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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婢女:冰山侯爷冷情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夜来闻香

    简直胡说八道,对上不敬只是托词而已,上官婕妤是为了沐安好,不得已而为之,倒给了小人挑拨的机会,我横了碧茹一眼,冷笑道:“你信吗”

    碧茹并不惊讶我的厌嫌,垂首道:“奴婢自然不信,也知道娘娘与宁顺仪感情深厚,不欢喜听,娘娘须得留个神,已经许久没去希乐堂了,难免让人生出猜忌。”

    并非不想见,而是不敢见,会试将至,必会谈及哥哥,我不知该如何面对沐安。她至今还是爱着哥哥的啊!

    我支颐踌躇万分,瞧着碧茹手里拿着一枝嫩白辛夷花,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也有了插花的雅兴”

    “不,是贞观殿送来的,”碧茹将花枝递给我手中,我斜了她一眼,碧茹俯身收拾桌上的凉透的茶,道,“一早送来的,但采蓝非要奴婢来交给主子,她说,娘娘之前说过,贞观殿送来的东西不许随便碰,她不敢违背,又怕小宫女误事,才让奴婢呈上来。”

    我恍惚间才想起,才搬入兰若堂,收到陛下的花笺时,生怕被旁人知晓,加之不信任旁人。而饮绿又不知轻重地打探花笺,我才说过那样的话。采蓝却是个实成性子,将这句话记了这么久。

    碧茹点到而止,端着漆盘退下了,我拆开那份信笺,熟悉的颜体跃然而出,并非平日花笺之上恣意的笔法,我好像都可以瞧见他在书案前一笔一画的认真。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微微一哂,攀着那支雪白辛夷花,记起替我将铃铛挂上辛夷枝头的他,曾经离得那样近,耳边是辛夷凋谢的声音,还有他的呼吸。

    而今手指触着那支辛夷,依旧带有那时的心跳,清晰可闻。

    我撑着油纸伞,孤身一人至天禄阁,雨水夹杂着雪子击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层叠展开的裙裾因雨水而黏腻在一起,撑着伞的手冻得麻木。曾经每天就是如此来到天禄阁,

    天禄阁前的辛夷,雪子轻薄,无法凝在花瓣上,我牵下一支,花朵如盛露的容器,雨水顺着手倾倒下来,冰凉的雨水令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天禄阁门外没有侍从,我手指拂过红木门上凤穿牡丹的镂空雕刻,飞凤刻得端庄内敛,无端令人生出威严。

    我轻轻推开那扇门,岁月如木门发出“吱嘎”声响,仿佛看见了所有的记忆。

    尤记得初到天禄阁,从高过头顶的书架,取下一本书,咳嗽着掸去灰尘,然后就坐在一个角落,静静地度过一个下午。再后来,独自在天禄阁的书案前,认真地记录书目,意外地发觉外间难寻的孤本,虽然高兴,但还是寂寞,安静地能听得到风刮过的声音。

    天禄阁始终是寂寞的,不过一年时光,四角包金书架又积了薄薄的灰尘。幸而那些书不再胡乱堆放,如草芥一般,那些用生命写下的不朽,安静地散发智慧光芒,各自归于其位。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推开一扇门,我正埋首于书卷,他逆光而来,一直是模糊的影子,他向我作揖,道:“在下弘文馆史官齐韶。”先认出那声音,才看清气度不输光华的他。

    今日也是如此,他从后一个书架走来,道:“你来了。”听到那声音,我不觉笑了,如同曾经,我用过午膳,回到天禄阁,他从书架后走来。

    好像一年的时光,什么都不曾改变。

    我欠了欠身,道:“臣妾……”他忽然探手禁住了我的口,蹙眉道:“来了这儿,你还要用那套虚礼现在我只是史官齐韶,你也只当自己是药女。”

    可以吗他做他的史官齐韶,我做我的药女苏锦年。

    我扪心自问,愣神地望着他。直到他将我引到书案前,我才回神。侍从早先已将书案挪开,而将窗边的小木案摆到正中,红泥火炉煮着,莲花形的温酒瓷皿中装着酒壶,一对白瓷小酒盅,哧哧的火焰将酒气散得愈加浓郁,酒香满室。

    “就算把书架搬得远些也不行,”我瞥了瞥离我五步之外的书架,微笑道:“天禄阁是禁火的,大人怎敢如此大胆!”

    他兀自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反诘道:“那么说,可馨你是想到外头去喝酒”

    “那我也不用替大人担心了,”我倒了一杯竹叶青,道,“我是南人,不喜欢挨冻,还是先喝一杯暖身。”

    “可馨,你酒量如何”

    “过去是三杯辄醉,不晓得如今怎样,”我将竹叶青一饮而尽道,喉咙里即可生出火辣痛快之感,浅笑道,“我很贪恋醇酒之香,大人要及时制止我,送我回去,我喝醉之后,可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我知道大人乃是君子。”酒杯向他翻转,示意喝尽。

    他仿佛是听到了极有趣的笑话,斜靠着舒适的云风锦织花靠垫,朗声道:“在快雪楼第一次见你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大人躲在帷幕后,未必是君子,”我又喝了一杯,手指敲着下颚回忆道,“对了,我还没问大人当时为何要躲在帷幕后我还问了,难不成大人也是偷画儿的吗”或许他那时就存着要欺瞒我的心思。

    两个人互相装作不识真面目,仿佛是有趣的游戏,他乐得陪我玩下去,以一杯酒回应我,道:“我就躲在几排后的画架那儿,只是你光顾着苏汉臣的那幅画,我见你就要被画院正抓住,恨不得跳楼逃逸,才抓住了你一起躲起来。”

    又接连喝了四五杯,面色异常红润,我头有些发晕,双手拍了拍脸颊,道:“我就想以后再也不要见到大人了,谁知道天禄阁也会遇上的!我那时就想着真是孽缘,不过如今……”

    他用似是而非的期待眼神望着我,可惜我晕得厉害,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什么,好像那些压了很久的话从身体中迸发出来,只是要说完那些断断续续的残念而已。

    我歪歪斜斜起身,不慎踢倒了放醒酒茶的矮几,才走到他身旁,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为什么叫齐韶明明叫萧观衡的!两个名字一点关系都没有,害得我被你骗了很久,很辛苦。”连皇后都没有资格直呼皇帝名讳,而喝醉的我,此刻已口无遮拦了。

    “真这么快就醉了。”他浅笑无奈低语,我还没将“我没醉”那三个字说出口,我就踩住了自己的裙子,跌倒在他怀里。他将我含在嘴里的乱发取出,我双颊被酒染红,梨涡浅笑,而他眉眼笑意如幽夜昙花,散发出神秘的吸引,仿佛在回忆极其遥远的过去,道:“名观衡,字子韶,子韶是许久不用的了。”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我缓缓念出那日他领我写出的诗经中的古歌,心中悸动而疼痛,道,“那天在西苑,我以为你是被我的胎记吓到了,你也觉得我不好看,心里就很难受!”或许就因为在那一天,他握住我的手指,在雪地写下美好的诗句瞬间,我心动了。

    他的手指在我纤长的脖颈上徘徊,我的肌肤因醉酒而透出妖冶的浅玫瑰色,平静道:“我说过,那是你开在脖间的一朵红梅,我没有介意过。”

    我徐徐举起右手,轻柔地描摹出他脸颊的轮廓,那是常常想着却不敢做的一个动作,随之而来的,还有我藏了许久的话:“那一刻至少喜欢过你,如果再多给我一些时光,我就会爱慕你的,可惜我太早拿到了那张松溪笺,我畏惧了。”

    他眼中闪过失望,手指轻叩桌面,却依旧平淡问道:“为何”他就是这样波澜不惊的人,明明是十分想要我的答案,却能装作漫不经心。

    我抚了抚疼痛的太阳穴,辗转身子,道:“可曾记得当日西苑之言,我不要做宜春苑那些病梅,我就是我。你说过的,病梅美则美矣,折了灵性。”

    后宫女子如宜春苑的病梅一般,特意迎合主上意趣,而得圣意者几人,俱是身心俱疲。将灵魂困在如此狭小的世界,回首才惊觉其实世间还有许多值得追寻的东西。而圣上的宠爱从来都是镜花水月,流去的青春韶华换来深宫寂寞,却已然红颜白发,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我不会做那样愚蠢的女子。为别人活,太累,我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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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轻叹
    他闻言轻叹道:“我一直没有逼你做过什么,将来也不会,你不用怕。”

    我凝滞了抚摸他脸颊的那只手,笑意如藤蔓悄然伸出,一年时光,我的那些恐惧并未成为现实,或许正如裴姑姑所言,错在我,我从来没有试着去爱他,而他或许已等得疲倦了。

    “子韶,子韶……”我在嘴边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妩媚地笑着,那一刻颠倒众生的笑容,轻声道,“韶郎,我可以这样唤你吗”喝醉了酒,潜在的意识被唤醒,我如同在梦境之中,身边事物隔着轻薄水雾,我眯起双眼辨认他的模样,用心记住。

    鲜少见他有失神的瞬间,那一刻他平日惯常的幽深眼眸忽然清浅,溢满温柔,将我搂在怀中,二人发丝纠缠在一起,而他仿佛要揉碎我的骨骼,疼痛而清醒的瞬间我却是笑着的。

    忽而感觉发髻上的松动,手附上发间,掌心是一根金镶玉蝴蝶发簪,赤金簪体上细密地刻有祝祷的梵文,浅紫色蓝田玉雕成镂空蝴蝶,金丝紧紧地缠绕蝴蝶翅膀,光漏过那蝴蝶,投下细碎阴翳。

    我探寻地看向他,他温然笑道:“你说过,梨花开的时候就是你的生辰。”

    刹那间我生出落泪的冲动了,紧紧攥住那发簪,簪子上的梵文仿佛烙印在心中。他也细心惦记着我,并不输于沈未病待我的好,只是我一直不愿正视罢了。

    我混沌地做了个梦,那是许久不曾做过的梦了,我依旧在那儿等待一个人。

    梦中的雨水如女子眼泪绵延不绝,细腻如针,我却没有打伞,只是站着淋雨。一窈窕女子在不远处,她立于屋檐之下,却撑着伞。她背对着我,不消说,我也认得那是颜蘅,与我在冬夜梦魇中纠缠许久的颜蘅。

    我不自觉地向她走去,冥冥中只想看清她的容颜,才走出一步。瞬间却被人握住了右手,落在身上的雨水也骤然停了,抬头是一色的纯净伞面,视线顺着紫竹伞骨转去,是他,忽然泪如雨下,梦境的结束原来是他。

    睁开眼,却是躺在漫着龙涎香衣衫的怀中,陛下正捉着我的手,小心的推搡着我,道:“怎么好好睡着都哭了,是又做噩梦了”陛下是一身墨绿苏绣暗花常服,白玉大簪束冠,身上还弥漫酒香。

    “那应该不算噩梦,”我摸了摸脸颊,脸上残留干涸的眼泪痕迹,我胡乱抹了抹,瞧了眼晦暗天色,道,“臣妾去了天禄阁的,怎么还在兰若堂!陛下怎么也在这儿。”

    他浅浅一笑,替我掖被子道:“你喝醉了,我将你送回来了。”

    我挣扎着要从床上扑腾下来,却因醉酒而头痛欲裂,寸步难行,我无奈倒回床上,道:“陛下怎么不拦着,就任臣妾喝下去了,臣妾的酒量很浅,”我小心地捕捉他眼中闪过莫名情绪,试探道,“臣妾醉酒后,没说什么吧”

    “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摇头佯装气恼道,“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曾经偷偷与哥哥一起尝过父亲的梨花酿,那时好像也做出了奇怪的举动。之后就不曾碰酒,原以为年长些,酒量会好,谁知依旧是三杯辄醉。可以想见天禄阁的尴尬场景,还被他看了去,我掩袖道:“臣妾不要听,大概是什么怪异的事情,陛下也还是忘记的好。”

    “没什么怪异的,其实你喝醉酒的样子很可爱。”他说话间将我的手置于发间的一根发钗上,我摸索了片刻,即刻取下来,躺在掌心的是一根似曾相识的蝴蝶簪。

    恍惚间忆起混乱的梦境,我恣意地倒在他怀中,肆意地撩拨,说出隐匿得太深连我自己都要忽视的思念,还有一直徘徊难以出口的称呼“韶郎”。

    我以为只是个梦,却是梦境与现实迷乱的交接,簪子上的梵文再次印在手中,留下深浅痕迹。

    我信自己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慕之心,醉酒解开被理智压抑埋藏的心绪,我不得不承认,我至少有那么一点动心了。

    我抬首视他,他完全卸下防备,平静如静水深流,缓缓将我拥入怀中,下颚抵住我的额发,轻声道:“可馨……”

    我并无法永远逃避我的心念,或许如那梦一般,他才是梦的终结,而非我一直死守不放的沈未病,我抵在他怀中,回应道:“韶郎。”

    上官婕妤关不得她一生一世,沐安终究要自己从阴翳中走出。而遗忘未必是那样容易的一件事。

    玉宜轩外的榴花叶落殆尽,才吐出些许新芽,隐在横生的细密枝干中,庭院内无人,我推开门,室内昏暗,不曾点烛,亦未用熏香,透着微微潮气,沐安正在窗前借着并不亮堂的光鲜做女红。

    虽是禁足于玉宜轩内,她见了我却没有与我抱头痛哭自己的委屈,或是痛斥上官婕妤的蛮横。她未有惊喜埋怨的波澜起伏,仿佛在等待我的到来,她没有唤侍女,而是放下女红,为我倒了杯茶,微笑递到我手中,继而依旧继续埋首女红。

    容颜清减,却更添丽,她的侧影如仕女图一般精致婉约,一颦一笑都是大家闺秀风范,多年的淑女教养在她身上留下了深刻烙印,说不得不好,却也说不上美妙。

    我冷落她许久,她却并未怪罪,倒令我心怀愧意,不知从何启齿。我抿了口茶,道:“是雪水云绿,记得宁姐姐爱喝茉莉香片,莫不是改成了与我相同的喜好。”

    沐安放下飞针走线,笑道:“我许久之前就不爱茉莉香片了,日常饮的都换成了雪水云绿,清冽甘甜。”

    心念一动,我手腕微转,浅绿色的茶水轻漾,道,“说来也怪,爹爹爱喝雪水云绿,家里的茶罐里只备了雪水云绿一种,上门拜访的客人常嫌弃这茶清淡,幸而哥哥与我都随着他的喜好,哥哥也觉得雪水云绿好。”

    “苏先生还是这个习惯”沐安微笑着,“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也觉得淡如溪水,不比茉莉香片气息浓烈,如今却觉得恬淡而意味悠长,清淡雅致。”

    沐安淡淡地将我的话挡回去,二人沉默片刻,我放下兜圈子的念想,索性开门见山,道:“宁姐姐不要再去太极殿了。”

    她被我莫名其妙的言语惊吓到,针扎到了手指,沐安皱眉轻唤出声,她吮了吮手指,却对我微笑,没有怨恨语气,道:“婕妤请旨把我带回来前,说过跟你一样的话。”

    “上官婕妤跟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很好,你们太过担心了,”沐安抬首顺眼望着抽芽的榴花,道,“毕竟马上就要四月了,我不会在太极殿待太久的。”四月乃是会试之期,宁姐姐还是为了哥哥。

    “哥哥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的,身体要熬不住的。”

    “他会知道吗”沐安自语,抚着绣帕上的并蒂莲,“不会的,他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宁姐姐的话语,令我无端回忆起自己躺在雪地中的绝望心情,不论做什么那人都不想知道,也不会知道,无望的爱情。

    天禄阁醉酒之后,终于明晓自己的心可以放下,回首过去的日子,日日焚心的煎熬,我至沐安身边,俯身枕在她的肩上,劝道:“姐姐为什么要这样执着,圣上也很好,姐姐为什么不试着放下回忆。”既然错过了,就不能继续执着,否则便是此生的劫难。

    “宫里的女子只能选择陛下一人,但是有你在他身边就够了,”宁姐姐拉着我一起坐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释然笑道,“在太极殿祈祷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我为妃子,与他此生无缘,我不会强求什么,我也不会去争宠,如成贵嫔那样,做好妃子的本分即可。”

    她说得越是平静,她爱的折磨或许越深,我鼻子一酸,道:“太苦了。”

    “不会苦的,我有三年的记忆,够了,”宁姐姐笑得不见难堪的苦涩,幸福如新嫁娘谈论自己的夫君,道,“若是我的祈福应验,他高中三甲,或许在宫内的鹿鸣宴上还能远远地看他一眼,不是很好吗”

    她只是为了如此单纯的希冀,而愿折寿十年,我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十分渺小,为他不爱而怨恨,我以为,爱到最后,连最初的回忆都侵染苦涩,不如不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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