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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攻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梓不语
最后那一句樊於期只说了一半,或许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他比身居王座的嬴政看得更加全面和理性。
如果可以,他希望朝政大权能够以一种更温和平稳的方式过渡到嬴政手里;但是作为臣子,有些话终究不是他樊於期该说的。
若嬴政真的铁了心要和吕不韦对抗,自己亦只能陪着他力战到底。
“刚刚你也说了‘并不像’,说明在吕不韦的问题上,你也不是十分肯定。或许他如你所言并没有包藏祸心,可我不能将江山社稷都寄于他吕不韦是个大善人的假设之上,更何况人心是会变的……樊於期,我又何尝不希望一切都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可我赌不起,更输不起。”嬴政越说到后来,胸腔内涌出的无力感越是明显。
尽管无力,却仍要咬牙撑住继续走下去,直至这条路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直至他自己亦力竭倒下……
“无论王上作出什么决定,属下都会一如当初,誓死追随!”
面对樊於期一字一句,认真又一本正经的表情,嬴政不禁莞尔。
樊於期不是个能说会道、伶牙俐齿的人,相比其他臣子的表忠心,他翻来覆去就那两三句,也难怪丹儿身边那小侍女常常半开玩笑地喊他“傻大个”。
可嬴政知道,若有一天自己众叛亲离,樊於期也不会背叛自己。
想到这,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寡人只不过和吕不韦政见不合,干吗那么一副沉重的口气?放心吧,人家毕竟是老臣,寡人再怎样也不至于公然在朝堂上和他吵起来,不过东边虎视眈眈的赵国的确该敲打敲打,王翦是个能人,寡人也确实该见一见。这样吧,樊於期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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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恰逢休沐。嬴政换了一套常服秘密出了宫。
由于是和王翦私下会面,为避引人注意,因此樊於期将见面地点安排在人来人往的鹿鸣笙。
嬴政前脚刚踏进酒肆大门,小厮便迎上来:“敢问贵客可是姓王?”
嬴政点点头,小厮立马殷勤地招呼道:“已经有人为您在楼上预订好了雅间,请随我上楼!”
酒肆的小厮引领他走进二楼其中一个靠南边的房间门口,里面依稀传来淙淙琴音,如高山流水般绵绵不绝,于这喧嚣环境中自成一方情景……
王翦是个粗人,琴棋书画一样不行,雅间里的人不可能是他。
嬴政相信樊於期的办事能力,王翦也不是个多事的,此番秘密会面绝不会走漏风声。
那弹琴的人会是谁呢?
推开屏风,嬴政缓缓走了进去。
琴声戛然而止,抚琴的女子微微抬头,对他嫣然一笑:“公子,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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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攻略 偶遇姝女
嬴政停下脚步, 诧异地看着面前的苦夏:“怎么是你?”
“父亲说咸阳人多眼杂, 为保万无一失, 特命小女将这封信件转交给公子。父亲说他知道公子所想所愿,也将一切安排都尽数写在了信上。”苦夏说着,将袖中的信取出, 双手呈于嬴政。
嬴政随即落座将信件拆开, 大略扫了一遍内容,末了,感叹了句:“上将军真不愧为两朝元老!”
“既然信已送到, 小女的任务便已完成,就不打扰公子用膳了……告辞。”苦夏亦不多言, 朝嬴政俯身行了个礼,继而起身准备离去。
嬴政突然叫住她:“等一下,你头上的玉簪子看着有点眼熟, 像是出自宫中工艺。”
苦夏转过身,回眸一笑:“公子指的是这支蓝田玉簪子吗?此物乃太后所赐。”
嬴政点点头:“难怪……不过我记得母亲所赠之物中, 最致名贵的是那支用楚国血玉打造的凤穿芍药步摇, 怎么没见你戴?”
“太后赏赐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只是小女觉得家父是秦国的上将军, 小女自己也是秦人,还是佩戴秦国本土的蓝田玉最合适。”
“什么玉倒是其次……”嬴政挑眉道,“关键是——珠玉当配佳人。”
苦夏亦笑了笑, 接着推开雅间的屏风, 转身袅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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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朝堂议事果真如嬴政所料, 争论的中心便在对赵国此番在边境增兵的态度上。
“二十年前的长平之战,那时候我们秦人是何等气势!现在呢?仗还没打呢,一个个就说什么‘打不得’‘没必要’……大秦就是靠军功挣来的大好河山,秦人从来不畏惧出战,怎的才过二十年,你们的骨气都到哪里去了?”首先表明态度的是一位宗室大臣,一番话不光说得慷慨激昂,还意有所指。
公子涯虽然不在了,那些个依凭军功获得高位的宗室俨然不满朝堂沦为某人的一言堂,于是率先站了出来。
吕不韦依旧是往日里那副不温不火的神情,直接将那人晾一边,转而向嬴政拜了一拜:“王上,老臣虽未入过行伍,但平日也涉猎过一些兵法,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的道理。而今赵国于秦赵边境突然增兵十万之众,底细不清意图不明,加之民间皆传要重燃战火,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我等岂能轻易开战?”
“吕相此言差矣!”嬴政尚未表态,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一向在议政时寡言少语的王翦难得地开了口,“正因为赵国在边境小动作不断,我们才应格外警惕些,如有万一,也好在必要时先发制人,赢得先机。”
“那依上将军之言,这一仗上将军是铁了心要打,是么?”吕不韦并非没料到王翦会公然在朝堂上跟他唱反调,从上次公子涯出殡那天对方的态度以及那番话,他就预料到此次军勋派会有所动作。
“吕相这话说的……”王翦淡淡一笑,“我等只不过在这里商讨对策,至于打还是不打,自然是由王上来定夺。”
“打起仗来虽避不了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但若赵国一再挑衅,我们大秦亦不惧战火,将军的意思也不一定是要打。下官认为,不如派出合适之人前往边境,一来可以探探敌人的虚实,二来也是震慑一下赵国。”说话的是王翦的一个门生,以前在军中任过职,后经提拔进了朝堂。
“合适之人?想必上将军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吧,若本相没有猜错,上将军推荐的不是令郎就是自己的门生。”吕不韦暗暗冷笑,心想你王翦素日看起来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还不是逮到机会便想伸手,趁着这一次边境变故想方设法安插自己人,何须摆出这副高姿态!
王翦一摊手,似乎有些小委屈:“吕相何出此言?老夫虽不才,但也明白在朝为官须任人唯贤,犬子和老夫那几个拙徒从军多年,虽然并非一事无成,到底也还需要打磨历练。赵国陈兵边境实非小事,老夫再怎么糊涂,怎敢拿江山社稷之安危作儿戏?”
“看来是老夫冤枉了上将军,不知上将军推举的是谁?”
王翦一席话并不在吕不韦预料之中,不光是吕不韦自己,此时朝臣们也很好奇上将军要推举的究竟是何许人。
嬴政见时机已成熟,于是打破沉默:“上将军既另有人选,不妨说与列位臣工听一听。”
王翦面向嬴政,不疾不徐地开口:“老臣举荐的人乃是长安君——公子成蛟。”
此言一出,不仅着实令吕不韦大为诧异,在场的一干朝臣皆惊讶不已。
然而到底是为政多年,吕不韦下一刻便反应过来:事实恐怕不止是王翦跟自己唱反调那么简单,对方怕是已经和嬴政暗中达成了一致,看似是王翦主张对赵国采取强硬手段,实则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给成蛟一个步入朝堂的机会……
当然,王翦一人不足为虑,可麻烦的是他手中握有的雄兵。
如今即将亲政的嬴政又与此人结成同盟,其目的显而易见。
吕不韦诧异的不光是嬴政和王翦这两人究竟何时走到了一起,更令他难以想到的是在纷繁朝局中明哲保身、从不站队的王翦居然有一天会被眼前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君王拉拢过来,他当真是低估这孩子了……
想到这,吕不韦当即表示反对:“且不论长安君担任军中主帅能否服众,单是举荐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少年,上将军不觉得自己太草率了么?!”
“吕相的担忧我明白,诸位且听我一言……”面对吕不韦近乎疾言厉色的质问王翦似乎并不急于为自己辩解,“长安君天资聪颖,这次出使韩国可谓是崭露头角,少年英才之气尽显,虽不曾亲临战场,但也熟读兵法,且受过王叔公子涯的亲传教导。王叔在长平之战中立下大功,这一点有目共睹,连他也不止一次对长安君排兵布阵的风格赞许有加,诸位可以不相信老夫,难道还信不过王叔吗?”
逝者已矣,王翦这个时候把公子涯搬出来说事,众人皆心照不宣的选择了沉默。
嬴政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含着笑意:“说到排兵布阵,寡人倒是看过成蛟推演的阵法,的确不拘一格,有点意思。”
吕不韦的脸色显然不那么好看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岂能与出使相提并论?且派出一个毫无实战经验的人领兵更是要不得,昔年那赵括倒是熟读兵法,惯会高谈阔论,结果呢?还不是纸上谈兵,被打得大败!”
赵括的例子在列国几乎人尽皆知,吕不韦此话一出口,一时间还真没人能反驳的了。
嬴政的身体略微向后靠了靠,右手不自觉地撑了下额头。
赵姬坐于帘后,双手微微攥了攥,却终究未发一言。
半晌,之前出言主战的宗室冷笑着插了一句:“想必两年前的赵楚魏燕四国攻秦之战列位都历历在目,联军绕开函谷关,直逼咸阳。众朝臣都主张迁都,只有吕相力排众议,并最终以逸待劳击败合纵联盟。挽狂澜于既倒。吕相并非行伍出身尚且得胜还朝,怎的到了长安君这里就变成纸上谈兵?若是先王处处顾忌这顾忌那,恐怕吕相连这朝堂也未必入得了吧?”
此话暗指的意思很明显了,何况在场的哪个不是人,都听出对方在讽刺吕不韦商贾出身,不配与他们同朝为官。
被一帮人明里暗里怼到这份上,要说吕不韦一点火气也没有是不可能的,然而他十分清楚当务之急是嬴政的态度,如果不是嬴政暗中使了些手段,这些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跟他对着来。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一步,吕不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王临终前曾再三言明在王上亲政前朝中大事一应皆由本相处置,本相说不行就是不行!”
一语既出,众朝臣不禁面面相觑,心里无不感慨这吕不韦未太过嚣张,大庭广众之下此等忤逆之言也说得出口。
王翦的门生此刻也按捺不住了:“吕相慎言!秦国是嬴姓子孙的秦国,不是你吕家的;这里亦是大秦的朝堂,不是你吕不韦的相国府!”
吕不韦无视对方的疾言控诉,直接面向嬴政伏地再拜,大声道:“王上,且听老臣一言!此番秦赵边境异变委实蹊跷,公子成蛟无任何战场经验,若这般轻率让其前去统领边军,会出大乱子的啊,王上!”
“吕不韦,休得胡言!”
“吕不韦你竟敢诅咒长安君,居心何在!”
宗室派一个个指着吕不韦大呼小叫,情绪激动,其余朝臣也纷纷面露不满。
眼瞅着时机差不多成熟,嬴政明白,自己打圆场的时候到了:“诸位都是为国效力、忠心不二的能臣忠臣,想法不同亦是常有的事,否则哪里还需要上朝议政?赵国此次挑衅之举着实可恶,寡人也认为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只是仲父所言亦不无道理……出兵与否领兵何人毕竟非同小可,这样吧,寡人回去思量思量,此事容后再议。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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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攻略 王的许诺
下了朝, 嬴政便径直去了书房。
樊於期正埋头整理御案上的书籍卷宗, 眼看着对方走到面前却头也不抬:“王上心情不错嘛!”
“你都没抬头看我一眼,如何得知我心情好坏?”嬴政不禁驻足, 双手环于胸站在樊於期的眼前。
“王上步伐轻快,气息比平常略快却并不急促,说明王上此时内心轻松, 甚至还有点小高兴……”
嬴政故意把脸一板:“仗着自己武功高就敢揣摩圣意了是吧, 樊侍卫好大的胆子!”
樊於期终于抬起头, 表情一本正经, 语气甚为严肃:“就算借属下十个胆子, 属下也断不敢揣测王上的心思。”
“你呀你……开个玩笑也那么认真,难怪一直没娶亲!你这么呆板无趣, 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你啊!”
樊於期一愣, 随即挠了一下后脑勺:“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小政你待我好是毋庸置疑的, 可正因为小政你是君王,我才必须事事做到泾渭分明,不能让人对你有任何微词,更不可恃宠而骄……这, 这和娶亲有什么关系?”
“罢了罢了, 我也不指望你这个榆木脑袋开窍了, 你自个儿没事琢磨去吧。”
嬴政接过樊於期递来的陈皮粟米茶抿了一小口,陈皮醇厚的香味经过热水煮开而更加沁人心脾, 再配以清香粟米, 只饮一口便觉身心温暖舒畅, 好似七经八脉霎时间被打通,格外畅快淋漓。
“说到今日的朝会,倒真是得很。”于是,嬴政便将今天上朝时发生的一切大致说与樊於期听。
末了,他半眯起眼睛,眸底闪过一丝得意:“知道吗,樊於期……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吕不韦如此狼狈。”
樊於期不知如何应答,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讲:“既然上将军已明确表示愿意支持王上,那接下来王上是否即刻准备将长安君派往边境?恕属下直言,长安君虽聪慧过人,但毕竟年少缺乏经验,让其亲赴战场,王上真的放心?”
其实,在对赵国出兵的看法上,樊於期是认同吕不韦的。
但嬴政的目的是想让自己的弟弟以此作为步入朝堂获得权力的跳板,因此,这一仗嬴政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而且功劳也只属于成蛟。
“不放心又能如何?寡人现在能用的只有成蛟,纵然再不放心,也只能这么做。好在边军中的几员大将都是王翦的旧部,有他们在,成蛟身边多少也有个照应。”嬴政并未显露出什么不快,只因他了解樊於期一向有一说一,从不转弯抹角,耿直得可爱,这同样也是嬴政最欣赏他的一点。
“既然有上将军的部下在,那便好办得多了!”
“其实,最合适的人选非你莫属……”嬴政望向樊於期,目光里透出一丝歉疚,“可如若我推举你前往边境,朝堂上不会有人支持。樊於期,如果你不是我的亲卫,依你的资质与才干现在早已建功立业,成为镇守一方的将领。是我将你困在这深宫之中,是我耽误了你的锦绣前程,一切都怪我太没用了……”
这番话确是发自肺腑,对方的才能嬴政是看在眼里的,若此次派出的是樊於期,他自己也会安心得多。
然而目前朝臣们的态度嬴政却不得不顾及,成蛟是他的弟弟,尚且都受到一定质疑,若自己此时力推樊於期,结果可想而知。
“王上千万不要这样说!无论投身行伍还是做宫中的侍卫,属下都是在为国尽忠为王上效力,虽死无憾!”少年君王的一席话着实出乎樊於期的意料,也让他惶恐不已。
从小便跟在嬴政身边,嬴政吃的苦受的罪他亦同样经历过。
可樊於期从不认为这是自己的付出,也从未有过怨言。只因嬴政不光是他的小政,亦是他的主君、他的王……
他樊於期一生的使命,便是惟王命是从!
眼看对方边说边要单膝跪下,嬴政一把托起他的手臂,眸光灼灼明亮:“樊於期,我以王的名义在此作下承诺——待我真正君临天下的那一天,我将许你千秋功业,万世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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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一回府,便紧急召集所有幕僚。
相国府的厢房共有五大间,分属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吕不韦酷爱道家学说,便在厢房的门上分别以五行“金、木、水、火、土”来命名,其中的“水阁”因环境最雅致以及位置最佳而被经常用来招待府上的幕僚门客。
此时相国府众幕僚早已风闻今日朝会之事,极为不忿。
“王翦那个老匹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公然跟吕相作对!”
“以为自己有点军功就了不起,哼……吕相请放心,我们即刻便去搜罗证据,明天在朝会上参他一本!”
面对群情激愤,吕不韦却淡定得多:“诸位稍安勿躁,当务之急并不是反制王翦,而是如何阻止成蛟前往边境。”
这时,一直未发一言的李斯开口道:“下官以为王翦将军不过是个帮腔的,真正在幕后操纵此事之人是王上。公子涯一死,宗室的势力短时间内难以恢复,而王上此举俨然是铁了心要让长安君获得军功,以此作为制衡吕相之人。”
吕不韦点了点头:“你说的,本相都明白。”
“既然王上有意为之,那么即使吕相强行阻止成功,王上对您怕是更加不满。因此下官认为,此举不光得不偿失,而且很可能给往后埋下祸根。”李斯阐述完自己的观点,刚才言语过于激动的几位幕僚亦差不多都冷静下来了。
想想也确实在理,嬴政没多久就要亲政了,这个时候跟他彻底闹僵,非明智之举。
“通古你的意思是眼睁睁看着一介黄口小儿白白得了军功,日后进入朝堂和咱们作对?”坐在李斯对面的男子显然并不认同。
“你确定长安君就一定能打赢这场仗吗?胜败乃兵家之常事,若他败了,反倒对我客卿派大大有利。试想一下,大秦一旦吃了败仗,上将军首当其冲负引荐之责,更重要的是王上在亲政前便已威信扫地,借此吕相可以此为由暂缓将朝政大权还于王上!与其千方百计阻止王上的决定,不如顺水推舟卖对方一个人情!”
面对李斯的侃侃而谈,吕不韦的神情始终淡淡的:“为官者,当以国事为重。”
李斯也不知是否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但见他面向吕不韦一拱手:“恕下官直言,吕相的担忧并不止是王上任用长安君以抗衡我等这一件事,还有赵国此次陈兵边境的动机……”
“不错,这一点老夫至今也没有想明白。”吕不韦瞟了李斯一眼,大大方方地承认。
的确,他苦思冥想到现在,也未能参透赵国此举用意何在,只是凭直觉认为成蛟不能去,但别说嬴政不会听他的,单单他自己也不可能拿直觉说事。
“通古既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有什么良策?”
“是啊,你若有什么好点子,快些讲出来为吕相分忧啊!”
“通古…通古?”
同僚们唤了李斯好几声对方都没反应,以为他在走神,正准备大声喊时,李斯突然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大家别出声,然后指了指房门。
众人循着李斯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门虽然是关上的,但房门下方的地面处竟多出一双脚的影子!
由于此次幕僚临时集会的时间在晚上,厢房外的长廊两侧点了很多盏烛灯以防人因视线不明而跌倒,因此外面比房间里亮堂得多。
而门口的地板上突现脚影无疑说明此时有人正站在房门外,至于站了多久以及想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李斯轻轻“嘘”了一声,让在座众人先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悄悄靠近房门,紧接着猛地将门朝两边一开,果见一人猝不及防从外边跌了进来,手里端着的茶泼了一地。
大家纷纷上前揪起那人的衣领想看一看是谁胆子那么大,竟敢在相国府里听墙角。
孰料一看到对方的脸,众人顿时惊呆了……这不是相府的管家老林头吗?
“老林头,怎么是你!”
“吕相与我们正有大事相商,你在门外鬼鬼祟祟的意欲何为?!”
“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幕僚们的质问,老林头显得很无辜:“老奴,老奴是来送茶点的……”
吕不韦双手负于背后,不慌不忙地踱步至老林头面前:“我处理重要事务时别说用点心,连一口水都不喝。老林头,你伺候我多年,应该对我的习惯最了解。”
“老奴是想着就算相爷不喝茶,在座的各位大人时间长了难口干舌燥,于是就自作主张了一回。”
“原来是个误会!”吕不韦似乎松了口气,继而转向面前众幕僚,语带歉意道,“终归是本相考虑不周,光顾着自己了。这样吧……”
说着,他便吩咐老林头再准备些茶水和宵夜过来,老林头应着便去了。
望着对方的身影渐行渐远,吕不韦微微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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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吕相身边也不安宁啊,这算不算是古代版“水门事件”?




暴君攻略 煮茶听雨
平日里鲜有人往的阿房宫不来人则已, 一来便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秦王嬴政。
“阿政, 你怎么来了?青莞,去煮茶……对了, 要今冬集的干梅花瓣和开春新融的雪水。”看到多日未见的嬴政,姬丹十分诧异。
秦国的国君突然只身一人造访这僻静之地, 着实令她意想不到。
哪怕当初自己历经九死一生到了咸阳, 嬴政虽力排众议单独腾挪出夏太后曾居住的宫室将其作为她质秦期间的临时住处, 并亲自派人翻修打扫一新, 但也只是吩咐宫人们去做而已。
自从住进这阿房宫小半年以来, 嬴政并未登门一次,即使有事相商, 也都是姬丹去他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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