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攻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梓不语
“君无戏言。”嬴政的呼吸渐渐变粗,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在这逐渐拉长的对峙中消磨殆尽。
时间拖得越久,局面就越不利,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丹儿救出。
“臣妾最不信的就是‘君无戏言’这四个字。说句大不敬的话,臣妾以为,君王最擅长的便是逢场作戏了……”
“放肆!”嬴政终于忍无可忍,“你到底放不放?!”
杜心兰拽着姬丹后退一步,眉梢高高扬起,顾盼神飞:“王上难道还搞不清楚状况?您现在可没有资格跟臣妾谈条件。其实归根结底还得怪您,要不是您那么多事,什么都要弄个清楚查个明白,臣妾是打算就这么跟您凑合过一辈子的。”
姬丹喉咙里咯咯作响,由于努力想要喊出声而导致嗓子疼得要命……她想劝两人赶快停手,不为过往那些恩怨,为了孩子也应就此罢手,可运功半天,也未把那根银针逼出。
现下受制于人又无能为力,真真急煞人也!
嬴政却趁杜心兰有些激动分神之际,忽而踢起一颗石子击中对方的右手。
杜心兰只感觉手腕一痛,笛子已然脱了手,与此同时耳畔剑鸣铮铮,眼睛一晃,但见嬴政已手持“定秦”,飞身朝她直刺而来!
杜心兰见势不妙,猛地将姬丹往前一推!
嬴政生怕误伤,急忙剑,姬丹浑身绵软无力,直接一头栽在他怀里。
嬴政抱着人一个原地旋转,长剑再次劈向杜心兰!
此刻杜心兰已捡回笛子,抬手用笛身一挡,剑锋与长笛相互碰擦,伴着尖利的声响,一道耀目火花在眼前闪过……杜心兰自知不是嬴政对手,借势回撤,转而将长笛横在唇边缓缓渡出气流。
嬴政顾不上其它,抱着姬丹也后退了几步,然后将她背上的银针拔了出来。
身体终于恢复了知觉,但麻药的药效还没过,姬丹这时候仍有些站不稳。刚要开口说话,蓦然笛声响起——与那日在冷宫听见的清越悠扬不同,这次的笛声忽而高亢忽而低沉,呜呜咽咽起伏不定,宛若万千亡魂的哭泣,甚是诡异渗人……
“阿政,快走!”姬丹勉强抬起胳膊推了一下嬴政。
然而,周遭忽然水花声阵阵,一条条青色小蛇接连从水中游上岸,眨眼间已向他们二人聚拢过来!
糟了,来不及了……
嬴政将姬丹护在身后,“定秦”的剑锋对准蛇群。
荆轲趴在墙上心急如焚,他想下去救人,但这样做定会暴露自己和少主;可若不去,以嬴政的武功,怕是难以护得了少主。
蛇群在笛声的指引下开始进攻,嬴政护着姬丹且战且退。
“阿政,麻药的效力还没过,你带着我走不远的……你先走……”姬丹的本意是让嬴政先行脱身,再去找人前来援救,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再不济还有荆轲。
岂料嬴政一口回绝:“说什么呢!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啊!”
姬丹一怔,随即情不自禁忆起小时候的阿政也曾像此刻这样将她护在身后,说同样的话……一时间,时光回溯,恍若隔世。
“先去凉亭里,能避一刻是一刻。你轻功比我好,等你恢复了些就出去喊人,这里交给我。”嬴政手起剑落,十几条大大小小的青蛇被剑气斩成几截,蛇血的腥味霎时间飘散开来。
亭子地势较高,下面还有台阶,可以迟滞蛇群的移动速度。
姬丹点点头,微不可查地一笑:“听你的。”
二人遂退至凉亭内,蛇群也紧跟不舍,然而在上台阶时果然如预料一般速度慢了下来。与之相反,嬴政居高临下加上长剑在手,纵然蛇群数量庞大,一剑下去也能砍杀一片。
杜心兰见状,即刻亦跟着蛇群上前,笛声依旧不绝,隐隐中却开始变调……
姬丹听出笛音起了变化,赶紧提醒嬴政小心防范:“笛声有变,不知她又要使什么妖法……”
话音未落,她不由得惊呼一声,但见一条鳞片幽绿如鬼火、体型与长度皆大上一号的蛇从树丛中“嗖——”地窜出来,扭动着细长的身子,转瞬间便上了台阶!
难道是蛇王?!
嬴政记得古书中有过类似记载,虽不知蜀山小青龙有没有蛇王,但观其体型和外观,十有八九是了。
想到这里,他目光一凛,一剑直劈向那长蛇的七寸……
※※※※※※※※※※※※※※※※※※※※
【大秦の小剧场】
政哥:蛋儿,我们要死一起死!
兰姐:反正你俩都得死。
鸡蛋:我……说不定真的死不了……
荆轲:你俩菜鸡互啄一边去,别嚯嚯我们少主。
暴君攻略 生离死别
手中的“定秦”“砰——”地发出一声轻响, 蛇鳞竟坚硬无比, 震得嬴政虎口微微发麻, 而锋利的剑刃却并未伤那蛇王分毫!
嬴政一击不成,正欲抽剑回防,没想到蛇王不退反进, 前半截身子径直往前一窜,眨眼的工夫便缠住了剑身!
嬴政顿感手中一沉, 下意识地想将蛇王甩开, 然而蛇身却越缠越紧,甩脱不得, 铁甲似的鳞片与剑锋相互摩擦,发出“咯咯”的古怪声响……更要命的是, 就在他与蛇王僵持不下之际, 其它大大小小的毒蛇蜂拥着爬上了台阶!
眼前这一切都快令姬丹急疯了,若在平常, 她完全可以和阿政相互协作、共同退敌, 可现在自己连站着都劲,更不用说别的了。
倘若恢复得再快一些,自己便能施展轻功, 也就不用像此刻这样拖累阿政。
眼看已经有好几条蛇游到了他们俩的脚边,嬴政情急之下福至心灵, 心生一计。
“高儿, 别过来!”
猛然间听见嬴政急切的呼喊, 正专注于驭蛇术的杜心兰心神一荡, 双眼倏地睁大。
高儿?
高儿怎么会来这里?!
笛声停止,蛇群也因此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杜心兰慌乱转身,身后树影婆娑,却空无一人……
姬丹乍一听嬴政在喊公子高,也跟着懵了。
要是公子高被毒蛇误伤,那可如何是好?!
回头再一看嬴政,却见他迅雷不及掩耳般地弯腰抓起一条小蛇,出其不意地向杜心兰扔了过去……
“阿政!”姬丹忽然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不禁心下大震,刚想说“不要”,话未出口却为时已晚。
杜心兰刚回身,却见一物迎面朝自己飞来,紧接着脖子感到湿漉漉黏糊糊的凉意……那小蛇被重重地扔到了杜心兰身上,吃痛之下出于本能一下子张开嘴,细长的毒牙瞬间刺穿了她的皮肤!
姬丹捂住嘴,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杜心兰惊叫一声,脸色迅速变得乌紫可怖,颤颤巍巍地站了片刻,终于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嬴政面前,长笛亦随之从手里滚落。
没有了笛音的指引,蛇王开始撕咬攻击同类,蛇群很快陷入了混乱……
蜀山小青龙本就堪称世间奇毒之首,更何况是蛇王的毒性。
杜心兰毫无内功护体,蛇毒迅速蔓延至五脏六腑,喉咙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双眼依旧深深凝望着他们二人……确切地说,是望着嬴政的方向,右手力地缓缓移向衣襟……
“心兰姐!”姬丹正欲上前,胳膊却被嬴政往回一拽。
“当心!此女心机太深……”嬴政握着她的手,摇摇头,“不可不防。”
刚刚那一下亦是冒险,赌的是杜心兰以孩子为重,然而他无法断定杜心兰还有没有后招,或是会不会使什么暗器,他不能再赌了。
杜心兰慢慢从自己怀中取出一物,却并非暗器,也不是匕首之类的任何一种武器,而是一只布偶,一只尚未织好的老虎布偶。
毒入心脉,已是气息奄奄的杜心兰却拼命睁大眼睛,艰难地将手举起,那是她上个月答应为高儿做的玩偶,高儿最喜欢小老虎,虎头帽虎头鞋从小穿到大,连平常吃的点心都央求她做成老虎的模样。
点心……
情不自禁想起自己出门前做好的那一盘小动物形状的点心,只可惜她再也不能为高儿做这些了。
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泪珠顺着面颊大颗大颗滴落,姬丹完全不曾想到最后会演变成这样,不曾想到自己不过是找杜心兰对质,却间接令她走上绝路。
如果不是自己硬要寻求一个真相,她本可以在宫中安然度过余生……
嬴政轻轻放开姬丹的手,长剑回鞘内,望向杜心兰颤颤巍巍的手,眼神暗了暗,继而抬步向前。
“寡人明白了,你安心地去吧。”他动了动唇,轻声说道。
嬴政很清楚杜心兰的秉性,这个看似柔婉实则刚烈的女子哪怕到了最后、到了绝境也不妥协,更不随波逐流,这世间唯一能牵绊住她的、让她不舍和留恋的也只有孩子了,而自己正是利用了对方这唯一的弱点才能绝地反击。
嬴政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耻,可他只能那么做,正如当年只能那么做一样。
至于高儿,他自是会好好照顾、悉心教导,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
眼中戾气尽然化去,杜心兰的眸光归于平静,最终缓缓闭上,身子朝后一仰,倒在了湿冷的地面上,举着布偶的右手终于无力地垂下,一滴泪水遗留在眼角,随着双目的闭合悄无声息地滑落,唇边一丝清浅笑意……
·
宫中屡次遭受蛇群侵扰,此前便有宫妃和公子遭遇毒蛇攻击之事,直至君王遇险,杜良人为护驾而不幸殒命,驱蛇才成了秦宫的头等大事。
各宫各苑每天至少要撒三遍雄黄,此外医丞们还另配了药包分发给宫中的宦官和宫女们,一时间近乎人人自危,有时候走在路上看到细长的草绳都会吓一跳。
最可怜的当属公子高,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纵然其母被追封为美人又有何用,无上的哀荣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终究毫无意义。而眼下,公子高究竟该由谁继续抚养依然是个待解决的问题。
本来众人纷纷猜测极有可能是端华夫人,只因目前在后宫其身份最高,况且杜心兰生前与之关系最为密切。苦夏亦确实抱有这个想法,甚至还找了几个与自己交好的宫妃在嬴政面前旁敲侧击地提及此事,谁知却被对方以苦夏掌管六宫、事务繁忙,恐照顾不周为由一口回绝。
苦夏心里那点小九九嬴政是一清二楚,她已有了长公子扶苏,再将次子归己养,那还了得!况且,嬴政也并不认为苦夏会对别人的孩子多好。
“奴婢觉得,让贵人来养二公子再好不过了。贵人心细如尘,学问又多,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二公子在您这儿一定能得到很好的教养。”阿胡坐在庭院门口,一边低头做着针线活一边与姬丹聊天。
提到杜心兰,姬丹的心难阵阵抽痛:“我倒是也想……可我无名无分,怕是人家孩子也未必愿意。”
阿胡不假思索道:“这好办,贵人可以在王上面前提一下位分的事啊!您为王上诞育十八公子,王上又那么宠爱您,于情于理也该给您一个位分了。”
阿胡这话隐隐含了几分抱怨与不解,她想不通,就算是一名宫女被君王宠幸,只要能诞下王嗣,哪怕再不受待见,位分总会给的。
可为何贵人生下小公子两个多月了,王上却迟迟没有册封的意思?
姬丹穿针引线的手一停,眸光闪了闪,却只淡淡吐出一句“再说吧”。
现在她每日都闷得厉害,晚上睡觉时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里都是杜心兰临死前的样子,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实在没有心情去考虑别的事了。
·
三日后,杜心兰的丧礼如期举行。
兰舍内到处悬挂着白幡,后宫中大大小小的人物皆齐聚于此,包括无名无分的姬丹。
公子高跪在棺椁边,通红的小脸上泪痕遍布,眼睛肿得像核桃,无论旁人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七八岁大的孩子,虽未完全懂得生离死别的含义,但也明白,自己的母妃再也回不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任着他这么哭下去,眼睛怕是要哭瞎了……”冯七子忧心忡忡地为其拭泪,目光在灵堂里绕了一圈,禁不住转向苦夏问道,“这么重要的日子,王上怎么说不来就不来呢?可否劳烦夫人再去请一下?”
苦夏一身素服,眉目淡然:“本宫并非没有请过。杜美人侍奉王上多年,与王上感情甚笃,这次又是护驾而死,王上伤心也是难的。这些天,王上连用膳都没好好用过,想来也是怕触景伤情睹物思人。为龙体考虑,姐妹们能多担待便多担待些。”
众妃闻此,皆摇头叹气,亦不好再多言。
唯独姬丹一人暗自捏紧拳头,此刻她心中不有些愤怒,更多的是为杜心兰感到不平……阿政口口声声答应会善待公子高,可连丧礼都不冒个头,委实让人心寒。
依照祖制,除王后薨逝后与国君同穴合葬,其余有品级的后宫女子在百年之后一律葬入妃陵。因杜心兰是蜀地人,故而嬴政特意将她的陵寝之地安排在面向南方的位置,希望她九泉之下可以魂魄有依,遥望故土。
起灵时,姬丹走上前,略微弯下腰,从衣服里拿出一个老虎布偶,默默递给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公子高。
看到布偶,公子高一眼便认出是母亲的东西,渐渐停止了啜泣,抬起哭红的小脸蛋疑惑地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女子:“这个是……”
“你母妃托我转交给你。”
这只致的老虎布偶眼看快要完工了,岂料却成了杜心兰留给孩子的最后一件遗物。姬丹将其拿了来,耐心地缝好,今天带了过来。
“可母妃不是已经……”
姬丹摸了摸孩子的发顶:“她只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她那么爱你,怎会舍得离开你?”
“那我以后……还会再见到母妃吗?”公子高抽噎着,眼圈儿又红了。
“会的……”姬丹将小老虎布偶放进对方的掌心,“你要是想她了,她会去梦里找你。”
“时辰到了,我们一起去送你母妃最后一程吧。”冯七子用手帕擦去公子高眼角的残泪,牵起他的小手走向灵柩。
兰舍外,嬴政独自伫立于凉亭内,望着渐行渐远的送灵队伍,久久未发一语……
※※※※※※※※※※※※※※※※※※※※
感谢在20191201 11:36:05~20191207 11:3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尹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暴君攻略 别再逼我
姬丹一回宫就看到嬴政在自己卧房里拿着拨浪鼓逗儿子, 原本今日嬴政缺席就令姬丹凉了心, 此刻见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有心思在这同孩子玩耍, 不禁有些冒火,连带着关门的声音都重了不少。
阿胡奉上茶, 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太对,于是借故将孩子抱了出去。
待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姬丹面色彻底冷下来:“今天……为何没看见你?”
此时的她内心有种难以言状的矛盾,想要阿政给自己一个解释, 又觉得事实明明已经摆在那里,有没有解释不那么重要了。
“去了又如何?人死如灯灭, 就算是天下缟素的国丧, 也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半晌,嬴政终于动了动唇。
“你不去无非是因为你不敢!你愧对心兰姐,所以不敢面对她,更不敢面对你们的孩子……”
“说得对!我就是不敢面对,不想面对!”嬴政忍不住大声打断姬丹的话, “这一切全都是我的错,都是因我而起!我不配为兄为友为夫为父为子!我才是罪魁祸首!你满意了吗?!”
望着他此刻悲愤却同时透出几分茫然无措的眼眸, 姬丹只觉得心力交瘁:“阿政,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我也不是要深究到底是谁的错。心兰姐走了, 就算你不顾念多年情分, 也该多少顾及一下高儿的感受, 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只顾着自己一味逃避,就不怕伤了孩子的心吗?!”
嬴政无力地扶额垂眸:“丹儿,我真的很累了,你就不要再逼我了……何况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会处理好,无须你操心。”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并非冷心冷情之人。杜心兰的死本就对他打击不小,心绪郁结之下才会和孩子嬉耍以派遣愁绪,却没料到丹儿一上来便说自己的不是。
一想到丹儿也这般不理解自己,向来自尊心比天大的嬴政自是不愿死乞白赖待在这儿,一气之下便推开门径自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对方的脚步声远到几乎听不见了,姬丹才一脸失落地转过身来,却什么也没说,也未去追上去挽留。
无论阿政或者是她自己,此刻最需要的莫过于冷静。
或许他们俩都可以做到为对方上刀山下火海倾尽所有,却未必能做到足够理解彼此。
正如她无法像一个真正的宫妃那样去曲意逢迎、取悦讨好,正如阿政在有些问题上永远无法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一样。
·
是夜。
姬丹依旧为白天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披衣下了榻,打算去院子里随便走走。
三月桃花水,天暖花自开。
即使夜间的风也早已褪去了早春寒意,如温柔的丝绒拂过脸颊。
今夜朔月,星辰黯淡无光。
姬丹手提一盏橘色的宫灯,沿着花间小径不疾不徐,信步而行。
烛光如豆,清风习习,任夜露沾衣而浑然未觉……
前方便是一丛桃林,那是嬴政为她新栽的桃树,幼苗尚未长成,林间依稀可见一抹人影攒动。
姬丹打着灯笼上前,只见那人身量与她相似,背对着站在树下。
虽未细看对方的服饰和打扮,差不多也能猜出是值夜的宫女。
思及此,她便开口:“既是守夜,去我寝殿门口守着便可。如今虽是春日,夜里终究凉些,莫要受了风寒。”
尽管身为一宫之主,姬丹却从未对下面的人摆过架子,相反,她一贯体恤他人,无论对谁都宽厚以待。
平常若有个头疼脑热的,差事二话不说一概去;谁家中若是有什么困难,只要她知道了,定然会不遗余力出手相助……至于贴身伺候以及照顾十八公子等一应事宜,则由掌事宫女阿胡一手包揽,其他人的日常工作除了轮值之外,无非就是洒扫除尘,较之于别宫的下人要轻松许多,是以如今宫中人人都以在阿房宫当差为幸。
姬丹说完,却见对方无甚反应,疑惑之余不由得又往前迈了一步。
一片树叶在眼前打着转儿飘过,她下意识地抬手一挡,叶片擦过手背,痒意中带着一丝轻微的刺痛……
姬丹略一垂眸,幽暗夜色下,只见左手背赫然一道浅浅的划痕!
拈叶飞花?!
这是黄金台刺客惯用的刺杀方式,通常使用的是淬过剧毒的暗器,若行刺者为内力深厚之人,则根本不需要什么暗器,一花一叶皆可成为最厉害的武器,杀人于无形!
姬丹可以肯定对方的目的并非意在取自己性命,否则刚刚那一下绝不是划伤手背那么简单。
“你究竟是谁?!”姬丹冷声道,攥紧手中宫灯连退了好几步,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
她本是秉烛夜游,随意出来走几圈,自然不会随身带剑,况且身边有荆轲这个天下第一剑客在,自会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姬丹猛然一惊。
荆轲呢?
有人混进了阿房宫,对她意图不明,荆轲这个时候又去哪儿了?
那人轻声冷笑,继而缓缓转身,借着晦暗的星光,姬丹眼瞳里映出的面容渐渐清晰——那是一张与她如出一辙的脸,一模一样的面廓,一模一样的五官,仿佛淡忘许久的噩梦再次被唤醒,与此一同唤起的还有那不为人知的、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哥哥……”
暴君攻略 夫父孰重
太子丹斜睨着姬丹, 目光凉凉地在她周身扫了两圈:“这点儿稀松平常的招式都避让不及, 看来你在秦宫过得甚是滋润,以至于荒废了武艺还不算, 连最起码的防范之心都没了。”
姬丹拱手垂头,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手心不自觉地冒汗:“哥哥深夜来此, 不知有何要务……”
“也没什么要紧事, 就是特地来看看我的小外甥而已。”
姬丹一听这话, 内心骤然一紧, 急忙回头看向偏殿的方向。
“我已经看过了……还有,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是他大舅,又不是外人, 更不会吃了他, 你到底在怕什么?”太子丹背着手踱到姬丹身旁, 看似亲昵地按上她的肩膀。
“妹妹只是护子心切,还望哥哥不要见怪。”姬丹咽了口唾沫,她当然明白对方不可能真的好心好意来看望孩子,可如今的她任人鱼肉, 只能想办法摸清对方的企图, 尽量搪塞过去。
“对了, 你入宫也有一年多了,我确实有几句话想问问你……”太子丹的手从姬丹的肩膀上拿下, 慢条斯理地拢了一下宽袖, 似是不太习惯这身宫女装, “以你所见,诸公子之中最得嬴政青眼相看的是谁?”
姬丹略一沉思,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自己怕是糊弄不过去,便老老实实回答道:“妹妹觉得,阿政最看重的应是长公子扶苏。”
“哦?可据我所知,嬴政对他的长子动辄责骂,似乎并不喜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