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暴君攻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梓不语
蒙武虽官阶不高,但光是蒙氏出身这一点就足够分量。
蒙武并非王翦,蒙氏一族也不是王家,很多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都是嬴政这个为王者需要权衡与反复考量的。
嬴政的想法樊於期也并非一无所知,可一想到太后已失两子,又要承受私通那样的污名,他终究不忍心。
“知道吕心与吕念真正身份的人极少,且都是自己人,蒙武最多只会怀疑到母后头上。寡人便顺水推舟,给他们一个说法就是。”
樊於期的思绪被嬴政的言语拉回现实,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如何顺水推舟?什么说法?
“之前母后与嫪毐之间就闹出过不少流言,不妨就说孩子是他们两人的私生子。”嬴政执笔,轻描淡写道。
纸终归包不住火,赵姬的所作所为迟早被世人所知,嬴政作为儿子,作为大秦的君王,也只能尽可能在情况变得更糟之前尽力补救,更多时候则要顾全大局。
这一点樊於期不是不明白,只不过嬴政说话时那种漠然冷淡、事不关己的表情让他感到心寒,彻头彻尾的心寒。
他无法接受嬴政亲手将自己的母亲推向风口浪尖,那可是嬴政的亲生母亲啊,纵然言行有失以至于酿成大祸,可终究并非有心之过……更何况,他从不认为太后对嬴政没有感情。
想到这里,樊於期忍不住劝谏道:“请王上三思!太后已经失去了孩子,若再让她……”
“樊於期,你什么意思?!”嬴政豁然站起,目光骤然变冷,咄咄逼向眼前的男子,“你是在同情母后?你觉得寡人这么做太冷酷无情了,是不是?!孩子的确和嫪毐没有关系,但这能证明母后的清白吗?能做的寡人都做了,母后的名节寡人保不了,就如同她的孩子寡人救不回一样……当初她既然做了那些事,就应该知晓后果!”
面对嬴政的疾言厉色,樊於期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站得笔直。道理,他都懂只是他无法再像从前那样面对嬴政了。
那个曾让他形影不离、贴身保护的孩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君臣有别。他们俩,亦注定会离得越来越远……
樊於期微抬眼眸,嬴政就在面前,咫尺之遥,他却觉得看不清对方了。
“樊於期,我知道你担心一旦寡人这么做了,母后会心生怨恨……”嬴政敛去眸中厉色,缓了缓语气道,“寡人与母后之间的隔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孩子的死,那纯属意外,母后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嫪毐的罪名已定,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置吕不韦。”
“王上所言极是,是臣思虑不周。”樊於期自是不便多言,汇报完近两日的宫中防务之后便告退。
书房内,昏黄烛光映着嬴政的孤影……
直到樊於期稳健有力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他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坐下来。
吕心与吕念之事嬴政自认为尽了力,赵姬的名节已无可挽回。
这两个孩子只能是嫪毐的,绝不能与吕不韦有任何牵扯。
若是让他人知道吕心与吕念实则是赵姬与吕不韦的私生子,加上之前的讨奸相假王檄,嬴政自己的血统也会遭到怀疑。
他必须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
此刻的嬴政,只希望这场噩梦能快点结束……





暴君攻略 窃国者侯
吕不韦算是彻底倒台了, 连带着他的客卿派一起……
同朝为官的不管以前跟他交情如何, 而今都纷纷与之划清界限。
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秦国人眼中的烫手山芋在六国人看来,则成了不折不扣的香饽饽。
原因很简单, 吕不韦在秦国的政绩有目共睹,现如今他在秦国的政治生涯已经结束,于是六国说客纷至沓来, 个个都巴不得趁机把这位名震天下的吕相挖到本国, 为己所用。
本应冷冷清清的吕府却不曾想一夜之间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月上柳梢,晚风渐凉。
吕府的大门已经关闭,吕不韦独自一人站在窗边, 手里执着一枚棋子却迟迟没有落子, 两眼望着窗外的清幽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或等待着什么。
房内只点了一根蜡烛, 像是有风拂过, 烛火微微晃动了一下。
“六国游说宾客皆白日登门, 阁下却夤夜来访,不走常路,想必也非寻常之人。”吕不韦说完,缓缓转过身。
眼前的来客向他行了个礼, 然后摘下斗笠, 身上的白龙鱼服在昏暗的房内格外夺目:“晚辈姬丹, 见过吕相。”
吕不韦笑了笑:“老夫已被罢, 如今赋闲在家,早已不是什么吕相了,太子丹殿下无需这样称呼老夫。”
姬丹摇了摇头:“不。只要您愿意,您还是吕相。”
吕不韦端坐下来,伸手示意对方也就坐,接着为对方斟了杯茶:“来者是客,客随主便,太子丹殿下先尝尝老夫府上的茶如何。”
姬丹不明所以,但还是轻啜了一口,眉心一蹙:“茶味太淡。”
“这壶茶是晨起时煮的,当时还很浓,老夫便用它待客,不到一天的时间这茶就寡淡得如同白水了。”讲到这里,吕不韦自己也喝了一口。
对方的言外之意很清楚了——想请吕不韦去别国任职的不止她一个,燕国在六国中实力较为弱小,又有多少筹码能让他吕不韦心动?
姬丹轻轻放下茶盏,正色道:“燕国虽比不得其它几大国富强,但吕相当真认为他们能救您于水火吗?”
吕不韦坦言:“其余诸国也就是派出使者进行交涉,最多让出一些利益以换得老夫脱身,不过王上……”
“秦王绝不会放吕相离开秦国,若其它诸国来使盲目开出条件,秦王必会心生忌惮,此举反倒会害了吕相!”
看着神色凝重的姬丹,吕不韦捻须,淡定自若地一笑而过:“听太子丹殿下的口气,您对于救老夫离开秦国是十拿九稳了?”
“别国办不到的,不代表燕国办不到,不代表我大燕黄金台办不到……”见时机成熟,姬丹干脆亮明自己的身份,“不瞒吕相,除了燕国太子之外,晚辈还有一个身份——燕国黄金台的少主。”
姬丹直接亮明身份,是出于诚意,同时她的身份也是最大的筹码。
聪明人,都知道会怎么选。
吕不韦起身,从下往上打量着眼前一袭白衣耀眼,贵气浑然天成的少年,半晌后,苦笑着慨叹:“老夫自诩阅人无数,没想到漏看了你。仔细回想起来,自你质秦来到咸阳开始,朝堂内外便一直波澜不断,想来也是和你脱不了干系。”
“秦国矛盾重重,晚辈只是推波助澜。这世上只有火上浇油,哪有空穴来风之理?”姬丹接过话道。
吕不韦闻言,大笑两声:“说得好!好一个燕太子丹!龙潜于滩,化身为鱼,你身着白龙鱼服,骗过了那么多双眼睛,连老夫都被你蒙在鼓里这么久,还以为你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外邦质子……看来,王上迟早也会栽在你的手里。”
姬丹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复又松开:“吕相会告发我吗?”
“告发你?”吕不韦轻笑了一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夫已经不是大秦的相国,这一切也就与我无关。太子丹殿下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老夫不会随你去燕国。燕国为何积贫积弱,其原因想必太子丹殿下心里也有数,纵然我同意前往燕国任职,难道凭我一人之力就能改变现状么?恕老夫直言,燕王喜并非明主,当今六国君主也没有一人能与秦王嬴政相比肩。即使老夫能如当年的苏秦一样佩六国相印,再次组成合纵联盟,也无法与现在的秦国抗衡。除了为这天下徒添数十年的战火,又有何用?老夫是个商人,不会做无用功。”
此次姬丹夜探吕府,是真心想救吕不韦,无论于公于私,她都不愿眼睁睁看着对方死。
而今夜这一番谈话,更让她重新认识了这个商贾末流出身的秦国风云人物。
可是吕不韦不想走,那么谁也不能强迫他走。
“晚辈已知吕相心意,晚辈就此别过。”姬丹说完,面对吕不韦深深鞠了个躬,转身,翩然离去。
烛火依旧像先前那样微微晃动,吕不韦知道,姬丹已经走了……
目光落在面前的棋盘上,那里,还有一个残局尚未解开。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轩窗半开半合,从外透出些许月色星光。
吕不韦仍然没有歇息,他的手依旧执着那枚黑子。
确切地说,他从早晨开始便摆了这个棋局出来。
六国的说客,包括刚刚来过的燕太子丹都不是对弈之人。
真正的执棋者,还没有来。
不过,应该快了……
耳畔,脚步声越来越近。
吕不韦慢慢饮尽杯中已然毫无味道的茶水,并未急于转身,而是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树影月色,一边开口:“老夫在府上等候多时,王上终于来了。”
嬴政穿着常服,站在他背后:“仲父没转过身,怎知是寡人?”
吕不韦放下茶盏,一只手仍搁在棋盘上:“老夫如今被罢,六国那些挖墙脚的老夫都见过了,至于以前交好的秦国朝臣,他们现在对老夫唯恐避之不及。除了王上,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老夫的府上?”
嬴政倒也爽利,直接撩袍在吕不韦对面坐下:“仲父机智过人,仅凭一片枣树林就将寡人困于蕲年宫,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谋反的罪名撇得干干净净,寡人自愧不如。此番寡人能胜过仲父,实乃侥幸。”
说着,他拿起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
吕不韦笑了笑,也落了一颗棋子:“王上过谦了,若不是因记挂太后,王上也不至于被逼到当时那般田地。说到底,人只会败给自己,怎会败给他人呢?”
嬴政不擅于棋艺之道,尤其是这种破解残局,他一向对此头疼不已……果然,不到十手便陷入困境。
嬴政拿着棋子心里犯难,嘴上却说道:“仲父还是像以前那样,字字珠玑,连下棋都能每每落子于关键之处。”
讲到这,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将棋子摆在了对方黑子最多的那一片:“寡人这趟前来,是想让仲父最后一次为我解惑。”
吕不韦不慌不忙地落子应对:“老夫毕生所学皆已倾囊相授,实在没什么可教的了。解惑谈不上,全当是切磋吧。”
烛火映着嬴政的一双凤眸,他的眸光随着眼前摇曳不定的昏黄微光一起忽明忽暗:“寡人听闻当日是仲父的幕僚李斯私自命人行火攻之计,能在仲父手下出谋划策,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弑君,足见其才能和魄力。寡人想将来对此人委以重任,不知是否可行?”
提及李斯,吕不韦不禁冷笑:“李斯虽师从荀子门下,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一心争名逐利,朝秦暮楚全无定数。本质上与咸阳城内的贩夫走卒并无不同。如若可能,王上可以将李斯的同门师兄韩非招揽过来,此人是韩国公子,才能和人品非李斯所能比拟。老夫出使韩国时与他有过数面之缘,老夫敢断言,此人才是助王上成就大业的最佳人选。”
“寡人明白了……”嬴政说着,看了一眼棋盘上黑白双方的形势,“如今天下大势就如同这棋局一般,虽未到官,然大局已定。仲父认为秦国一统之后,当实行何种国策方能长治久安?”
“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广施仁义于天下。”
吕不韦说完,嬴政不由得怔住,半晌后才不屑地开口:“本以为仲父会有独到的见解,不曾想仍旧是老调重弹。”
吕不韦此时提出的国策与当日朝堂论战上所说的并无不同,嬴政一度以为对方那时所言只是为了跟自己唱反调,没想到居然是吕不韦一直的坚持。
“夏桀失德,商汤代之;商纣无道,周武伐之;周幽昏聩;群雄逐之……九鼎的轮替不过是民心的选择,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莫不如是。”
然而,他的坚持终究未曾打动过嬴政一丝一毫,年轻的君王恣意大笑道:“仲父何故出此妄语?寡人凭函关之险要,拥巴蜀之沃土,加上我大秦的百万雄师,这天下何人能敌?!若论民心所向,仲父比寡人更得民心,怎的寡人如今成了仲父的座上宾,仲父反倒成了寡人的阶下囚呢?寡人只相信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只要一个人足够强大,天下间则无人可与之匹敌!”
吕不韦摇摇头,长叹一声:“王上此般并非自强,实乃自戕。”
说完这句话,嬴政便投子认输:“论弈棋,寡人不是仲父的对手,这一局再进行下去也无必要。”
“老夫原以为要等的人来了,便能下完这盘棋。可惜了,残局仍然是残局……”吕不韦亦将手中黑子放入棋盒,幽幽嗟叹道。
嬴政默默为吕不韦斟满一杯酒,紧接着起身推开门,在房门边略微停下步子:“寡人毕生所学皆承自于仲父,毕生所痛亦源自于仲父,这其中的恩与怨,寡人实在无力再计较了……就让这杯酒,了断一切吧。”
吕不韦端起那杯酒放到唇边时,不由得想起了成蛟临死前的情景。
那个少年,据说至死都是大睁着眼睛……
他想起对方的挣扎,对方的诅咒。
冷冽酒液滑入喉咙,激起一阵阵战栗……
吕不韦却无声地笑了,凄然又苦涩的笑。
都是报应啊!




暴君攻略 血溅秦宫
次日, 嬴政刚下朝, 便有宫人匆忙来报,说是太后已经醒了, 此刻想要见他。
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下,想到以往母后主动来看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既然现在母后急着想见自己, 应是想念自己了吧
于是, 嬴政连朝服也不换, 高高兴兴地随宫人前往德仪宫。
一入殿门, 只见赵姬一身缟素跪坐在殿内, 也不知在冰冷的地上跪了多久。
嬴政的脸色立马不好看了, 但他多少顾忌着自己的母后仍在病中,于是对宫女侍从们厉声斥责道:“你们是怎么服侍的!太后的病还没痊愈,怎能让她穿如此单薄的衣服, 还任她跪在地上?!还不快把太后扶起来!”
话音刚落, 赵姬面无表情地开口:“不必了, 是我坚持要这么做的,与旁人无关。”
嬴政一愣, 随即挥挥手让宫人们退出去, 阴沉着脸一步步走到赵姬面前,缓缓蹲下,与对方目光平视:“宫里并无丧事, 母后却身着素缟, 实在不合时宜。”
赵姬虽是看着嬴政, 视线却是直的,眸子里如一潭死水:“我的夫君和孩子都死了,我在为他们服丧。”
这句话无疑让嬴政心里很不舒服,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道:“那我呢?我也是母后的孩子……”
赵姬乌黑的睫毛动了动,随着她的眸光流转,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表情:“我的孩子不会做出手足相残这种令人发指的事。”
嬴政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心考虑,甚至为了他们铤而走险,到头来在母后的眼里,自己倒成了罪魁祸首。
失落、委屈以及这些年积压的不忿与不满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嬴政冷冷一笑,随后站起身来:“是啊,儿臣不光杀了他们,还将他们的尸体装进了布袋里,摔下了台阶呢!母后既如此不喜儿臣,儿臣就索性杀了母后的爱子,这样一来母后就剩下儿臣一个孩子,自是不会像以前那样疏远儿臣了……”
赵姬亦豁然起身,望着嬴政声泪俱下地控诉:“稚子何辜?你恨我不帮你,恨我对你不好,大可以杀了我!”
“他们无辜,那我呢?!”嬴政当即对赵姬大吼道,“作为母亲的你何曾为我考虑过哪怕一点点?我不管你、吕不韦包括先王,我不管你们当时互相谋算些什么,我只问一句,你们当初谋算时何曾考虑过我的处境、我的感受?还是说,连我也是你们谋算的产物?”
面对嬴政近乎声嘶力竭的质问,赵姬亦回以冷笑,光洁而未见一丝细纹的眼角残留着泪花,微微透着一抹妖冶的亮:“终于开门见山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么?”
嬴政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尽管从未明言,但适才赵姬所言确实击中了他的内心。
他的确想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这对他,很重要。
“那就请母后告知儿臣。”
赵姬含泪惨笑:“你以为呢?现在真相还重要吗?你杀不韦当真是为成蛟报仇?不过是为证明那可笑的嬴姓正统罢了!可惜啊可惜,你以为杀了不韦就能改变什么吗?”
说到这儿,赵姬退后几步,指着面前之人一字一句,宛如诅咒:“你,秦王政——你的身世注定成为当今世人的笑柄,后世史官的谈资。”
自己的母亲竟这般恶毒地嘲讽自己……
一瞬间,嬴政懵了,回过神时他不禁愤恨地瞪着面前这个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女人。
凭什么她对旁人都那么好,唯独对自己吝啬至此?
凭什么吕心和吕念都死了,他仍然不能得到母亲的一点点爱?
凭什么!
思及此,嬴政怒不可遏地拔出“定秦”,直指着赵姬:“你再说一遍!”
赵姬莫名扬起唇角,笑得肆意、诡异又妖娆……
嬴政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不知是为对方在笑他还是别的,“定秦”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而颤抖。
然而下一刻,谁也没想到的是,赵姬竟挺身猛地撞向“定秦”的剑锋!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嬴政来不及手,霎时间血花四溅,染红了赵姬那一身素衣,胸口处的殷红更是触目惊心,仿佛一朵灼然绽放的芍药……
嬴政慌不迭上前接住赵姬往后倒去的身子,他想用手按住对方胸前的伤口,却发现那里流血不止,根本按不住。
这是“定秦”自铸成之后第一次沾血,那血不是敌人的,而是他亲生母亲的。
“娘亲!娘亲!……”嬴政的声音透出一丝哭腔。
他慌了,真的慌了,所以才会本能地喊出儿时的称呼。
忽然间,他觉得一切是那样不值得,不值得去纠结吕不韦和自己母亲的过去,不值得去怨怼那两个孩子,甚至对方更偏爱谁,都不值得去在意……
这一切的一切与此刻满身是血,呼吸微弱的母后相比,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嬴政两眼发红,明明胸前被剑刺中的是赵姬,可他却觉得自己的胸口越发透不过气来,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恍惚间,凤鸟屏风、玉席坐榻、兽面香炉以及各种陈设在眼前不停旋转、分散又聚合
仿佛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他终于嘶吼出了声:“传医丞——!”
·
晚上,青莞正在灯下为姬丹磨墨:“今日午后秦宫出大事了,所有的医丞集体出动,想必是秦国哪个头号大人物出了事。看那阵势,恐有性命之虞啊!”
姬丹一听,执笔的手不由得一抖,毛笔险些从手中掉落。
刚转过头准备问怎么回事时,却见青莞捂嘴,笑得调皮:“就知道殿下会忍不住担心某人……那些医丞是往德仪宫方向去的,我亲眼所见,现在殿下总该放心了吧。”
不由得轻轻戳了下对方的小脑袋瓜,姬丹叹息着摇摇头:“你呀,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这是存心吓我一跳,对不对?看,我的字都写坏了,还得重写。”
说完,她不禁转念一想……德仪宫是赵太后的住处,难不成阿政的母后出了什么事?
“赵太后性命危在旦夕,太医们正在竭力施救。”荆轲的声音蓦然从窗边传来,人影一闪,但见他已登堂入室。
“你难道不能正常地走进来吗?”青莞就见不得他那副大摇大摆,旁若无人的样子……身手好就了不起啊?!
然而,荆轲用实际行动表明“身手好就是了不起”,正眼也没给青莞,他径直走向姬丹,略微俯首行礼道:“禀报少主,属下近几日一直在观察秦王政的动向。今日属下看见医丞集体赶到之前,德仪宫内除了赵太后之外,便只有嬴政一人,嬴政出来时衣服上带着血迹。且根据属下暗查,医丞们带来的是止血的金创药,由此可以推断,赵太后所受的是极重的外伤,而且受伤原因极有可能与嬴政有关。”
青莞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疯了吧!居然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放过……”
“不,阿政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姬丹立马否认。
她急于否认,然而心里又何尝不惶恐。
倘若这真的是阿政所为,她又该如何面对这个儿时彼此相互依傍相互慰藉相互给予对方温暖的人?
“我要去见阿政一面。”姬丹说完便匆匆披上外袍,酉时还没过,这时候去见对方也没什么不妥。
不料尚未踏出房门就被荆轲拉住,姬丹一抬眼,便撞上对方黑漆漆的深邃眼眸。
“少主务必冷静一下,此时实在不适合去见嬴政。赵太后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宫内外对此却只字不提,嬴政现在肯定也在德仪宫,若您贸然前去,那不就变相承认您在监视他么?而且如果嬴政真的想对自己母后下手,大可以做得滴水不漏,又何须在众目睽睽之下前往德仪宫行凶?他若真想置赵太后于死地,还用得着请医丞么?此事疑点颇多,目前不可轻易下结论。”
姬丹回过神,继而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急糊涂了。”
荆轲依然抓着姬丹的手腕,青莞不光看得扎眼,心里也格外不爽……她张了张口,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荆轲随即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忙松开手,抱拳一俯身:“属下失礼了。”
1...3334353637...11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