哭啦,来我看看度数。”
水银柱还是升到38,高热最容易反复,江澜没敢放松,她喂方清樾喝过水,便撑着脑袋看她做雾化。
“像不像抽个大烟斗——嗨,你呢什么都别想,什么事等烧退了再说。”方清樾不能说话,江澜知道她的心思,说道,“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我一个叁十多的成年人,这其实称不上麻烦。押金你退给我就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他的等你好了再说。”
江澜的目光扫到床头,轻飘飘地掠过病人名卡,她想“yue”原来是这个字——不是“清越”,而是层层迭迭的绿荫。
陪床是个体力活。江澜从椅子上惊醒四次,第二次的时候点滴挂完,她用热毛巾给方清樾擦手擦脸,还看着她别别扭扭用了次便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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