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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婢女:冰山侯爷冷情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夜来闻香

    他给我皇后之位,又怎能弥补他亏欠我的

    我胸口一滞,晕眩不已,跌跌撞撞地冲下步廊,挥着手,用力拔下发髻上的十二对珠钗,终于将带着诅咒般的紫金翟凤冠掷到地上。

    我虚弱得无法支撑,恨意快要将我焚烈,我手扶住梨树,一口殷红鲜血突然喷出。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我与他,何如当初莫相识,却不为相思,而是一生错付的遗憾。

    长庆十年元月,我凝望窗外迎春花的第一朵蓓蕾,数着日子盼望院落内梨花早开,等待十四岁的到来。

    十四岁恰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年华似水,寻常女子都是专心致志地在香闺中用五彩丝线绣着鸳鸯,与我,却是躲在逼仄的书架之间,捧着书籍打发时光。虽有些荒谬,女子读书,世人都以为是无用的,除却某些标榜身份的名门回去虚耗这些钱财,但对于生于书院,长于书院的我来说,这却再是正常不过。

    父亲数年前创办上林书院,短短十余载,至如今已是国朝最负盛名的书院。全赖父亲治学有方,故而书院培养的学子大多高中科举,仕途畅通。世人都道若是有幸进入上林书院,向越溪居士求学,即是前脚迈入了礼部会试。

    其实我并不厌恶女红,甚至私心有些羡慕指下分针走线的女子。只母亲早亡,书院内除了老眼昏花的管事婆婆,剩下的便只是父亲、哥哥、教书先生,与那些前来求学的学生罢了,并无人教授,直到宁先生一家搬来书院。

    好心的宁夫人才教了我一些粗浅绣技,当然与自小便得母亲真传的宁姐姐不可相比。因此每每我与宁姐姐在一处做女红时,讨厌的哥哥就常放肆地嘲笑我差劲的水平,我自是反唇相讥,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都是宁姐姐劝和。

    之前我是书院内居住的唯一女子,教书先生们都不将家安在书院,只有宁先生携夫人子女住了下来。我难得寻到年龄相当的玩伴,填补了三年乏人陪伴的时光,可惜宁姐姐三年前便离开了。

    宁先生谋到了比书院更好的前程,毅然携家带口离开书院。

    父亲并没有如何挽留,当初父亲聘用宁观炎时,便预料到他并不会待得长久。想来也是常理,显庆二十四年的榜眼及第,怎会在逼仄书院屈就一生,当个周易课先生,纵然这里是名满天下的上林书院。毕竟像父亲一般真正决然退隐之人又有几何,虽然父亲也曾宦海沉浮,显庆二十一年状元及第。

    宁先生只是不满国朝为外戚钱氏所乱,寻求一时韬晦之计。长兴五年钱氏之乱平定,朝内人才空虚,宁大人重新出仕,一路扶摇直上,短短几年就担任了正四品上扬州刺史的要害官职,这些父亲也曾略略向我提及。

    男子读书,可谋求功名,出将入相,女子读书,却是祸水,要惹得家宅不宁。世人俱是怀着这般荒谬可笑的念头。不消说,他们更会去揣测,越溪居士的女儿定是诗书礼仪,才华不逊须眉男儿。故而眼看我快到了出嫁的年龄,上门提亲的媒人寥寥可数。

    三月前倒是越州刺史上门为他次子提亲,被父亲婉言谢绝了。哥哥晓得此事,却只冷哼一声,那种纨绔子弟,连本《论语》都背得磕绊,怎么能娶我的妹妹。

    我一听这话,便知道哥哥在讽刺刺史的宝贝儿子,前来求学时,被父亲三两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父亲自然不会收他作学生。刺史现在又谋求曲线方式让他那儿子进入书院,可谓用心良苦。

    但这也是个麻烦,越州刺史都被回绝,越州之地,恐怕没有敢娶我的人家了。

    女子十五,许嫁后可行及笄之礼,我跪坐着收拾榆木矮桌上的茶具,叹息道:“若是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呢”

    “你这么好的妹妹,与其嫁给刺史那种笨蛋儿子,我还宁愿你不要嫁了,宁缺毋滥嘛,”哥哥用书懒懒地敲了敲我的额头,道,“如果要真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哥哥我也一定会养着你的。”

    虽说常常吵架,但还是兄妹连心。我刚刚有点感动,哥哥接下来的话就毫不留情地把我那点感动之情一扫而空:“不过也真头痛,碰到你这么个笨手笨脚的妹妹,女红做的一团糟,收留下来,大概只能打发你去做厨娘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手里端着的青瓷茶具昂贵的价格,我估计会毫不犹豫地飞过去,对待不积口德的人,我已经懒得去反驳了,直接采用暴力手段见效更快。哥哥一脸认真地跟我开着玩笑,却不知一语成谶。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便是我绝不会做老姑娘了,坏消息便是,我要入宫参加选秀,以越州刺史遴选推荐的民间秀女身份。

    天高皇帝远,越州刺史在此地权势甚重,父亲虽是闻名于世的大儒,却仅是一介布衣,当初父亲拒绝了刺史,我便隐隐为父亲担心。

    终于预感成真,刺史选择了如此阴险的手段报复在我的身上,父亲连挣扎斡旋的余地都没有。因选秀是由秘书省颁布的圣旨,纵然父亲培育出来入朝为官的学生们,不少已身居高位,却无人敢违背皇命。

    本朝历法,秀女五年一选,正五品以上官吏的女儿方得入选。此外各州府刺史亦可推荐一二名品貌端庄的贤淑女子。

    父亲自是不甘心,忙碌奔走要为我扭转乾坤,但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徒劳。十日后,内侍司便会委派宦官将我从越州护送至帝都。

    临走前一夜,我独自守在院落内梨树下,月色寂寞,我扶着梨树,幻想再过一月便是梨云落雪之景,可惜我已无缘得见。

    初春之际,迎春早发,手指依旧被冻得显出红梅色,忽而一双手附上我冰冷的指节,哥哥将我的手握住,道:“帝都大概也种植梨花吧,不过花期会晚些,你要耐心等待着了。”

    我恩了一声,偷眼望见父亲的卧房的烛火终于熄灭,心中才算安稳,哥哥终于将不眠不休寻找对策的父亲劝说睡下了。

    哥哥与我默然不语,各怀心事,我冰冷的手恢复了知觉,可心中还是难过不已,舍不得太多的东西,叹惋道:“可惜帝都的梨花只有我一人看了,我也不能给哥哥做杏仁梅花酥了……”点心之中,我最为拿手的便是自己胡乱组合出来的杏仁梅花酥,正月雪后初晴采集梅花花瓣,酿做梅花浆,封坛埋下一年之后,再按比例糅合出的点心,世上买不到唯有我才能做的点心。

    “傻妹妹,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哥哥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悲伤,月色陷入层叠云雾之中,似乎也不忍见哥哥俊美的面容沾染哀戚之色。

    “哥哥该过了父亲那关,再过两年就能去参加礼部的会试了,到时候指不定能见上一面。”我和暖笑道,哥哥也卸下那分忧愁,仰望月色,露出莫名的笑容。

    对于百里挑一的书院学生而言,大都能轻松通过预选的院试,然而其后的乡试、会试并不容易,只有学识通过父亲那关,才能参加。哥哥今年才过了乡试,以区区十八岁之龄来看,已是相当出色了,他却还那样拼命,马不停蹄地要冲击会试。

    若是将此刻的他放在几年前,书院绝无人会相信。那时哥哥聪敏可排书院第一,却不肯用心,每次父亲的学问考核却总能侥幸过关,不少先生都为哥哥可惜,但父亲并不逼迫哥哥念书,只由他去了,哥哥便如此含混读了几年书。

    至于其中玄机,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而我却明白,哥哥的拼命,与宁姐姐有关。先前两人在书院生活,嬉闹玩笑,便种下青梅竹马的情愫。那时身份相差不曾如此悬殊。

    而今对方是扬州刺史家的嫡出小姐,怎会轻易下嫁,且不提宁大人心气甚高,举人的功名不会入他法眼。哥哥也是个骄傲的人,容不得别人对自己的轻视与拒绝,没有十足的把握断然不会上门提亲,他需要一个三甲头衔。所以一贯懒散的哥哥在宁姐姐走后突然开窍,用功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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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佳绩
    哥哥的努力定然会有回报,但愿会试获得佳绩,那时的我,或许只能在宫廷某个角落默默祈祷了。

    “你多拿走些书,宫里看书没家里这么方便了,你又不会绣花,无聊的时候消磨时间也好。”哥哥挖苦的话,今日听来却是苦中作乐,两人极有默契地笑了。

    “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呢女子书读得再好,也不能参加科举,到头来还是要嫁人,若真懂得太多还会被夫君厌烦。”我安静地笑着,陈述着一个仿佛与自己无关的事实,读那么多书,碰到棘手的问题,却毫无办法,如今方才体会到百无一用是书生。

    “书能养心,日子久了,自能体会,”哥哥简单地化解我的抱怨,又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道,“去年答应你的画儿,之前说忘了是骗你的,我改了好几回稿子,本想等你生日再送你,如今看来,只好让它代替我,送你去帝都了。”

    徐徐绽开画卷,浅浅月光下,熟绢画面上一树盛开的洁白梨花,光线昏暗,画中梨花却泛着幽幽光泽。我与哥哥自小便随父亲学画,家中现有颜料我一清二楚,从来不知存有发光的颜料。

    我不解地望向哥哥,哥哥收拢卷轴,道:“我先是试着抓一袋子萤火虫,刮下翅膀上的粉末涂上去的,可惜只能发绿光,我正犯愁,刚好程渠那小子打赌,输给我一颗猫眼大的夜明珠,反正他家开了那么多铺子,有的是钱,我就把夜明珠研碎了,抹上去了。”

    要是过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指责哥哥浪费,今日我抱着怀里的卷轴,却忍不住落泪了,连完整的谢谢都说不出口,或者说一个谢谢,实在是太轻了。

    哥哥揉了揉我的头发道:“可馨,宫里比不得家里,凡事不要任性,亦不要锋芒太露,先要保护自己,没事别替人强出头,至于主上,万事随缘就好,无须勉强自己,家中不缺你带来一份富贵荣华,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主上跟刺史家公子一样是个笨蛋,我倒宁可你做个老姑娘,不要让他侮辱了你的品貌才学。”

    回想哥哥最后那毫不顾忌的话,我却又矛盾地露出一丝笑容。

    哥哥替我擦了擦眼泪,转身要走,我想起一事,叫住他,道:“对了,我房中长方镌刻棠棣匣子里放着那张梨花白的方子,我走了以后,酿酒一事便托付给哥哥,具体的方法哥哥可以去向樊婆婆讨教。”说罢,我余光朝父亲屋子瞥去。

    过去父亲每年亲自采集梨花瓣酿酒,在树下埋上五六坛,父亲上了年纪,做此等琐碎事情力不从心。三年前父亲将此事承继与我,打趣说要我亲自酿造,留待出嫁时再取出开坛。其实父亲好酒,埋下的酒连他自己喝都不够。我走了,难道又要父亲自己酿酒。

    我无比感伤之时,哥哥听罢,却狡黠一笑,道:“酿酒之事,父亲原本要交给我的,我学过一段时日,不过嫌那太麻烦,便推给你去忙了,那方子我那儿先前便誊抄过一份。”

    我惊诧之余,少不得要扔给哥哥一个怨愤的眼神,哥哥果然很能逃脱,又偷偷地把我当做冤大头。哥哥无辜地朝我眨眨眼,施施然离开了。

    我朝着他的背影喊道:“哥哥会试要努力啊,不但我和爹爹,宁姐姐也在等你得个好名次!”哥哥身影一滞,而后加快脚步默不作声离开了。

    月光照不清他的影子,我可以想象他被人戳穿时脸上的尴尬表情。虽然夹杂了一点小小的报复,这却我此刻最想实现的愿望。

    我转身双手合十,在月下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那个愿望:然后可以迎娶宁姐姐,虽然听不到她喊我小姑,然后可以子孙满堂,虽然听不到孩子们围着喊我姑姑。

    至于我,伊可馨,此生或许,没有得到的爱情资格,或许,也不会有机会听稚子唤我娘亲了。

    所以哥哥啊,你跟宁姐姐要过得幸福,要生好多好多孩子,弥补我的遗憾。

    默默念完这些愿望,我终于忍不住又一次潸然泪下,泪水滴在右手的玉镯上,玉色愈加纯澈。

    第二日,我登上入京的马车,哥哥搀着父亲,将我送至门外,父亲絮絮嘱咐我万事保重。父亲老去许多,眸光中全然失去了往日越溪居士的风流潇洒姿态,此刻只是舍不得女儿离去的垂垂老父。

    一入宫门深似海。撇去那些少数获取帝幸的幸运儿,大多数入宫女子除非年迈病弱,或是天家大发慈悲,敕令允许出宫,此外便唯有老死禁中一条去路。

    一月后抵达帝都,犹忆得我入宫的那天,春寒料峭,似乎并非碧空如洗的好天气,帝都缭绕着灰白色的云雾。人的心情似乎也宛如被蒙上一层薄雾,莫名惆怅。载着秀女们的马车缓缓驶入丽正门,玄色宫门次第而开,破碎的吱嘎声盖过车内女子们喑哑的啜泣声。我悄然掀起竹帘,仰首望见那巍峨宫墙,斑驳的深色仿佛浸染了无数红颜眼泪。

    终于马车停住,太监扶了我与另三位秀女下车,初春微寒冷风刮过,我抬眼望见威仪门楣上描金隶书刻写的“两仪门”三字,骤然明白了下车的缘由。

    除却天子正妻皇后明媒正娶,乃是由三十二人龙凤呈祥大轿从皇宫正门宣平门一路抬入昭阳殿,妃嫔均从皇宫偏门入宫,经后宫与外廷的交界两仪门处,又须下车步行,以示尊卑有别。

    太监身着浅绿直衣,弯腰躬身在前引路,十来人不多时就到了一处明快敞亮宫室。

    领路内侍将秀女们交与殿前的宫女们便离开了。一个稍年长些的宫女上前一步,欠身问安道:“奴婢哲澜乃是云光殿掌事宫女,这段日子诸位若是遇上难处,尽可与奴婢言明,奴婢定然竭力为各位姑娘分忧。”那年长宫女身着湖蓝暗纹百蝶穿花纹样锦衣,后头跟着两个浅黄色衣的小宫女,其发髻间簪了一对鎏金牡丹簪子,便无声地彰显其地位,秀女们也同样欠身回礼,不敢怠慢。

    哲澜又随意点了个浅黄衣宫女,道,“福兰,你先领姑娘们进去休息。”秀女尚未册封,并无品阶,宫中惯例,皆称作姑娘。

    哲澜姑姑说话间并未露半分笑意,一直绷着一张脸,一看就知不是好对付的角色。那严肃倒与她身边笑意盈盈的福兰成鲜明对比。

    福兰领命引我们入内。初次入得大内,秀女们少不得颇为好奇地四下张望,感叹宫廷生活当真奢侈非常,连五年才用上一次的秀女住所都描金画凤。精致工笔花草缠绕于雕梁之上,椽柱上层次分明地雕刻着如意云纹,金泥清晰勾画出云海起伏,浅淡阳光下熠熠生辉,倒是与此处“云光殿”之名交相辉映。

    不知是谁冒失地脱口而出赞道:“这儿可比画里头画出来还要好看,秀女住的地方就这般好了,不晓得那些娘娘们住的是什么神仙洞府呢”话中毫不掩饰露骨的艳羡,我闻言蹙眉。长安世家大族出身的小姐必然不会如此没见过世面,料想失言之人定然与我一般,不过是个州府送选的秀女,此话一出也只平白被人取笑而已。

    “宫里自然是比不得外间寻常巷陌的,”果然有个一望便知出身豪门的女子不屑的瞥着那失言之人,道,“云光殿乃是后宫三大殿,不过仅为秀女暂居之所,论气势要输给皇后所居昭阳殿,论华丽辉煌,则比不得太后、太妃所居永寿殿,另还有十二堂居住各位妃嫔,各有千秋,不过料你小门小户,没见过就好好留意着吧。”

    话中溢满鄙视之意,失言者不禁涨红了脸,惭愧不语。

    秀女们各自进了预先分配的房间,绕过一个步廊,行至数十杆翠竹荫蔽的小院门口,福兰止步道:“大理寺少卿家的谢二小姐与越州伊姑娘便是住在此间。”

    方才出言羞辱她人的女子与我一同款款出列,福兰兀自带着秀女们离开了。只剩二人对立与院落前,礼多人不怪,我先朝她一福,道:“伊可馨冒昧请教姐姐名讳。”

    那女子容色平淡,虽穿着鹅黄的衫子却予人没有丝毫娇俏亲近之感,眼中流露出的高傲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远离,她张眼睨了我一下,才缓缓吐出二字:“谢荻。”

    她惜字如金,我赔笑着:“枫叶荻花秋瑟瑟,是个好名字呢!”

    她停住脚步,瞥我一眼,又不明所以地笑道:“你念过书先前我还听人说州府选来的秀女都是目不识丁的女子。”

    谢荻的嘴还真会得罪人,上林书院越溪居士的女儿何止又念过书呢幸而名册上只记着我是越州选送秀女,并未提及父亲越溪居士伊淮,我并不会太引人瞩目,我也无意去炫耀争取。不过世家小姐们对州府秀女的轻视还真是让人无奈。我遂回道:“可馨只粗浅地识得些字罢了,那能比得姐姐们满腹才华。”

    谢荻面上显出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我不再自讨没趣地与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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