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湛夏
孙驭霄迁就地说:“我输了。”
喻窈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喉咙干得要命。
孙驭霄一直让着她,手上拎着双肩包没法摆臂都没落她多远,眼下把双肩包甩到背上,径直朝她走过去,一靠近就掰过她的肩把她翻了个面,从后面抱着她的腰,把她抡到花坛上站着。
这样她要跳下来才能跑,下一秒就能被他捞回来。
她虽然站在花坛上,但也没比他高出半个脑袋,甚至碰不到头顶的树叶。
可有了高度优势再跟对方说话实在是非常美妙的体验,她这个身高就没俯视过谁,孙驭霄是第一个。
孙驭霄是没她高,但他压根不用居高临下就很有气场:“看到路上的人没有?”
喻窈因自己所处的高度有点膨胀,还没有认清目前的形势,大剌剌地望了一圈:“看到了。”
“多不多?”
“多。”
“多还撒丫跑?”
喻窈不傻,所以特别会装傻,抬头扯了扯旁边的树叶,不理他。
孙驭霄知道她心里门儿清,语气软了下来:“还有力气走吗?不逞强,有还是没有。”
喻窈乖巧地点头。
孙驭霄对她伸出左手。
喻窈把右手放在他手心,蹦下来。
她走确实是还能走,可就像在天花板上顶了一天的氢气球一样,气儿都放没了。
本来挺酷的一女孩儿,气焰一点都不嚣张了,架子更端不起来,无端多了几分亲和力。
孙驭霄的室友询问她的身份信息,她像被父母带出去散步,偶然遇到父母熟人的小女孩儿一样,一五一十地答。
多大了?十七。
在哪所大学读书?t大。
什么系的?数学系。
不像当年宗政洋问她在哪所中学念书那样,含混地答完后,还傲娇地说句“不告诉你”,压根不想让人进入她的世界。
他们找的这个农庄还挺有诗情画意的,所有建筑都是榫卯结构的木屋,由平均年龄五十岁的老工匠造的。
说是农庄,实际上是一个风景宜人的中式庭院。
喻窈本以为会看到“半亩方塘一鉴开”之类的场景,没想到这里的鱼塘是池塘,四处可见纵横交错的石拱桥,人们就在桥上怡然垂钓。
大片大片的绿荫连绵遮天,晒不到什么太阳。
来的小伙伴都在夸这是块风水宝地。
如果没有偶遇喻恩正,喻窈会觉得她今天来对了。
喻恩正六年没钓过鱼了,上一回摸鱼竿他还只是个科级干部,转眼他还有五年就退休了。
单位的年轻人对他又怕又敬,同级的同事呢又客气得要命,这回老友自远方来,当然是不亦乐乎,就算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单纯叙叙旧也是好的。
老朋友一边整理钓具,一边跟喻恩正寒暄:“老喻啊,听说你又喜得千金了,多大了?”
喻恩正乐呵呵地答:“两岁半了。”
“那老大该读高中了吧?”
“大学了。”
“都上大学了,大几?”
“大一。”
“哎哟,今年刚参加完高考吧,现在在哪里读书?”
“北京,t大。”
“本地好啊,离得近。”
“离得近有什么用?还不是在外面住,养不家的。”
“嗐,别这么说,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哪像儿子都是给别人养的,娶媳妇要车要房,一结婚哪还听父母的,全听媳妇儿的。”老朋友给鱼钩上挂上铒,状似无意地说,“你看我儿子怎么样,学历人品都不错,大学了,可以谈恋爱了。”
喻恩正抛出一竿,哂笑:“我闺女脾气不好,不适合娶回家,你要是同意你儿子入赘,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老朋友笑起来:“入赘可以啊。不过她听你的吗?保不准两个人看对眼了,要跟我儿子回家呢?”
喻恩正不开玩笑:“那大学光顾着谈恋爱去了,学业不是荒废了,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她从小学习成绩就好,将来是要干出一番事业的,谈恋爱太耽误时间,大学毕业前我都不会准她谈恋爱的。”
老朋友讲道理:“大学不谈什么时候谈?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到时候不结婚,你又要着急了。”
喻恩正淡定道:“我不催。该结婚的时候总会遇到合适的人,反正现在不能谈。”
“不要这么古板嘛老喻。”老朋友一边劝一边指给他看,“你看对面的那些小年轻,成双成对的,肯定都是大学生,你要让你女儿做个正常人。”
“做个平庸的人?”
“你这是矫枉过正了。”
喻恩正不敢苟同,漫不经心地往朋友指的方向觑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整个人弹起来,坐得笔直。
他的眼睛虽然有点老花,但远处的东西看得明明白白。
自己的女儿化成灰他都认得,那可不是喻窈吗?
青葱的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还跟一个年轻男孩儿举止亲昵。
种的白菜哟——
他痛心疾首,毫不犹豫地把鱼竿搭在架子上,掏出手机给喻窈打了个电话,亲眼看着她躲到一边把电话接通。
他压着火,佯装平静地问:“你在哪儿呢?”
喻窈说:“我在寝室呢,您有事儿吗?”
他真的快有事儿了。
喻恩正屏气凝神朝她那边走。
喻窈听他这边没声儿了,“喂”了一声:“您还在吗?”
喻恩正挂掉电话,出现在她面前,眼里冷得像结了层冰,拧眉问:“你不是在寝室吗?”
喻窈吓得浑身僵直,一动不敢动。
孙驭霄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跑了两步再走近。
当初他过生日,眼睁睁看着喻恩正把喻窈带走,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他至今记得。
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会让喻窈独自面对暴风雨,他不会让同样的悲剧上演。
他上前一步,挡在喻窈身前护住她,作势礼貌地鞠了一躬:“叔叔您好,我是孙驭霄。我知道今天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场合和您见面,非常唐突且不合时宜,但恳请您听我几句解释。”
喻恩正面露威严:“小伙子,你不用解释,我想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交代。她撒谎了。”
孙驭霄冷静地说:“我知道作为一位父亲,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您难以接受,所以我才恳请您能允许我跟您谈一谈,不然这个僵局该怎么化解呢?我知道您是明理的人,惩罚只是一种手段,是为了让她变成更优秀的人。可喻窈她年轻,这样的教育方式并非是最有效的,我们不能舍本逐末对吗?您可以说她在外面学坏了,但她在您身边呆了十七年,您教了她十七年,她短短半个月就变了,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喻恩正说得过老朋友,但听了他这番话,像被小辈教训了。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说得他哑口无言。
喻恩正沉吟片刻,看了从他背后探头的女儿一眼,又把视线转向他,发了话:“那就借一步说话吧。”
温柔酿 第四十七章
孙驭霄高考语文考了139, 差点考到一百四, 打破了“语文是男生不可逾越的大山”这一说法。
开学前他被一中请去给新一届高三生开动员会, 喻窈原本也到了学校的邀请,但那天早上六点奶奶就打电话说爷爷结石病犯了, 让喻恩正赶快把老人送去医院,她觉得出风头没有亲人的安危重要,就鸽了, 在医院里守了一天。
宗政洋在现场陪他,在班级群里夸他足以舌战群儒的口才, 不但没录瞬间,还恶趣味地发了几张他开完讲座后被小学妹围住的照片。
今天喻窈才得以一睹他的风采。
但此时此刻, 他面对的是喻恩正, 她的噩梦, 喻窈怎么可能不担心,勾着他的指尖, 眼里全是对喻恩正的敌意和忌惮。
孙驭霄顺势拉着她的手握了握,示意这是他们情路上必过的关卡, 躲不掉的。
坎坷也好,顺利也罢, 都竭尽全力,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 在追求心仪女孩的时候该有的态度。
毕竟她户口本还在喻恩正那儿扣着, 得不到家长祝福的婚姻也不完美。
他总是想给她最好的。
喻恩正带着孙驭霄沿着石涧旁的小径走, 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孙驭霄刚才为喻窈说项的时候已经冲撞了这位未来岳丈, 这时候不该鲁莽行事,就不能心急,无论如何都得让喻恩正先开口。
孙驭霄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忐忑得不得了,比上刑场还紧张,原本干燥温热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一会儿被烈日炙烤,一会儿被阴湿的枝叶刮蹭,本身就是一种的折磨。
熬过漫长的等待,喻恩正终于肯放过他,说了第一句话:“你是真心喜欢她,还是只是玩玩而已?”
孙驭霄都不选,情真意切地说:“我只是希望这个世界上多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照顾她的人。”
喻恩正闻言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你家里有几口人?”
孙驭霄毕恭毕敬地答:“普通家庭,一家三口。”
喻恩正就说:“你可能不知道,喻窈她亲妈早就不在了,还有个不到三岁的妹妹,单从家庭情况上看,比不上父母双全的独生子女。我也是男人,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在择偶时的想法。都是嘴上说没关系,心里介意。谁不自私,谁不怕麻烦,谁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你现在是还没开始拼事业,可以说你愿意照顾她,等你出了校园,时间和力都跟不上,她就成了牺牲品,一切都是空谈。
她是这个命,别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所以我才对她严格要求,让她走成功几率最大的路,在别的方面占绝对优势,能在社会上立足,过得不那么辛苦。你要是真喜欢她,就别害她,算我求你了。”
孙驭霄是真不知道喻窈的身世这么凄惨,现在知道了,没有对她避之不及,反而真心实意地心疼她,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那么孤僻。
饱经风霜的人总以为自己什么都见识过了,见微知著,未卜先知,教训晚辈的时候却透着“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焦虑,畏首畏尾,左右掣肘。
他们活在当下,而不是活在未来。
未来多辛苦他无法预料,他只知道她过去遭遇了太多不幸,现在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要是轻言放弃,不就成了喻恩正口中自私又没有担当的人了吗?
他拿出满腔的热血动之以情:“那您应该也不知道我遇见喻窈的时候她是什么样的?她虽然足够优秀,但仍被人欺负、嫉妒、孤立、排挤。只要别人轻轻碰一下她,她就觉得别人要攻击她,马上主动出击。像惊弓之鸟,没有一点安全感。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却无意间给予着微小的善意。当她受到不足挂齿的关怀,第一反应一定是拒绝,然后因为渴望小心翼翼地下,事后反复思考刚才的做法应不应该,最后找一个牵强的理由当作安慰。可真的没关系,没人会在意,惶恐不安的只有她。
您觉得她不懂事,总是忤逆您,可当她对您好的时候您做了什么?
喻窈是个好女孩儿,很容易满足,只要跟她说清楚,哪怕需要她做出一点牺牲她也会理解。我从不觉得她会成为我的事业上的阻碍,只会觉得对她有所亏欠,加倍对她好。”
喻恩正在面对反驳的时候永远不可一世:“你是在指责我这个父亲做得不称职吗?你对她好,给她的那点甜蜜快乐,能让她这辈子都不快乐?那些欺负、嫉妒、孤立、排挤她的都是垃圾,难道她要花时间跟垃圾计较?只要她够强,那些人不过是螳臂当车。跟她说了一万遍不要理会,不要惹事,是她性格不好怪的了谁?”
绕了一圈回到原点。
喻恩正还是不知道喻窈性格里的敌对就是他这句“怪的了谁”造成的。
这压根不是强不强的问题。
她在该受呵护的年纪没有得到应得的爱,导致了她在与人相处时的缺陷,而她的敌对不仅会招致小人不择手段的报复,还会伤害到本身没有恶意的人,乃至是亲人。
她的神状态都未必是自己控制得了的。
再强有什么用?也许正因为她强,才会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多少高智商犯罪的动机,源头就在这里。
他把她从黑暗里带出来是多不容易,喻恩正却还在自说自话。
他尽量平静地晓之以理:“我父母双全,因为政策,他们也没给我生弟弟妹妹,没有您说的那些相亲市场上的劣势,可我仍然严格要求自己,没有沾染不良嗜好,没有恶习。我说这些的意思是,我非常赞同您之前说的,她应该成为强大的人,但同时没有谁不该成为强大的人。不能因为她命不好,就觉得她和别人不同,这是一种歧视。
喻窈她只不过是聪明一点的普通人,她应该拥有一个正常人拥有的一切。她要想如您所愿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必须要和人接触,必须学会平和地处理那些“垃圾”,而不是置之不理。
她应该得到亲情、爱情、友情,悲欢离合一样都不能少,这些她生而为人的权利,即便您是她的父亲也没资格剥夺。
遇到难关,那就靠自己力量渡过,但您看现在,就因为她未来可能面对的艰难处境,您平白让她吃了那么多苦,所有压力都是您故意施加的,重重阻碍是您设下的,您说您不听解释,她撒谎是事实,而您的严厉让她受的伤,也是真的。”
他定定望着喻恩正,最后诚恳真挚地奉劝:“您要是真心爱她,请做她的后盾,和走投无路时的避风港,不要借着爱的名义把她关在笼子里,算我求您了。”
那些大道理谁都会讲,那些要求谁都可以提,那些打击谁都能给,棱角自有社会来磨平,那要他这个父亲有什么用?
喻恩正说得冠冕堂皇。
什么怕他变心,什么喻窈的身世不适合婚配,什么喻窈得把全部力致力于事业。
他听着都快气疯了。
他的小姑娘,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连个听她哭诉的人都没有,失足掉进又黑又冷的井里,却绝望地看见至亲往井里扔石头,头破血流仍要往上爬,爬上去了也没有奖励,还要被质问为什么会掉下去。
想到这些,他真的是修养太好才能保持冷静。
可说了这么多,没用,喻恩正顽固得要命:“我本以为你有什么办法让喻窈走正道,现在看来是没有了。看得出你出生在一个很好的家庭环境里,那么应该有很多女孩儿可以选择,没必要在她身上浪时间。不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不能一心二用,你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两个男人回到庭院里,孙驭霄归入队伍,喻恩正也找晾在一边的老友去了。
喻窈急切地跑到孙驭霄身边,看他有没有哪儿骨折了。
孙驭霄脸上藏不住心事,答案显而易见。
她早料到结果不会如意。
她牙尖嘴利都次次败在喻恩正的威压下,孙驭霄也只不过是换个恭敬的语气罢了。喻恩正又不傻,怎么可能看到他温顺的形象就觉得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话锋不对马上就变脸了。
所以当初姚忠薇说服他照顾她考前情绪,对她和颜悦色的时候,她真的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是不是因为姚忠薇是师长,在喻恩正的老派思想里说话比较有分量?那她可不可以跟教授混熟,试着让教授开口?
虽然不太现实。
她抱着孙驭霄,竭力安慰:“没事的,是我是你女朋友又不是他是你女朋友,实在不行,我去把户口本偷出来跟你私奔。如果你想让他点头,那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我们这么聪明,办法总比困难多。而且你别看他这么倔,超听我后妈的话,我们可以从我后妈那儿入手。你不要不开心啊,至少这次有你在,我没被他带走。”
孙驭霄听她这么安慰被成功逗笑,也逗她:“你爸还在呢,我刚气过他,当心他看见,把你关上十天半月。”
要是以前喻窈可能会说她成年了,喻恩正没监护权了,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可现在只剩一声叹息:“我们真是对苦命鸳鸯哇。”
孙驭霄也跟着叹了口气。
最后他软磨硬泡,还是争取到一丝希望:“也不是完全没有获。他说如果你什么都肯听他的,门门考到九十分,打扮得有学生样,他就不拆散我们。”
这叫获?
这是拿他当人质吧。
但按照目前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喻窈恋爱以后无师自通,现在说起情话也是一套一套的,跟他打包票:“你放心,什么条件都没有你重要。”
温柔酿 第四十八章
估摸着钓的鱼够八个人吃了, 他们把老板喊来称重。
其中有几条手指粗细的小鱼, 还不够塞牙缝的, 喻窈问过大家的意见,捧去放生了。
握了鱼的手滑腻腻的, 孙驭霄拉着她去溪边洗手,在她蹲下前眼疾手快地帮她拎住裙边让她留意脚下的青苔。
他顺便也洗了个手,跟她并肩归队。
渔具是在这里租的, 他们很有素质地帮忙拾,到一半老板说就放这儿, 到时候有人来弄。
孙驭霄的室友觉得这里环境还不错,带着鱼也不好转移阵地, 就问老板:“不是说可以野炊吗?有没有现成的炉子烤架什么的。”
老板也很无奈:“不是我们做虚假广告, 之前确实是有这项服务, 但去年有人烤鱼,引了场火, 我们这里离市区远,消防车来的慢, 火扑灭了,也烧了一大片, 重建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不敢再这么搞了。”
男生一口豪爽的京腔:“没事儿, 我们已经提前找好了烤鱼的地方, 就随口问问。您这儿有车送我们回市区吗?”
他们来的时候是各显神通, 现在都聚在一起了, 集体行动明显更节约时间。
一看生意来了,老板连忙说:“有啊,看你们是坐小轿车还面包车,我让人把价格表拿过来。”
说着便回头冲西边喊,“小张,把租车的价格表拿一份过来。”
男生是个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儿,摆手说:“不用看了,我们人多,就一辆面包车一辆轿车吧。”
“行,我去给你们安排。”
等车的空挡,孙驭霄的另一个室友说:“孙驭霄,你女朋友是不是晕车来着?那别挤了,就坐小车吧。”
孙驭霄闻言看向喻窈,把粘在她脸上的碎发都拨开:“只是晕公交的话咱就不搞特殊,会难受的话就跟大家说声谢谢。”
这把狗粮撒的,弄得在场的情侣都不好意思了,有女生说:“有什么好客气的,去掉司机车上可以坐四个人呢,算什么特殊?虽然面包车是七座的,但只能带六个人,总要有人坐轿车。就你俩吧,别纠结了。”
她男朋友跟她一唱一和:“就是,也别道谢了,你没发现撇下你俩后我们剩下的六个人刚好坐下吗?”
喻恩正这回给喻窈留了面子,说话都是移了步的,一起出来的人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借机逮着“逍遥夫妇”打趣:“大家伙儿都是有伴的人,出来钓个鱼,就你俩跟劫后余生似的腻歪个没完。甩了甩了。”
于是车一来,孙驭霄和喻窈就被他们塞进了轿车。
孙驭霄在导航软件上搜了目的地,把手机递给司机师傅。
轿车在前,面包车押后,一行人再度启程。
四十分钟左右,车从高架上下来,拐进了一条热闹街巷。
再往前去,就是他们租的四合院儿。
胡同口窄,车进不去,他们索性下车步行。
男生轮流抬鱼。
□□袋里装着活蹦乱跳的大鱼,一碰一动,女生都害怕,躲得远远的。
胡同里的房子都有些历史了,灰砖青瓦,红色的木门木窗有特定的样式,枝干扭曲的参天大树横跨了几户人家。
古朴的墙上像打了补丁似的,貌似是去除过街头小广告的痕迹,每隔几米就有一台空调外机。
路不宽,夹道摆着自己家的自行车,都是黑色的古董款。
还有人撑了杆子来晾衣物。
生活气息浓郁。
不一会儿,他们终于再一个有着兽首铜环的门前停了下来。
墙上挂着门牌号。
核对了一下,就是这里了。
身份证是在网上上传登记的,房主今天和朋友在外面玩,让他们到了打客服电话,会有人来给他们开门。
开门的人姗姗来迟,他们在门口等了十分钟才顺利进去,已是黄昏。
院儿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和几张木椅,甚是空旷,正好可以供他们施展烤鱼绝技。
烧烤用的工具和佐料放在树下,旁边还有一口水缸,水缸里的水看得出是近期换过的,清澈见底。
因为四合院只整日整日的租,他们租了一天,按理来说,可以在这里留宿。
开门的人帮他们开了四个厢房的门,几个女孩子都好奇地跟进去看,本以为能看到什么电视剧的气派场面,结果大失所望。
每间房改造得中规中矩,跟酒店布置的没什么差别,就连日用品都和酒店用的是一个规格。
男生们个个都没杀鱼的经验,但在女朋友面前不能丢脸,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场面有点血腥。
女孩儿便结伴去附近的小卖部买酒水,把男女的喜好综合了一下,拎了两提罐装啤酒回来。
她们把啤酒放在桌上,喻窈把一次性杯子放在啤酒上,去炉边看他们弄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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