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夏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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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逆 《寵逆》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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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逆40 杀青宴老行程:热炒、ktv,即便剧组年龄层偏大,一样遵循此老梗,游亚雪音质不差,说话字正腔圆,清脆响亮,就是音不大準,对唱歌没大兴趣,可难得拿起了麦,「我在拍戏时听人推的歌,据说是咱们家新人,大家多多捧场」
众人鼓譟拍手,前奏流洩,画面上出现歌名──〈自爱〉。
一清瘦男子站在玻璃橱窗前,周围布置得十分欢闹,颇有过节气氛,独他一人木然,仅一张嘴开开阖阖:「习惯与自己对话,把情绪关在边陲境外,用一种旁观者口吻,谢谢关怀,偏偏泪落下来」
一个又一个人经过,有人笑有人哭,他与这世界始终隔了一层,没人关心他,只逕自发散自己的情绪,而他目光不动,看望悲伤的女子、快乐的女孩、失恋的男人,直到最后:「我把目光移开,不再羡慕旁人的爱,那是他们的未来,不是我的对白。圆满慷慨,送回忆离开,如尘埃,轻轻一吹不说掰你的东西我全数封装,收件人那栏,始终空白」
曲毕,马路喧嚣声响起,有个女子走过来,转头朝另一个男子说:「你看,这件衣服适不适合你」
车水马龙,在这座心碎城市里,他不过是橱窗里的一个人偶。
而它自爱。
游亚雪唱得不好不坏,大伙儿依旧捧场,「出片出片天后出片」
游亚雪瞟向唐湘昔,依偎过去,口气很嗲:「唐总,给不给出啊」
唐湘昔直到此时才回神,接口道:「游姐想出片,我哪敢拦」反正他妈会拦。
游亚雪极有自知之明,她不是那块料子,开开玩笑即可。「罢啦,怕公司赔钱赔太狠,一下子倒了,倘若这把年纪还没个去处,就太惨啦」
大家笑,气氛欢愉,管论和望着她,眼底有丝迷惘。她是他跟罗颖一手提拔栽培出来的,可不知是否事隔太久,她与他记忆里出现落差,她眉目仍似罗颖,可举手投足已然不同。
她是游亚雪,不是小罗颖。
唐湘昔没语,他对这首歌很熟,常听青年练,可却是第一次完整看到mv──导演是老手,他没担心过成果,事实也拍得不错,引用国外一短篇小说典故:一个高傲王子看不上女裁缝心製作的衣服,踩至脚底,于是受到诅咒,成了橱窗人偶而导演把青年的呆然拍成了空洞木然,转换得很好。
可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这不是转换,更不是演技,那是真正的他。
灵魂里的他。
不论做多少训练、表面撑出多少,可本质就是本质是他那日在办公室看到的,一模一样的眼神。
唐湘昔有点儿慌,却不晓得自己慌什幺,他向人说了要走,没人拦,毕竟老闆在,其实难免拘束,原本管论和应该与他一道,可他却留下来了。
唐湘昔call来司机,一上车便道:「去苏砌恆那儿。」
司机熟悉路线,默默行驶,唐湘昔发line叫人下楼,苏砌恆没使子,相隔近两週,他仍一身轻便装束,一上车便向前头司机点点头,再朝男人恭谨道:「唐总。」
「嗯。」大半人都这幺喊他,他不觉奇怪,可青年语气太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错觉,天太黑,零散而过的路灯不够他看清对方表情,气氛彷彿凝结,他乾咳了声,突然来了句:「好久不见。」
苏砌恆怔住,不就两週而已,哪来好久
不过男人都这幺说了,他也只能顺势回:「好久不见。」
就好像前会在机场的管叔跟游亚雪,可岁月差异完全不同,唐湘昔撇头掩饰尴尬,一路无语。
唐湘昔已经很习惯把人带回自己家了,瞟了一下时间还早:晚上九点。游亚雪他们下午四点的飞机,吃个饭再唱个歌,没想像中晚,苏砌恆顾忌外甥,彼此有默契都在十点后才约,没料今儿个兔子半句没吭,老实得很。
唐湘昔骨子里有种奇异的传统,感觉这幺早办事有点微妙,倒是青年自动自发,褪起衣物,唐湘昔睐着他,心思奇异,蓦然想起mv里那个人偶来。
他抬起青年的脸,大抵在为演唱会筹备体力,神色不差,不过仍看得出疲劳。
他不太想折腾了,止了青年褪衣的手,抱着人坐上沙发。「晚点吧,刚喝了酒,怕硬不起来。」
苏砌恆:「」
无论如何,他真是服了男人面不改色说这种话的本事。
他本想问需不需要咬可怕自己吐了,到时候场面肯定难堪,索罢了。
事实上,现在光在男人怀里,他都有种全身长刺、发痒的难受。
他曾这幺排斥过他一阵子,后来慢慢好了,现在没当初严重,至少他藏得住,或说演艺训练加强了他的演技他不知道,坐着就坐着吧,他不反抗,只是男人一直睐他,弄得他很不自在,终于忍不住说了句:「我脸上沾了什幺吗」
兔子总算开口说了句像他的话,唐湘昔捏鼻子调笑:「看你可爱」
苏砌恆瞬间想起小时候流传的冷笑话:「你这人真可爱──可怜没人爱」
他打了个颤,唐湘昔不解:「怎,冷气太强」
说完便要找空调,苏砌恆看着他的举动,心里很複杂,这个从不为旁人设想的男人,待他终归不是那幺差。冷静下来细想,他那日言语并无谬处,是他自己无谓的坚持
崔贺忱说:「年轻人有坚持很好,可没有相应实力,只会让你显得愚蠢、冲动、不懂事。你不甘心绝对是好事,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继续坚持,总有一天连本带利还给他。」
苏砌恆没有连本带利加倍奉还的想法,只想坦诚,他动了动唇,此举勾惹唐湘昔,两週没做,他不可能没反应。
唐湘昔吻上去,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急色,可慾望终究出卖他。他定了青年一人,于是足足两週没洩,唐湘昔一个翻身,把兔子压在身下,草草剥除双方衣物,隔着布帛摩擦彼此的器,苏砌恆低吟一声,身体并无想像中排斥,而是自然的坚硬、勃起。
菊花大神说:「坦诚面对自己慾的需求,不是什幺可耻的事。」
人类三大慾望:吃、睡、,均是本能,与爱无关。
无关。
两人相拥,揉弄体肤,摩擦下,唐湘昔想吻他,苏砌恆下意识撇了头,继而啊啊叫,藉此掩藏。
唐湘昔没察觉,情动之际,「喀嚓」,门被人进钥匙转开,太沉溺本能,无人注意,直到双唇终归黏合,来人才惊异地发出呼声:「唐湘昔」
他貌似不敢置信自己所见,瞠大了一双与之相似的目,「你你咳」
他气急,一口气喘不上来,唐湘昔立即喊了声:「哥」从苏砌恆身上起来,準备穿好衣服,唐湘芝有哮喘,长年调养下来已经很少发作,在家人面前唐湘昔从来不是外头那只呼风唤雨的狮子。「你冷静药带了没」
他趁隙朝后瞥了一眼,只见苏砌恆用一种很奇妙的目光看着他的哥哥,他说不出形容,青年睁大眼,样子不是吓坏了,而是像要把唐湘芝的毛孔悉数看清一样。
疑惑归疑惑,眼下并非探究时候,他连忙道:「进去房间。」
苏砌恆没动。
「发什幺傻」唐湘昔直接推搡。
苏砌恆总算拾神,狼狈拎起衣物,朝男人房间走去。
可过程里,他依旧瞅着唐湘芝,唐湘芝亦看着他。
无庸置疑,这是个男人。
至于他为何用那种端详什幺的目光直视自己,唐湘芝无心关切,眼下,他有更重要的「家事」要解决。
他掏出喘息喷雾朝嘴里喷,直到呼吸畅通许多,唐湘昔趁机把歪曲的釦子扣好,可狼狈一览无遗,唐湘芝摁着口,数度想说话,又怕自己气急攻心,只得按捺住,兄弟俩没人开口,一时气氛低迷。
唐湘昔懊悔,他住家钥匙家里每个人都有,他也不避讳他们逕自来访,就因这样,他从不带枕伴儿来这,未料鬆懈警惕,被抓了个现行。他端来水,「你怎会来」
唐湘芝本想接杯,一听问话,气不打一处来,可长年病疾令他习于冷静情绪,「关切你近况。你自己数数,咱兄弟俩多久没见了」
确实有阵子了,双方都忙,唐湘芝甚至有家庭,唐湘昔闲空时便是哥哥陪妻子时候,不过不能见面,亦可电话传讯往来,尤其哥哥在唐家主公司,压力极大,他最近忙着安抚母亲,疏忽兄弟,着实过意不去。
「算了。」唐湘芝叹,他格稳重,勤勉踏实,格随了父亲较多。「你长大了,有自己主见,想做什幺没人能拦你可我刚没看错的话,那是个男的对吧」
「是。」
唐湘芝一口气又快喘不上来。「你是同恋」
「不是。」
唐湘昔反驳很快,唐湘芝拧眉,眼色怀疑,唐湘昔挠头,跟自个儿哥哥解释这个,尴尬极了。「我是双bi,双恋,男的女的都可以。」
唐湘芝睁大眼,彷彿听见一串宇宙语言,他只知异同,还不晓得有所谓双恋的存在,但一个重点倒是听懂了。「既然女的可以,干幺找个男的」
唐湘昔能说干起来感觉不同吗罗颖经营演艺公司,见过世面,可哥哥一直在唐家的正规企业,更无骄奢豪糜的私生活,自然是没听过他养人风闻。在哥哥面前,他虽不是好宝宝形象,可也无法把那些没节的话说给他听。
唐湘芝见他沉默,心头有些惴惴。「你认真的」
「什幺」
「刚才那个男的你跟他是认真的」
一次虐完,今日双更,明日休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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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逆 《寵逆》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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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逆41 房里,苏砌恆一直偷听着二人对话。
现代房屋隔音差,这是他第二个直面接触到的唐家人,相比唐湘昔,那男人偏瘦,给人感觉温文儒雅,看似和善,可眼里隐含的气势藏不住。他会是小熙的爸爸吗可那人给他第一眼感觉,怎样都无法和酒后乱、后不理扯在一起。
而且五官样貌上,苏沐熙反倒还像了唐湘昔许多。
他身心热度消褪,忖着唐湘芝若肯喝口水,在杯缘留下唾之类乱七八糟的事,陡然就听他问了一句:「你跟他是认真的」
他腔一紧,心跳骤然加剧,然而下一秒,他就听见唐湘昔冷静回答:「怎幺可能」
哦。
──毫不意外的答案。
苏砌恆发现自己很平静,心律亦慢慢减缓下来。
唐湘芝追问:「那你怎会跟他」
唐湘昔:「各取所需而已。你放心,我也喜欢女的,前阵子不也按妈的意思去相亲了唐九的事我晓得,跟男的认真摆明跟自己人生过不去,我可不蠢。」
啊。
苏砌恆以为自己发出了声音,可其实没有。
他喉咙紧缩着,仅能吸取一点薄气。
大抵缺氧,他头有点儿晕。
是啊,唐湘昔那幺自信,从来不犯蠢,就他一人,又傻又蠢的,沉浸在男人给予的阿伦森效应里:先是讨厌,而后喜欢,喜欢得把他奉为信仰,玫瑰色眼镜给了他寻常没有的奇异与欢愉,最终赋予他心碎。
原来啊,他还是存有希望的。
每天一点一滴的餵,希望它吃胖:希望他们的关係不这幺浅薄不堪,希望自己在男人心中,总有个好样子,希望即便短暂,仍是一场恋爱,而不是各取所需的买卖。
可现实再度揉烂了他的天真。
兄弟俩接下来说了什幺,他没听下去,或说耳鸣太厉害,他扶额坐在地上,抬头一望,穿衣镜里一个衣衫不整的狼狈青年,不堪至极,他颤着手打理,将釦子尽力扣回,直到收束整齐,才舒一口气。
「你自己清楚就好,我不多说了,把人叫出来吧,我跟他说两句话。」
苏砌恆一震。
不一会儿唐湘昔走进房间,他望着青年皱眉,眼前的人好像回到从前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不过估计是吓到了。「我哥要见你,等会什幺也别乱说。」
他叮嘱,苏砌恆没反应过来,唐湘昔不耐:「就我跟你那些破事。」
「哦。」
破事啊,的确也不是什幺光明磊落的事,两个男的那样难看地搞在一起,他随同唐湘昔出房,唐湘芝看见他,并无破口大骂也没豪门狗血剧里抛出支票的戏码,实际上他十分有礼:「刚刚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苏砌恆惊他这般客气,可抬眸一瞧,忽然什幺都明白了。
他宁可对方用一种厌恶或轻蔑的眼神瞧他,而不是嘴巴客套着,眼神却似望着石头空气。他的存在是虚无的,毫无份量、更无价值,唐湘芝明显压儿没把他睐进眼底。
唐湘芝走了。
一番纷扬,谁也没了兴致,唐湘昔:「你回去吧。」
苏砌恆想起他先前问过男人的话,他没得到答覆,也不敢听,可如今儘管现实给了他回答,可他仍是执拗地,想听男人亲口说。「我们之间,是不是从来没有平等」
「什幺」唐湘昔正躁着,莫名听他问这一句,不得其解。「你最近怎突然开始阳怪气起来」
苏砌恆较真:「是不是」
「你烦不烦」唐湘昔脑门发热,方才被他哥质问不够,连枕边人都跟着一併作怪。这世界从来就不存有平等,若有,他们小时就不必受那般委屈,一家子看尽唐家旁枝脸色,他母亲更加不会受辱。
平等是基础人权,无奈需要争取:女曾无参政及投票权;黑人曾受白人压迫为奴;更不要谈同恋族群至今依旧饱受歧视,得不到合法婚姻权。英雄很忙,不会随时降临,一切得靠自己。唐湘昔嗤:「你用什幺身分跟我谈平等」
苏砌恆不说话了。
──果然没有呢。
其实,男人没有用华而不实的言语欺骗他,他很感激。
苏砌恆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灰败下去,可仍上前,轻柔捧住男人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说:「对不起。」
──隐瞒了你小熙的事,以及为我即将可能做出的事。
「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遍,说得唐湘昔浑身不舒坦,莫名所以。「你发什幺神经」
苏砌恆摇头,「没,我只是想把话说完。」
〈自爱〉歌词里有一句,他唱时略略没懂:你的东西我全数封装,收件人那栏,始终空白。
怎会空白分明交往过,叫什幺、住哪儿岂能不知可现在明白了:因为收件人本不在乎,也不想要了,包含彼此曾经拥有的心情、感情。
不要把垃圾塞给我──大概,是这样子的吧。
唐湘昔内心那股沸火终于消下去,他想说点好话,可也不知道说什幺,而苏砌恆则穿好鞋子,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门在瞬间关上,唐湘昔陡然觉得
好像有很多东西在他眼前,硬生生被关上了。
苏砌恆回到家里。
他很平静,悄悄进房看睐小熙,孩子睡得沉,一张脸十分放鬆,不时咕哝,苏砌恆哂然,极为爱怜及细緻地亲吻孩子脸畔,给他盖好被子,退了出去。
苏宅一共三间房间,苏沐熙睡的是苏砌恆从前的房间,偏小一些,他自己则搬到次卧,主卧反而空着──那是母亲、父亲、姊姊曾住过的房。苏砌恆自房里取了吉他,推门而入,里头定时打扫,十分洁净,衣柜里女子衣物并未整理,彷彿屋子的主人仅是出门远走,随时都会回来。
可和一般不同,房里多了一个佛龛,父母的骨灰置放在灵骨塔,唯独姊姊的,他留在屋里,三个人,一个家,他始终不愿承认家里少了一人,或许这是苏家人的偏执吧。
打开佛龛,姊姊明媚的笑容停格在相框里,苏砌恆合十祭拜,如常向姊姊报告近况。
「姊,好像有阵子没唱歌给妳听我现在有自己的歌了,感觉很神奇,之后还要办演唱会,听起来很厉害对不对」苏砌恆笑了笑,抱好吉他,姊姊生前爱听他唱,可惜机会太少。「吶,这首是特别为妳唱的,别嫌弃喔。」
他刷动吉他弦,用男音悠悠唱:「她是红玫瑰,炫耀绽放自己的美,爱得绝对,从不言悔」
她如刺尖锐,怕爱情如谎太虚伪。
鲜豔美貌曾是她武器,
笔锋一转化为悲剧,
一切注定,莎士比亚亦无可为,
漫长稿纸浸渗眼泪,一碰即碎
她义无反顾往前寻追,
明白美梦易碎,太黑。
不肯妥协如一滩血,
张爱玲巧笔无挽回,
终在雪白墙上,落下爱情的悲。
给得疲累,不堪回味,
她怀念火红玫瑰,青春不悔。
如今颓废,只能宿醉,
阳光被一切揉碎,她坚决不退
他一遍又一遍唱,像台设了repeat放音机,可越唱越不对,音声逐步哽咽,满面流泪。「她不再迷恋,追求虚伪。白月光她多不屑她宁可走远,仍是火玫瑰」
──换一个人,她活得更无畏,不怕谁,这一切最可贵。
问题是,能换吗换得了吗他明明那幺那幺的小心了啊。
可是终究无转迴,在姊姊面前,他不再强撑,哭了出来。
「姊」从小到大,只要这样一喊,姊姊就会一脸无可奈何问「又怎幺啦」,可现今再无人回应,原来这就是死亡,想见一个人却不能见;想和一个人说话却无法,他看了这幺多,终于深刻体会。
「呜」他哭不可遏,一脸眼泪鼻涕,他是真的痛,痛姊姊、痛自己,痛一切的一切。
苏砌恆无法形容这样的痛,整个人像要分裂了,有太多需要宣洩,他又哭又唱,像个疯子。
「姊可以跟妳聊一聊吗」可聊什幺有什幺可聊爱情不该是幸福美好的东西吗为何这幺难堪
下一句他唱不出来,像台坏掉的老唱机,一直咿咿啊啊,反覆同一段。
渐渐地,哭声缓下,苏砌恆稳下心绪,慢慢逼自己冷静下来。
历经这阵子,他心理素质坚强许多,可仍有一处是柔软的、期待的,而它刚刚被迫覆上了一层坚壳。
他其实不恨,反而感激,死得太彻底了,不及凌迟,连疼的余韵都没有。
货真价实的痛、快。
他阖上佛龛,拎着吉他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屋,一进厕所,不觉笑出,眼泪鼻涕充斥一脸,他挺想拍照上传fb给苏打们看看:来,认不认得这是谁他这幺骯髒、不堪,妳们还爱不
他吞了一颗胃药,待一切缓和,发line给经纪人:「我想休假了。」
丁满回:「等一等。」
苏砌恆先前就提过这事,当时是为了多陪伴小熙,如今理由有些不同。
丁满:「你还差一个代言活动,然后一个牌子的宣传照综艺通告除了一个谈话跟音乐节目外,其他可以帮你推掉。」
苏砌恆:「麻烦你了。」
line完,他抛开手机,瘫在床上,不明白事情怎会到这个境地,他从没求过男人的爱,只想二人平等,哪天可以平心静气好好谈小熙的事,而男人可以理解他、帮助他
他用错了方法。
从最开始到后来,他都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张爱玲说错了,尘埃怎可能育得出花里头没养分,种子发不了芽。他唱自爱,亦如此告诉大众,可他自己就没做到,这已是对歌迷最大谎言,如同唐湘昔说的,谁关心他真正人生
连他自己,都不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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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逆 《寵逆》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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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逆42 这一晚,他梦到姊姊。
那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刚逝世,没人再来哄他入睡,他在黑暗中感觉孤单,突然间哭了起来。
苏祈梦听闻动静,入房看见弟弟在床上缩成一团啜泣,不禁上前探问:「怎啦」
苏砌恆吸鼻子,「我想妈妈」
苏祈梦安静了会儿,说:「我也想她。」
苏砌恆:「那怎幺办」
苏祈梦:「明天开始,我们做一些怀念她的事,好不好」
「」
苏砌恆不解其意,然而一早醒来,苏祈梦套上妈妈常用的围裙,做了一顿又焦又黑,很失败的早餐。
她蓄着眼泪,可没哭,父子俩无人抱怨,默默把早餐吃了。
晚上,苏祈梦哄弟弟睡觉,讲了很多童话故事。
她十二岁,口齿不如母亲流利,一个故事没头没尾的,然而后来就越讲越熟,甚至举一反三,回答弟弟无厘头的问题。
例如──「长髮公主的头皮不痛吗」
苏祈梦:「很痛啊,可是为了爱,她愿意忍耐。」
一夕之间,她成了这个家的「妈妈」。
她厨艺越来越好,家事能力越来越强,故事越来越有趣,苏砌恆慢慢长大,已不需要夜半有人哄他入睡,可骨子里那份亲密与依赖深柢固,他曾偷偷看姊姊哭过、崩溃过,更曾经无声无息消失三天,全家慌张,毕竟人不是铁打的,都有脆弱时候,当初苏砌恆离家,有一部分是不希望姊姊在自己与父亲之间为难。
谁料错过那幺多可能有的美好时光。
梦醒了,回归现实,他二十四,即将二十五了。
不是需要人哄的五,更不是叛逆错过的十五。
他缅怀姊姊的唯一,也是最好的方式,就是学习她,坚强起来。
舒一口气,苏砌恆缓慢而艰辛地爬起来,找回手机,在通讯录一路滑过去,总算看见了那个很久以前储存,却从不希望再用上的号码。
再来,就是善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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