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婢女:冰山侯爷冷情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夜来闻香
懂得水性的人不多,宫女们惶恐地尖叫,寿宁还算镇定,指挥懂得水性的人下去救人。三个内侍遂跳入水中,六只手却都是奔向洛宁公主,无人顾及同样陷在寒池中不懂水性的阿芷,寿宁遥遥地喊内侍去救阿芷,但慌乱中内侍们都不曾在意,他们只顾着吃力地将洛宁从水里托起来,缓缓向岸边挪动,至于那边的阿芷,她已经快没有挣扎的气力了。
人心凉薄如寒池之水,幸而越地之人都懂水性,我绝不会见阿芷心怀怨怼地消失在寒池中,我兀自跳入水中,寒冷的冰水刺得我一个哆嗦,我游弋至阿芷身边,牢牢将她抱住。
她已浑然失去意识,但还有微弱求生的意念,好像八爪鱼一样手脚猛地缠上我的身子。无奈冬天衣服厚重,吃水得厉害,加上阿芷,更加沉重难行。我陷在寒池中久了,对寒冷的冰水逐渐麻木,只觉得困顿,我才模糊地思索着,就狠狠地呛了口冰水,勉强得了几分精神。
岸上尖叫声隐去,我划水的手逐渐无力,顿时我只觉想休息,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终于触到岸边的青石,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与阿芷拖上岸边。此刻我对寒冷全无知觉,大地松软的雪恰是最好的床榻,听不清寿宁一张一合的嘴吐出的话语,她焦躁的面庞在我眼中虚化为一团水雾,终于世界陷入一片混沌。
沉睡于悠长的梦中,模糊地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边上说话,辨认出那是沈未病。我徒然惊醒,发觉自己躺在兰若堂千绫居内,而侧首望去,纵然隔着鲛绡帷幔,沈未病的身影我决然不会认错。相隔一年,终于再见面了,却不想已然物是人非。
我躺着不知悲喜,空虚地凝视床幔上的竹梅双喜图案。心中浮出悲凉的意味,侧脸见他缓缓收起诊脉的红丝,我与他隔着一张纤薄的鲛绡,下意识张口,却尴尬地难以出声他。
嗓子吸了风,冷不防我又咳嗽起来,陛下一直陪伴在我身旁,温柔地扶住我的背脊,道:“你醒了。”
我任由陛下搂着,风吹起帷幔,帷幔后,沈未病一直垂首不语,静听吩咐,仿佛殿内四月杨花纷飞,侧影迷离。
心中疼痛如钝刀磨蚀,我依旧清浅地笑问陛下道:“臣妾没事的,怎么还劳动了侍医。”
“这么冷的天,你想都不想就跳下去,幸好你没事,”陛下取了苏绣茶花引枕搁在我背后,笑道,“腹内的孩子也没事。”
孩子沈未病在帘外朝我一揖道:“臣恭喜陛下与苏顺仪,已经四个月。”
我怔怔地愣在那儿,四个月,再过几个月,我就要成为母亲了。我手附上尚且平坦的小腹,我正在孕育一个生命。
陛下摆正我的身子,刮着我的脸颊,笑问道:“怎么哭了”
哭了吗我膜上脸颊,确有潮湿的眼泪。陛下只当是我即将初为人母而激动落泪,我自己却明白,流泪既是为了孩子,又是为那帘外之人,由沈未病来宣布我怀孕的消息,与我是否更像是个笑话。五味杂陈,孩子的喜悦反而被冲淡了。
陛下再次抱住我,耳鬓厮磨,划过我的长发,我窘迫地伸手推开他,低声道:“殿里这么多人,侍医还在外室等着。”
陛下挥袖令侍从鱼贯而出,他又吩咐沈未病道:“以后就由你来照顾苏顺仪的,沈氏岐黄世家,你应当不会令朕失望了。”不带感情地命令,更像是告诫的口气。
我依偎在陛下怀中,枕在他的肩上,帘外沈未病谦卑地退下,至始至终,我与他恍如不识的陌生人,他不曾抬头,不知该是怎样的表情。
转眼进入十二月,宫内预备过年,上下都忙碌起来,兰若堂更是格外热闹,我怀孕之后,各宫的娘娘都来探视一番。光是敬仁太妃赐下的补品,就足够我吃到生产之日,明贞夫人则是与寿宁一起过来,寿宁
陆昭容一袭金枝绿叶繁花曳地裙,裙裾划出漂亮的弧度,一如她的笑颜,我才要唤人奉茶,昭容拂了我的好意,道:“不用了,我让她们都在外头候着。”
此刻才注意到她单独前来,身后并无宫女跟随,我下意识的手附上小腹,继而欠身问安,陆昭容瞥了眼那尊观音道:“不过多拜拜也是好的,人做了亏心事,总怕鬼敲门的。”
陆昭容意有所指,我垂首淡然道:“妾问心无愧,旨在为孩子积福罢了。”
“问心无愧”昭容俯身用纤长的护甲挑了挑冷寂的鎏金香炉,冷笑道,“薛氏获罪的来龙去脉,你应当比我清楚。”
莫非是陆昭容为薛氏窃画来向我问罪,凉意爬上背脊,我依旧勉力笑道:“妾不懂昭容娘娘的意思。”
“不是你设计的,薛氏怎么会轻易拿到那幅画儿,”陆昭容冷冷瞧了我一眼,“行云堂那个宫女恐怕也是你安排的棋子,等过了风头,你就想着把她从浣衣局调出来,对吗,苏顺仪,哦,不对,就该改口称柔嫔娘娘了。”
陛下拖了十数日,昨日才颁下晋升的旨意,兰若堂顺仪苏氏,迁为正五品,柔嫔。晋位为嫔,隔日须得至太极殿参拜,礼仪方成,年末祭祀繁多,故而又推迟至了三日。
陆昭容言之笃笃,我被她说得乱了分寸,遂跪下道:“妾苏氏惶恐。”
“你不用惶恐,如今你都有了护身符,自然什么风都吹不到你,”陆氏冷冷扫了眼我微微隆起的小腹,居高临下道,“不过这护身符能保你多久,那就说不定了。”
我缄默不语,陆昭容探手轻轻掐住我的下颚,道:“你的心思太多,选秀时对我刻意敛容,要不然凭着比宁氏还要好的样貌,我又怎会轻易让你逃了去”
我苍白地挤出笑容道:“妾从来没想过这么多。”
她指尖用力,护甲尖锐地刻入我的面颊,仿佛就要渗出血来,陆昭容目光亦如刀锋利,冷笑道:“薛氏的事,必然跟你有关,你跟行云堂的来往,一直很密切,我都看在眼里。”
陆氏的笑容仿佛饮血的莲花,令人心生不详。我右手撑地,护住孩子的左手又突然被她剪住,我被她制住,此刻才恐惧起来,欲要唤人救我,但怕她伤害顾及孩子,并不敢反抗,我动弹不得。
她伸手缓缓附上我的肚子,道:“这个孩子,你也算费尽心机了,怕人暗算,骗过请脉的侍医,待到过了胎象不稳的头三个月,才让人知晓。”
看到留言里说女主没性格,大概是我写的女主太柔,不够刚烈,我希望女主是以柔克刚的性格,所以表现基本都沉静如水。
殿内只有我与她二人,即将燃尽的炭盆中,火苗奄奄一息,阴冷的氛围再次笼罩,我顿时恐惧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哀婉求道:“求你,不要……”
“你不用耍这么多心眼,你该明白,只要你在宫里,总有人会想尽办法拿掉你的孩子,”陆昭容贴近我的耳畔,幽幽道,“无论几个月的胎儿。”
她在暗示要拿掉我的孩子吗我哀求地望着她,但她只是在我的小腹上轻轻的触动,忽然陆昭容松开手,起身抚着胸前挂着的蝴蝶紫玉佩,换上明媚的笑容道:“虽然你跟我耍了许多心眼,但我并不怪你,相反我很欣赏你的聪明,对了,我之前应该就与你说过,我很欣赏你,我没有看错,你现在已经越过宁氏了。”
我才逃脱陆氏的掌控,起身理了理衣裳,心怀敬畏,起身退后一步,陆氏轻笑,道:“你想保住孩子有许多法子,熹嫔的孩子,不就安稳地生下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低头不答,自然怨愤,二人僵持一番,陆氏轻轻拊掌,她的心腹紫苏捧着锦盒入内,陆氏打开盒子,道:“你既然对我心存戒备,想来我不管送什么,你必会拿去倒了,所以我就送了点玛瑙首饰。”
“娘娘多心了,昭容送的,妾不敢随意丢弃。”我嘴上如此说着,心中保不定自己真会那样做了。本来暗中在吃食上就极其小心,妃嫔送来的贺礼,俱是拆封令沈未病瞧了,而颐嫔送的两盒金丝贡枣,我看都没看就让碧茹拿去偷偷倒了。
“是吗”陆昭容挑眉望了我一眼,好似了然于心,轻轻握住我的手,道,“你怀孕合该如此,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关切的语气神态毫不做作,令我产生错觉,好像刚才威逼我的并不是她。
紫苏放下玛瑙首饰,挑起帘子,陆昭容临踏出殿门时,侧身向我嫣然笑道:“哦,另外劝你一句,明贞夫人送的,也一概扔了的好,她,绝不会是好心人。”
明贞夫人
我福身恭送陆昭容,碧茹等宫女才入得殿内,我无力地伏倒在地上,四肢麻木,手心发凉,采蓝立即添了些炭火,殿内回暖。我才恢复知觉,倚靠碧茹勉强站起,忽然从旁协助的饮绿指着我湘妃色的裙子,尖声喊道:“血!”
“不要……告诉陛下。”我握紧碧茹的手,只来得及说完这句话,就再度昏厥,失去了意识。
仍然沉浸在那个无法摆脱的梦境中,梦境中的女子笑颜依稀,不过这次更深了一步,女子将我引诱至湖边,要将我推入湖中,她才露出她狰狞的面庞。
我再次跃然惊醒,冷汗涔涔,抚着胸口强自镇定,帘子外一个声音响起,道:“苏顺仪醒了”
“……”沈未病恭敬垂首立在帘后,我凝视着帘外的他,手扶住肚子,惴惴不安地等他给我答案。
“孩子,没事。”隔了许久才等到他这句艰涩的回答。我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客套疏远地回道:“恩,麻烦沈大人了。”
碧茹听了我的话,并未禀告陛下,故而殿内没有前呼后拥的吵嚷,却愈加衬得我与沈未病之间静谧非常。
我与他仿佛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我想说而不敢说,或者该说我不知如何启齿,每次他来请脉,我好似傀儡人偶,做作得表示生疏客套。
静默地对峙,我快要被气氛压垮,还好碧茹绕过屏风,漆盘端着药碗走入内室,道:“主子醒了,刚好这药才熬好,奴婢伺候主子喝了。”
“陆昭容才走主子就……”碧茹试探问道,“依奴婢看,还是回禀陛下的好。”
我缓缓喝下药,搁回药碗,摆摆手,道:“孩子在就好,不必去惹一场口舌官司。”我必是受了惊吓才险些小产,无凭无据在陛下面前告陆昭容一状,他不信,我自找麻烦,他信了,陆昭容不过小惩大诫,而我则不免会遭人轻视了。
碧茹躬身退下,她侍坐于屏风后,隐约可以瞧见她浅黄色宫装一角,决然听不到我与沈未病的对话。苦涩的味道尚在口中,仿佛蔓延到心中。
终于沈未病问道:“近来顺仪夜里睡眠如何”
“还是与之前一样,午夜容易惊醒,不过饮了大人开的宁心安神的药,已好些了。”
“恕臣直言,”沈未病略略沉思,起身作揖道,“今日之事,有内外二因,一来受了惊吓,二来自怀孕以来,顺仪气血虚弱,导致胎象不稳,神疲肢倦,面色无华,心悸气短,脉沉细。对胎儿不利。”
我清楚脉象不稳对孕妇的影响,以后数月须如瓷娃娃一般,小心呵护,直到生产,或许根本等不到孩子出世。沈未病许久才与我道出实情,那就是连他都难以保住这孩子了,我心中一悸,道:“就算大人也很难保住这胎吗”
“臣尽力,”沈未病垂首喑哑道,“也只能再保两个月,顺仪心里该有个打算了。”
两个月!加上现在五个月身孕,就是可以保到七个月。我攥紧被衾,团花纹案扭作一团,凄楚问道:“大人真没有任何办法”
“办法并非没有,”沈未病踌躇道,“但那法子对身体伤害太大,臣不主张那样做,毕竟顺仪还年轻。”
“无论用什么法子,求大人千万替我保全这个孩子。”
五个月快要成型的孩子,任谁都舍不得抛弃,可笑我先前对孩子还揣着抵触心思,认为会惹来纷争,此刻却宁愿牺牲自己,也想保孩子平安。
我挣扎着要下床跪求他,但身体孱弱,侧身晕眩不堪,又要跌倒,沈未病不顾一切地越过帘子,将我扶住。我只穿了中衣,二人身份尴尬,他才扶住我,意识到自己的僭越,骤然尴尬地松开手,迅速退回帘后去了。
沈侍医缓缓道:“和妃当年便是催针引产,至于是不是伤身,顺仪也都看在眼里。”
我低头默然不语。和妃未过三十,苍老却如四旬妇人,还道她驻颜无法,原来果真是因为当初用针灸催产诞下二位公主,才伤身至此。引产的副作用便是加速衰老,用容颜去换一个早产的孩子,是否值得。
“催产伤身,臣劝顺仪考虑清楚。”
“这些大人跟旁人说过吗”我刺探道。胎象不稳,换言之,流产也是我自己保护不周的过错,若是被人知晓,加以利用,都能令我失去孩子,陆氏告诫的话,更让我惴惴不安。
沈未病倏然抬头,隔着织花垂帘,依稀能望见他清亮的眼眸,他温然道:“我知道你的担心,就算圣上问起,我也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
第67章 惭愧
猝不及防地对视,我惭愧地垂首,轻声道:“以后几个月烦大人挂心了。”
窗外暮色西沉,久未落雪的天,细细地飘下零散的雪花,天光余辉落在雪上,泛着浅金光泽,美得宛如画卷,而他恰恰站在画卷的中央,仔细地嘱咐我:“臣会在先前的药中多加地榆炭、仙鹤草、苎麻根炭,以后每日替顺仪请脉,顺仪也要仔细吃穿用度,尽量保持心境平和。顺仪要放宽心,夜里的安寝对胎儿亦有好处。”
他转身迈开步子,欲去吩咐宫女相关事宜,我猛然喊住他:“大人……”
他徐缓地回首,在帘上落下侧影,那是我曾经在内药局异常熟悉而期盼的幻影,如今都是空影,我开口说:“下雪地滑,路上小心。”他身影一凝,没有多言,离去了。
我恍然忆起曾经下雨的天气,提着羊角纸灯在前引路,将他送至宫门前,他温言嘱咐我回去的路上小心,和暖的情愫,宛如灯笼纸上画着那支紫藤幽幽生出。
三日后册封礼仪,由太常寺少卿主持,于太极殿侧殿参拜历代皇后牌位画像,册为柔嫔。内命妇无须参与,只是最后须由皇后训话,但不用想也知她不会出现,明贞夫人、陆昭容均推病缺席,遂由和妃代为执行。
和妃絮絮的说了些,她说话没重点,我听了会儿,思绪也飘走了。太极殿禁点炭火,只燃着两排烛台,穿堂风吹来,忍不住瑟缩。加之早上我只喝了碗安胎的苎麻根糯米粥,其中掺杂了一些南瓜蒂,更难以下咽,但此刻懊悔才喝了一碗,无法抵御寒冷。
仪式终于结束,碧茹搀着我出来,立即裹上裘皮大氅。一行人经过正殿,纵然心中万般不愿,但透过在太极殿正殿殿门,我依稀还是瞧见了沐安的背影。
和妃与太常寺少卿说话离去了,而我止住脚步,伫立于正殿外,白雪轻轻飘在我黑色的幂离之上。我凝视沐安消瘦憔悴的身形,愈加怜惜。
遣退宫女,我与她二人站在阴冷的步廊上,上官婕妤问道:“快两个月了,宁氏一直这样,你没有劝过她吗”
上官婕妤与我一样戴着黑色幂离,紫绡对襟月尾裙露出裙尾,绯色披帛拖在地上,透过黑纱,依稀可见她恬淡的笑容。
我摇摇头,不知如何回答,上官氏只当我在拒绝,遂笑道:“虽言你如今比宁氏的位置还要高上一阶,不过抛弃过去的姐妹,任她自身自灭,并不像是你过去的行事做派,难不成一盒碎瓷就令你性情大变了,这却不是我的本意了。”
“婕妤多虑了,妾不是不劝,而是不知怎么劝,”我拍了拍幂离上粘附的雪子,道,“婕妤今日来太极殿参拜吗”
上官婕妤掩嘴笑道:“我向来不信鬼神,从来不拜,今天来瞧瞧宁氏,更为了来瞧瞧你。”
“婕妤为何不去偏殿呢”
“如果你不顾念昔日情分,来正殿探望宁氏,我想见你也没什么意思了,”上官氏笑意转暖,道,“你还是喊我如姐姐吧,也不缺你一人喊我婕妤,听着生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