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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攻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梓不语
于是,蒙武马上下令——全军整肃,即刻向雍城急行军。
·
雍城。
蕲年宫。
不多时,樊於期同他的手下行至宫门前,远远望去,果然见外面乌压压一大片皆是清一色身着便服的士兵,人人手持弓矢与戈矛,兵器冰冷的锋芒反射着白日天光……
樊於期观察了一下眼下情形,吕不韦的人很明显已经将整个宫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看样子蕲年宫他们是势在必得了。
想到宫中残余的卫兵以及自己手下总共加起来不过百余人,樊於期心中不沉重,自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宫里还有王上和太后……
然而,他面上仍然淡定自若,对手下诸人说道:“蕲年宫易守难攻,宫内守备充足,且有王上在此坐镇。你们只需牢牢守住宫门,援军很快就会赶来!”
一语既出,手下众人皆点头听令:“是!”
为今之计……为今是真的没有什么计策了,能想出的招数、能用的人都用上了,只盼着苦夏小姐能够顺利到达营地调出雍城附近的驻军,越快越好。
他的人撑不了多久,可即使如此,他樊於期也会拼尽最后一口气,力战到最后一刻。
“将军,王上还在这里,他们当真如此胆大包天吗?”杨端和在一旁小声问了句,屯留一役后,他成为了樊於期的副手。
樊於期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指着面前高高的宫墙:“你若不信,上去试试。”
杨端和还真就去试了,自己拿了梯子选了一处位置搭好,不过他并未急于爬上墙顶,而是折下一根树枝,将自己的头盔套在树枝上,然后才“噔噔噔”上了梯子。
这小子鬼机灵着呢,樊於期笃定他不会真爬上宫墙拿小命去冒险,所以才放心大胆地任由他上。
杨端和在接近墙头处停了下来,并没有爬上城楼,而是将自己的头盔举过墙头,从对面远远看去真的像有人探出脑袋一般。
杨端和回头朝樊於期“嘿嘿”一笑,紧接着面对宫门外放声喊道:“今日乃王上及冠大礼,尔等竟敢私自包围宫禁,不怕夷三族吗?”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一支利箭闪烁着寒光瞬间射穿了他的头盔!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杨端和还是小小地惊了一下,站在梯子上无辜地望向樊於期。
此时此刻,宫门外响起吕不韦的声音:“王上已被逆贼控制。传本相令,一个时辰内攻破蕲年宫,每人赏百金!”
“将军,看这情形他们马上就要进攻了,要不咱还是护着王上一起撤吧。咱们这点人,根本守不住啊!”
杨端和说的是实情,樊於期又岂会不知?
只是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正思索间,蕲年宫正门处传来“嘭嘭嘭”的闷响,震彻耳畔……
吕不韦的人马已经开始进攻了,破城锥一次又一次重重地撞击着巨大的宫门!
“抵住!全都给我用力抵住!”樊於期大声喝道,“他们攻不进来的!”
说着,他亦上前侧过身,与众卫兵一起抵住宫门。
蓦然间,箭矢从天而降,带着一簇簇火光射在他脚边的地面上,霎时宫门内大大小小的火苗迅速蔓延开来,远处的树木和宫殿皆被点着,一时间蕲年宫周围燃起了熊熊大火……
“将军,看来这帮王八蛋是铁了心要把我们活活烧死啊!”杨端和年纪虽不大,但也算是上过战场亲历过生死的人了,可他何曾见识过宫变这样的阵仗?
“啰嗦什么,还不跟我去救火!其他人捂住口鼻!”樊於期大吼一声。
他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王上和太后还在宫里,不能不救,宫门处的攻防战还在继续,他只能留下一部分人手以防大门被敌方攻破。
所幸不远处有一方水井,樊於期指挥一些人跟随杨端和取水,先扑灭外围一些小的火苗,自己则去试着再去找找看能不能寻到吕心与吕念。
毕竟如今蕲年宫已是死局,樊於期此举俨然是做了弃宫城而逃的打算,若两个孩子没找到,太后是断不会离开这里的,倘若太后执意不走,王上……恐怕也不会走。
·
就在之前大家忙着找孩子之际,其实吕心和吕念也在找赵姬。
然而那时候宫中大乱,两个孩子迷了路,又惧怕陌生人,只好一直躲在柱子后面。
不知是否因火光的吸引,吕心和吕念从柱子后探出脑袋,看到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正四处张望,仿佛寻找着什么……
“樊於期!”两个孩子一眼认出对方正是他王兄身边的护卫樊於期,当即从柱子后出来,朝对方一边挥手一边跑去。
樊於期一转身蓦然看到两个孩子朝他奔来,内心还没来得及欣喜,陡然间面色一变,大喊道:“卧倒——!”
可惜,还是晚了。
随着箭矢蜂拥而至,吕心与吕念瞬间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无声无息地倒在了樊於期的眼前。
眼眶一酸,樊於期几乎咬破下唇,一阵热泪硬是被他逼了回去……
其实他与这两个孩子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两个小小的生命竟这般枉死在他面前,他不能忍受,也无法释怀。
这不是你死我活、听天由命的战场……即便是战场,也断不会波及到这么小的孩子!
樊於期强忍着泪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去找嬴政。
·
蕲年宫外,吕不韦双手负于背后,淡淡地看着破城锥不断撞向宫门。
快半个时辰了,宫门看上去依旧固若金汤。
可吕不韦神色平静,一点也看不出着急。
他当然没必要心急,宫里那位已注定是瓮中之鳖,该着急的应该是对方。
不多时,一阵密集的箭矢从头顶上空越过,径直落入对面的宫墙内,紧接着宫门方向一缕缕浓烟冒出……
吕不韦当即大惊,赶紧掉头向身后的箭阵走去。
李斯正在指挥弓箭手放箭,抬眼见到吕不韦大步流星走来,尚未来得及行礼便听对方问道:“谁放的箭?”
“是下官让人放的。”
李斯话音刚落,吕不韦再次质问:“谁让你放箭的?”
“吕相且听下官一言,雍城不知何故发生骚乱,百姓们都争相出城了。若我们无法及时攻破蕲年宫控制王上,等附近的秦军赶来,形势一个逆转,那我们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雍城的情况本相了如指掌,还用得着你提醒?!”吕不韦极少情绪失控,此刻却不由得大声指责李斯,“本相早已三令五申,没有本相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箭。你这般放火焚宫,万一王上和太后有个好歹,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李斯忍不住反驳:“吕相,现如今的局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王上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就算被我们挟制也难保不是个隐患。王上是断断留不得了!若吕相想保全自己千古贤名,在宗室里随便挑个人当秦王不就成了?至于王上的死,大可以把所有罪责推到嫪毐的身上,反正死无对证……”
“啪——”一个耳光,李斯的脸偏向一边,吕不韦愤而大骂道:“蠢货!更换国君非同小可,你以为是和菜市上的贩夫走卒讨价还价吗!倘若上来一个昏君,秦国怎么办?若是秦国乱了,你李斯还能讨得了好?!”
面对吕不韦的盛怒,李斯笑着摇摇头:“下官本以为吕相杀伐决断,当称得上是一代枭雄,没想到您终究还是不能俗,关键时刻如此妇人之仁……下官断言,吕相已然败北。”
“本相如何就不劳先生心了,先生还是想想自己的退路吧。来人,把他带下去!”吕不韦说完,两名士卒上前将李斯押下。
·
樊於期找到嬴政的时候,对方正襟危坐于蕲年宫正殿中央的王座之上,“定秦”立于两膝之间,双手搭在剑柄上,不知在闭目凝神亦或是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王上……”樊於期放轻脚步,随即打破沉默道,“宫门快要守不住了,吕心和吕念被叛军的流矢所杀……属下,没能救回他们。”
嬴政缓缓睁开眼眸,仍旧一言不发。
随着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紧接着,厮杀与刀剑碰撞之声渐起。
樊於期再也无法保持淡定,赶紧说道:“宫门已破,请王上尽快换上便服,属下即刻护送王上和太后出宫!”
嬴政缓缓起身,往前踱了两步,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空落的殿内。
这一刻,他依然是一国之君,亦是走向末路的王。
“能逃到哪儿去呢?就算逃出了蕲年宫,能逃得出雍城么?就算逃出雍城,乃至逃出了秦国,寡人接下来又能去哪儿呢?”嬴政长叹一声,“罢了,寡人终究是比不上吕不韦,这江山果然还是他的……”
讲到这里,嬴政忽而面向樊於期,开口道:“寡人不想逃了,不想再继续过那种任人欺凌、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了……寡人是大秦的王,宁可战死,也绝不被俘!”
言毕,嬴政伫立于那高高台阶上,“刷”地拔出那把新铸的佩剑“定秦”。
一阵龙吟声过后,剑刃带着寒芒冽影,顺着这位年轻君王的手指向正殿的大门:“尔等可愿随寡人一战?”
“属下愿誓死追随王上,刀山火海,无所畏惧!”殿内的十余名死士皆单膝跪地,齐声回答道。
樊於期亦盯紧殿门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巨阙的剑鞘……
他早已做了决定,宫门已经沦陷,只要蕲年宫正殿的大门一破,自己便第一个冲上前去,能杀多少是多少。
大殿之内,静得仿佛连一片羽毛的落地声都听得见。
嬴政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释然,更轻松。
左不过是个死。
他死了,吕不韦便再无计可施;他是输了,可吕不韦也赢不了……
想到这里,他感觉放下了一切,嘴角竟微微上扬。
蓦地,宫外响起军队集结与冲锋的号角声,一时杀声震天。
吕不韦的人马已经攻破外围的宫门,正向蕲年宫的正殿进攻,此刻吹响号角的不可能是敌方,难道是
嬴政将信将疑地看向樊於期,但见对方眸光盈盈发亮,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是援军!王上,援军到了!我们赢了!”
嬴政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又立刻稳住,那把“定秦”依旧握在他的掌心,握得更紧。
是啊,赢了。
他终于赢了!
就在前一刻,他还笃定了自己要去赴死,做好了引剑自刎,血祭山河的打算……
在这场以彼此生死荣辱为赌注的棋局中,是他嬴政挺到了最后关头,击败了吕不韦,成为最终的赢家。
厮杀声此起彼伏,半晌之后,渐渐偃旗息鼓。
蕲年宫正殿的大门外,响起一个男子浑厚嘹亮的声音:“王上,叛贼已悉数剿灭,臣芈启前来恭迎圣驾!”
樊於期狐疑地望向嬴政,关于昌平君芈启,他虽有所耳闻,可毕竟从未见过面,此时自是不能掉以轻心。
嬴政点了点头:“寡人不止一次见过昌平君,听声音确实是他……开门吧。”
随着“定秦”入鞘,白亮耀眼的利芒自持剑者的眸底一晃而过,隐约的龙吟声与殿外所有嘈杂与纷乱皆归于平静。
殿门缓缓打开,娇小的身影带着室外的一抹亮色映入嬴政的眼帘,紧接着温软身躯猛地扑入他的怀抱,如冬日暖阳,如荼荼烈火。
“王上!”苦夏不顾一切地环抱住嬴政,因奔跑而泛红的脸儿紧贴着面前之人的胸膛。
嬴政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冲进殿内会是苦夏,对方一上来便给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更是让他始料未及。
“王上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苦夏喃喃着,双臂不由自主地紧,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松了手,对方就不翼而飞了似的。
嬴政的剑眉微微舒展,似是迟疑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抚摸着苦夏的一头青丝:“寡人没事。谢谢你,也多亏了有你!”
此话不虚,若不是苦夏在千钧一发之际替他挡下嫪毐致命的一剑,若不是苦夏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并冒着极大的风险用虎符调来了驻扎在附近的秦军,赢的人便是吕不韦了,一败涂地甚至身首异处的也就成了他嬴政。说苦夏是解救蕲年宫危局的第一功臣,一点也不为过。
昌平君紧跟着苦夏进殿,他一来到嬴政面前便撩袍跪拜,双手奉上虎符:“臣拜见王上!叛臣吕不韦已被我方控制,其门客死伤大半,其余均已生擒。现将虎符交还于王上……”
“昌平君救驾有功,寡人定会重重地赏你。不知率军援救的将领是何人?”嬴政接过虎符,抬手示意对方起身。
“回禀王上,乃是蒙武蒙将军。”昌平君回答道。
“让他也进殿吧。”
“末将参见王上!”蒙武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嬴政,要是在平常,按他的级别连殿门外的台阶也摸不到。
嬴政令他平身,继而开口道:“寡人虽然没见过你,但知道你是蒙骜将军的儿子。蒙家世代忠良,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蒙武叩首拜谢,方才起身。
昌平君看了看殿外的天色,说道:“雍城局势已经受到控制,吉时尚未过,不知王上是想继续举行及冠大典,还是延后几日再办?”
嬴政大手一挥:“不必延后,即刻举行便是。”
昌平君闻言,俯身跪拜道:“臣遵旨。请王上移驾祭天台,接受加冠仪式。”
昌平君话音刚落,蒙武、樊於期、苦夏以及殿内众人皆跪地行大礼。
嬴政逆着光走向殿外,踏过殿前被鲜血染红的地面……
轻烟似的淡淡晨雾笼罩着他的全身,血腥味还没有散去,四处散落的刀剑残留着寒光。





暴君攻略 落井下石
及冠大典一结束, 昌平君便迫不及待告诉嬴政, 说吕不韦已被拿下,随时等候嬴政的处置。
嬴政看了一眼昌平君, 半晌后微笑道:“那便依你所言,将他押上来。”
适才嬴政半天一言不发,昌平君还摸不透对方的心思, 又唯恐对方起了妇人之仁而对吕不韦从轻发落, 现在嬴政表了态, 他自是窃喜不已。
不多时, 吕不韦被带至嬴政面前, 只见他神色淡然,与平日里并无半点区别。
若非被两个卫兵带上来, 嬴政甚至觉得一切回到了以前上朝的时候。
没想到王尚未发话, 作为臣子的昌平君竟抢先开口道:“吕不韦, 你带人包围蕲年宫,意图谋反,该当何罪?!”
吕不韦轻蔑地斜睨了昌平君一眼,而后冷笑:“本相未发一言, 你便已经给本相扣上了这顶‘谋逆’的帽子, 自然是你说什么罪便是什么罪了。”
“豢养死士, 包围宫禁,狼子野心, 昭然若揭……任你再怎样巧舌如簧, 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昌平君说的前两句的确是本相所为, 本相承认。可本相带自己府上的门客前来是为了平叛救驾,何来狼子野心之说?倒是昌平君,王上尚且没有开口,哪里轮到你这个无官无职之人在此说三道四?”吕不韦三言两语,便将昌平君怼得哑口无言,脸红脖子粗。
其实他也是故意激怒昌平君的,此刻他一败涂地,若真的按谋反罪名论处,势必连累家人。
若激怒昌平君引得对方怀恨在心以至急于对他下手,嬴政反而会有所忌惮,毕竟昌平君也不是什么善茬,相比之下,嬴政更不愿自己母后那些事被此人翻出来。
嬴政的行事风格吕不韦摸得清清楚楚,因此才笃定对方不会以谋反将他论处,就如同他笃定对方不敢为成蛟平反一样。
“笑话!”昌平君辩不过吕不韦,声音不由自主高了起来,“箭是谁放的?王上身边的护卫死了那么多,难道都是嫪毐所为?!”
吕不韦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两方交战,难误伤。”
杨端和听了这些是再也忍不住了,竟不管不顾地从樊於期身后跳出来,指着吕不韦大骂:“你这老匹夫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当时王上早已平定嫪毐之乱,可你带着人马将蕲年宫围得水泄不通。我爬上城楼喊话,结果差点被你们一箭射死……你们不是谋反是什么!”
樊於期悄悄踢了他一脚让他别多话,一则多说无用,当时现场太乱,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加之吕不韦死不认账,暂时谁也确实无法对其定罪;二则杨端和人微言轻,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实在轮不到他插嘴。
吕不韦不出所料地看都没看杨端和,只说了句:“本相怎知你是谁的人,危急时刻本相怎可轻率行事?!况且本相乃奉诏勤王,尔等不信,自可去问王上。”
此言一出,众人心里不禁窃笑吕不韦这老匹夫一朝功败垂成,人也急糊涂了,不光黑白颠倒的乱说一气,还敢当面跟王上对质!
也有人对吕不韦的言行十分鄙夷,往日风光无限的吕相竟是个无赖,而且都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似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嬴政提步走向吕不韦,在他面前三尺处站定,幽幽凝视着眼前这位曾经只手遮天的男人。
说曾经,是因为现在对方败了,彻彻底底、毫无悬念地败了,权柄、荣耀全都化为乌有,什么都没了……就连自己的性命此刻也被他牢牢拿捏在手里。
然而正是这个俨然已经一无所有的男人却在春风得意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好戏。
嬴政突然醒悟过来,吕不韦还在赌,对方并非彻底一无所有,母后的过往和自己的身世是他最大的赌注!
觉察到吕不韦的企图,嬴政面色骤然一变,而后神色迅速归于平静,缓缓开口:“的确是寡人让仲父带人前来蕲年宫救驾的。”
他的话当即令在场所有人纷纷惊掉了下巴,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吕不韦谋反是板上钉钉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嬴政为何要放过他?
众人面面相觑时,却听嬴政又道:“传寡人口谕,雍城令嫪毐犯上作乱,相国吕不韦负有引荐之责。虽救驾有功,然功不抵过,即日起去其相国之职,改由昌平君芈启接任;蒙武及时救援,擢升为中尉;卫尉秦竭乃嫪毐一党,现已伏诛,其职位由樊於期接任。其余有功之人,皆按秦律论功行赏。”
“王上……”苦夏刚要开口就被王绾暗中拦下,心急的她禁不住小声说道,“堂叔,吕不韦势力太大,又太有手段,王上万万不能放虎归山呐!”
王绾小心翼翼地扫了眼周围,确定无人注意自己,于是压低嗓音:“这种朝堂大事王上自有定夺,怎轮得到你一个姑娘家在这指点江山?听堂叔的话,趁别人还没发现你是女子,赶紧回去!”
“可是……”
“不用担心,如今大局已定,是个人都看得出吕不韦插翅也难逃了。倒是你,万一让人发现,堂叔我可就有大麻烦了!”
王绾一味坚持,苦夏也不好再强行逗留,只好找个时机自己先离开。
·
蕲年宫危局已解,叛贼也悉数落网,但并不表示所有事情都已结束,比如现下就有好几桩棘手的。
赵姬听闻吕心和吕念的死讯,当场晕厥,之后便一直高热不退。医丞们又是施针又是煎药也没有明显起色,赵姬仍旧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夏无且奉王命前来替太后诊治,说太后此前受了不小的惊吓,又伤心过度,从而导致沉疴宿疾一并发作,唯有心境放开,慢慢调养,方有痊愈的希望。
自己母后卧病,嬴政自然担忧,只是他刚及冠亲政,政事繁杂众多,再加上蕲年宫政变的事后调查等诸多事宜需要他亲力亲为,别说前往德仪宫照顾赵姬,他自己都尚且一连几日几乎未合眼。
御书房内,樊於期正向嬴政汇报近几日咸阳周边的兵力部署情况:“王上,已经弄清楚了,上将军留在苍龙谷的两千人他们被吕不韦的门客堵截在了谷内,所以宫变那日没能及时赶来救援,如今那两千人马皆已返回军营。”
“寡人知道了……”嬴政正在埋头批阅奏章,“对了,你觉得蒙武此人如何?”
“臣要说的就是他,蒙将军似乎对那两个孩子的身份起了疑心,这几日在暗中调查。”樊於期边说边将蕲年宫涉事一众的名单交给嬴政亲自过目,这几日他几乎天天忙到深夜,蒙武的举动还是杨端和不经意间发现的。
“哦?”嬴政从一堆奏章中抬起头,“都死无对证了,还怎么查?”
“宫变那天情形太乱,大家纷纷四散逃离,有不少人亲眼看见两个孩子从太后的住处跑出来,而且还一边跑一边喊‘母后’……”讲到这里,樊於期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留意到嬴政的神情并无变化后,他才继续禀报:“两个孩子虽然身着宫宦服,可也难令人生疑,何况是从太后居住的宫里跑出。”
后面的话樊於期就没有接着说了,很明显,嬴政目前尚未立后又无子嗣,这个母后自然指的是太后赵姬,而能喊赵姬一声“母后”的,除了嬴政自己,便只有死去的长安君成蛟。
如此看来,太后私生子一事怕是很难瞒住了……
“蒙武何时开始暗查的?查了多久?”嬴政将案上的奏报推到一边,略微抬了抬眸。
“这个臣不知。臣立刻去查……”
樊於期话音刚落,但见嬴政忽而又摇了摇头:“罢了,你继续忙你的,这件事不用管了。”
“可若是让蒙将军继续追查下去,难保太后的……”
“让他查,此事已成定局!”嬴政抬手打断了樊於期的话,“蒙武不是我们的人,就算寡人封得了其他人的口,但此人暂时还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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