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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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秋后算账(续)
南营深处,一片野地上,搭建起了一片坚固的栅寨,上百名将校官兵就拘押在此处,一个个身形狼狈,面露彷徨。何徽与樊爱能军职较高,也是在天子那边挂了名的,故有“特殊”照顾,被分监押在两座狭窄的囚车之中。
周遭,是严密看守巡视的小底军士,孙立的麾下,受其指示,苛待彼辈,尤其对怯战而逃累将士死伤独立何、樊等人,尤其鄙夷。
秋阳照射下,两道身影站在囚车旁,却是来探望何、樊二人的李重进与张永德,给二人带了点吃食。
这二人,怎么都是郭威的旧部,特来表示一番心意。
狼吞虎咽地啃事殆尽,满身脏污,形容憔悴的何徽来了点精神,希切地望着李、张,恳求道:“多谢李郎、张郎前来探望,二位,你们得想法救救我二人啊!”
旁边,樊爱能也把着槛车的围栏,激动地附和道:“是啊!”
二人甚鄙,表现实在不堪,却难察觉李重进与张永德眼中的鄙夷。
“两位此番触法甚过,天子震怒。我二人不过军中区区一指挥,位卑职低,岂能说上话”迎着二人殷切的目光,张永德摇头摊手,沉声道。
“还请张郎发信东京,让枢相替我们在天子面前说说话啊!”何徽显然早有想法,向张永德提出个异想天开的建议。
闻之,张永德那张俊秀的面皮不由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微吸了口气,迎着其殷切的目光,作无奈状:“枢密尚在东京,远隔千里,如何能说得上话纵有意救你们,也是鞭长莫及啊。”
“只求发一封书信!”那樊爱能捋了下遮住视线的头发,在旁道。
张永德还是摇头。
“何必与他们置这么多废话!”李重进站在边上,面露不耐,语气冷硬地斥了张永德一句,随即以淡漠的目光扫着何、樊二人:
“尔等所犯,一死尚不能偿其过责。我若是你们,早自尽以赎罪,哪里来的脸面,竟然还敢奢求活命欲以枢相为尔等说项,莫非还欲牵累到枢相我们送此吃食,送尔等最后一程,已是为枢相尽最后一点情分......”
面对李重进这有些不留情面的训斥,何、樊二人脸色不好看了。竟以一种怨毒的目光看向二人,并且,似乎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很快,一营披坚执锐的禁军踏着整齐的步伐闯了进来,领头的是一名浓眉大眼的中年武将,手里拿着一份名单,与看守的小校言语了两句,取出军令。
近前,在李重进与张永德二人身上扫了一眼,二人识趣地退开。至于那武将,甩都没甩拘在囚车中何徽与樊爱能,直接站到栅寨前,冷声问道:“谁是解晖”
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其中一人朝后退了两步,直接被军士给拎了出来。
这解晖,原本是侍卫司的一名军吏,史弘肇势盛之时,在侍卫司异常嚣张跋扈,收受贿赂,强占民财。在史弘肇出守洛阳之后,其旧部或迁或调或贬,这解晖也受了波及,贬为小底军一队长,老实了这段时间。
此番从征,破城之后,趁着乱之时,一时故态复萌,带领麾下于城中抄掠,为巡检军士所擒。
此时被单独拎出来,望着中年武将,跪在泥地上,战战兢兢的。
“你也配叫解晖”中年武将上前,暴躁地将其踹倒,随即让人捆了。而后,招呼着麾下,一指剩下的人:“全部带走!”
这中年武将,也叫解晖......
这副场景,顿时引起了骚动,但是,无用。有迁延迟滞者,直接被动刀子先行砍了。
没有看吉时,上百人,捆缚着押往营门,不管其如何告饶、哀嚎抑或怒骂,毫不留情地执行斩首,正法。头颅与鲜血,将军法的森严,展示得淋漓尽致。
这一回,上百条性命,却是杀给其他数万只鸡看的。
......
秋后算账,既应时,又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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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破财赎罪
下意识地在大肚腩上抚了一圈,薛怀让努力地做出一个难看的卑敬笑容,答道:“全赖陛下恩典。”
“诶......朕对薛使君,可没有什么恩典。要有,也先帝的恩泽!”刘承祐摆摆手,不待薛怀让回话,口风一转,语带锋芒:“相较之下,薛使君受李守贞的恩惠,要更多吧!”
听刘承祐这么说,薛怀让脸刷地一下变了,颊生燥热,而感微凉,却是冷汗迭出。顾不得许多,直接起身跪倒:“陛下恕罪啊。都是李守贞欲知臣贪财,遣人使礼,想要收买于我。臣一时贪欲蒙心,才与其有所交往,但臣绝无谋反之意。叛起之时,臣亦帅同州之众,以抗叛贼......”
薛怀让估计是将他为数不多的口才都给用出来了,说出这番话,想来废了不少脑细胞。
见他这副表现,刘承祐微哂,以一种“好奇”的口吻说道:“还记得去岁之时,薛使君当面,是何等的豪壮意气,其志不屈。怎么而今,如此谨小慎微,谦恭有礼,却令朕另眼相看,不甚适应吶......”
薛怀让表情一滞,他虽是莽夫,却也能听出刘承祐话里的那股子不对劲的味道。面红耳赤地,支吾道:“臣,臣......”
“朕这双眼睛,不说明察秋毫,却也自认清明,同州的前后状况,也算心知肚明。薛使君于此巧言猾辩,莫不以朕可欺”
薛怀让心头悬着的那颗石头愈加沉重了,低着头,脸色阴晴变化了一番,猛地抬首,直视刘承祐,抱拳大声道:“陛下如欲以前事治罪,即斩臣,不敢有怨言。”
却是薛怀让受不了刘承祐这阴一句阳一句的,这一番发泄,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刘承祐只稍微讶异了下,随即瞟着他,分明从这武夫眼中看出了紧张与慌乱。
轻点头的动作,使得薛怀让腰背眼见着下沉了不少。见状,朝其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冷淡笑容,刘承祐突然看向另外一侧的侯章,扫了眼他的穿着:“侯使君这身衣裳,却是分外精美华丽!”
侯章一愣,却是干脆地拜倒:“臣有罪,请陛下治罪!”
他却是早有打算,不管天子说什么,只管请罪便是,态度恭敬得不得了了。得益于薛怀让表现的衬托,至少从场面上看起来,他侯使君认错悔罪的态度要良好得多。
埋着头,感受着刘承祐审量的目光的同时,侯章心头不住地嘀咕着:赵兄,信你之言,此番我可是将一家人的性命都赌上了......
左右扫视了两人一会儿,刘承祐展颜,身体轻轻后靠,整个人松弛下来,说道:“二卿也别跪着了,起来回话!”
十分明显地感受到刘承祐语气的变化,低着头的两个人不由偏头对视了眼,都稍显无所适从,不过迅速地起身,仍旧拘谨地候在下边。
天子的捉摸不定,气氛的突然变化,显然让两人很不适应。
表情慢慢恢复了平和,刘承祐慢条斯理地说道:“听闻这一年多来,在华同二州,二位可是财运广聚,富贵盈门,良田连阡陌,腰缠十万缗啊......”
见二者面露懵状,刘承祐问:“怎么,朕所闻者,有什么不对吗”
实在摸不准刘承祐的究竟是什么打算,沉默了一会儿,薛怀让忍不住道:“没......没那么多!”
面对薛怀让这番“实诚”的回答,刘承祐却已没了同二人拉扯的心思了,起身,晃悠至二人近前,淡淡地道:“契丹主趁国有内叛,举兵南寇,侵入河北,袭扰州县,掠我子民。边事告急,匮于钱粮,然此番平叛,朝廷帑藏靡费一空。朕近日,为筹措北济钱粮,可是分外头疼......”
天子这番暗示,几乎是明示了,可是薛怀让与侯章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是侯章,脑袋还没彻底被肥油塞满,率先主动道:“臣愿献家财五千缗,支援朝廷北御胡寇!”
这下,薛怀让也反应过来了,紧跟着说:“臣也一样”
见状,刘承祐立刻一扬手:“此事不可,传入愚昧之人耳中,还当朕占夺臣子家财!”
侯章似乎变聪明了些,立刻弯着腰答道:“这是臣主动奉献,以报陛下与朝廷,为边备政治,为北疆将士尽一份心力。”
“臣也是。”
刘承祐慢慢地点了一下头,眼神有些玩味,看着二人,嘴角掠起一道
第90章 关右节度
中秋节前几日的时间里,刘承祐显然更加忙碌了。毕竟破城平叛之前,基本只需要操心如何克敌制胜。城既下,贼既灭,善后事宜牵扯了刘承祐态度的精力,
安民,犒军,处置叛逆不法,严肃军纪,整治佛寺,敦促秋收,甚至东京的奏章也来得勤了多了......
一系列的军政之务,让刘承祐有些应接不暇,身心俱疲。当然,他也已习惯了,有很长时间,他没有放松过了。
十四上午,接见河中地方乡老豪望,以示“亲民”。下午,对应诏而来的河中、解、绛、华、同治下州县官进行了一次劝农组织动员演讲,第一次正式提出朝廷“宽刑简政”的施政方针。并且,逮了几名在地方恶行昭彰的县官、镇将,即刑处置以慑之。
傍晚时分,河中府衙中,刘承祐设一小宴,为奔行数百里,匆匆应诏而来的关右诸节度。
此前,城破之后,刘承祐遣使飞骑召诸节度与会,欲同度中秋,时间很紧,但天子近在河中,挟平叛灭贼之势,弗敢拒。
事实上,在河中关右节度已有一大半,京兆、陕、华、同、耀、邠,再加个王晏。刘承祐真正相召的,是凤翔王峻、泾原史匡懿、鄜州张彦超以及延州高允权,这四名未参与此次平叛的方镇。
远近相差虽有异,几百里的距离,也足够彼辈赶到了。但是,最远的高允权都从延州日夜兼程,紧赶至河中,凤翔的王峻,却姗姗未至。
堂间,灯火通明,君臣在列。席间,觥筹交错,交杯换盏,气氛在一片祥和之中。
“劳诸卿不辞辛苦,逾数百里山水来觐,却是朕的过失。谨以此杯,向三位赔罪。”刘承祐面部肌肉难得地柔和了些,语气中带着点歉意,对史匡懿、张彦超以及高允权道。
“陛下登极继业,臣等未及进京谒见,已是分外遗憾。此番觐见,得以御前叩拜,面睹圣颜,一解臣心中敬幕之情......”彰义节度史匡懿很给刘承祐面子,出言答道。
虽然知道史匡懿是在恭维自己,但刘承祐这心里,还是感到十分舒畅。自立国之始,史匡懿便对刘家抱有极大的“好感”,送款献诚劝进,不管最初究竟是抱有什么样的想法,随着大汉问鼎中原,并且慢慢地坐住了江山,史匡懿这国家功忠之臣的名头也越发坐实了,对朝廷也一向恭顺。进贡不曾少,奉诏出兵也不拖延。
故,哪怕这是刘承祐第一次见史匡懿,就冲着前事,极具好感。方镇之中有此类者,刘承祐不可能不重视褒勉。
“山西不宁久矣,敌国异族窥伺在侧。关山路远,诸卿担御边护民之重责,轻易不得脱离职守之地,也是可以理解的。”刘承祐说了句场面话。
在史匡懿身边,是一名面像清癯的老者,脸色沉凝,似乎隐含着些许阴骘之意,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浅酌一口酒,露出一道并不怎么热情的笑容:“陛下大度宽怀,如此体谅臣下,实令臣等感佩不已。”
说话的,正是鄜州保大节度使张彦超。简单地介绍下此人的情况,后唐的开国将校,后唐明宗李嗣源的养子,曾以骑校事庄宗李存勖。早年与石敬瑭不合,后晋建立后,直接投降了契丹,被拜为云州节度使。
契丹南下灭晋之时,帅部下从征,祸乱河北,颇有“功绩”。耶律德光入汴,后被授晋昌军(如今的永兴军)节度使,刘知远进取中原时,见契丹势不妙,飞表输诚,后被移镇鄜州,一直至此。
这个人平素比较阴沉,待下刻薄寡恩,粗有勇力,能才普通......
从其履历,刘承祐心中当然看不上这个人,甚至有些厌恶,因为他从这张彦超身上,似乎看到了点自己的“影子”。
对其所说,刘承祐的耳朵直接过滤掉,恭维都还摆谱端着点架子。不过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大方的样子,勉慰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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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王峻骄狂
城外的寨墙已然拆除地差不多了,城下空旷了许多,那庞大的营寨也有了一定的调整,毕竟已非连营困城,空出了几条通往城下的道路。
深沉的夜色下,一队上百人的骑兵,伫马在南城。居中的,正是奉诏来见凤翔节度王峻,随行的都是凤翔的精兵猛士,排场倒是不小。
头微仰,王峻望着黯火昏光笼罩下,城门之上新凿刻的“永济”二字,不由评头论足:“永济城,不知谁取的名字,殊为平平俗!”
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傲意。双目鹰觑斜视,见城门还未开启,眉头褶起,支使着跟随在身旁的属官:“继续叫门!”
吩咐下,属官立刻策马上前,再度大喊道:“凤翔节度使王峻王使君,奉诏觐见,还不快快放行......”
又过了一会儿,城门方才缓缓打开,一名气度谨厚的内殿直军校踏着吊桥走了出来,将手中的名牒递还。
王峻坐在马上,俯视着军校,嘴里哼唧了声,只朝亲随使了个眼色,示意其接过名牒。
很明显,当了半载的凤翔节度,王峻这派头却是越发足了。对其倨傲,军校仅眯了下眼睛,抬手持礼,说:“劳王使君久等了,还望海涵。时辰已晚,本不当放行,不过——”
话还没说完,便闻王峻冷斥道:“某奉诏前来面圣,尔等如此迁延怠慢,难道还欲拦阻于我吗”
王峻一行能至南城头,在外围的时候,已然经过驻扎巡逻禁军的盘查了,此番到城下,仍需通验证官凭名牒,对于王峻来说,只觉其怠慢了自己,心中不耐。
对其训斥,军校面色也稍沉,不过忍住了,仍旧平和地道:“陛下所召,末将自不敢阻。不过,未防不测,王使君可带少许亲随入城伺候,这些骑卒,还请留于城外暂驻。南营有专门的营地,末将可安排......”
闻言,王峻面目之间顿时涌现出一阵恼色,指着身边的骑卒,质问道:“这些弟兄,都是为国杀敌击贼的忠诚勇士,此番随我东来,就是为了面君,让陛下亲眼见见这些为国守戍边陲的忠良。偌大的城池,难道不能多容区区百骑你一个小小的都校,好大的胆子,竟敢拦阻,就不怕使天子寒将士之心”
一顶帽子压下来,军官没有什么动容,只是表情也冷淡下来,沉稳应道:“城中自可容百骑,然城破不过四五日,天子驾在,为册城中安治,末将只是奉李都指挥使之命,觐见诸节度,皆如此类。请王使君不要让末将难做!”
“哪个李都指挥使”王峻扫着军校。
“内殿直都指挥使李崇矩!”
“当初不过天子身边一为中涓事者,而今竟为一军之首,天子果真喜爱用年轻人呐。也难怪,如此骄横......”王峻嘀咕的声音,清晰地响在内殿直军校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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