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溪石
沈峤叹了口气:你们都当我是虎落平阳,任人欺侮,所以想如何便如何,俨然将我当作囊中之物,如此情形,我怎敢不振作,就算不去鱼肉别人,至少也别让人鱼肉才好啊
白茸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想明白沈峤这句话的用意,便见对方忽然出手,修长食指朝她点了过来
春水指法你怎会春水指法
白茸骇然变色,往后疾退。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看见内容提要肯定要被骗哈哈哈哈叉腰笑,不好意思吃豆腐的不是老晏,这不怪我,要怪就怪老晏病情太重,不先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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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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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不能怪白茸大惊小怪,而是魔门中人对晏无师的恐惧太深刻了。
当年晏无师还未闭关之前,就曾以一人之力单挑魔门三宗,法镜宗被他灭了近一半的精英,合欢宗也元气大伤,差点就真让他统一了魔门,要不是后来与崔由妄一战落败,需要闭关疗伤,今日三宗仍不知是何局面。
饶是如此,众人对于晏无师这个名字,实在有种刻到骨子里的发憷。
白茸年纪不大,当年没资格与晏无师交手,前不久她奉师命想要暗算晏无师的大弟子边沿梅,却好巧不巧被晏无师碰见,拼尽全力才捡回一条命逃走,在此之后就对魔君这个名字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今日要不是沈峤落单,她也万万不敢冒这个风险凑上前的。
眼下看见沈峤使出春水指法,前些日子那种死里逃生的恐惧又从她心底深深冒了出来。
这一指点过来,白茸竟不敢硬接,而是闪身后退,可又不甘心到手的鸭子就此白白飞走,身子像泥鳅一般贴到车壁上,绕了一个大弯,想从后面制住沈峤。
谁知沈峤身后好像也长了眼睛,食指点出,中途变而为掌,柔软飘忽近乎无力,可其中蕴含的绵长深厚的内力,却是白茸绝对不敢小觑的。
事已至此,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小瞧人以致阴沟里翻船了,方才见沈峤在马车里吐血,本以为对方已是强弩之末,谁知竟还有如此实力
白茸的手掌绵软粉嫩,漂亮玲珑,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心生怜惜,不忍下手,然而沈峤却是例外,因为他看不见,一切基于色相之上的魅术对他都毫无作用。
两人双掌印上,彼此悄无声息不带一丝烟火气,比起交手,更像是女子向心爱之人撒娇。
白茸只觉胸口仿佛被重重一击,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咬咬牙,另一手拍向马车,车厢瞬间四分五裂炸开,马匹受惊之余往前狂奔,沈峤飞身而起,在马身上落下,死死拉住缰绳,迫得发狂的马嘶鸣一声,不得不逐渐慢下来。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叹息:沈郎真是多情温柔之人,竟连一匹马都不肯伤害,我竟有些嫉妒晏宗主了
眼见沈峤分神去制住马,白茸竟是不肯放弃,又从后头追了上来,话说得情意绵绵,却丝毫不妨碍她下手之狠,直接拍向沈峤后背,心想即便把人打废了也无妨,反正还有口气,能张嘴说话,就可以把妄意卷背出来
沈峤也叹了口气,并未回身,而是弯腰俯身,直接滑到马背侧边,手抓住缰绳,另一只手直接将马按趴下,却是为了让它避过池鱼之殃,马一趴下,他足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朝白茸正面迎上去。
白茸吃了一次亏,哪里还敢再与他正面对上,当即手掌后撤,没入树林之中,只留下一串笑声:沈郎对一匹马也肯救护,却对我这样狠心,来日我再找你玩儿罢
确定对方终于走远之后,沈峤连站立的力气也没了,整个人扶着马背弯下腰,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马趴在地上,终于平静下来,咴咴叫了两下,歪头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带着不解。
沈峤轻轻拍了它一下:对不住啦,连累了你
话未说完,一口血涌上喉头,压也压不下,他下意识捂嘴,血却从指缝里溢出来。
沈峤索性松手,让血吐了出来,再抬袖拭去唇角血迹。
他吐出一口气,只觉脑袋阵阵发晕,耳朵嗡嗡作响,头重脚轻,直欲就此倒下闭上眼睛再也不问外事。
这 样的状态并不陌生,打从受伤之后,他的身体经常这样,动辄绵软无力,随着武功恢复,这种情况并未好转,一方面是频繁动手,以致牵动受伤经脉,修补的速度跟 不上损伤的速度,另一方面他在修炼朱阳策真气的时候遇到瓶颈,已经许久未有进展,而单凭玄都山原来的内功,却没办法治好他的受损根基。
但习惯归习惯,身体依旧难受得很,他不得不靠着马阖眼小憩,想等这一波头晕目眩的难受劲过去再起身,否则以他这样的状态,连骑马回城都做不到。
然而就在此时,他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沈掌教,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声音不高不低,没有刻意耀武扬威,而是很有礼貌地询问。
仿佛是来问路,而非来找茬的。
沈峤没有睁开眼,只哑声道:足下声音有些陌生,我似乎未曾遇见。
来者彬彬有礼:是,我们这是头一回见面,我没想到白茸比我快一步,也幸好白茸快了一步,否则现在来捡便宜的肯定就不是我了。你还好罢
沈峤摇摇头:我站不起来,失礼了。
对方很体贴:无妨。
话虽这样说,却没有过来搀扶的意思,但也不离开。
沈峤叹了口气:我还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对方笑道:我与沈掌教一见如故,方才顾着仰慕风采,差点就忘了自我介绍了,鄙姓广,河西人士,如今居所飘忽不定。
这个姓很不常见,江湖上一个巴掌都能数出来。
沈峤道:沈某何德何能,竟劳动法镜宗宗主亲自驾临
广陵散:广某对沈掌教慕名已久,可惜直到今日方才有缘相见,听闻沈掌教落崖,广某还深感遗憾,没想到今日还能看见你连败二人的风采,幸甚至哉
沈峤苦笑:广宗主就别掉书袋啦,有话能否直说,不然待会若我支撑不住晕过去,你想说什么,我也听不见了。
不必亲身经历,也知道他现在一定十分痛苦,但看见他还能说笑,广陵散反倒觉得有些佩服了。
广陵散:晏宗主拿了法镜宗一样东西,至今未还,我只好请沈掌教去法镜宗作客了。
沈峤:那你恐怕要失算了,我在广宗主那里约莫只有浪费粮食的作用,晏宗主用的一双筷子,怕都要比我值钱许多。
他现在连说一句话都费力得很,勉强说完这一句就闭上眼,眉头微微蹙起,脸色极为苍白,像是下一刻就要断气。
广陵散也怕他不小心挂掉,伸手便想给对方探脉续气。
手才刚碰到对方的手腕,他却忽然身形微动,疾退十数尺
就在广陵散刚刚站立的地方,地面出现一个浅浅坑洼。
外人都说晏宗主捡到受伤的沈掌教,意欲折辱对方,将其当作禁脔,如今看来也不然嘛广陵散笑吟吟道,多年不见,晏宗主风采更胜往昔啊
晏无师看了沈峤一眼,后者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袖口一大滩血迹,手软软垂着,闭上眼无知无觉。
他的目光回到广陵散身上:我不在这几年,法镜宗竟然被合欢宗打压得在中原无处容身,还得远走吐谷浑,你这个宗主未免当得太无能了。
广陵散笑道:我自然不如晏宗主这般能耐,还有玄都山前掌教在手,既能暖床又能采补,还能当作试炼武功的工具,这一举三得,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我原还想借来用几天,没曾想晏宗主竟然如此重视,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
他一副书生打扮,人也生得温文尔雅,开口却是典型的魔门风格,说话无所顾忌。
晏无师:我听说这几年法镜宗在吐谷浑经营有成,连夸吕可汗都对你言听计从,山高皇帝远,真正如鱼得水啊。
他说话时,语气多半带着淡淡嘲弄,脾气暴的人怕是一听就来气,但无奈晏无师武功奇高,打又打不过,久而久之,这种语气反倒成了他的某种标志了。
广陵散淡淡一笑:比不上晏宗主深受周主重用,你们浣月宗势力在北周,合欢宗独占齐帝信重,南边陈朝又有临川学宫,佛门道门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法镜宗势单力薄,只好远走他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晏无师凤眼微眯:既然如此,你不在吐谷浑好生经营,跑到周朝来作甚
广陵散:自然是来找晏宗主的,希望晏宗主能将香尘骨归还法镜宗。
晏无师哂道:还那上面刻了你的名字
广陵散冷冷道:此物原本就是先师所有,如何不是我所有
晏无师哈哈一笑:十年前,你尚且不敢与本座如此说话,莫不是十年间忽然吃了无数个雄心豹子胆了
江湖虽然讲究强者为尊,好歹平日里还有一层道德伦理的窗纸覆盖,魔门中人更将这个原则发挥到极致,你实力强,自然要什么有什么,实力弱的,死了也怪不得别人,十年前晏无师未闭关前,其它两宗被他压得大气不敢喘,然而十年终究可以让人遗忘许多事情,包括恐惧。
自然,晏无师闭关十年武功大涨,别人也不是毫无寸进,更何况广陵散同样是名列十大的绝顶高手,两人之间纵有差距,也绝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沈峤微微呻、吟一声,勉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入眼一团模糊光影,倒不是全然黑暗了,只是能看见的东西也有限,与睁眼瞎无异,他索性还是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温柔话语:沈郎君,您醒了,药煎好了,正热着,婢子服侍您喝了罢。
这是茹茹的声音,沈峤认得,对方是少师府的婢女,他住在少师府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由她照料左右。
我是在少师府里沈峤只记得自己遇上广陵散,而后支撑不住人事不知。
茹茹掩口笑道:您自然是在少师府里,要不茹茹怎么会在这儿呢,是郎主将您带回来的。
她端着药过来服侍沈峤喝下,又给他抚平身下被褥:大夫来看过了,说您气血两虚,要多吃些补血的药材。
沈峤点点头:晏宗主呢
茹茹:郎主在书房与大郎君说话呢。
她口中的大郎君,便是指边沿梅。
也不知这碗药里是否加了安神的药材,沈峤说没几句,又不由自主昏睡过去,这一觉又睡了许久,醒来时屋里已经掌上了等,旁边模模糊糊有个人影。
晏宗主他摸索着坐起来。
晏无师放下书,却没有过来搀扶,只嗯了一声。
沈峤:广陵散走了
晏无师:走了,我们打了一场。
沈峤:他武功虽高,却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只说了这句话,对晏无师为何会及时出现在那里却似乎毫不意外,也不加追问。
晏无师:听说你在苏家与段文鸯打了一场。
沈峤:此人武功奇高,假以时日,必不下于当年的狐鹿估。
晏无师:比之昆邪呢
沈峤:比昆邪犹胜三分。
晏无师:这么说你今日能赢,是纯属侥幸了
沈峤没有居功:不错,今日先是李青鱼与其交手,段文鸯受了点伤,方才让我占了这便宜。
晏 无师:方才我给你探过脉了,你当日落崖时,体内相见欢毒素已然深入骨髓,毁了根基,我本以为朱阳策能够修补你的经脉,但现在看来,只有两份残卷,收 效依旧甚微。更麻烦的是,你这样频频与人动手受伤,只会令道心受损愈深,这样下去,等到道心尽毁,只怕神仙也回天乏术,朱阳策再厉害,也不可能做 到连神仙也做不到的事情。
道心不是一颗心,它的意义在于根基,沈峤自小以道门内功筑基,这份根基就是道心,道心若毁,一个人空有武功招式也无用,因为他永远不可能再迈向武道巅峰。
沈峤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道心因受伤和中毒的缘故几乎毁于一旦,如今以朱阳策真气辅助缓慢修复,原本这是再合适不过的养伤之道了。
但问题在于,沈峤现在知道的朱阳策只有两卷,并非全部,而且他身在江湖,永远不可能独善其身,每回动手,必然要牵动气机,损害还未痊愈的道心,长此以往,恶性循环,等到朱阳策真气再也修补不了的时候,便是根脉崩塌,回天乏力之时。
说起来,沈峤现在这样根脉频频受损,其中也有晏无师的一份功劳,若非他一次又一次逼他动手,沈峤也不可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但晏宗主此刻表情严肃认真,俨然将自己的责任选择性遗忘了。
沈峤也不知该说他厚颜无耻好,还是狂妄霸道好:你既然这样说,想必是有办法了
晏无师好整以暇:不错,只要你肯废弃道心,让我为你种下魔心,习练凤麟元典,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沈峤叹了口气:晏宗主步步为营,用心良苦,不能不让我佩服。一旦种下魔心,性情难免会变得喜怒无常,残忍嗜杀,于你而言是乐事,于我而言却如同失去本真,就算武功大进,又有什么意义
晏 无师面露讥讽:本真是什么人性本恶,随心所欲难道就不是本真你看那个陈恭,你对他诸多恩惠,一路同行,共同患难,可事到临头,他明明有一百种脱身的 办法,却偏偏就想到祸水东引,将你也拖下水,他那样的出身,无人教他读书习字,做人道理,难道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出于本真
沈峤想要侧过头,却被一只手捏住下巴强板了回来,不容逃避:你谨守道心,不肯放弃你所谓的做人原则,其实也是因为还没有濒临自己无法忍受的绝境,是罢
空茫无神的双目缓缓眨了一下,纤长睫毛微微颤动,良久,沈峤终于吐出一个字:是。
晏 无师的声音充满恶意:朱阳策再厉害,不可能无中生有,以你现在的情况,根基损毁,动辄吐血昏倒,根本不可能在三年五载之内恢复武功,更有甚者,你有可能 一辈子都是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如今人人看见你拿着少师府的请柬出现在苏家,你我关系很快就会传遍江湖。本座仇家满天下,他们奈何不了我,想要对你下手却 轻而易举,你说他们若是捉住你,会对你做什么严刑逼供让你默写朱阳策出来,还是先奸后杀,再奸尸鞭尸泄愤
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觉得这样的处境是可以忍受的
沈峤终于忍无可忍: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就先不劳晏宗主费心了
被拂开手的晏无师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扑哧一笑,多云转晴:好啦,我不过是吓你一吓,你就不高兴了
沈峤: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觉得晏无师的心简直比万丈深渊里的针还要难捞。
这时敲门声响起。
晏无师:进来。
侍婢茹茹端着药碗进来:郎主,这是今日给沈郎君煎的第二碗药。
晏无师:放下罢。
茹茹依言将碗放下,又叮嘱沈峤:沈郎君要趁热喝,药效才会好。
沈峤向她道谢,将碗接过来一饮而尽。
他素来有个小毛病,喜甜不喜苦,小时候在玄都山上,每回生病时他都躲着不喝药,听说修习内功能寒暑不侵,就比别的师兄弟都拼命练功,别人只当他分外刻苦,殊不知他是为了逃避苦药,但住在晏无师这里,不管多少碗苦药端来他都喝下,从不吐露半句。
只是小习惯是瞒不了人的,每回端起碗之前,他都要皱一皱眉头,放下药碗之后,嘴角还会不自觉撇一下。
晏无师看在眼里,见他吃完药,便从边上拈了块蜜饯塞到他嘴里,甜蜜道:阿峤,你若不喜欢喝苦药,以后我让他们在药里放点饴糖好了,来,笑一笑,别总皱着眉。
沈峤:
沈掌教觉得心力交瘁。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老晏在正文里的表现,获得千秋杯最佳男主角,获奖理由#如果这不是神经病,还有什么是神经病#
沈峤:我没意见。
李青鱼:我也没意见,这种奖我不想争。
祁凤阁:贫道从地府发来贺电。
桑景行:没意见,如果有奖的话我要争一争。
宇文邕:恭喜少师获奖,朕明天要去打北齐了,一起吗
宇文赟:老爹,少师好像不喜欢我
宇文邕:你自己搞定吧,搞不定不是我儿子。
蟹蟹小萌萌们的留言支持和霸王票~~~~咦嘻嘻嘻づ ̄3 ̄づ╭
蟹蟹苏玛丽萌萌的浅水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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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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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茹见晏无师待沈峤如此亲密,不由会心一笑,她与沈峤相处多日,对其人品言行倾慕不已,自然也希望郎主能好好待他,殊不知沈峤这枚蜜饯咽得甚是艰难,胃中 翻滚,恨不能吐出来还给晏无师,但这并不符合沈峤的行事为人,所以他最终只好吞下去,只觉今日的药比以往都要苦,蜜饯都不管用了。
晏无师托腮笑吟吟看着,见对方将近翻脸边缘,这才慢慢道:今日我入宫见周帝,他托我转达,说想见你一面。
沈峤微微一怔,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见我
晏无师:明日上午我带你入宫,朝议之后约莫辰时,他就会见你。
沈峤:我如今不过一介乡野小民,晏宗主可知周帝为何要见我
晏无师:你猜。
沈峤:
他知对方性格恶劣,不会轻易将答案道出,还真就思索起来。
我今日才去苏府贺寿,周帝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我与段文鸯交手,所以定然不是为了这件事,那就是因为玄都山因为郁蔼被厥人邀请去讲道的事情如今北周与突厥虽然结盟联姻,却暗中互相防备,从未真正交心过,周帝是想让我做些什么
聪明晏无师击掌,你看,就算我不说,你自己不也能猜出个七八成来
沈峤蹙眉:那周帝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晏无师:明日你去了便知,我要你另外做一件事。
沈峤摇摇头: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无能为力。
想什么呢晏无师轻笑一声,手指拂过他的侧脸,最后直接落在沈峤的唇上。
后者闪避不及,嘴唇还被揉了一下,泛出一丝血色。
晏无师这才道:玄都山兴盛于秦汉,我听说玄都山第一代掌教,游方道士出身,尤其擅长听音断命,连许负都曾拜在其门下。
沈 峤笑道:世人皆爱以讹传讹,玄都山初代祖师是否与雌亭候有关联,这我并不晓得,看相算命倒是道门的必备本事,所谓听音断命,似乎更厉害些,但说出来其实 也没什么稀奇的,声从其身,一个人身体是好是坏,从声音也能听出来,譬如肺火充盈,则声音黯哑如手拉风箱,只要懂些武功医理,就不难辨认。
他这样一说,晏无师就知道沈峤肯定也对此道有所钻研:我想让你去听听宇文邕的声音。
沈峤蹙眉:周朝内宫不乏回春圣手,医理中首要便须望闻问切,若周帝有恙在身,那么多医者难道都查不出来我学艺不精,只怕帮不上大忙。
晏无师:宇文邕早年曾见宇文毓被被宇文护收买的太医下药毒死,从此讳疾忌医,轻易不愿召见太医看病,但他多年来日夜理政,早有病根落下,只怕身体已有损伤,我心里有些判断,但还需要你去听一听。
沈峤想了想,轻轻颔首:那好罢。
晏无师笑逐颜开:我家阿峤果然最好了。
沈峤面无表情。
晏无师:我有一件礼物要送你。
他拍拍手,屋外便有人进来:郎主有何吩咐
晏无师:去将我放在书房的剑匣拿过来。
婢女应和一声,很快将剑匣捧过来双手奉上。
晏无师接过摩挲了几下,微微一笑,将剑匣放到沈峤怀里。
沈峤先是有些疑惑,摸索着将剑匣上的锁打开,待手指碰到剑匣里的剑时,不由一喜:山河同悲剑
喜欢么晏无师笑吟吟道。
多谢晏宗主悉心保管。沈峤落崖醒来之后,山河同悲剑就已经不在身边,那时他曾询问过玉生烟,对方语焉不详,沈峤也就没有再问,毕竟剑不一定落在晏无师手里,也有可能落崖时弄丢了,就算在晏无师手里,以他当时的实力,也无颜再用这把剑。
但失而复得,心中又如何会不高兴这把剑自七岁时师尊赐下,从此片刻不离身,人在剑在,对沈峤的意义遭非一把剑足以涵括,他捧着山河同悲剑,手掌来回摸索,喜悦之色显而易见,面色似乎都因为笼上一层莹润光辉,直如白玉雕成的玉人。
世间无人不喜欢美人,晏无师也不例外,他虽然不会怜香惜玉,但也不妨碍见猎心喜,直接就上手调戏。
再笑一个。
沈峤:
见他直接敛了笑容,甚至抿起嘴唇,晏无师只得遗憾收手:阿峤啊,你顶着一张要债脸给谁看呢,我完璧归赵,你要怎么谢我才好
沈峤现在也学狡猾了:晏宗主将山河同悲剑还我,难道不是因为我答应与你入宫见周帝的缘故
晏无师笑了,纵容道:好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峤没搭理他的抽风,忽然道:我根脉已损,就算有朱阳策残卷,正如你所说,想要恢复以前的水平,千难万难,但我又不愿意毁道入魔,你想培养我当你的对手,只怕再过十年八年,也未必能看到结果,如果晏宗主允许,我希望能在陛见之后,离开周国。
晏无师不以为意:离开了周国,你又能往哪去没有我的庇护,以你现在的状况,随便只要来一拨人车轮战,你就只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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