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溪石
你先前不是支持宇文宪登基么,如今他已不在,浣月宗的势力又悉数被拔起,你要如何是好
晏无师眨眨眼:好阿峤,你这是在为本座担心么
虽说容貌不显,可毕竟也年过不惑了,竟还装起可爱来,真是
太不要脸了。
.
千秋 第90章
.
.
沈峤是个不善于说谎的人,所以他在是与不是这个答案面前迟疑了片刻,方才摇摇头。
可就是这片刻,已足够让晏无师看出真实的答案。
他道:沈道长,本座有一事不解,还请赐教。
请讲。沈峤从未听过他用如此正经严肃的的语气说话,一时还差点被唬住了。
晏无师:佛门有出家人不打诳语之说,道门可有类似的教诲
沈峤不知其意,还认真想了想:并没有像佛门那样严厉约束,但无论儒释道哪一门,又或寻常人,不打诳语都该是有德之人的德行。
晏无师奇道:那你为何明明是在担心本座,却还要摇头否认,这岂不违逆了你的信条沈道长,你入世日久,可越来越学了一身奸狡滑头了啊,再这样下去,怕不连坑蒙拐骗都要上手了
他将沈峤耍弄一番,见对方闭口不言,知道是被逗得炸毛了,这才心满意足说起正事:周朝之中,独宇文宪最能继承宇文邕的衣钵,若有他来当皇帝,周朝必然还能再兴盛二十载,只可惜宇文邕一叶障目,不听劝告,非要将皇位传给儿子,以致有今日之局。
沈峤:父传子,子传孙,有子嗣的人难免会陷入个中循环,纵观史书,那些有儿子的帝王,纵是兄弟再贤良,只怕也不会考虑。
晏无师哂道:我本以为宇文邕会是例外,如今看来倒也是高估了他。他既然不肯传位给宇文宪,宇文宪又不肯谋朝篡位,有今日下场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宇文氏一族也将止步于此,宇文赟之后,周朝必然盛极而衰。
沈峤点点头:这样说来,你必早已料到今日局面,提前作好准备了,难怪我前往京城边宅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他没有介怀晏无师对自己留了一手,反是为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而庆幸。
晏无师:因为边沿梅奉我之命,早已提前撤退,如今留给宇文赟和雪庭的,都是一些被舍弃的产业,不足一提。你们能够安然离京,一路不受骚扰,便是他联系朝中故旧,暗中相助的缘故。
宇文赟一意要灭宇文宪满门,宇文诵则是漏网之鱼,所以沈峤带着他离京的这段路程最为危险,等到距离长安越远,反倒就越安全,因为那时候宇文赟觉得他们已经鱼入大海,很难再追回来了。
沈峤并不愚钝,沉吟片刻便已听出晏无师的弦外之音:你不看好宇文氏,便是已经物色好新的江山之主了
晏无师笑道:你怎么不猜是本座自己想坐那个位置
沈峤摇摇头:你不会。
他说得这样笃定,连晏无师也禁不住起了探究的兴致:为何不会
沈峤心说你虽然喜怒不定,狂妄张扬,但若有心想当皇帝,早该合并魔门三宗的势力往北周渗透,再趁机窃取皇权了,何至于玩着玩着就玩脱了,到头来还被雪庭他们合力围剿分明是做事只凭喜好,连皇位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这话若说出来,只怕又要被对方百般取笑,沈峤随口漫应:你猜
晏无师:
难得也有能令对方吃瘪,哑口无言的时候,沈峤不仅面露笑意,甚为畅快。
笑容无声无息,晏无师看在眼里,嘴角笑容慢慢消失。
这人心肠委实太软,又总是记恩不记仇,若一开始在半步峰下发现他的不是自己,而是桑景行段文鸯之流,此人又会如何他忽然浮起如是念头。
晏无师不信人性良善,抱着玩弄人心的目的,从前不断试探,也不过是为了将沈峤性情里最阴暗的一面挖掘出来,谁知兜兜转转,哪怕是武功尽废,濒临绝境,回到原点,对方却依旧从未变过,好像就算再往沈峤身上强加多少难关,也不会将他压垮。
不,还是有些变化的。
起码他变得更加知进退,对局势人心的掌握也更加娴熟。
又或者说,过往种种困境,对于沈峤而言,不过是如同磋磨的刀具,反而将原本掩盖在美玉外面的石头悉数削去,令美玉绽放光芒,越发莹润晶莹,而这块美玉,其实就是沈峤的道心。
千锤百炼,道心如初。
沈峤见对方停住脚步,若有所思望住自己,不由莫名:怎么
无事。晏无师道,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个问题。
沈峤:嗯
晏无师笑而不语。
先前他厌恶谢陵的影响,觉得那并非自己真实本意,几番想将那份异样感觉强压下去,又认为只要修补了魔心破绽,这份感觉也会随之消失,却没想到所有一切都随着对方的笑容而复苏。
他不愿承认自己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却终有一日会将一个名字放在心上。
人心险恶重重,有背信弃义,有忘恩负义,也有抛弃妻子,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晏无师看过许多,也不以为意,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自私凉薄的人,天下事只分他看得上眼和看不上眼,没有可做也不可做之分。
然而晏无师不得不承认,只有一个沈峤,自己无法改变他。
天下虽大,也只有这么一个沈峤。
晏无师:本座忽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沈峤:不。
晏无师置若罔闻,自顾自说道:从前有个人,他从一堆金银珠宝里发现一块石头。
沈峤抽了抽嘴角,他方才好像已经说过不想听了罢
晏无师:但他很难相信那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觉得能跟满屋金银堆叠在一起的一定也是宝贝,所以总是带在身上,还找了许多人来鉴定打磨,但毫无例外,每个人都对他说,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毫无出奇之处,你猜最后怎么着
沈峤一脸茫然外加莫名其妙。
晏无师:最后,他终于相信这的确一块毫不值钱的石头,但在此人眼里,跟那满屋子的金银财宝相比,即使它只是一块石头,也是一块万中无一的石头。
沈峤:
这故事怎么听着那么奇怪,果然很难从一个不太正常的人口中听见一个正常的故事。
他忍不住道:千金难买心头好,有些人不吝钱财,只为了找到旁人眼中不值一提的物件,依我看,此人打从一开始就喜欢那块石头胜于其它金银珠宝罢,只是他囿于固有成见,不肯承认这一点而已。
晏无师笑了起来:不错,你说得有理,千金难买心头好。
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沈峤:不过晏宗主为何忽然说起故事,这与宇文氏又有何关联
晏无师:没有关联啊,本座闲着没事逗你玩而已。
沈峤:
他实在有些后悔,方才就该让对方自言自语的,为何要好心去接话。
说话的工夫足够两人从黄家走到客栈,三更半夜,客栈正门自然没开,沈峤循着原先的窗户回到屋子,见宇文诵果然还在甜梦之中,方才放下心。
晏无师跟在后面,瞧见床榻上的宇文诵,却轻轻咦了一声:先前未见此子,这般一看,倒是根骨上佳的习武之才。
他眼光之高自不必提,能得这位说一声根骨上佳,那已经是很不得了的赞誉了。
沈峤笑道:不错,他是个好苗子,若能专心武道,日后成就定然不差。
晏无师点了宇文诵的睡穴,让对方陷入更深沉的梦乡,不致被两人的说话声吵醒。
云拂衣与黄家暗中交往这件事,你知道便可,无须多管。
沈峤蹙眉:黄家与突厥人往来,如此一来,六合帮也与突厥人扯上联系,不过既然那一次窦燕山肯与段文鸯联手对付你,想必彼此早有往来了
晏无师:这不是一拨的,六合帮掌握天下大半水陆消息,押镖行船,而南方多水道,所以一直以来,六合帮与陈朝的关系相对密切,除了联手对付我这等关乎共同利益的事情之外,窦燕山是不肯与突厥人多合作的。
沈峤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云拂衣跟窦燕山不和
晏无师嗯了一声:自从云拂衣在出云寺将朱阳策残卷丢失我手之后,窦燕山一直对她有所不满,云拂衣有所察觉,更不乐意被架空,两人在六合帮内更没少斗法,云拂衣毕竟是副手,愿意跟她走的人不多,她自然要拉外援。
沈峤:所以她找到黄家,想让黄家帮自己,而她必然也通过黄家向突厥人那边许诺合作让利云云。
晏 无师:不错,我与窦燕山也有仇,正可坐山观虎斗,先让云拂衣如愿,她想当帮主,即便有突厥人暗中助力,必也要铲除帮中那些忠于窦燕山的人,等她坐上帮主 之位,六合帮难免会一时出现青黄不接,人才不继的局面,到那时我再出手推一把,相信多的是人愿意拥上前将六合帮的势力瓜分殆尽,不费一兵一卒就令对方土崩 瓦解,这不是很好么
沈峤:但突厥人也可以选择事成之后,踢掉云拂衣,将六合帮历年来积攒的财富据为己有。
晏无师:不错,到时候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沈峤有点无奈:既然广陵散也知道你并没有失忆,你白天又为何要当着他的面做戏
晏无师慢条斯理道:其一,本座不想让广陵散知道你我关系过于密切,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你本该感谢本座才是。
沈峤心道你我有什么密切关系可言,但他仍配合道:多谢晏宗主关爱,其二呢
晏无师:其二,当然是为了看你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失魂落魄的模样啊,不是挺有趣的么
沈峤:
.
千秋 第91章
.
.
宇文诵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屋子里就多了个人,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眼睛眨了好几下,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方才不确定道:晏宗主
他一路表现少年老成,难得也会露出这种饱含稚气的举动,沈峤心中好笑,温声道:这位你想必也认识,正是浣月宗晏宗主,你与他见个礼罢。
宇文诵拱手行礼:晚辈宇文诵,见过晏宗主。
晏无师嗯了一声,倒还算给面子:免礼,上次见你还是两年前,匆匆一瞥,如今根骨长成许多了。
宇文诵:多谢晏宗主夸赞。
晏无师:那你要不要拜本座为师
沈峤:
宇文诵呆住了:啊
沈峤面露薄愠:晏宗主好不厚道,几时沦落到要抢别人的徒弟了
晏无师悠悠笑道:你看他那反应,没有立时拒绝,便是听到这个提议之后,心中尚在犹豫,可见比起你,他更愿意当本座的徒弟
宇文诵连忙表忠心:多谢晏宗主抬爱,晚辈早已禀明沈道长,要拜入道门,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断无收回的道理,还请晏宗主体谅
晏无师挑眉:当他的徒弟有什么好这也不能做,那也要爱护,可若拜本座为师,你那两位师兄都大你二十载有余,将来本座还能将宗主之位传给你,浣月宗财力雄厚,无论如何,总不用让你一年到头都穿一身道袍,如此看来,岂非好处挺多的
沈峤怒道:敢情晏宗主跟贫道回来,就是专门为了抢徒弟的
晏无师:若他无人问津,反倒印证了资质不好,我跟你抢,正是说明你眼光好,你该感谢本座才是。
沈峤总算明白,若晏无师愿意,他可以将全天下的道理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宇文诵默默扶额,不忍见沈峤无言以对,赶紧为未来的师尊解围,试图将晏无师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我与沈道长打算前往碧霞宗,不知晏宗主有何打算
晏无师:好啊。
宇文诵:啊
晏无师好整以暇:你不是邀请本座前往碧霞宗作客吗本座答应你了。
宇文诵傻眼了。
等等,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他内心哀嚎,忍不住求救望向沈峤。
沈峤及时道:晏宗主,碧霞宗中道衰落,如今门楣不高,怕入不了您的法眼。
晏无师:喔,无妨,本座不嫌弃就是。
沈峤抽了抽嘴角:但我并非碧霞宗弟子,寄人篱下,只怕不好越俎代庖。
晏无师:无妨,他们见了本座,想必也不敢拒绝的。
沈峤无语片刻,实在没忍住:贫道百思不得其解,碧霞宗与浣月宗素来毫无瓜葛,门派式微,怕也不能给浣月宗带来什么好处,不知晏宗主何以执意要前去
晏无师:那自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否则本座何至于纡尊降贵去那小小门派作客,他们见了我,欢迎还来不及,怎敢拒绝
这对话委实没法进行下去了
沈峤差点吐血,觉得对方明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更不明白怎么一阵子没见,晏无师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深究下去,只觉变得更令人毛骨悚然。
他沉默半天,只能憋出一句话:若我不愿意让晏宗主去呢
晏无师诧异:方才你明明说自己作不得主,那你愿意与否又有何关系,沈道长,你怎能如此蛮横不讲理啊
沈峤:
宇文诵望着未来师尊,满眼同情。
晏无师却忽然转向他:你真不想当本座徒弟
宇文诵猝不及防,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晏无师没说什么,只微微一笑,温柔如水。
但这一笑却生生让宇文诵打了个寒噤。
就这样,原本同行的两人变为三人。
面对一个听不懂拒绝,骂又骂不走,打也未必打得赢的人,沈峤只能选择无视。
但晏无师的存在本身就很难令人完全无视,三人走在一起,他俊美得近乎邪异的容貌,往往会令人一眼就注意到,譬如住客栈吃饭等等,几乎每个伙计都觉得他们是一路的,而且晏无师才是付账作主的人,往往奔着他去,沈峤纠正数次未果,简直心力交瘁。
就像现在。
三人已经来到泰山脚下,眼见天色已晚,便打算先在山下住宿一夜再上山。
这会儿正是攀登泰山观景的好时节,山下客栈常常客满,东家显然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来,忙亲自迎出来招呼,又让伙计给三人上了热菜锅子,满满一桌,又赔笑道:三位,实在对不住,这些天上山观景的人多得很,房间就剩一间,您看可以不
晏无师扫了沈峤一眼,后者已经放弃纠正他们并非一路的意图,静默不语,任由沈峤开口。
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慢条斯理道:可以。房间有多大
东家笑道:不大,就里间和外间,胜在雅致,您去看了保管满意,这方圆十里的客栈,没比我们家更好的了
晏无师颔首:那你去要一副棋子来。
这年头上山观景的大多是文人,要投其所好,客栈里还是有所准备的,东家就笑道:有有
他还顺带奉承了两句:小人看三位郎君像是江湖行走的,没想到还有读书人的爱好,真乃文武双全
沈 峤实在想不出碧霞宗有何吸引晏无师之处,只能归结于对方心血来潮,可没想到这一兴起,直接就走了一路,对方从头到尾兴致不减,也没提出要分别,眼看就要踏 进碧霞宗大门了,沈峤头疼不已,只怕这凶神给人家门派带来什么麻烦,屡屡想摆脱他却未果,反倒是被调戏了一路,令他郁闷之极
此时听说方圆十里的客栈都住满了,他不由微微蹙眉,心下思忖是否要连夜上山,反正碧霞宗就在半山腰,若非顾及宇文诵人小单薄,这点路程于他而言不在话下。
晏无师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床榻给宇文诵睡,你我在外间对弈不好么
沈峤苦笑:晏宗主到底上碧霞宗作甚,直到此刻还不肯据实相告么
晏无师:本座说为了你,你又不信。
沈峤摇摇头,他自然是不信的:我现在武功虽然逐渐恢复,已有了从前成的水准,但要说与你旗鼓相当,还是勉强了些,打起来也胜算不大,现在还不配当你的对手。
晏无师挑眉:沈道长,枉你道家修行讲究清静无为,你却成日将打打杀杀挂在心头,戾气甚重,这样下去要何年何月才能领悟至道之境
他的目光从沈峤和宇文诵两人如出一辙的无语表情上扫过,随口道:听说碧霞宗有一绝色美人,名曰岳昆池。
沈峤受惊不小:那是宗主师兄,而且,那是位郎君,你竟
晏无师:那宗主总该是个女的了罢
沈峤:不错
晏无师:那就重来一遍,听说碧霞宗宗主是位绝色美人,比元秀秀有过之而无不及,本座慕名已久,正欲一见。
沈峤:
你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慕名已久。
无论如何,晏无师非要跟着,沈峤也拿他没办法,在尚未弄清对方来意之前,总不能自作主张将他拦在外头,平白为碧霞宗树敌。
用完饭,伙计带着三人去看房间。
房间倒真如东家所说的那般布置雅洁,不说沈峤这般随遇而安的,连宇文诵都露出欢喜表情,看在未来徒弟的份上,沈峤觉得在此栖身一晚也无妨。
宇文诵早早被催促上床歇息,晏无师却拉着沈峤:来下一局。
沈峤婉拒:贫道棋艺不精。
晏无师淡淡道:那时你眼睛坏了,还能自己与自己下盲棋罢。
沈峤没想到他记得那样清楚,当下有点尴尬,也不好再拒绝,只能坐下来。
第一局,沈峤险胜。
他对沈峤道:你我水平相当,此次不过偶有失误,总得让本座也有个赢的机会,方才公平。
沈峤本想去打坐练功,听了这话终归心有不忍:好罢,那边再下一局。
第二局,沈峤败给晏无师,但这次的棋面比上回更险,几乎仅有一子之差。
晏无师柔声宽慰他道:我不过是占了先手罢了,这次由你开局罢。
沈峤蹙眉看着棋面,只觉其中仿佛有些古怪,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本无争强好胜之心,闻言就道:不下了,输赢乃兵家常事,一胜一负,正好扯平。
晏无师:这棋局也如剑道,不知你可悟出什么了
沈峤一愣,端详片刻,摇摇头:恕我愚钝,看不出来。
晏无师:再下一局,你好好体会,一进一退,正如挥剑对敌,一通则百通。
沈峤对他武功上的见地素来还是很佩服的,闻言就答应了,果然更加认真地对待起来。
晏无师心说这可真好骗,随口胡诌的也能信。
第三局,二人终于战成平手。
此时乌黑一片的天空终因日出而染上微微金边。
沈峤盯着棋盘看了半晌,终于看出个中玄妙:听说棋面如战场,可以读尽人心与兵法,但我却看不出这其中与剑道有何关联,是不是你故意诓我
晏无师若无其事:当然没有,你误会了。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只是觉得对方苦苦思考的样子十分有趣。
沈峤:那能否请晏宗主将你领悟到的告知一二,好让贫道也开开窍
晏无师起身:天亮了,本座去叫醒宇文诵,玉不琢不成器,他该练剑了。
沈峤:
.
千秋 第92章
.
.
沈峤带着宇文诵上山,晏无师则始终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左右顾盼,意态悠闲。
碧霞宗遭遇大变之后,门中人手甚少,还须在门派四处布防巡视,连个在山下设哨岗驻守的人手都抽调不出来,沈峤一路畅通无阻,及至快要接近山门时,方才看见一个人影提着剑走来。
不知何方高人,驾临碧霞宗对方说完这句话才看见是沈峤,一脸防备登时化作喜出望外,连语调都格外不同了,沈道长,是您啊
沈峤笑道:元白,你武功又有精进了,真是可喜可贺
范 元白是岳昆池的徒弟,自然也算沈峤晚辈,直呼其名并无不妥。沈峤当日与昆邪一战,碧霞宗众人亲眼所见,对他的本事也清楚得很,所以听见沈峤这样一说,范元 白反倒越发高兴:多谢沈道长夸赞,您快里边请,师尊和掌门师叔他们都惦记着您呢,见您一去这么久没音讯,还找人打听您的消息,听说您在长安力敌合欢宗两 个长老,将他们毙于剑下,碧霞宗上下都高兴得很,您可真是厉害啊
他平素在外人面前不多话,跟人相熟了之后说起来却有点没完没了,沈峤笑眯眯听着,也不打断他,由他说个够。
碧 霞宗弟子少了许多,人心却变得更加团结,失去了很多,在经历悲伤之后,大家脸上反而洋溢着笑容,彼此之间也越发和睦,一路上他们遇见的碧霞宗弟子只有小猫 两三只,但沈峤对碧霞宗实有力挽狂澜的大功德,众人见了沈峤,俱都与范元白一般反应,因沈峤面子的缘故,晏无师和宇文诵跟着他一道上山,也没受到额外的盘 问。
只是晏无师的容貌过于耀眼,难免接受到许多好奇的打量,对比之下,反是宇文诵不太显眼。
赵持盈正好在与岳昆池议事,听说沈峤回来了,忙亲自出来相迎。
暌违多日,赵持盈风采如昔,她容貌算不上绝美,却是清秀佳人,一派掌门的身份使得她身上多了有别于寻常女子的雍容大气,这份气度,便连在合欢宗宗主元秀秀身上,沈峤也没见到过。
赵持盈拱手笑道:沈道长总算回来了,泰山位于东海之滨,距离长安千里之遥,消息传递得慢,你在长安城外以一敌三的事迹,我们方才听说不久,尚且为沈道长的风采所倾倒,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