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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结因
伤在女儿身上,割在母亲心上。
或许,早在徐晤拿刀自伤那一天,她就该醒悟的。
她和丈夫,害了女儿的十八岁。
永远没办法重来的十八岁。
**
徐盛林搬了出去,至于他去了哪,母女俩都不再关心。至少,因为他的离开,这个家终于拥有了平静。
虽然母亲和女儿的磨合还在继续,但是总算有人醒悟。有人在慢慢改正,学习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徐晤再也没有见过陈放,她在正月之后就回了学校,遇到同学好奇她头上裹着的一圈纱布,也只说是过年摔的。
有些伤口难以启齿,被埋进脑海深处,别人不提起,自己也别去想起。
虽然,徐晤还是想看看陈放。
她想知道陈放现在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害了他。
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医院的病房外,那时她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中瞥见了站在门外的高瘦少年。
他没有进来,徐晤也看不真切。
但她知道那就是陈放。
很生气吧,都不愿意靠近她了。
徐晤知道自己撒的谎有多严重,也猜测到了陈放该有多恨她,所以她没有再去找他。哪怕多次面对欲言又止的周家兄妹,她也只是保持沉默。
久而久之,终于没有人会在她面前提起陈放的名字。
只是没想到的是,再次听到他消息时,还伴随着另一个让珑城人议论不止的新闻——后街的妓女被她的情人杀了。
据说是因为妓女有艾滋病,传染给了她的情人,直到怀孕又流产时才查出来,但是为时已晚。
那个男人杀了妓女以后就自杀了。
那个男人叫陈南。
是陈放的爸爸。
消息传播的速度很快,让这座本来就小的城市一夜之间像开水一样沸腾,议论纷纷。
不仅是在坊间,学校里也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陈放是杀人犯的儿子,吴音是妓女的女儿。
陈放已经许久不来上课,只剩下吴音还在孤独地对抗着什么。
她没有错。
为什么要拿异样的眼光看她。
从前是,现在也是。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吴音强装镇定,逼迫自己去忽略周围那些嘲讽轻视的目光,直到放学以后在小巷里遇见徐晤,她的情绪才终于开始崩溃。
“你来干什么!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本该婉转轻吟的女声此刻却尖锐疯狂,或许她早就疯了,从看见母亲倒在血泊里的尸体时开始。
她的妈妈有艾滋病,她也会有吗?
她甚至不敢去医院检查,只是每个凌晨都会被噩梦吓醒,在吴玥被杀的屋子里睁眼到天明。
她会成为下一个吴玥吗?
徐晤脸色惨白,初春的天,她却依然穿得很厚,似乎穿得再多都感受不到温暖一样。
她的视线划过吴音故意露在外面布满刀片划痕的手臂,声音很轻:“你看见陈放了吗?”
“呵,你在找他?那个胆小鬼,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你如果看见他,可一定要让他也去医院查查,看看他是不是也有艾滋病!”
“……”
徐晤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最后看了吴音一眼——是怜悯的,无奈的,情绪复杂的一眼。
她的目光让吴音愤怒中又莫名觉得安慰。
“他爸死在珑溪里。”
吴音终于留给徐晤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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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途 50
老一辈的人见证了珑城的所有故事,它在时间的流转里变了许多模样,而这座城市中唯一不变的,大概只剩下珑溪,数十年如一日的冰冷静默,不声不响贯穿全城。
也数不清有多少生命结束在这里。
徐晤找到陈放的时候,他就坐在情人街的长椅上,背对她望着珑溪的河面。少年高瘦的脊背在橘色的晚霞中弯出一个月亮的弧度,也因此沾染了一点薄暮的苍茫。
徐晤一时不敢靠近,就蹲在他身后不远的花坛边看着他。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什么,明明两人间的距离很近,徐晤却觉得他的灵魂在无比遥远的宇宙。
她根本无法看清他、捕捉他,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和她亲密如一体的人逐渐从她身体中抽离。
这才是因果必然。
徐晤垂下眼,浑然不觉自己满脸的泪。
身体里的某个器官,比眼睛还要更加疼痛。
直到天色渐暗,巨大的黑色终于压过头顶,徐晤才看见陈放的身体动了动,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陈放从椅子上站起来,默立不动。
徐晤也从地上站起来,蹲久发麻的腿一阵刺痛,脑袋也晕乎乎的。
但是她看到了什么?
陈放在一步一步靠近江畔的石栏,又不只是石栏——
徐晤顾不上眼前的晕眩,跌跌撞撞地朝他冲过去。
“陈放!”
她喊他,身体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紧紧抓住他的手。
陈放的脊背僵了一下,过了好久才低头看她。
两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沉默对视。
一双迟钝迟疑,一双盛满担忧。
“……”
陈放动了动胳膊,把手从她掌心里抽出来。
指缝穿过的冷风让徐晤脸色一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像刀片一样割得血肉模糊发疼。
“陈放……”
“……干什么。”
他声音干涩,目光从她额头上的伤口处移开。
“你刚刚……”
“和你没关系。”陈放冷声打断她。
他身体一转,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风更冷了,徐晤浑身僵硬。
她看着陈放的背影渐渐离远,脑海里却还是他刚才靠近河岸的那一幕。
她咬着牙,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
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前后走在狭窄的巷子里,陈放走得很快,徐晤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或许是意识到甩不开身后的人,陈放终于停下来,转身看她。
徐晤连忙住脚。
“……别跟着我。”
恍惚间,徐晤以为回到了半年前,她第一次跟着他走车前巷的那一次。
只不过他的声音没有像那次一样裹挟着寒霜,而是多了许多隐忍和无奈。
但徐晤的心还是因为他的冷漠止不住地疼。
陈放的警告显然无用,接下来一个月,从柳树长芽到桃花盛开,徐晤始终跟着陈放,哪怕他不常去学校,徐晤也总能找到机会跟着他。
但也不过是看着他一天比一天瘦下去,无形的黑洞快要吞噬他本就脆弱的灵魂。
**
“陈放,好巧。”
浓妆艳抹的吴音穿着短裙,背靠青砖墙面,冷冷地瞥了一眼巷子口走过来的男生。
陈放眼也没抬,略过她径直往前走。
“看吧,我早就说了,我们是一样的。”
轻轻的嘲弄在他身后响起。
“你在逃什么呢?陈放?你以为你能逃离这种灰暗的人生吗?”
“这是我们注定的。”
她的嘲弄无效,陈放还是没有回头。
但在他离开巷子后,徐晤走进来,停在了吴音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问吴音关于陈放的家庭,她也不得不承认,相比她最初对陈放自以为是的揣测,吴音要更了解他。
“你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徐晤一愣,竟然不知道自己要从哪里问起。
看她这样,吴音突然笑了一声。
“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小花朵,怎么能想象到我们这种人过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
“你见过自己的妈妈张开腿和不同的男人上床吗?你见过那些男人对着一个未成年却能露出轻佻下流的眼神吗?”
“还有陈放,看着自己的爸爸和一个妓女上床,还说要和她结婚生孩子,那滋味一定很奇妙吧。”
“我起初也很奇怪,为什么那两个人一把年纪了还想生孩子,后来才想明白,是因为他们嫌我们是个劣质品,要重新培养一个合格的、优秀的产品。”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自己有什么本事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吴音在说陈放,也在说她自己。
对于那些所谓的“父母”而言,他们是什么?孩子是什么?
身为一个成年人不去创造自己的希望,却把一切寄托于孩子——难道孩子是作为人类失败人生的后悔药而存在的吗?
徐晤看着吴音,心里起了一点波动。
当她以为自己在渐渐走出父母带给她的阴霾时,吴音又把她拉回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那些不会消失,永远存在的记忆。
或许在将来某一个时刻,她能玩笑地说起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但那些难过痛苦的情绪,也会埋在她的血肉里,然后汲取这些痛苦,长成新的枝桠。
在未来时间线上的徐晤会和自己聊起过去:“那时我很不快乐。”
“我很难过。”
“我想死。”
……
“但是我活下来了。”
“艰难又伟大的一个壮举。”
徐晤希望自己以后会有这样的时刻,这样劫后余生的时刻。
“徐晤,你能体会到我们所过的这种人生吗?”
徐晤看着吴音,默然不说话。
她在心里告诉她:我可以。
人类会经历不一样的事情,但拥有同样的难过。
优等生和差等生也能感同身受。
因为人生是同样的无奈痛苦。
面对沉默的徐晤,吴音笑着笑着眼里又泛起泪光。
“你肯定不能理解。”她说。
“但是我能理解陈放。”她把手臂举起,那里显眼的是一道又一道自残的痕迹。
“你以为,我喜欢自残吗?”
吴音指着一个不规则的疤痕对徐晤说:“要不是为了遮掩这些烫伤,我为什么要自残?”
“我犯贱吗?”
“我妈,还有陈放他爸,说起来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一对,连凌虐的方式都一样。”
“他们怎么不拿着烟头互相帮助呢!”
愤怒的孩子咬牙切齿地控诉父母曾经犯下的罪行。
而那些烫伤、鞭伤的痕迹,徐晤很熟悉,因为她也曾在陈放身上看到过。
一切的猜测都有了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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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途 51
“要放弃了?”
几个月前,周思衍曾问过陈放这个问题。
而今他把这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陈放沉默着,没有像上次一样毫不犹豫地给出回答。
放弃?有希望才能叫放弃,他和徐晤,这样纷杂混乱的关系,哪还有什么希望。
可是如果要让他说“放弃”,嘴里又发不出这两个音节。
明明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骗局,为什么现在她还要装作如此难过的样子紧跟着不放?
陈放颓然地把手机扔在床上,根本理不清脑海里的想法。
也不敢再去相信谁的所谓“好心”。
昏暗的房间里始终没有开灯,随着日暮西斜,屋内的光线终于渐渐归无。
陈放意志消沉,身体疲懒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间,听见门外乍然响起的敲门声。
他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向门口。
等他打开家门,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徐晤——这段时间总是如此。
“陈放……”徐晤说话声轻轻的,带着一点颤抖和紧张,“你吃饭了吗?”
陈放抿着唇,同往常那样把门关上。
“砰”的一声,锈斑斑的铁门隔绝了那双他曾经亲吻过无数次的眼睛。
“……”
徐晤握着塑料袋的手紧了紧。
下班的时间,楼道里来往的邻居上楼时都会看见一个小姑娘蹲在一楼门口,纷纷投去诧异的目光。
徐晤恍然无察,把身子藏进黑暗里。
直到对门的老奶奶开门看见她,还以为她是邻居家的亲戚没带钥匙,和蔼地邀请她去自己家坐着,但被徐晤婉拒了
拒绝老奶奶后没多久,她还是听见了铁门内传来的一点轻微脚步声。
门再次被打开。
“……陈放。”她立即从地上站起来,身体因为低血压趔趄了一下,嘴里小声喊他。
陈放的脸色还是一样的冷,默默地看着她不说话,脸上的神情徐晤无法分辨,她以为那是厌恶。
“你想干什么?”声音也冷冷的。
徐晤僵硬地举起手中的塑料袋:“我给你带了晚饭,你吃一点吧。”
陈放的指尖在门把上捏得泛白,他没应声,又要关门。
徐晤下意识地拿手去挡。
“唔——”
苍白的手掌被夹在门缝之间。
陈放眉心一跳,几乎是立刻就把门打开。
“你!”干涩的喉咙里终于蹦出一个字,目光全落在她的手掌上,那里红了一片。
手很疼,徐晤一点也没掩饰脸上的痛苦,抬起头时眼眶里还转着泪。
就这样看着他不说话。
陈放又气又无可奈何,僵持了几秒,还是败在她被夹伤的手和难过的表情上。
后槽牙咬得死紧,他终于放开门把手折身回房——门没关上。
徐晤脸上露出一点欣喜,赶紧跟在他身后进去。
她把餐盒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摆在餐桌上,菜色是之前两个人吃成明快餐时他最常吃的那几样。
“好像有点冷了,我去给你热一热。”
她忍着被夹疼的手掌,将餐盒拿到厨房。
而陈放身体僵硬,根本没有回头看她。
他家里的陈设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变过,但好像又少了点什么,生活的气息越来越淡。
这些天,徐晤的梦里总是出现陈放站在河边那一幕,梦里她没有来得及拉住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被珑溪的河水吞噬。
半夜醒来总是一枕头的泪,心里也越来越恐慌。所以即使问心有愧,也要牢牢抓住他的手不放。
为了她的私心——哪怕她觉得死亡是上天赐给人类唯一的一次自由选择,哪怕她觉得死亡是解脱,哪怕她可以宽容自己的自杀,她也不愿意陈放选择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虽然厨房少了很多东西,但是徐晤意外发现那几瓶草莓牛奶还在柜子里摆着,只不过看起来很久没被动过了,保质期也没剩几天。
她心一动,拿起一瓶。
菜和饭盛到瓷盘里又在微波炉内转了一圈,最后完成时发出几声清脆的提示声。温度和声音重新出现在这个家里,陈放听见了,又开始感到茫然。
徐晤端着餐盘放到餐桌上,然后去敲他的卧室门。
“陈放。”
无人应。
“吃饭了,陈放。”
“……”
她的手握在门把上:“我进来了哦。”
……
门打开后入眼是昏暗的卧室,陈放侧身躺在床上,看起来像睡着了。
徐晤顿了顿,轻轻走进去。
“陈放?”
“……”
她在床边蹲下,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一会儿,才伸手去碰他的左臂。
但马上被他躲开。
“……陈放,”徐晤慢慢回手,“吃饭了。”
“……”
“你不想看见我,那等你吃完我就走。”
背对着她的身影终于动了动。
**
餐厅里开着暖黄的灯,四处充斥着饭菜的香味。陈放走出来时,徐晤正在摆放筷子,听见动静转头看见他,似乎是想朝他笑,但那点笑意很快又消失,变成拘谨的声音:“来吃吧。”
“……”
陈放握拳走过去,情绪压抑在绷紧的肌肉里。
等他吃完,就让她走。
不要再来靠近他。
他以为所有情绪都被自己克制得很好,却在看到徐晤把那瓶草莓牛奶拿出来时忍不住了。
那瓶,曾经他不喜欢,却又慢慢爱上,依恋的味道。
徐晤把开好口的玻璃瓶递给他:“牛奶我也热了,你……”
话未说完,瓶子被陈放挥手打掉。
他的动作太快,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徐晤根本来不及躲闪。
“啪——”
一地玻璃碎片。
空气安静了一瞬,陈放也呆了数秒,最后还是抿着唇不说话。
徐晤捂着发疼的左手蹲下身子,对着一地玻璃碎片和流动的液体默然不语。
“……”
陈放看着她的发顶,各种情绪在胸口沸腾咆哮。
酸涩、愤怒、后悔、挣扎……
它们像找到了突破口,争先恐后地要从他的身体里逃出来。
身体的主人也在崩溃。
在徐晤的手指将要碰到碎片的前一秒,陈放猛然俯身,握着她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徐晤错愕地抬头看他,却看见他泛红的眼圈。
“陈放……”
“现在够了吗?满意了吗?”
“……”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为什么还不走?”
他连眼睛都是红的,说出来的话也像受困野兽愤怒的嘶吼。
这大概是两个人在一起后,陈放第一次这么凶地对她。
“对不起,陈放。”徐晤抬眼看他,再一次被他眼里的抗拒刺伤。
“是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你,我以为,这样子就能报复他们。”
“陈放,对不起……”
所有话到嘴边只剩下道歉,即使,迟来的道歉再多也无用。
可是除了道歉,她还能说什么呢?
“你走吧。”陈放偏头不愿意再看她。
徐晤咬着唇,没动作。
“我不走。”她突然说。
“……”
“我不要走,陈放,你让我在这陪你好不好?”她的声音也逐渐趋于哽咽,伸手想要牵他,悬在半空最后还是没有勇气。
“我做错了事,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话音才落下,陈放突然捡起一块碎片,紧紧握在手心。
“陈放!”
他将流血的拳头举到她面前:“还不走?你就不怕我也有病?不怕被我传染?”
徐晤在这一刻明白了他内心的恐慌。
……
他们说,陈放的爸爸杀了人。
他们说,陈放的爸爸有艾滋。
他们说了很多很多,在各种被粉饰了真相的谣言中,陈放的爸爸是个怪物,而陈放,是个小怪物。
仿佛作为那个男人的孩子,陈放也承袭了他的不堪和罪恶。
连血液都是脏的人,没人想靠近。
“不是的。”徐晤垂在身侧的手一颤,马上拥住他,声音坚定:“不是的!”
“我骗了你,但是我喜欢你。”
“因为你是陈放。”
“我喜欢陈放。”
“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
有鲜血不断流出来,滴落在地上又和那些粉色的牛奶混在一块。
红和粉,像他和她,像他们的愤怒与难过。
徐晤抱住身体僵硬颤抖的陈放,左手下滑,包裹住他的拳头。
两只手被鲜红的血液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疼不疼?”
她这样问着,却又垫脚亲吻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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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途 52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亲吻具有安抚的作用,又或者是因为拥抱。肌肤的贴近渐渐安抚了两具不安的灵魂,陈放也被徐晤哄着,丢开了掌心的碎片。
即使还不知道该如何去相信她的保证。
徐晤跪坐在沙发边上,小心翼翼地替他清理掌心的伤口,然后再抹上膏药。
“疼不疼?”她轻轻地朝他掌心吹气。
轻柔的风吹在狰狞的伤口上,陈放差点又陷进她温柔的声音里。
他抿着唇,准备把手抽回来,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动作,徐晤先他一步低头亲吻他的掌心。
软软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
“不要伤害自己。”徐晤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他。
“……”
陈放抿着唇,不自在地移开眼。
看着他的模样,徐晤悄悄叹了口气,紧手指握住他的手腕。
“陈放,”她倾身靠近,“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没有骗你。”
知道他敏感不安,所以她想要一遍一遍向他确认。
“虽然很自私,但还是想问问你。”
“能不能不要推开我……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声音卑微到近乎恳求。
她希望陈放能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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