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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攻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梓不语
更遑论还有秦舞阳这个后手,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又是谁杀了他?
嬴政抽回思绪,望向面前群臣,开口道:“急令王翦将军回咸阳。”
“这名刺客的尸身该作何处置?”
将那玉扣紧攥于手掌心,目光淡淡扫过荆轲满是血污的遗体,嬴政缓缓背过身,像是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只略微抬了抬手:“此人意欲行刺、胆大包天,然各为其主,勇气可嘉,尚算忠义之士……传令下去,以国士之礼厚葬。”





暴君攻略 城内戒严
“丹姑娘!”高渐离追上姬丹, 不由分说拦在她身前, “现在青天白日的, 秦宫守备又如此森严, 咱们俩就这么闯进去,只怕不一会儿就被当作刺客给抓了。”
“时间不等人,就算我等得起,荆轲也等不起……你离开咸阳吧,真的不用担心我, 也不必跟着我冒这个风险。即使我被抓住, 想来阿政也不会难为我的。”看着不远处的宫门, 姬丹不禁握紧手中的佩剑,同时力劝高渐离尽早离开。
接下来的路,无论荆棘遍布亦或是暗流险滩, 她都必须一个人走, 不能将其他人再牵扯进来了。
高渐离眉头一皱, 显然对于姬丹赶自己走很是不满:“我跟了你一路,从即墨到咸阳, 现在都快到门口了, 你这时候让我走?再说了,荆兄将你托付于我, 我若是把你丢在这儿一走了之,岂非失信于人?以后我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姬丹摇摇头:“你不明白……阿政对我多少还是会顾念一点旧情, 但这并不表示他会对我身边的人手下留情, 他不会放过荆轲的, 对你也是一样。”
“嘿,你这人怎么比驴还犟!”话虽这么说,殊不知高渐离自己也是个驴脾气,尤其当姬丹提及嬴政不会放过他和荆轲时,无形中更是激起了他的胜负欲,“秦王政真有那么厉害?我就不信了,凭我们两个再加上荆兄还对付不了他?大不了咱们也学你哥哥那损招,来个擒贼先擒王,只要把秦王政牢牢捏在手里,到时候我们仨儿未必不能全身而退,就这么定了!”
“莫要胡说,秦宫守备可不比黄金台在即墨的据点……”姬丹大吃一惊,赶紧劝阻高渐离不可有如此危险的想法,然而一句话尚未说完,大街上忽然来了一队卫兵,见人二话不说就往两边驱赶。
“让开!都让开!”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姬丹与高渐离互相对望一眼,又望了一眼宫城的方向,只见宫门附近守卫不知何时增加了一倍有余,远远看去乌压压的一片。
“那边的,东张西望什么!”仍在街边徘徊的高渐离与姬丹引起了卫兵的注意,于是朝两人走来。
“先走,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乱子……”高渐离一面朝那些卫兵赔笑脸,一面拉着姬丹的袖子将人强行拖离。
二人在回茶肆的沿途中发现之前还人来人往、热闹喧嚣的大街小巷此刻却是人烟稀少,刚一回到茶肆,老板便以小店即将关门打烊为由催促他们俩赶紧结账走人。
“哎,等等!咸阳的店了不起啊,我们又不是不给钱,这才大中午的,你们就打烊?我饭还没吃饱呢!”高渐离拍桌理论。
茶肆老板一脸有苦难言:“客官,实在对不住!您又不是没看到街上都没几个人了,城里马上就要戒严了,到时候所有的店面都得关门,搞不好每家每户都要挨个盘查……您呐,就别难为小的了。”
“戒严?!”姬丹愕然……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戒严了?
“事不宜迟,赶紧出城。”高渐离严肃道。
不管出了什么事,一旦城内真的戒严了,他与姬丹即使待在客舍也未必安全,必须趁现在出城门。
果不其然,前脚堪堪出了咸阳城,城门便关闭了,不仅如此,城楼四周站满了卫兵……
两人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打探到来自秦宫的任何消息,姬丹虽未多言,内心却已经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别多想,荆轲行事一向稳重,正因为秦宫守备森严,秦王政身边不乏高手,所以他未必会贸然行动。只要他还没有出手,一切都来得及……”高渐离这话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自我安慰。
来不及了……咸阳城不会无缘无故戒严,秦宫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想到这,姬丹情不自禁地从衣服里拿出那只小小的银镯,镯子一直被她贴身揣着,是以犹带着她温热的体温。
荆轲,拜托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在城外过了一个难熬的不眠之夜,清晨天一亮,咸阳终于解了禁,城门又开了,不过城楼上新增的守卫仍未撤去,对过往行人的查问也比寻常更加严格。
盘查到高渐离和姬丹时,卫兵看见姬丹提着剑,不禁起了几分疑心:“什么人?打哪儿来的?”
高渐离抢先一步,大大方方递上自己的名帖:“这位军爷,在下是一名琴师,从燕国千里迢迢赶到咸阳,打算和妹子在城内开一间乐馆,以谋个生计。”
那卫兵看了高渐离的名帖,微微诧异了一下:“哟,看不出你小子以前还是个当官的?怎么不在你们燕国待着,跑我们秦国来干什么?”
秦国的户籍管理制度在列国是最齐全的,但是其它六国就不一定了,不过,高渐离的名帖倒正儿八经是自个儿的,绝无造假。名帖上的信息写得清楚明白,卫兵便连带着认定姬丹的身份也没什么问题了。
“军爷说笑了,区区小吏何足挂齿,再说了,待在那穷乡僻壤的破落地儿,钱拿不到几个,反倒天天受窝囊气。都说咸阳是个风水宝地,比蓟城还要好十八条街不止,我寻思着与其留在那穷山恶水的破地方,倒不如和妹子来这里闯荡闯荡,做点小生意,没准还能为自己搏个好前程。”高渐离半真半假地东拉西扯,倒是打消了对方的一些疑虑。
不过,到底是秦国的兵,高渐离的胡扯依然没有让他放松警惕:“既然是经营吹拉弹唱,为何随身带剑?”
“这不是世道不太平么?”高渐离故意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秦国距燕国那么远,我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一路上兵荒马乱、流寇横行,我是既要保管好财物又得照顾好体弱多病的妹子,要不是手上抄个家伙壮壮胆,夜里只怕连觉都睡不踏实了……”
姬丹恰巧一夜没睡,那卫兵见她面容憔悴神色倦怠,估摸着确实像是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又看高渐离一副文弱书生的打扮,总算是信了七八分,却依旧未给他们放行:“恕我爱莫能助,你们两个还是回去吧。”
“诶诶,军爷您行行好!我们真的是来做生意的……您看我们俩的样子像坏人吗?!”
“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俩要是齐国、魏国或者其它地方来的也就罢了,偏偏是燕国人,我实在不能放你们进城。”卫兵也是无可奈何的语气。
“为何燕国人不得进城?这不是明晃晃的歧视么?”高渐离不由得反驳。
卫兵是个实诚人,闻言便将他拉到一旁,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看你面善,我且告诉你实话吧。昨日王上在宫里险些遇刺,听说那刺客就是燕国派来的。从昨天一直到现在,咸阳城里里外外都在严查刺客有无同伙……你说,我哪敢在这风头上把你们两个燕国人放进城里来?”
姬丹一听对方说到刺客时便感天旋地转,对方口中的字字句句无形中戳中她心头最脆弱的地方,印证着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地发生了……遂急不可耐地问那卫兵:“这位大哥可知刺客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我一个小兵卒子哪晓得那么多,只听说刺客共有两人,身手不凡,不过最后还是行刺失败,死无葬身之地了。也不想想咱王上天命所归、福泽深厚,岂是他们那些人能伤得了的……对了,你一个姑娘家问这些干什么?”
“哦,没事没事!我这妹子呀,自小就喜欢打听一些惊险刺激的见闻,既然暂时不能进城,那我们去别处了啊……”高渐离赶紧不由分说拉拽着姬丹走远,唯恐被人瞧出端倪。
两人回到昨夜暂宿的那间破庙,望着姬丹愈发苍白的脸色,高渐离终是不忍:“一个守城小兵的话未必可信,再看看吧。”
姬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眼圈儿微微泛红:“咸阳不会无端戒严,荆轲定然是出事了……”
“荆兄是我挚友,我对他的担心不比你少,可正因如此,我们才万万不能自乱阵脚。倘若你再有个万一,他也无法安心……”高渐离说着,不禁也跟着红了眼睛。
是啊,荆轲之所求不就是盼自己余生安好么?
仿佛被温柔的手拂过心尖,姬丹伸手揉了揉眼睛,将眼泪硬是逼了回去,勉强拾好情绪:“你说得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有亲眼确认荆轲的消息之前,我不会离开咸阳。”




暴君攻略 当年故人
夏无且救驾有功, 赏两百金,赐良宅宝器无数, 一时间一名小小医官出尽风头, 成为众人羡慕不已的对象。
不过夏无且自己倒是低调得很, 不光谢绝了所有拜访,还将家宅大门紧锁,与妻子一道在宫里一待就是好多天, 名曰为“王上调养身子”。
有大受封赏但仍谦恭克己的,自然也就有平白无事却在蠢蠢欲动的……
苦夏听闻刺客之事后, 装模作样地表达了几句吃惊与担忧,暗地里却一肚子盘算。
“扶苏,你上个月已经读完了《鬼谷子》, 我且考考你。你父王素有问鼎天下之志, 两年前发兵一举攻下了韩国,你认为,接下来又将会是哪一国成为他的囊中之物?”看着端坐于书案前认真习字的儿子,苦夏忽然心生一计。
如今她与嬴政之间的感情早已寡淡不复从前, 倘若她亲自去探查对方的心思,十有八九是成不了的,甚至反而更令对方反感厌弃,可如若让扶苏去问,就不一样了。
嬴政纵然现在对她再不喜, 总是看重自己这个儿子的, 况且诸公子之中就扶苏最有出息, 有时父子俩还会讨论一些政事……苦夏嘴上不说,却看得出嬴政有意重点培养扶苏。
要是有朝一日扶苏被立为储君,她这个做母亲的就算是熬出头了。
扶苏正心无旁骛地写字,听了苦夏的话,兔毫笔尖略微一顿,不由得抬起头:“母妃想问的是父王对于伐燕一事的主帅人选吧。”
“你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像话……”被自家孩子一语道破心思,苦夏面子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燕国太子派刺客以投诚之名暗杀一国之君,手段阴损下作,是为寡廉鲜耻;父王感念刺客一腔孤勇,以国士之礼厚葬,是为深明大义。可刺杀如此大的事不会就这么善了,父王可以以仁义善待一个刺客,却终究不可能放过其幕后主使。因此,稍有头脑的都能看出,接下来秦燕一战无法避。母妃自小博览群书、冰雪聪明,不可能连这都看不出来。”
面对儿子头头是道的一番话,苦夏也懒得否认了:“好好好,你比母妃还聪明!那你说说,你父王会任命何人为伐燕主帅?是你外公,还是蒙家的人?”
扶苏叹了口气:“母妃,不管王家的蒙家的,不都是国之栋梁吗?父王自会做出英明决断,您又何必多此一举纠结这些。”
“我纠结这些…还不都是为你考虑!我们王家受到朝廷器重,你父王也会对你另眼相看。”苦夏有苦难言,自己这个儿子,就是没心眼,做人做事总是为他人考虑,从不为自身谋划什么。
“圣人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儿臣都这么大了,很多事情自己能处理好。还有,母妃你为我考虑,父王他也为我考虑,可你们俩有没有在一起商量过,究竟怎么做才是真正为我考虑?”扶苏一句话便将苦夏噎了个彻底。
是啊,在教导扶苏这件事上,她确实从未和嬴政沟通过,可这能怪她吗?嬴政一个月能来端华宫几趟?自己去甘泉宫又能见上对方几面?
看到母亲神情有异,扶苏自知刚刚言辞欠妥,于是立马放下笔,来到苦夏身边蹲下,握住她的手:“儿臣错了,儿臣不该说那样的话。”
苦夏将儿子搂在怀里,喃喃自语:“母妃这辈子别无所求,只盼着你有个好的前程。”
·
荆轲刺秦之事很快传遍了咸阳城,而秦王嬴政不计前嫌将其以国士之礼下葬的仁义之举赢得了赞誉无数。
远远看着装着荆轲遗体的棺椁埋入不见天日的地底,再被一锹一锹的黄土填上,姬丹终于死心了。
没有奇迹,没有反转,没有救赎,没有归来,没有一切应该有的,剩下的只有白茫茫大地上的一腔热血、一捧真心。
一切皆已尘埃落定,荆轲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对她的诺言,从此阴阳相隔,再无相见之日……
姬丹没有哭。并不是她不难过,事实上,除了阿政和孩子,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便是荆轲……现在他也去了,她怎能不痛苦不难过?
可她只觉得胸口很疼很闷,像是哽住了一样,如同被钝器一点点地碾磨,却终究还是未能哭出来,反倒是一直以来表现淡定的高渐离哭得特别伤心,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荆兄慷慨赴死,作为他的至交好友,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甚至连拜祭一下都做不到……”高渐离哽咽得几近失声,想了想又抖开包袱,取出自己最珍爱的那把七弦古琴。
“此地虽说偏僻荒芜、人烟稀少,可我们毕竟在秦国境内,若此时奏琴凭吊,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姬丹从旁提醒道。
高渐离含泪摇了摇头:“我并非想在这里抚琴,荆兄不在了,纵然有再好的琴曲,又弹给谁听呢……古有伯牙子期一曲《高山流水》成就千古佳话,后子期亡故,伯牙哀恸不已,曰‘知音难寻’,遂毁琴以悼亡友。我与荆兄亦视彼此为知己,而今荆兄身死,七弦琴再无知音,倒不如遂了心意,效仿伯牙断琴绝弦……”
“你这又是何苦?万物有灵,古琴亦然。倘若子期泉下有知,看到好友在他死后一蹶不振、郁郁度日,连曾经爱不释手的琴都亲手毁去,想来也难以安息。你在音律上的悟性极高,对于这把琴想来也是极为珍视,若为了荆轲而将自己的心爱之物毁去,不单单是可惜,又让他情何以堪……”姬丹小声地喟叹。
高渐离思忖片刻,终是擦干了眼泪:“罢了,这把七弦琴好歹是我外祖父的遗物,就这么毁在我手里,他老人家九泉之下定饶不了我。不过以后这琴我是不会再弹了,荆轲为了天下大义舍生忘死,他之所以甘愿牺牲自己不仅仅是为你,更是因为他相信嬴政,相信嬴政是一个好的君王,会让所有黎民百姓过上安定富足的日子……他是用自己的命去完成对一个人的信任,可若有一天,那个人有负于这份用命付诸的信任,那么我亦绝不会手软……”
说着,高渐离幽幽凝眸,定定地望着姬丹:“七弦琴再次奏响之日,便是嬴政的死期。”
·
姬丹一惊,随即缓缓睁开了双眼。
高渐离已与数日前与她在咸阳城外分道扬镳,只说是与黑风寨解散后剩下少部分仍跟着他的兄弟会合,然后再做打算,至于具体什么打算他没细说,姬丹也并未多问。
果如当初一语成谶,接下来的路当真只剩下她一人了。
姬丹未选择与高渐离同行,一则是目前二人皆心绪混乱,同行难互相影响;二则因为她看得出高渐离在这件事上不过表面看上去豁达潇洒,可一旦意识到荆轲真的去了,悲恸也好崩溃也好怨恨也好,亦是不可避的……不光是对嬴政的恨,多少也有对她的怨。
只是理智终究占了上风,纵使有所怨怼,可从始至终高渐离并未对她有过只言片语的责怪;纵使心有恨意,到底也暂且相信了阿政一回。
一股冷风裹挟着湿冷凉意扑面而至,天色灰暗,周围枯藤老树遍布,荒郊野外自是没有像样的住宿条件,因此姬丹只能裹紧披风坐在火堆边,睡意来了便眯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连日赶路无暇他顾,如同一片富婆随波逐流,不知何去何从,浑浑噩噩到了秦赵边境才恍然想起,这里居然是自己当年质秦途中险些遇刺身亡的凶地——坠星坡。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姬丹不禁百感交集。
生离、死别、殊途、同归……当年故人,或折于阴谋诡计、或死于阴差阳错,如今活在这世上的也无非只是挣扎着活下去,就像她、就像阿政。
蓦地,耳畔风声一变,身后的林子一阵窸窣……
“谁?”姬丹不假思索,长剑出鞘的瞬间十几名黑衣人齐刷刷从山坡士的树影中一跃而出。
与黑衣人略一交手,姬丹便知对方是黄金台的人,且个个身手不凡,不像是普通死士,不由得内心骇然。
怎么这么快就被他们给找到了?!
“苍天有眼,竟然在这里发现了叛贼!当下荆轲已死,算是得了便宜,不如杀了这剩下的,以报咸阳阁血洗之仇!”黑衣人头目一声令下,其他人等从四面八方朝姬丹包抄过来,招招致命。
姬丹此刻倒安心了几分,心里一放松,出剑与身法亦应付得游刃有余。
既然对方是咸阳阁的人,又口口声声说要杀她,想来也是偶然间发现她的踪迹,却并未上报给蓟城,而是打算自己处决……如此一来,就好办多了。
思及此,姬丹眼神一冷,出招骤然变得凌厉凶狠,瞬间转守为攻!
只要这些人都死了,自己便能安全了……
黑衣人头目没想到姬丹这么能打,苦战多时仍无法得手,自己这边却有好几人死在了对方剑下,索性将随身准备的软筋散一股脑洒出……
姬丹身形一顿,反应迅速地用袖子掩住口鼻,然而其背后的两名黑衣杀手则趁火打劫,回身持剑刺来!
眼看就要躲闪不及之际,一连串暗器从暗处飞出,准确无误正中那些黑衣人的前胸后背,顷刻间纷纷倒地。
与此同时,姬丹亦趁头目大惊不备,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多谢高人暗中相助!不知可否现身一见?”姬丹剑入鞘,举目四望。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回荡在山林间的无尽风声……
目光又转向地上的黑衣人尸体,插在他们身上的是很普通的飞镖类暗器,上面并未淬毒,只不过因为击中的是心脉、脖颈等要害部位,所以才一击致命。
可以看得出投掷暗器之人在晦暗夜色里不光靶子准,且内力不弱,绝非等闲之辈!
会是谁呢?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愿冒着偌大的风险对她施以援手,却又迟迟不肯相见呢?
善用暗器,夜视能力极佳,一直以来都全心全意保护她的人……姬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抹碧色的身影。
是你吗,青莞?




暴君攻略 起死回生
“青莞!青莞!……”姬丹望着四周黑漆漆的山坡林木, 呼喊着曾经与自己形影不离的那个人。
尽管理智告诉她, 自己分明亲眼看到对方死在面前, 可是直觉又促使她去确认那人是否还活在这世上, 更是确认世间是否还会有奇迹出现。
“青莞,我知道是你……你若不肯见我,那就应一声,好吗?”声嘶力竭、泪如雨下,身心俱疲之下, 姬丹拄着剑无力地单膝跪倒。
然而周围除了呼呼风声, 再无其它……
良久, 久到脸上的泪滴风干了痕迹,方闻暗处一声幽幽轻叹,随即一人自坡上一块小山丘后轻盈走出。
借着几点微弱星光, 姬丹终于在那一刻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青莞, 真的是你!”话音未落, 她便被青莞先一步上前紧紧拥住。
两人抱作一团,失声痛哭。
本以为生离死别, 怎料上苍垂怜, 竟还有相逢之日……
待二人哭完了,青莞便将当日情形全部告诉了姬丹, 包括荆轲将秦舞阳支走后亲自为她疗伤,并将剩下的伤药和盘缠尽数留给她的事。
“你是说, 这一切都是荆轲事先谋划好的?”姬丹的声音微微颤抖, 一个既定事实在她脑海中呼之欲出。
青莞眼圈儿仍是红的, 一双眼睛也哭肿了:“主上一力促成‘螟蛉计划’,而为了做戏做全套,无论临淄阁还是我都将成为这个计划的牺牲品。荆轲作为执行者,根本无法忤逆主上,只能尽可能救一个算一个。我原本打算养好伤后偷偷去找您,可是荆轲再三警告我不可如此……”
“他说得对,你若来找我,很有可能行迹败露。只有大家都觉得你死在了那场围剿中,你才能彻底摆脱黄金台的桎梏,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姬丹说着,鼻腔忽然一酸,“荆轲怎么这么傻,明知我会怪他,甚至怨他恨他,却自始至终只字不提此事……他为别人尽心力筹谋至此,却从未为自己去谋一线生机,寻一条活路……”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这是姬丹第一次完完全全为了荆轲而落泪,不是在得知对方身死噩耗之时,而是在亲眼目睹青莞死而复生,亲身见证所有真相浮出水面之际。
然而荆轲终究是走了,任凭她如何内疚哭泣、如何追悔莫及,也回不来了。
青莞听从了荆轲的话,独自养好伤之后隐姓埋名,不久后与一名庄稼汉成婚,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如今已育有一子,一家三口日子虽不富裕却也和睦美满。
“那你脸上的疤……”姬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其实她第一眼就看到青莞脸上有一道狭长的疤痕,从左脸颧骨一直延伸到下巴附近,像是用刀子划的,看上去触目惊心。只不过青莞一开始没说,她也并未多问。
青莞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淡淡道:“我自己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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