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攻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梓不语
“所以太后才让我们召集侍卫扩大范围进行搜寻。要我说,这小丫头也真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谁没受过主子的训斥,有错就改便是,有什么好委屈的?弄得好像自己倒成了主子似的……”霜儿边说边不停搓手,“自己想不开,弄得我们大家跟着受罪也就罢了,还连累太后这么晚不能休息。”
天寒地冻,这个时辰她早就服侍太后歇息了,结果为了个婢女众人倾巢而出,不得安宁。
樊於期大略问了情况,得知德仪宫及水榭周围的区域已着人寻过,其它地方由于离得比较远,尚未派人过去查看。
“大牛、阿升带领一队人往东沿路搜寻,小林子、小五子带领一拨人往西,阿坤你眼力最好,就去南边树林子里看看,剩下的跟我去那边搜寻……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樊於期说着指了指北面,然后转向霜儿,“劳烦霜姑姑留守德仪宫,也好有个照应。”
“樊侍卫客气,大晚上的让你出来吹冷风,是我们麻烦你了。”樊於期毕竟并非普通侍卫,霜儿作为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人情世故自是游刃有余,说话办事也很得体漂亮。
于是,找人的找人,留守的留守。
樊於期带着自己的下属沿湖一路向北,搜了半天,却连个人影也没有,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一行人只好撤回德仪宫外。
恰好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不过都一无所获。
樊於期清点完人数,忽然发现霜儿不在,连忙问旁边的一干宫人。
“霜姑姑去了染坊那边,说一会儿就回来……也没让我们跟着。”一个内侍犹豫着回答。
“胡闹!夜黑风高,你们怎能让她独自一人去那偏僻之地!”
樊於期赶紧叫上手下准备立刻前往染坊,就在此时此刻,耳畔蓦地传来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啊——!!”
“是是霜姑姑的声音,好像就是从染坊方向传出来的”一个小宫女怯生生地说了句,面露恐惧之色。
樊於期内心一紧。
众人第一时间赶到了染坊,只见门是半开的,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樊於期让其余人等退后,自己提了个灯笼率先进入屋内。
橘黄微光如豆,只能照到前面一点点的范围。
他向前只走了几步便发现了瘫倒在地,不省人事的霜儿。
樊於期立即放下灯笼,一把将人抱起:“霜姑姑,快醒醒……”
探过鼻息,确定对方并无大碍,他轻轻摇了摇怀里的人。
霜儿双目紧闭,迟迟没有反应,樊於期只好伸手掐她的人中。
掐了几下之后,霜儿的眉心微动,似有苏醒之象……
樊於期的一名手下突然指着前方的房梁,惊呼:“你们看上面!”
樊於期急于救人,并未注意到头顶上方,此时那里被照亮,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具女尸正悬于房梁上荡悠悠,女尸两眼圆睁,舌头伸出老长,穿着一身红,看上去如同裹着件血衣,披头散发赤着双足……不是小芊还能是谁?!
暴君攻略 阖宫不宁
“死了?”赵姬豁然从软榻上站起,疾步走到案前,脸上难掩愠色,“竟然在哀家的德仪宫出了命案!樊於期,你这个侍卫统领怎么当的?!”
除了在自家儿子和吕不韦面前,其它时候赵姬都是一副清冷面容出现在众人眼前,低垂着眼眸,像现在这般疾言厉色地怒斥一个人实属罕见。
樊於期腰板挺得笔直,微低着头跪在地上,任由太后斥责却一言不发。他不吭声,后面的一干侍卫也不敢动。
赵姬见他一副任凭处罚的样子,也不好苛责太多。
这时陪侍在赵姬身侧的霜儿身子突然往前一倾,要不是另一个宫女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此刻怕是已经一头栽倒了。
“霜儿这是怎么了?从外面回来就一直心神不宁,惴惴不安的……”赵姬看她身体不由自主发抖,脸色也白得可怕,觉得甚是奇怪。
染坊的情况赵姬并非一无所知,虽说深更半夜撞见死尸是够吓人的,可霜儿的胆子一向比常人大,见识也比其他宫人多,就算受了些惊吓也不至于成这样。
“霜儿,你自己老老实实告诉哀家,到底怎么回事?”
太后一声令下,不料霜儿“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隐瞒太后,凶手不仅仅是把人吊死那么简单,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赵姬相当不喜一个人说话吞吞吐吐,此时已有些面色不愉。
“其实凶手用的是楚国的巫术,一身红衣被悬吊在房梁上,裸足却不沾地,指甲尽数被拔去,头发披散,前额正中扎以铁针……凶手不光要小芊的命,而且将其魂魄隔绝于五行之外,让她不入轮回无法转世!”
霜儿刚说完,赵姬便忍不住呵斥:“荒谬!身为哀家宫中的掌事宫女,你本该见多识广,是其他宫人侍从的表率,如今却在此大言怪力乱神,作此虚妄之语,实在令哀家失望!”
“奴婢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啊,太后!奴婢家中的亲戚有楚国人,奴婢曾听闻这是楚国巫师惯用的养魂邪术啊!您一定要相信奴婢……”
本来今夜发生的种种已经闹得赵姬无法安寝,心烦不止,而此刻霜儿的哭泣声更令她头疼不已,于是挥挥袖子让人把情绪明显失控的霜儿暂时带下去。
见樊於期等一干侍卫依旧跪着,赵姬无法,便开口道:“你们且起来吧。樊於期,哀家念及你平日里行事还算妥帖周全,这次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即刻起由你亲自带人在宫中各处进行搜查,除了这里和甘泉宫之外,其它地方连一个角落都不可放过。”
“可是太后,夜色已深,突发命案已经人心不安,若再大肆搜宫怕是会再起波澜。何况这个时候凶手应该早就……”
樊於期的解释还没说完便被赵姬硬生生打断:“什么何况!都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行凶杀人了,此刻不立即搜查更待何时!还是说,你想抗旨?”
“属下不敢。”樊於期连忙说道。
赵姬的性格他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死了个侍女或许没什么,但死的偏偏是将军府大小姐的侍女,而且是在年节将至的时候,与其说赵太后是在发火生气,不如说是嫌倒霉晦气。
而今太后执意如此,纵使樊於期明知搜宫根本于事无补,也只好照办。
这下,本已人心惶惶的秦宫更是彻夜不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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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冬夜寒气大,您晚膳用得又少,吃点宵夜垫垫肚子吧。”青莞双手捧着个银盘,上面摆着七八个现蒸好的饭团,还徐徐冒着热气。
想起下午那件事,姬丹依旧寝食难安,晚膳几乎没怎么动。
青莞下厨用心做了一盘点心,好说歹说才劝得她吃了一个,还没咽下去就听到室外一阵嘈杂,隔着窗还能看见外面隐约的火光。
“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青莞一副拢起袖子等着看好戏的架势让姬丹疑惑了一晚上,偏偏问她什么也不透露,只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早已解决了后顾之忧,不光如此还另有“惊喜”。
对于青莞所说的“惊喜”,姬丹反正是将信将疑,只默默希望这丫头千万别弄巧成拙,惊喜变成了惊吓。
果然,不一会儿便传来敲殿门的声音。
这次是姬丹亲自开的门,来者正是樊於期:“打扰太子丹殿下了……”
樊於期的话刚开了个头,青莞便冒了出来,明显揶揄的口气:“哟,这不是樊大人吗?这兴师动众的,莫不是宫中又闹刺客了?”
“青莞姑娘息怒,此次发生之事比刺客严重得多。一名侍女被杀,此人乃上将军之女苦夏小姐的贴身婢女,苦夏小姐是应了太后邀请入住宫中的贵客,现如今她的侍女无端被害,太后震怒,故而令我等连夜搜宫追查凶手,除德仪宫与甘泉宫之外,其余各处皆不可放过。所以,还请你和太子丹殿下”
“配合嘛,我懂!”没等樊於期的话说完,青莞便一副“我完全理解并表示体谅”的表情和口吻,仿佛显得她有多么高的觉悟和姿态,“你们也不容易,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宫中到处跑,连犄角旮旯都要翻出来检查一遍放心,该配合的能帮忙的我们绝对不含糊!不过你们秦宫的防卫不咋地啊,好歹是王宫内闱,怎么不是有刺客混进来就是有人被杀呢?”
樊於期无视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样儿,得到姬丹的点头应允后,便带着众侍卫进了室内。
和上一次搜宫不同的是,樊於期这次态度出奇得好,让自己属下搜查房间时将物件轻拿轻放,尽量不发出声音。
倒并非说他平时态度不好,而是他一向冷峻清傲,加之上回几乎认定姬丹与青莞就是夜闯禁地的刺客,因此举止行事上难生硬鲁莽了些。
阿房宫本就不大,众人不一会儿便搜查完了……当然,什么也没发现。
樊於期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为深夜的叨扰之举向姬丹道声抱歉后,便带着下属们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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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芊的死法灵感来源于“重庆红衣男孩灵异死亡事件”,作者菌是在b站上看到的视频和相关解说,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b站上搜,是真实的悬案,很吓人……反正作者菌看了之后吓得睡不着。因为有一部分推测说是茅山秘术,所以作者菌不由自主联想到楚国巫术,灵感由此而来。因为这个案子在当时很出名,不排除被拿来作为创作素材,但原型应该都是源于此,所以不存在谁借鉴谁的问题啦~之前更新得太急忘了说明,现在特来说明一下,希望不要引起误会。
暴君攻略 疑窦丛生
姬丹关上殿门转回身时,只见青莞在身后捂着嘴偷乐,忍不住问了句:“你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是因为一想到那傻大个今夜想睡不能睡,还得带着一拨人在宫中四处转悠搞检查,就忍不住……哈哈!”青莞憋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姬丹很无语地看着她:“所以说,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青莞向对方耳语了几句,末了,一脸得意洋洋:“这一来,不光让您没有了后顾之忧,而且顺便将脏水泼到了那个苦夏的身上。如此两全其美的结果便是我给殿下预备的惊喜啊,殿下可满意?是不是应该夸奖夸奖我?”
话音刚落,清冷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自房梁上方传入耳畔:“你最好是没有弄巧成拙。”
“荆轲,你何必一副阴阳怪气的口气?嫉妒本姑娘的聪明才智不妨直说!”
青莞根本不用抬头便知说话的是谁……这个荆轲,名为黄金台专门派来保护殿下的暗卫,除了在秦赵边境那一次,其余时候几乎没起过任何作用,遇着麻烦事了想找他商量一下拿个主意,他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索性不指望了当他不存在吧,这家伙却又时不时出其不意冒个头,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聪明?我看你简直愚不可及。言多必失,何况是杀人。下手稳准狠便足够,那个樊於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整那么多花样,但愿不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荆轲冷着脸,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可谓是毫不留情。
青莞被他的话气得哇哇叫:“暗杀行刺本来就是你们暗卫的分内事,现在我替你做了,你非但不知感谢,还大言不惭指责我的不是!荆轲,你给我说清楚,你凭什么指责我?!”
“你若再这般大声嚷嚷,就要引起樊於期眼线的注意了……”
荆轲慢悠悠地讲完这一句,青莞果然乖乖闭上嘴巴不吭声了,但仍然不忘瞪他。
姬丹不禁望向窗外,樊於期已离开多时,室外灯火阑珊。
远离咸阳宫城的阿房宫重归静谧,仿佛之前并没有什么人到访过一样。
今夜,彻夜不眠的人恐怕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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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母后当真这么对你说的?”嬴政一早起来便听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然而他的关注重点并不在杀人凶手上,而是太后命令樊於期必须在五天之内破案。
樊於期的眼睑处残留着淡淡的乌青,面色看上去虽没显得多憔悴,然而也不及往常那般神采奕奕。
“不管怎样,总归人是在宫里死的,我难辞其咎。太后已下了懿旨,命我尽快追查出凶手,也算是给上将军府一个说法。”
时间紧迫,时刻必争,早饭是没空吃了……樊於期就着茶水胡乱塞了几块糕饼,边吃边将剩余的点心揣身上准备中午应付一下。
嬴政直皱眉:“母后也真是的,左不过死的是将军府一个下人罢了,他们家大小姐不还好好在宫里待着么。何况咸阳宫这么大,凶手行凶杀人后肯定早就逃了,这让你如何去查?”
“我觉得第一步应当弄清楚凶手的杀人动机。小芊是跟随苦夏小姐一同入宫的,和这儿的人都不熟,换言之,死于仇杀的可能性也就微乎其微。所以我认为,她兴许是无意间看到或听到了什么秘密,以至于被人灭了口……”
樊於期刚说出自己的推论,嬴政便笑道:“一个在宫中人生地不熟的小侍女,能让她无意中知道什么秘密呢?要我说,是不是仇杀目前难以下定论,但下手的人可明显带着恶意啊……哎,樊於期,你觉得会不会是情杀?”
“情杀?”
“对!反正你我都知这个小芊不是什么好东西,又蠢还又喜欢使坏,居然把心思都动到寡人头上了。做个假设,如果她在这宫中有个相好,会不会在知晓她的打算后一怒之下把人给杀了?”讲到这里,嬴政顿了顿,忽然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煞有其事道,“又是拔指甲又是在额头上扎针,说明凶手行凶时是心怀怨恨的,不光要夺人性命,而且要让对方的灵魂生生世世不得超脱……有多爱就有多恨就是这个道理,依寡人之见,极有可能是情杀。”
“王上相信楚国巫术?”
嬴政毫不犹豫地嗤笑:“寡人不相信,但是凶手相信啊。”
“所以王上认定凶手是楚国人,且与被害人有过一段……呃,恋情?”
嬴政竖起一根食指,挑了挑眉,半开玩笑的口吻:“只是探讨一种可能性。”
樊於期微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就算这个假设存在,小芊姑娘的相好在宫中当差,内侍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只有侍卫。我已经查阅过宫里所有侍卫的档案,没有一个楚国人,也没人认识这个小侍女。而且上将军府那边也着人打听过了,小芊是府里买来的丫头,八岁便跟着苦夏小姐,即使她跟谁好过,将军府的人和他们家大小姐断不会一无所知。”
“你昨晚不是特别忙吗,还有空查看档案?”
“其实是凌晨之后看的,手下人一直搜查到下半夜,我便让他们先去休息了。这忙了大半宿,自己倒没了睡意,因此才……”
樊於期话音未落,嬴政一把拿掉他手里的茶杯:“也就是说你从昨天开始便一直往来奔波,彻夜不眠直到现在?樊於期啊樊於期,你以为你是谁?你这样不眠不休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我……”
“你什么你!就是现在,给我回去睡觉!这是命令!”
樊於期很想说你们一个个不是下令就是下旨,都那么厉害都惹不起……夹在太后和君王中间的他表示心里苦。
蓦地,甘泉宫的内侍叩了叩殿门,手上拿着捆竹简:“樊大人在吗?这是令史大人让奴才转交给您的。”
昨夜在案发现场,已经有仵者当场对尸身进行了初步查验,确定被害人死于布帛勒住脖颈造成的窒息,而非其它外伤,而此刻令史提交来的这份验尸记录无非是增添一些细节。
樊於期看得认真,嬴政也只好由着他,直到半晌后对方若有所思地放下竹简,才问了句:“看完了?可曾有什么新发现?”
“不过是增添了一些细节,但……”樊於期指着竹简上的一段文字,“王上请看,昨天仵者的初检只检出被害人死于窒息,而经过一夜的详细查验,令史已得出更进一步的结论——小芊被凶手用布帛勒住脖子,然后抛到房梁上活生生吊死的。”
“反正都是被勒死的,又有何区别?”看嬴政的神情,似乎对此不怎么关心。
“区别大了!一个是被勒死之后吊在房梁上,一个是被人直接捆住脖颈抛在了房梁上,悬在半空中好一番挣扎之后慢慢窒息而亡……说明什么?”
“看来,凶手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嬴政似有所悟。
其实这也是显而易见的,虽说只是个姑娘家,但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摆在那里。
用布料勒住脖子,再准确无误地抛上去,动作一气呵成……想到这里,嬴政禁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房梁。
这么高……常人根本无法做到嘛,反正他是办不到的。
樊於期“嗯”了一声,眸光一暗:“能做到这一切的,若不是个强壮的男人,那就必定是个会武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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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攻略 火上浇油
苦夏最近过得很槽心,倒并非为小芊的死,那丫头心思不纯,背着主子做出那般无耻之举,如今丢了性命也不值得同情。
只是自打小芊出事之后,宫中那些下人们见了她犹如见到了瘟疫一般,唯恐避之不及……就比如此时此刻,自己不过是出门透透气,便远远看到几个宫女互相低声谈论着,看到她走过来便一溜烟作鸟兽散,但是背后依然在指指点点。
“看到了没?就是她”
“不会吧,看上去挺漂亮的姑娘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事?”
“这就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蛇蝎美人你难道没听说过?”
“太可怕了!咱们还是离远点。”
苦夏一向玲珑心思,自从小芊莫名丧了命,宫中那些风言风语便没有停过,她本不在意,反正人又不是她杀的,然而当亲眼目睹那些人流露出的神情,亲耳听到那些闲言碎语时,想要做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又谈何容易?
她闭门不出,并不能阻止那些难听的话传进耳朵里;她出门散心,却被告知只能在水榭周围活动,不得擅自离开德仪宫区域……这哪里是在宫中作客,分明是软禁!
苦夏何曾受过这种委屈,然而毕竟在宫里,哪怕心中再怎样憋闷也得忍。
这时,恰好樊於期由远及近迎面而来,她不禁上前一步,挥手打招呼:“樊大人!”
“苦夏小姐!”樊於期一路行色匆匆,看到苦夏也只是微微驻足,点头行礼后便要离去。
这几天他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太后的旨意压在头上,命案却一点进展也没有。
“樊大人请留步……”就在转身迈步之际,苦夏突然喊住了他,一双明眸灼灼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几分期待几分哀求,“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樊於期将谈话地点选在了水榭后边靠山的一个僻静处,尽管他现在确实很忙,可终究他还是做不到拒绝一个姑娘家的请求。
苦夏双手绞着丝帕,迟疑了片刻,接着似是鼓起勇气般地抬起头,眼中隐现着泪光:“樊大人相信我是清白的,对不对?”
“我相信真相。”樊於期是个耿直而坦荡的人,一向有一说一就事论事,不会为了安慰谁而去说一些违心的话。
“我明明没有杀人,可他们都认准我是凶手……”苦夏禁不住掩面嘤嘤哭泣着,肩膀轻微颤抖,看上去甚是可怜。
樊於期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时间和证据是最好的证明,还请苦夏小姐放宽心。”
他的直觉也认为苦夏不像是凶手,然而直觉是不能作为证据的,因此他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所能去查出真凶,还对方一个清白,而不是在这里浪有限的时间去抚慰一个伤心的女子。
而他亦真心希望苦夏能够等得起,能够坚持住,坚持到他查明真相,让一切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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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宫里,嬴政斜倚在坐榻,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卫忙前忙后。
樊於期将两天来的调查成果整理汇总了一遍,然后一并交给嬴政过目:“目前梳理出的线索就这么多。”
“宫里现如今是什么情形?”嬴政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关注此次的命案,对于樊於期呈上来的东西也只是草草浏览了一下。
“这几天宫中一切如常,不过我的几个手下打听到宫人们私下里都在谈论小芊的死与楚国巫术。”
“哦?他们怎么说?”
“那日小芊挨打被很多人看在眼里,接着没过多久便出事了,因此不少人怀疑是主仆间积怨已久,苦夏小姐一怒之下对自己的侍女痛下杀手。而苦夏小姐的母亲又恰好是楚国的没落贵族,那些宫人们嘴上不说,心里却认定苦夏小姐就是杀死小芊的凶手”樊於期想了想,接着说道,“案发前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是个老宫侍,据此人交代小芊曾向他求救,说有人要加害自己。在这宫中,谁会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侍女起了杀心?现在人们都在怀疑苦夏小姐,而老宫侍的证词无疑对她更加不利。”
“说不定就是她干的呢?王翦的女儿我多少还是了解的,看上去知书达理循规蹈矩,实则心气儿特别高,若说一怒之下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嬴政懒懒地将竹简扔一边,打了个哈欠。
“王上也这么认为?苦夏小姐虽为将门之女,上将军却不曾教其任何武功,最多只会骑骑马。就算她有杀人动机,也根本做不到啊!” 嬴政的态度令樊於期感到有些诧异,他原以为对方或多或少会站在苦夏这边。
“甭管做不做得到,反正事已至此,你再追查下去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结果了。依我看,倒不如……”嬴政说着,突然伸手勾住樊於期宽厚的肩膀,低头刻意压低声音,“倒不如装装样子,得过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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