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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瘾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刺杀刺客N
男生面色尴尬,听完这一通话立即想发火,但又没敢发作,挥开了黎雨的手。
黎雨笑起来:“滚吧。”
顾绍衡抱着球站在室内篮球场边缘,扯起球衣擦了擦汗。
“她真这么说?”他问宋恒。
宋恒猛点头。
顾绍衡笑起来,脸颊上笑出一个酒窝:“那咱们就这么准备吧。”
现在没有陆欣跟卫清罩着她,顾绍衡很想看看,她能多有骨气。
早上下了大雪,黎雨起来时浑身无力,有点发烧。她索性翘了早读,慢吞吞撕了一片吐司,才去了学校。
还没进班她就听到一阵骚乱,一般早读之后大部分人不是下楼买早餐就是趴着睡觉,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她从后门进去,一眼就看到桌子上醒目到刺目的一大捧红玫瑰。
发现当事人进来,议论声小了下去,许多双眼睛都盯着她,想看她会做何反应。
黎雨把花束里的卡片拨过来,看到一个顾字。
她抱着花出去,扔进了厕所垃圾桶。
从那之后每天早晨桌上都会出现不同的礼物,贵重程度小到进口巧克力大到首饰。零食她一般会挑拣着吃掉,鲜花之类的东西扔掉,首饰钢笔之类稍贵重的一律起来,回家后统一扔进一个盒子里。
持续了近一个月,送礼物的人第一次在教室门口出现。
黎雨看他站在教室门外,朝他抬了抬下巴,让他换个地方说话。
“看你好像比较喜欢甜品,”顾绍衡递过来一个小巧包装致的盒子,“一个叔叔做私房烘焙的,你尝尝他的手艺。”
黎雨看了一眼漂亮的盒子,又看向他,没接:“打开。”
顾绍衡照做,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块造型美的小蛋糕,装饰配色极富美感。黎雨捏起一颗粉白珍珠似的巧克力球,放到舌尖上。
黎雨笑得甜蜜,顾绍衡也笑起来,气氛融洽。
她说:准备好给我跪下道歉了?”
顾绍衡的笑意僵在脸上,很快又调整好:“这种场所道歉显得我不够诚恳,你要是赏脸来我的生日聚会,我当众给你跪下。”
见黎雨不说话,他又接着说:“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一时冲动,他们又一直撺掇我,我才会做出那种事。”
他长了一张很无害的脸,属于阳光开朗那类型的,做起诚恳的表情来事半功倍。
黎雨似乎被他打动了,露出犹豫的神色,顾绍衡再接再厉:“求你了,不然我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黎雨看向他。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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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瘾者 应邀
顾绍衡每天早上的礼物还是照送,一直到了期末。经过两天紧张的考试,伴随最后一门学科的结束,全校都陷入到一种轻盈的状态,终于迎来了寒假。
傅青报了国际冬令营,一天也不想在家里多呆,刚放假就迫不及待飞往了国外。黎烟担心她自己在家,让她去自己出差的城市旅游,也方便照看她。但黎雨拒绝了,她还有个盛大的聚会要参加呢。
到了应邀的那天,黎雨难得睡了个懒觉,中午才起床。
楼下餐桌放着阿姨给做好的午餐,她吃了两口,咬着筷子对着空荡荡的室内发起了呆。
一股翻腾的痛楚涌上来,她按着额角哽咽了两声。这阵情绪来得太猛烈,她浑身的肌肉紧绷到几乎筋挛。但眼睛是干涸的,她哭不出来,被压制得痛楚得不到释放,她气急了,于是拿起水果刀,刀尖对准自己胸口。
她觉得剖开胸腔就能缓解这股痛楚。
只要这颗心停下,什么也不会再疼了。
刀尖顶着皮肉抖动,她拿不稳刀也掌握不好力道,衣服前襟被她划破了几道口子,没一会儿就有血珠渗出来。
再想用力,四肢已经软了,再使不出一点力气。
她从椅子上滑下去,像一块被抽走骨头的皮囊,失去了任何依凭,烂泥似地躺在地上。
天花板像个漩涡,又像万花筒,在她视线里转动着。背后是片沼泽,拽着她慢慢下沉。可她不想沉在漆黑阴暗的烂泥底下,她想躺在天上的海底。
心跳过快发出不堪负荷的嗡鸣,黎雨耳鸣了一阵,许久才找回自己麻木的身体。
她满身冷汗地爬回楼上,泡了个澡,心跳在水中缓缓恢复正常。她泡在浴缸里,肤色苍白,眉眼漆黑,像个溺死水鬼。
顾绍衡的生日聚会没在他家里举行,而是在本市一个私人娱乐会所,会员制进出,但因为顾绍衡过生日,凭邀请函也能参加。
黎雨进去之前打了个报警电话,说这里有人快死了。
宋恒在门口做登记,老远看到她就招手,引得其他排队的人侧目。
“你肯定不用排队啊,来来,走vip通道。”他把黎雨从捷径带进去。
她跟宋恒进了室内,迎面是个宽阔的舞池,中间圆形吧台供酒,尽头是给歌手用的舞台。上下一共叁层,仿造戏剧厅的室内布局,包厢与过道呈弧形从二楼展开,叁楼包厢有门,隐秘性良好。
舞池里有服务生端着零食和水果盘走来走去,黎雨拿了两颗葡萄丢进嘴里。宋恒回头跟她说话,被一颗葡萄正中眉心。黎雨笑起来:“哎呀,葡萄太滑了。”
宋恒不跟她计较,反正以后总能计较回来。
摆满了藏品的书房里,陆欣跟卫怀行正在下围棋,卫清靠在沙发上打游戏,面前杯子里的茶已经换了几盏,越喝越燥,越喝越坐不住。
陆欣手心里都冒了汗,余光不停地扫卫清,好像在催促他有什么动作。
卫怀行落了颗黑子,白子迟迟不落,他看向陆欣。
“今天顾绍衡过生日,”两人骤然被他戳中心事,齐齐看过来,他问,“为什么没邀请你们。”
卫清脸色阴沉:“早就不跟他来往了。”
“惹你生气了?”卫怀行问。
卫清直起的背又靠回沙“没有,就是玩儿不到一起。”
卫怀行又看向陆欣。
陆欣被他看的不觉正襟危坐:“我也是。”
卫怀行却不接这个话题了:“到你了。”
陆欣只得落子。
“你最近好像很不开心。”他看着黑白分明的棋盘。
陆欣好像被踩了尾巴,声音高起来:“我没有啊,除了卫清老是惹我生气,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卫清对她竖起中指。
陆欣紧张的胃都有点抽搐,见她一直捂着肚子,卫怀行顺着她的心思问:“肚子疼?”
陆欣连忙点头:“忘记带卫生棉条了。”
卫怀行没说话,因为她还有下一句。
“卫清你去帮我买,要那个牌子的。”她朝卫清喊道。
卫清嘴上说着管她去死,但身体已经诚实地站了起来。
卫怀行看了他一眼,卫清走向门口的脚步不禁有些犹豫。卫怀行把目光放回棋盘上,不再关注他。
他快步走出了房间。




成瘾者 真相
黎雨跟着上了叁楼,推开包厢门,里面零星坐了叁个人。
两个在说话,顾绍衡在玩儿手机。
见他们进来,顾绍衡立刻抬头,眉开眼笑,露出两颗虎牙,快步过来拉住她的手。
“终于来了,”他好像心有余悸,“我还怕你不愿意来,担心了好久。”
黎雨任由他拉着坐下。
她用目光扫了一遍室内,光线昏暗,室内空间宽敞,远处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有什么。矮桌上堆满了礼物盒,零星被拆开了几个,里面的礼物被拿出来,随意跟一把锋利的裁纸刀扔在一起。
宋恒打开小冰箱,问她喝什么。
黎雨看了一眼,里面塞满了各种酒水饮品,还有已经调好的酒,颜色看得让人眼花缭乱,她随便挑了一个。
顾绍衡的手臂搭在她身后,侧过来看她。
黎雨也看向他,身体靠过去:“什么时候开始?”
顾绍衡笑得灿烂:“人还没到齐呢。”
黎雨便不再问,向后躺在他手臂上,懒洋洋看着头顶旋转的气氛灯。这种慢慢旋转的球体,有点让她想起躺在傅青床上的感觉。
顾绍衡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怕,还是已经放下了戒备,不过不管哪种,她都很蠢。
蠢归蠢,她躺在自己手臂上的模样确实赏心悦目。鼻子到下巴的线条,下颌到锁骨的线条,一个比一个优美。顾绍衡覆手摸上她的下颌。
黎雨没有丝毫瑟缩,像只被抚摸惯了的家猫,任由他摆弄。
顾绍衡不喜欢不怕他的女人,更不喜欢不拿他当一回事的女人,黎雨很不巧,全占了。他心准备数日的兴奋感忽然淡了很多,觉得有点没意思。
包厢门又被打开,最后一个人走了进来,没睡醒似的,哈欠连天,带了颗耳钉,偶尔灯光扫过去,耳钉就像星光似的闪一下。
黎雨对他有点印象,他是那个让卫清别闹太过的男生。
他揉着眼睛一屁股坐在黎雨身边,这个距离才发现她是个陌生人:“嗯?你谁啊。”
“今天的大新闻啊,”顾绍衡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之前告诉你的那个。”
陈正哦了一声。
背景音乐停了下来,顾绍衡上前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今天我想给大家讲个好玩儿的故事。”
随着他开始说话,荧幕也有了变化。
黎雨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准确的说,是小时候的黎雨。八九岁大,眼睛大的吓人,看向镜头的神情像只警惕的野猫。
黎雨对这张照片有印象,那年她九岁,双亲家暴的事闹到警察来了几次。做社会新闻暗访的记者在楼下拦住她,问了她一堆问题,还留下了这么一张照片。
顾绍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表情,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乐趣。
“故事主角是我们的黎雨,出生在邻市,父亲黎轩是个工程师,母亲沉蓉全职主妇。故事开始在她九岁的时候,父母多次家暴差点上了社会新闻。”
图片往后滑,还是黎雨,十二叁岁的模样。这次她身上多了很多淤青,脸边溅了血,被一个女警搂在怀里。
“然后在她逐渐开始发育的时候,黎轩对她的虐待变本加厉,可怜的小黎雨终于不堪折磨,差点咬掉了他的耳朵。警察来了,她本来以为看到了希望,可他们又离开了,把她继续留在爸爸的怀抱里。”
滑到第叁张,没有人物的正脸了,只有被放大拍摄的一片皮肤,咬痕勒痕还有被抽出来的红痕,在莹白的皮肤上斑驳,非常刺眼。
顾绍衡的笑意变深:“第一次暗访的记者还惦记着她,在她十四岁时又回来了一次,拍下了这张照片。”
“问题来了,”他走到黎雨面前,“是谁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呢?”
“是不是曾经最爱她的爸爸?”他扯着黎雨的头发,让她抬起脸。
黎雨脸上完全呈现出一种空白,好像这具身体里什么也不剩了。
他笑的不可开支。
照片再次向后滑,这次是一堆新闻报道,但都没有正式刊登出去。上面一行行醒目大标题,由一个个骇人听闻的单词组成——父女相奸、乱伦、强奸、虐待等等。
“你姑姑还算有点本事,把当年的新闻都压了下去。”他故意放大每一片稿子,“不过还是被我找出来了。”
“所以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他问黎雨。
没得到回应,他耸了耸肩,自问自答:“爸爸强奸了他的女儿。”
“第二个问题,妈妈呢?”他说,“现在故事即将走向高潮。”
照片后滑,又是一则新闻。
“我们的黎雨十六岁那年,”他说,“妈妈烧炭带着一家叁口自杀。结果爸爸跟妈妈死了,女儿却幸运的活了下来,从此在邻市销声匿迹。”
顾绍衡把黎雨扯起来,让她站在自己身边。
“这个故事好玩儿在哪呢,好玩儿在故事的女主角活了下来,而且即将要成为我们的好朋友。”他看向黎雨,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好玩在她以后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会乖乖听我的话,对吗?”他问。
而这次他势必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黎雨怔怔看着屏幕上最后一张照片,最后那一则新闻——一家叁口烧炭自杀,犯人竟然是妈妈。
顾绍衡攥紧她的手腕:“说话。”
“是假的。”她说。
“什么?”
黎雨把目光转向他:“最后的结局。”
顾绍衡饶有兴趣:“那真相是什么?”
黎雨后退了两步,被矮桌绊了一下,跌坐在礼物堆里。在一堆包装纸中,她摸到冰冷的裁纸刀。
她看到滚落在脚边的头,奇怪的是,爸爸不管怎么样,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总像小孩儿似的,保持着极端的纯粹。
爸爸的嘴唇碰到她的小腿,不再像往常那么热了,凉的像块冰。
她觉得他的脸很滑稽,尤其是被妈妈提着头发摆正时。
“妈妈为什么在笑?”她握紧裁纸刀,对着回忆里的幻影喃喃道。
“妈妈替你杀了他,现在你也可以笑了。”妈妈双手捧住他的脸,讨好般献给她。
“快笑,给妈妈笑一个啊,怎么了?怎么还不开心?妈妈对你还不够好吗?”
“怎么了?”他的脸逼近,眼睛里的漆黑瞳孔扩散到了极致,快把他浅灰色的眼珠都占满了,“妈妈在让你笑呢。”
“怎么了?”
顾绍衡把她从矮桌上扯起来,肚子忽然凉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像被扎漏气了的气球,身体快速软了下去。他低头,想找到那个让他漏气的孔。只要按住它,他就不会沉下去了。
森冷的刀片沾了血,缓缓从他身体里退出来。
刺第二下前,黎雨停顿了一下,因为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妈妈在笑。
她现在也很开心,只有杀了爸爸她才有资格笑。
杀了爸爸的人,才有资格笑。
陈正反应迅速,扑上去撞开她,压着她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顾绍衡踉跄着倒下去,礼物落雨似的砸到地面。
外面街道上警铃逼近,最终停在楼下。
陈正夺走她手里的刀,她被压在身下,凌乱的黑发在地面铺开,像蛛网一样。
“疯了吧,操!”陈正再见过世面也没见过这种,觉得自己也要疯了。
黎雨忽然抓住他的手,抱住了他。
刀刃完全没入她的胸口。
陈正触电似地弹开,缓了一会儿,看着手里一截断掉的刀尾,已经完全麻木了。
他把两个伤患交给其他两人,自己出去查看情况,几个民警正在跟负责人交谈,说他们接到报警电话,这里有人快死了。
负责人非常配合,让他们进来检查,一边给他们递烟递水,一边又暗示今天这里正在举行生日聚会,全是一堆年轻人,估计是哪几个在玩儿大冒险,才拨打了报警电话,并表示本店会全权负责,接受罚款处罚。
几个民警看了一圈,的确全是学生的面孔,象征性地检查了几间包厢,又跟负责人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没一会儿楼下停了两辆保姆车,下来几个人提着箱子直奔叁楼——他们打电话叫的私人医生到了。
卫清也到了,抬头就看到陈正木着脸站在叁楼一间包厢外抽烟,他箭步冲上楼。
走近了,卫清一眼就看到他手上的血。
陈正叹了口气:“嗐,姓顾的真是个傻逼,我也是个傻逼,非凑他的热闹。我爸说的没错,有其父必有其子。”
卫清的心沉下去,顾不上理他,推门进了包厢。
急救医生正检查完他们的意识情况,然后做紧急止血处理。低声快速的交意见。
“女性伤患出现了缺氧症状,先把她抬下去,赶快接呼吸机。”
卫清看她,她闭着眼睛,浑身上下干净的看不到血迹,好像只是睡着了。
可他听到救护人员的交谈,他们说裁纸刀的刀片断在了她胸腔里,贸然抬动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又怕刀片会钻的更深,刺破心房动脉。
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帮不上任何忙,周围乱糟糟的,吵得他前额胀痛,血管突突猛跳,疼的他眼前发黑。等视线恢复清晰了,周围也安静了下来,两人已经被抬上车送去了医院急救。陈正站在他旁边,两人看着顾绍衡留下的一滩血迹,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是陈正先开的口:“我跟其他两个说过不要提黎雨的事儿,顾绍衡家里那边,你注意一下情况,我回家估计吃不了兜着走。”
“你他妈的。”卫清也替他无奈,陈正是个红叁代,家教非常严,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一言一行都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而陈正却放荡不羁,跟他们这群品行不良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什么都干,堪称家里的眼中钉。他本人其实不乐意做这些事,不过已经有个十全十美的哥哥,他最好做个废物弟弟。
陈正拍拍他,苦中作乐:“国外见。”
“快滚吧,草。”卫清骂人都使不出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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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瘾者 签字
黎烟正在开会,主题是产品宣发的广告设计方案,她作为项目总监,连着几天听了几场报告,内容修修改改多次,仍然不尽人意。
她望出写字楼的落地窗,外面夜色很深,林立的高楼影子映在玻璃上,寒风把雪花压上来,很快融化,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最后水痕也因室内暖气充足而蒸发。
她莫名的心慌,不由把倒扣的手机翻过来。屏幕亮着,黎雨的号码打过来,没一会儿就挂了,然后弹出一条信息,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她的号码。还有很多短信。
她心跳得厉害,抓起手机解锁——
病危通知?
顾不上开会,她快步走出会议室,拨了回去。
十分钟后,司机载着她去机场,最快的航班也在一个多小时以后。她在后座捂着眼睛痛哭,怕自己赶不上,又怕自己赶得上。
夜色浓郁,朗淮市也在下雪,还起了薄雾。
卫怀行了棋子,一盘围棋下到现在,终于结束了。而卫清还没回来。
他看向对面的陆欣,她脸色惨白,心神不宁的,卫怀行叫了她两声都没听见。
“黎雨,”一听到这个名字,她猛地看过来,眼圈都红了,卫怀行继续说,“怎么样了。”
“什么?”她似乎不明白卫怀行为什么突然提起黎雨。
卫怀行拾起一颗白子:“现在你们跟我之间,有秘密了是吗?”
陆欣摇头:“不是,我只是、我、”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卫怀行把手伸过去。
陆欣看着他摊开的手掌,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手机。”他说。
陆欣不敢看他的眼睛,被罚背手的小学生似的,盯着他的手掌发呆,最后还是把手机放了上去。
[现在回不去,黎雨出事了。]
卫清的短信只到这一条,不管陆欣再问什么,都没回复了。
卫怀行把自己的手机给她。
陆欣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着拨通了卫清的号码。那头很快接了,却没想到传来的是陆欣的声音。
卫清深吸一口气,半晌才说出来话。
“你们在哪?”陆欣问。
他报了医院的地址。
刚挂了电话,急诊室有医生走出来,他急切上前,想问黎雨的情况。医生隔着口罩问他:“患者家属到了吗?”
卫清摇头:“医生,她情况怎么样?”
医生看了他一眼。卫清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如果问他跟患者什么关系,他就说自己是黎雨男朋友。这一眼让他等的提心吊胆,医生却什么也没问,只说:“最后一个碎片非常靠近主动脉,手术风险很高,我们必须等家属签字才能进行。”
卫清哦了两声,扶了一下墙,因为觉得有点头重脚轻。
他慢慢坐在椅子上,没了动静。陆欣跑过来时看到他,吓了一跳,因为他的脸色惨白,给她一种随时都要一头栽倒在地的感觉。
“我哥呢。”他问。
陆欣在他身边坐下:“睡了。”
两人不再说话了。
很久之后,陆欣问:“怎么会这样?”
卫清也不知道答案。
陆欣又说:“我心里好难受。”
卫清看向她,她眼睛红得厉害,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满了,在里面打着转,流不出来。他揽住陆欣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我很想做她的好朋友。”她说着,语调已经因为哭泣完全扭曲了。
卫清说:“等她醒来。”
医院正门,黎烟跟傅时扬几乎同时赶到,黎烟下车摔了一跤,坐在地上一时间起不来。傅时扬把她扶起来,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握了握。
黎烟缓过劲,健步如飞冲进医院里。
主刀医生详细跟他们说明了情况,让他们签病危通知书。黎烟接过签字单,死死盯着,眼睛其实看不进去任何字。
“让我想想,让我、”她猛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却没提上来,卡的她眼前一黑,一头倒在傅时扬肩膀上。她没昏过去,手指把签字单攥成一团,哽咽着重复叁个字:“我不签,我不签…”
她的反应不算最极端的,医生叹着气,让傅时扬劝她,自己开门出去了,把办公室空间留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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