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攻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梓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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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在德仪宫一直待到过了三更天,期间太医开的方子起了作用,两个孩子发了汗,热度也随之退下去不少。
赵姬略微宽下心来,人一放松便感到困倦不已,不由自主想到今夜本应是阖家团圆守岁之际,吕不韦也早已有了家室和儿女,却被自己召进宫一待就是大半夜,还不得休息。
想到这,赵姬心中难内疚,便让对方早些回府陪伴家眷。
吕不韦见孩子确实已无大碍,便拜别太后登上了相国府的马车。
拂晓刚过,城内依旧晦暗不明,加上年节守岁的缘故,家家户户皆闭门不出,因而此时的咸阳街头人烟稀少,比平常寥落了许多。
终究是一岁年纪一岁人,吕不韦劳累了一整天,神不济,正靠坐在马车里闭目小憩。
突然,车厢一阵晃动,吕不韦不禁睁开眼睛。
不一会儿,耳畔响起相国府车夫的粗声呵斥:“哪儿来的山野村妇,你可知你挡了谁的道?还不速速让开!”
“请问这位大哥,车内之人可是吕相国吕大人?”说话的人听声音是一个女子。
“是又如何,赶紧让开!”车夫粗声大气就要将对方赶走,这时车内的吕不韦开口说了句“等一下”,然后掀开帘子。
只见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双膝跪地,拦在马车前。
见吕不韦露面,那女子立马伏地恳求道:“民女有冤情,求吕相为民女做主!”
吕不韦看了她一眼,开口:“既有冤情,为何不向你们属地的官吏鸣冤?”
“只因此人权势滔天,一般的官吏怕是拿他无法。民女素闻吕相爱民如子,所以恳请您为民女伸冤!”
吕不韦闻此,便从马车中走出,将那跪地的妇人扶起:“你且先起来吧,地上冷。”
那妇人微微抬起头,眸中陡然凶光毕现!
吕不韦一惊,下意识后退半步,然为时已晚,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匕首已刺中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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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时期的年俗跟现在大不一样,也没有团圆饭、守岁这些习俗,这里为了情节需要就作了一些改动,望周知。
暴君攻略 李代桃僵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且来得毫无征兆,任谁也很难想象得到一个身量娇小,楚楚可怜的弱女子竟会突然间暴起,手持匕首向大秦堂堂相国大人发难!
“吕相!”车夫仓皇大叫。
吕不韦这时已反应过来。对方出手狠绝,俨然是要自己的命!所幸他出门一般都会贴身穿着金丝软甲,否则早已是一命呜呼。
于是他来不及多想,抬脚就将刺杀未遂的女子一下踹开。
此时,随行的护卫一拥而上,当场将行刺之人拿下。
那女子眼看行刺失败,而自己被护卫按在地上显然已再无机会,便开始破口大骂:“吕不韦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车夫欲上前掌嘴,吕不韦忽然一抬手:“等等。”
说着,他走到那女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是谁?为何行刺本相?”
说真的,吕不韦根本不认为此人是政敌派来的杀手。
这女子一看就不会武功,刺杀手法和力量完全不行。若是真正的刺客,仅凭一件金丝软甲肯定是防不住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从一开始便疏于防范,以为对方只是个无害的妇人,以至于险些丢了性命。
女子只冷笑一声,然后便一直沉默不语。
吕不韦见问不出什么,便按律法让卫兵将此女子先行押送至天牢候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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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吕不韦遇刺?”公子涯乍听到这个消息时,颇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老匹夫可比狐狸还狡猾明,这年头敢对他直接下手的人没有几个!
“就是半个时辰之前的事。吕不韦昨晚不知奉了什么急召进宫,足足待了一夜,直到今早天一亮才回府,没想到就在咸阳宫与相国府这一小段路上出了变故……”公子涯的亲信说道,“据暗哨说,行刺者被当场活捉,是个女刺客。”
“那个老匹夫如何了?”这才是公子涯关心的重点。
“吕不韦倒是安然无恙,不过……”那名亲信想了想,“不过那个女刺客挺奇怪的,一般来说杀手行刺失败便会当即自尽,可是那女人非但没有自尽,反而当场对吕不韦大骂不止,说什么自己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他这个卑鄙小人。”
“哦?竟有此事?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刺客啊……”公子涯意味深长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里闪过光,“人现在关在哪儿?”
“就羁押在天牢,听候发落呢。”
公子涯遂起身:“走,去天牢看看。”
公子涯少时参加过长平之战,在嬴姓宗族里也算得上是能力卓著之人,甚至一度是王位的热门人选。
然而,最终他还是败给了嬴子楚。那个流落他国多年、本已淡出了人们记忆的质子,却出其不意地杀了出来,给所有人都来了个措手不及……而扶植嬴子楚的人,便是吕不韦。
自那次夺嫡败北后,他不光注定与王位无缘,而且从此吕不韦在朝堂上处处压他一头,宗室的势力已完全不能与之相匹敌。
因此,公子涯更是恨极了吕不韦,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盯着相国府的一举一动,企图揪出对方的疏漏或把柄,奈何吕不韦一向行事何其明谨慎,怎么会让人轻易拿住把柄?
以往公子涯再怎样尽心思,也不过是枉力罢了,但是这一次他感觉不一般……
或许这是个扳倒吕不韦的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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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寇,您这边请!”牢头将公子涯引到牢房,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半躺在地上,带着镣铐,脸朝墙壁,腿上和身上皆血迹斑斑,显然刚刚受过刑。
“就是她……”牢头指着那名女子,说道。
公子涯站在牢房门口,开口道:“你就是行刺吕相之人?叫什么名字?”
“赵慕华。”
那女子话音刚落,牢头便喝道:“大胆!竟敢直呼当朝太后的名讳!”
“太后?”女子微微抬头,嗤笑了一声,“你们尊贵无上的太后,不过是当年吕不韦府上的一名歌舞姬罢了!”
“嘿,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刚才那几十鞭挨少了是吧?!”牢头说着又要拿鞭子,公子涯让他先退下,自己则单独进入牢房内。
“你刚刚说太后是吕相府上的歌舞姬,究竟是何意?行刺朝臣再加上诬蔑太后,按律是要被车裂的。”
公子涯说完,面前的女子不屑地笑了笑:“你们以为我怕死吗?我隐忍了二十年,为的就是今朝豁出这条命也要杀了吕不韦那奸贼,为我赵家二十三口报仇雪恨,只可惜苍天无眼……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已无话可说。”
公子涯表面上神色平静、波澜不惊,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
眼前这个衣衫破烂,首如飞蓬的女囚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粗鄙妇人,然而只交流了几句,他便发现此女谈吐不俗,绝非寻常村妇。
想到这里,他假意摆出一副公正之态:“我乃秦国的大司寇。听你的口气,似是有极大的冤情,而且与吕相有关。你放心,大秦乃法度之邦,王族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论处,何况朝臣官吏?你若信得过我,尽管据实告知于我。若你所讲属实,不管是何人,都将按律严惩不贷。”
那女子打量了公子涯片刻,最终决定相信此人一回,毕竟此时的她已无任何退路。
“我所说之事字字句句皆属实,如今垂帘听政的赵太后根本不是赵国商贾赵豪之女,她的名字和身份都是冒用了我的,我才是真正的赵慕华。”
女子讲到这,公子涯忍不住打断:“荒谬!二十年前,赵家遭到山贼洗劫屠戮,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赵豪的女儿还是被先王和吕相救出来的。这位赵氏孤女感念先王救命之恩,遂以身相许,这可是当年邯郸城里的一段佳话呢!”
“佳话?分明是赤裸裸的谎话和阴谋!”女子的双眸里满是愤怒的火焰,神情亦变得激动,“我们家确实被山贼洗劫屠杀,但那些山贼匪寇全都是吕不韦安排的!他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心策划了一个局,为的不过是让他身边那个女人完全代替我,让你们的先王相信自己英雄救美,让世人相信他吕不韦撮合了一段美好姻缘!而我,还有我们赵家所有的人都是这个阴谋的牺牲品,包括那些山贼。我之所以能捡回一条命,是因为山贼头目害怕自己被吕不韦灭口,所以在最后关头将我放出……很可笑是吧,可这就是事实。你们的吕相国就是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对朋友都毫不手软的无耻小人,亏我父亲还将他视作知己至交!”
“就算你所言皆是事实,可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公子涯说的是大实话,仅凭这女子的一面之词根本撼动不了权倾朝野的吕不韦。
“吕不韦已官至相国,二十年前赵家灭门所遗留下来的证据恐怕早已被他悉数抹尽,秦国这边虽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但是赵国未必没有线索可循。”
赵国?
公子涯半眯起眼睛,女子的这番话对于他而言无异于石破天惊、骇人听闻!
太后是假的!嬴子楚当年所娶之人根本不是什么赵家大小姐,而是吕不韦府上的舞姬!
那他的儿子、也就是如今坐在王座上的那位……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嬴政那张肖似赵姬,却与嬴子楚一点也不像的脸……公子涯不禁暗中冷笑。
十哥啊十哥,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在九泉之下的你又当如何?
不过事实究竟如何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最重要的是这一趟天牢没有白来。
现在,他已然抓住了吕不韦的软肋……致命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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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一回府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今早之事他左思右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那个妇人的眼神一直在他的眼前浮现,久久挥之不去……
那样仇恨和决绝的眼神,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还有一点,他为何觉得那妇人有些眼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老林头在一旁干着急:“相爷,要不要老奴去宫中请个医丞来看看?毕竟您今天受惊不小……”
吕不韦摆摆手:“算了。大过年的,还是莫要扰了王上和太后的清静。再说我也没怎么样,只是今早突发之事实在……”
讲到这,吕不韦一停,紧接着双目睁大,像是瞬间想起了什么:“是她?!”
“相爷说的是谁?”老林头一头雾水。
刚说完这句,不料吕不韦骤然起身,一边急匆匆往外走一边吩咐道:“准备马车,我要去天牢!”
相国府的效率一向很快,吕不韦赶到天牢还不到小半个时辰,但牢里的情况却令他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谁允许你们滥用私刑的?”望着那女人满身血污,倒伏于地的尸体,吕不韦蓦然间很想闭上眼睛。
“回相国大人的话,这名犯人是狱卒长负责的,狱卒长私自用刑时小的并不在场,不过大司寇已按照律法将其斩首……”狱卒战战兢兢地回话。
“公子涯来过这里?”一听到此人,吕不韦的眉头不禁皱起。
“大司寇要单独提审犯人,我们只能依命行事。”狱卒说道。
“提审了多久?”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当时只有狱卒长在。”
狱卒长已死,这就更能说明问题了。
公子涯……
吕不韦的眼眸一暗,当即转身一面疾步出了天牢,一面吩咐随行的老管家:“老林头,你现在回府立刻飞鸽传书至雍城,让嫪毐务必在三日之内秘密赶回来见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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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接档古言励志系小甜饼《掌上荣光》(暂定名),下一篇写这本,主要是长公主和小将军的甜蜜故事,在作者专栏里点开就可以看简介,喜欢就提前把它藏下来吧!
关于剧情:
历史上关于赵姬的身份有两种说法,其一是吕府的歌舞姬,其二是赵豪家女。本文力求在两者兼顾的基础上将情节合理化。
关于这个“赵豪”,一般理解成赵国当地富豪,作者菌干脆就把他写成一个名叫“赵豪”的赵国土豪,哈哈!
当太后不是太后,那么嬴政……咳咳,依旧还是威武霸气的始皇帝陛下。(樊於期提着巨阙虎视眈眈ing^^)
暴君攻略 此心悠悠
吕不韦遇刺的事很快在朝内传开, 众朝臣反应不一, 有惊讶或不屑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冷眼旁观的,还有互相怀疑的。
吕氏一派亲信党羽的态度自不必提, 此事却也给了朝堂上那些位居中下游,平日里亦不怎么受重视的官员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在往常,相国府的大门他们是进不去的, 也没有理由进去, 如今逮到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自然是一个劲地献殷勤。
于是这几天, 吕相家门口可谓是门庭若市, 前来探视送礼的官吏络绎不绝, 如过江之鲫……
这些人不过是想趁机拉近关系,以便为自己谋一个锦绣前程。可惜的是他们打错了算盘, 吕不韦一向以清廉自居, 又阅人无数, 这种做派他一向最看不起,干脆关起自家大门一律避而不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传到了宫里时,嬴政正邀请了姬丹一同在御花园里煮酒赏梅, 樊於期在树下把他的巨阙舞得飒飒生风, 吹落了一地的梅瓣。
“不管别人怎么做, 王上为君,理应去吕相府中探视, 以表君臣一心。”樊於期一套剑法舞完, 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年夜的家宴是横亘在嬴政心里的又一根刺, 他不希望嬴政为此纠结困住,更不想看到君臣离心离德。
姬丹点点头,表示认同樊於期的主张。
“寡人毕竟喊他一声‘仲父’,他又是寡人的授业恩师,于情于理确实应当去相国府探望……”嬴政边说边抬眸看向面前的樊於期和姬丹,蓦然莞尔道,“放心,孰轻孰重我还是懂的。”
风雪初霁,如同久违的阳光一扫淤积了多日的阴霾。
嬴政近些年笑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此刻看到他脸上难得流露笑意,虽说只是浅淡些许,但樊於期内心多多少少放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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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的府邸与咸阳宫不过一条街的距离,宫车在咸阳街头行进,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相国府门前。
樊於期将马车停稳,正准备迎嬴政下车,嬴政一掀车帘,恰好看到一辆华贵马车停靠在府门口,顿时脸一沉,冷冷地说了句“回宫”。
“王上,这……”
嬴政扯唇冷笑:“你又不是没看见停在门口的那辆车,我何必硬是跑去凑热闹,白白自讨没趣。”
那辆华丽的马车一看规制便知是出自德仪宫,主人是谁自不必言。
“来都来了,还是……”
樊於期话音未落,便被对方疾言厉色地打断:“寡人说了,即刻回宫!”
樊於期只得微微低头,说了句“是”。
相国府内,赵姬很是诧异:“政儿来了?他人呢?”
“奴婢出屋时恰好看到王上的宫车行至相府大门口,驾车的是樊侍卫。但不知为什么,奴婢并没有看到王上下车,马车刚停下来不一会儿便又调转方向走了。”
听了霜儿的禀报,赵姬眼眸微垂,语气带了几分五味杂陈:“是了……他一定是看到哀家的马车,心里不痛快,才会到了门口又回去。”
“奴婢这就去将王上追回来。”霜儿开口道。
赵姬抬手拦住她:“政儿的脾气我最了解,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霜儿见两人似有心里话要说,便躬了躬身,自己先行退下。
待屋内只剩下两人,赵姬终于忍不住一把握住吕不韦的手:“不韦,快给我看看可有哪里伤着了?”
“不是说了我毫发未伤么。你也太大惊小怪,何须自己亲自跑一趟,反倒让王上心里不舒服。”面对赵姬关切而真诚的眸光,吕不韦在感动之余又觉得对方这一趟不该来,毕竟太后的凤銮太惹眼,有心之人难又会借此做文章。
“政儿的事我会处理……倒是你,究竟是谁想要害你,你心中可有数了?”即使是面对安然无恙的吕不韦,只要一想起宫人禀报说刺客一击刺中吕相胸口,赵姬便后怕不已。
吕不韦缓缓起身,信步走向窗边。
窗前是一棵刚种下不久的松苗,一根细细的松枝斜伸向屋内,还没有小孩胳膊粗。一抹翠色在寒风中颤颤巍巍地摇曳着,像极了急欲摆脱梦魇,牢牢抓住希望的手……
吕不韦钟爱松柏,尤其是四季常青、不惧风雪严寒的松树,常以此自勉,是以他在各地的住所皆以青松为伴。
可是这一次,他却不知道眼前这棵小树能不能扛过今年罕见的严冬。
“二十年前所犯下的错,如今,报应就要来了。”吕不韦缓缓说道。
赵姬微怔,紧接着面色变得煞白:“二十年前?难道是赵家……”
吕不韦点了点头,目光放远。
檐角上方是灰蒙蒙的天际,那里,一只灰色的孤鸟在盘旋……
“琉烟,一场狂风暴雨怕是在所难……”
狂风暴雨么?
赵姬想起曾几何时的她还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那时候的不韦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郎君。
他看着她纯粹干净的眸子,仿佛要将对方这一刻的模样镌刻在心底……
“嫁给公子异人,入主秦国王宫,你的生活将不再平静,狂风暴雨可能随时到来……若你现在后悔,一切还来得及。”
“只要是不韦你所愿,我都会尽力去做,绝不后悔。狂风暴雨,有你则不惧。”她的回答亦是坚定而果决。
赵姬展臂从后方环抱住吕不韦的腰,前额靠于对方早已人过中年却依然宽阔的脊背,恰如当初吕不韦在她大婚之前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我还是那句话,狂风暴雨,有你无惧。”覆上对方略带薄茧的双手,赵姬轻轻合上双眼。
或许他们俩都不曾后悔,又或许她在嫁作他人妇的那一刻起便追悔不已……
只是事到如今,都已不再重要。
只因,有你在身边,一切皆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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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寒,夜风裹挟着霜雪的冷气摧动着清瘦遒劲的松树枝,点点星光亦零零碎碎地点缀其间。
相国府今夜负责值守的是庚乙与庚卯两兄弟,两人皆人手一盏灯笼,在长廊与后苑之间穿梭巡逻。
“啊欠——”庚卯打了个喷嚏,揉揉冻得通红的鼻子,一边走一边搓着手,“今晚可真冷啊,比年节当天下雪那会子还冻人!”
“这你小子就不懂了吧,常言道‘霜前冷,雪后寒’,化雪的时候往往是最冷的。”庚乙白了他弟弟一眼,刚一转过头似乎有什么在他眼前一晃而过,直奔后苑方向而去。
“哎,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在面前一闪?就是刚刚……”
“没啊!”庚卯看了看周围,确定什么也没有,“大哥你眼花了吧?”
“可能是我眼花……”庚乙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
真的是他眼花吗?
吕不韦推开书房的门,借着轩窗前洒下的盈盈月光,但见一位穿黑斗篷的人正斜倚于桌案前,正是嫪毐。
“你居然还敢登堂入室?你可知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的相国府?”对方竟大大方方出现在书房着实出乎吕不韦的预料,而那副不知敛的样子亦是令他颇为不快。
“为何不敢?在下的身手难道吕相还信不过么?”嫪毐边说边摘下兜帽。
吕不韦不欲与他多口舌,遂开门见山:“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杀人这种事您大可直接去在下的霓虹楼找‘荧惑’,他会将一切安排妥当,何须让在下千里迢迢从雍城跑一趟?”嫪毐的口吻微微透出些许不爽。
吕不韦也不看他,开口道:“因为只有你动手最稳妥。”
“哦?”嫪毐有些好奇,“不知又是哪一位得罪了吕相?”
“王叔——公子涯。”
嫪毐一怔,随即眸光变得意味深长:“看来吕相是想更进一步啊!”
“少废话,你去还是不去。”
“去!既是吕相的吩咐,在下岂敢推诿?!”
“我不光要公子涯活不过今晚,我还要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丧命,且查不出死因。”
“行,您可还有什么吩咐?”
“完事后,你即刻连夜返回,务必在天亮前回到雍城,不得延误。”
吕不韦话音刚落,嫪毐不禁睁大眼:“连夜赶回?吕相莫不是以为在下会飞不成!”
“长信侯的轻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我完全放心……目前离天亮还有四个多时辰,除去执行任务耗的时间,留给你的最多只有三个时辰。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长信侯着想,毕竟明天若是你未按时出现在雍城令府,难会招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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