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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溪石
沈峤:那是至交好友才会有的罢
晏无师诧异:难道我们不是至交好友吗
沈峤:贫道并没有这种感悟。
晏无师:本座在半步峰下救了你的性命,这是天大的恩情吗
沈峤:是。
晏无师:渭州城外,我毅然决绝舍身引开桑景行,你难道不曾有半分感动吗
沈峤:有,可你别忘了,我同样救过你几次。
晏无师:那不就对了,这世间像你我这般有过命交情的能有几人,有本座如此风流倜傥之人引你为友,你难道不感到万分荣幸吗
沈峤:我可以说不吗
晏无师:不可以。
沈峤:
范元白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心想原来沈道长和晏宗主的交情这么好,难怪会带晏宗主上山来作客,看来晏宗主指点我们武功,必然也因为沈道长的缘故,反倒是有些师弟心怀不满,觉得他故意找茬,这实在是不应该,我回去得说说他们才是。
范元白因为沈峤人品好,就觉得晏无师也是心怀好意,这完全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若沈峤听见他这番心声,定会告诉他晏无师的确就是在故意找茬。
三人来到花厅,酒席早已摆好,都是赵持盈让山下客栈的厨子采买原料特意上山来做的,味道水准自然比碧霞宗弟子做的要高。
碧霞宗现在弟子不多,围成一桌刚刚好,赵持盈先起身敬酒,表示对晏无师到来的欢迎,希望他不要嫌弃这里清苦云云。
晏无师倒很给面子,回以举杯:赵宗主不必客气,阿峤性子柔软单纯,他关心的人事,我免不了要代他操心一二。
沈峤心想明明是你自己要跟来的,这又与我有什么相干
赵持盈则心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古怪
她也没想太多,洒然一笑放下酒杯:虽说这酒席是特地让厨子上山做的,但鲁味与长安多有不同,也不知晏宗主吃不吃得惯,还请不要嫌弃,随意就好。
开场白之后,大家纷纷举筷下口,沈峤想起方才晏无师提及的韩娥英一事,趁着座席与赵持盈相邻,正好询问几句。
赵持盈果然一脸诧异:韩娥英是岳师兄出门在外时收的,算是外门的记名弟子,我从未见过,更勿论与碧霞宗扯上关系的,多谢沈道兄相告,回头我问问岳师兄,也会留意此事的,不过碧霞宗如今日渐式微,她就算要找外援,想来也不会看上这里的。
说到最后,语气难免有些黯然。
沈峤帮她想办法:若是到山下收些资质好的弟子可行否
赵持盈:道兄从前也是主持过玄都山的,请恕我冒昧,敢问玄都山招纳弟子,又是从何途径
沈峤:玄都山下有个玄都镇,小镇还算繁华,每年玄都山都会派人下山收徒,在小镇设点,但凡有意愿入山门者,都可前去报名,届时会根据他们的资质心性来接纳。
赵 持盈叹道:也是,是我问得鲁莽了,玄都山本来就是天下第一道门,自然不愁弟子主动上门实不相瞒,如今碧霞宗的情况,道兄也是知道的,山下农家弟子倒也 有愿意上山的,只是许多都是年纪大了,父母见他们没什么力气干农活,方才送上山来拜师,可这样的孩子往往资质不好,根骨也早就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那些资 质稍微好些的人,又不稀罕千里迢迢来碧霞宗,大都就地投了别的门派,久而久之,这种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她身为一派掌门,自然要为门派的长远发展考虑,能够支撑起一个门派的,无非还是人才,若无人才,门派凋零也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碧霞宗最大的问题便是缺乏人才,赵持盈岳昆池之下,像范元白周夜雪这些弟子,其实资质都很一般,说白了,将来顶天也就是二三流水平,很难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长此以往,碧霞宗说不定就要终结在范元白等人手中了。
沈峤很能理解她的苦心:依我看,赵宗主尚且年轻,不必顾虑那么多,说不定过两年便能收到好徒弟了呢
赵持盈苦笑:只能作如此想了
沈峤还想说点什么,另外一边已有一支汤匙递了过来,伴随着柔情款款:张嘴。
见沈峤瞪着他,晏无师微微一笑,好整以暇: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吃这一勺子是伤天害理呢,还是有伤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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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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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这一勺子,自然不伤天害理,也没有违背道义,却会令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入窘迫境地,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选择张嘴。
其实沈峤隐隐也有一种感觉,打从在黄家再次见到晏无师之后,后者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就发生了微妙变化,若说原先对方是抱着最大的恶意想置他于死地的话,现在则似乎更乐于看见他出丑,陷入种种尴尬境地。
但对方的态度缘何会发现这样的变化,沈峤却没有答案,只当晏无师找到了新的乐趣。
阿峤,我记得你喜欢吃鱼,这鱼滑甚为鲜嫩,想必正合你的口味。
仿佛为了印证沈峤的猜测,晏无师脸上果然带着饶富兴味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可恶。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半晌,连旁边的人都闻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沈峤缓缓道:多谢晏宗主的好意,不过贫道有手有脚,就不要让晏宗主浪费了这得来不易的一次许诺了罢。
晏无师挑眉:阿峤,你这么信守承诺的人,总不会连这点小小要求都要毁约罢
沈峤灵机一动:那也是晏宗主言而无信在先的。
晏无师:我如何言而无信了
沈峤:晏宗主记性未免也太差了,你从前明明说过,自己只要需要对手,不需要朋友,怎么转眼间,贫道就成了你的至交好友
晏无师含笑:那不叫言而无信,只是时移势易,那时候我的确是这样觉得,不过人的想法总会改变,难不成阿峤你三岁的时候看见糖人会走不动路,现在看见糖人还会走不动路吗
沈峤微哼一声:我只知道有些人的确见了糖人会走不动路
他说的正是谢陵那会儿的事。
晏无师却面露讶异,故意曲解:真的么,竟有人如此长情那可不正适合当至交好友么
这人怎么这样无耻,反正横竖都有理啊
沈峤心知自己在口舌上占不到便宜,又见其他人都看着他们两人,不由面上微热,忽然觉得幼稚无比,忙压低了声音道:大庭广众之下,晏宗主自重些罢,有什么争议也请回去再说
晏无师笑道:我不过是请你吃这一勺鱼滑而已,怎么就不自重了
说罢他依旧将汤匙递向沈峤,沈峤往后避开,抬手欲推,晏无师不见如何动作,手腕一翻,汤匙转眼出现在另一只手,兀自递向沈峤,显然势在必得。
两人身形未动,袖子翻飞,瞬间已经过了数招,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许多人还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赵持盈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劝架,不少碧霞宗弟子却将其视为难得一见的学习机会,都盯紧了两人的动作,生怕有片刻疏漏。
十五在两人刚刚动手的时候就想起身劝阻,却被宇文诵拉住。
师兄不妨细看,师尊与晏宗主只是在切磋,并没有交手,否则此时早就打得天翻地覆了,怎会还各自安坐如山宇文诵道。
十五不无担心:方才明明还好好的,为何说动手就动手了
宇文诵盯着两人动作,漫不经心道:许是晏宗主看师尊不顺眼,故意找茬罢
十五吓了一跳:晏宗主为何看师尊不顺眼
宇文诵少年老成,凡事却知道一半不解一半,说不出个所以然,闻言就摇摇头:好像是方才觉得被师尊冷落了,所以心存不快罢。
十五恍然大悟,细细回味这句话,却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
那头二人交手,你来我往甚是精彩,众人瞧得目不转睛,甚至都忘了两人交手的初衷,晏无师一手捏着汤匙,只以手腕手臂与对方过招,另一只手则趁隙弹起桌案上的花生米袭向十五。
沈峤见状自然要帮其挡下,他的袍袖宽大,一拍一卷,美妙惬意,带着一股道门特有的闲适自在,令观者不由身心舒展,莫说碧霞宗众弟子,连赵持盈岳昆池脸上都带出赞叹之色。
但就在这一瞬间,晏无师已伸手缠上对方腰际,又将汤匙递至对方嘴边,在沈峤后腰的手点向他一处穴道,沈峤下意识弓身躲避,那头口舌失了防备,一勺鱼滑已然入口。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等沈峤出手,晏无师见好就收,全身而退,含笑道:沈道长可真是口是心非,既然想吃又何必如此推让一番,让人好生费力气,早张开口不就好了。
这简直是
沈峤艰难咽下鱼滑,在愤而离席与直接跟对方大打出手之间摇摆不定。
前者对东道主失了礼数,后者则显得自己大题小做。
可这简直是恬不知耻,是可忍孰不可忍
难不成我沈峤就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被你当玩物一般把玩于股掌之间吗
沈峤沉下脸色,这回是真生气了。
但他也没有当场发作,因为这样一来未免会让赵持盈他们难做,便颔首淡淡道:晏宗主的确技高一筹,我实不如也,多谢赐教。
又举起杯子向赵持盈致意:多谢赵宗主在我出门期间代为关照十五,我不善喝酒,便以茶代酒敬赵宗主一杯。
赵持盈扫了晏无师一眼,后者面含微笑,看不出喜怒,有些难以捉摸。
她爽朗道:沈道兄不必客气,你于碧霞宗有大恩,彼此交情莫逆,区区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别说一个十五,就算再来十个,碧霞宗也还是养得起的,要说饭量,十五比夜雪还要小一些呢
十五脸红道:这怎么能比,周姐姐年纪比我大呢
众人见他这模样,都禁不住笑了起来,方才的小插曲顿时烟消云散。
酒席结束之后,沈峤与赵持盈等人告辞,便带着十五和宇文诵各自回屋歇息。
安置好他们,沈峤回屋,却见自己门前站着一人。
月色明亮,飞檐衔灯,将对方面容映得一清二楚。
沈峤气还未消,半句话也不想多说,心道我惹不起总躲得起了罢,一言不发,直接转身就走。
但有人动作却比他更快,沈峤才刚迈出一步,手臂已被握住。
沈峤抽手立定,面无表情:请晏宗主自重。
晏无师笑吟吟:生气了
沈峤不语。
晏无师:我不过是逗你玩儿罢了,别无恶意,你若生气,我向你赔罪就是。
沈 峤闷声道:晏宗主这一声赔罪,我实在是担不起,先时你说不需要朋友,又说贫道没资格当你的朋友,我也认了,后来救你,不过是因为你与宇文邕息息相关,周 朝安定了,北方才能安定,所以自忖别无私心,更不曾要求你感恩或回报,你既已伤好无恙,那便该桥归桥,路归路,晏宗主有晏宗主的阳关道,贫道有贫道的独木 桥,贫道自忖两袖清风,一无所有,不知究竟哪里值得晏宗主青眼有加,屡屡为难还请晏宗主不吝告知,贫道改便是了
他受祁凤阁影响甚重,加上生性仁厚大度,宽以待人,总不吝以最大的善意好意去与人相处,哪怕是再深的仇怨,如郁蔼这般加害于他,沈峤伤心愤怒过后,也不曾日夜咬牙切齿,想着要让对方如何倒霉。
唯 独晏无师,打从落崖之后,两人的命运就此纠缠不清,恩恩怨怨,并非谁亏欠谁能够简单说清,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峤如今是真想避开他,眼不见为净, 岂料事与愿违,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这天底下,比沈峤出色漂亮的人千千万,比沈峤落魄悲惨的人也千千万,晏无师为何独独就揪着自己不放。
长久以来的种种不愉快积压叠加,心头忽然涌出一股近似委屈的烦闷感,却又无从说起。
沈峤只觉身心俱疲。
这带着委屈郁闷的神情在晏无师看来,却是带了十分的可爱,连带他唇角原本兴味盎然的弧度,此刻也不知不觉染上月华的温柔。
只是这温柔微不可察,沈峤自然也没有瞧见。
本座哪里有为难你,若真想为难,多的是更加狠辣的手段,又何必开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
沈峤薄怒:这怎么叫无伤大雅,那众目睽睽之下,你,你竟
他气上心头,一时有些口拙,话反而说不下去。
晏无师扑哧一笑:好啦,我赔不是还不成么,不要生气了,要么本座亲自下厨为你作一碗羹汤赔罪
沈峤撇过头:不必了
晏 无师拉起他:我从前说的那些话,纵是伤了你的心,那也没办法,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是永远不可能收回来的,本座也做不来那些追悔莫及的小儿女姿 态,你是得道高人,难道也会像那些凡夫俗子一般,对前尘往事念念不忘,执着不休旁人都说沈道长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怎么独独对本座这般特殊,莫非这就是 传说中的缘分
沈峤气笑了:是孽缘罢
晏无师不以为意:孽缘也好,良缘也罢,左右都是缘,你们道门讲缘法,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却不知道顺其自然了。
沈峤:依我看,你不该叫晏无师。
晏无师:那叫什么
沈峤冷笑:叫总有理,横竖都有理
晏无师哈哈大笑。
沈峤被强拉到灶房,下午厨子刚刚用过这里,食料还剩一些,也都是新鲜的。
晏无师:等一刻钟。
沈峤蹙眉:我不饿。
晏无师头也不回:那是,你方才气都气饱了。
沈峤一噎。
晏无师动作的确很快,一身内力用来煽风点火倒是事半功倍,热水很快烧开,鱼肉与生粉蛋液搅拌均匀,揉捏成丸状,过水煮熟,撒上小葱盐末,两碗热腾腾的鱼丸汤就此出炉。
武林高手也要吃饭睡觉,哪怕晏无师身份再尊贵,出门在外总不可能带着仆从随行,必然还是要有自己生火做饭的时候,两人在外头逃难那会儿,沈峤已经见识过他的厨艺,此时倒也没有格外吃惊。
沈峤舀了一颗丸子送入口中,发现味道的确还不错,虽说自己余怒未消,可总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好吃,便不声不响埋头开吃。
这时对方将自己的汤匙递过来。
沈峤:作甚
晏无师:不是给你赔罪吗
沈峤莫名:那为何给我汤匙
晏无师笑道:方才我喂你,你不高兴,现在让你喂我,一人一次,不就公平了么
沈峤:
他现在更想做的是将这碗鱼丸汤倒扣在对方头上。
碧霞宗的生活平淡温暖却过得飞快。
在赵持盈等人的见证下,沈峤让宇文诵正式行了拜师礼,他自己在教导徒弟的同时,也没有放下武功的修炼,日复一日,内力正渐渐往从前的水平靠拢,甚至隐隐还有突破的趋势。
赵持盈虽然担心碧霞宗人才青黄不接,但她也知道,眼下更重要的,还是教好范元白周夜雪等弟子,以免良才美玉没找到,就先荒废了原来的树苗。
有晏无师和沈峤这两位高手在,她对门中弟子的期许难免就更高了些,要求也更严格,大家叫苦不迭,只能向岳昆池求助,老好人岳昆池在师妹与弟子之间左右为难,每日都焦头烂额,鸡飞狗跳。
晏无师似乎就此在碧霞宗生了根,也不提告辞离开的话,碧霞宗总不能主动赶人走,更何况晏无师时不时还能指导一下他们的武功,即便这种指点是伴随着比刀子还刻薄的冷嘲热讽,碧霞宗众人也只好痛并快乐着地度过。
山中无日月,山外却发生了许多变化。
宇文赟掌权之后,奉雪庭禅师为国师,大力扶持佛门,又借为母亲祈福之名,广修佛寺,在宇文邕时期曾经遭受沉重打击的佛门势力,隐隐又有崛起之势。
另一方面,宇文赟则重用合欢宗,模仿先帝重用浣月宗的形式,允许他们的势力渗透朝中,监视百官,又让合欢宗与佛门各自在江湖上收拢势力,为己所用。
在这种情况下,佛门与合欢宗趁机大肆扩张,从长安开始往整个北方蔓延,许多中小门派在他们的威压威逼之下,不是投靠了佛门,就是被并入合欢宗。
灵隐寺,渡缘斋等,原本在江湖上名声不显的佛门宗派,悄无声息地被朝廷接管,由国师直接统辖。
而像桃花坞,平山堂这样的小门派,纷纷被合欢宗所灭。
甚至连终南派这样不算籍籍无名的门派,也因为掌门的死而分崩离析,最终被迫归顺合欢宗。
仿佛一夜之间,佛门与合欢宗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扩充势力,变成庞然大物。
晏无师昔日的假设,在半年多之后,便成为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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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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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泰山脚下,出现一名不速之客。
对方提着剑一路上山,脚步轻盈,如履平地,不一会儿便已经到了半山腰的碧霞宗门外。
赵持盈正带着众弟子练剑,听见当值的范元白来报,说青城山纯阳观来了人,正在外头候见。
碧 霞宗与纯阳观的关系还算不错,有来有往,但伴随着碧霞宗的没落,纯阳观的壮大,从前几辈积攒下来的交情渐渐变淡,虽说纯阳观没嫌弃碧霞宗庙门小,但双方毕 竟离得远,像上回碧霞宗遭遇大变,远水救不了近火,若非沈峤从天而降,等纯阳观那边受到消息再赶过来,黄花菜也都凉了。
山下的情况陆陆续续传来,赵持盈没有晏无师知道的多,但合欢宗与佛门势力急剧扩张的事情她是知道的,碧霞宗山高皇帝远,一时半会还能独善其身,但纯阳观这时候派人上门,必然是有要事。
正思量着,来者已在范元白的带领下走进来。
面容冷峻,仪表堂堂,步履平稳,伴随着他的脚步,握剑的手却很稳,并未出现半丝颤动。
看来纯阳观后继有人了。赵持盈默默叹道,有些羡慕。
纯阳观弟子李青鱼拜见赵宗主。
赵持盈:你便是易观主座下最得意的弟子不愧青城双璧之名,易观主真是好福气
李青鱼:赵宗主过奖了。
赵持盈:我闭关许久,自出关之后,便未再见过易观主,他的武功境界想必更胜往昔了
李青鱼显然不是善于寒暄闲聊的高手,他道:实不相瞒,在下此番前来,是代琉璃宫传信,为了试剑大会一事。
试剑大会
赵持盈与岳昆池相望一眼。
若我没有记错,试剑大会十年一回,今年算来,也才第九个年头
李青鱼:虽然如此,不过前些日子琉璃宫的人找上纯阳观,说今年想借纯阳观之地提前举行,师尊答应了,所以让我前来送信,邀请赵宗主前往。
方丈洲位于海外岛屿,常人寻之不至,岛上只有一个门派,就是琉璃宫,他们自给自足,很少参与中原武林各种厮杀争斗,但他们却很喜欢为中原武林记史载名,像天下十大高手这样常常被人挂在嘴边的排名,就是琉璃宫排出来的,十年一度的试剑大会,也由他们举办。
琉璃宫弟子或许武功不高,也没什么名气,却因这一传统,江湖人若是碰见,都会给三分面子,毕竟人家跟中原武林没有什么利益瓜葛,用不着厮杀得你死我活,若是有人对排名不服,自可上门去找那个排在自己前面的人,没必要为难人家琉璃宫。
如果十年内武功大进,十年后榜上名次自然也有变化,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功这种事情,不是想蒙混过关就能蒙混过关的,谁天下第一,谁的武功更高,一目了然,哪怕伯仲之间,只要比上一场,也能知道个胜负高低。
试剑大会是武林排名谱上的衍生物,十年一回,广发邀约,谁都可以去参加,彼此切磋武艺。琉璃宫地处偏远,会借一处中原门派的场地来举行,被借场地的门派能够趁机扬名,自然乐意万分。
负责排名的人,武功可以不高,但眼光却不能不犀利,琉璃宫这个排名谱之所以能够服众,正是因为他们排出来的名次,几乎没出过差错,像祁凤阁,十年前他还未过世,但试剑大会他却并没有参加,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名列第一,当之无愧,没有人不服气。
这 些年随着琉璃宫的出名,也不乏有许多高手榜的名次纷纷出炉,祁凤阁与崔由妄等人相继去世之后,试剑大会又还未举行,大家等不到琉璃宫的排名,便自作主张排 了新的天下十大,沈峤这种原本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的,也因为接任了玄都山掌教而名列其中,后来沈峤与昆邪一战,败而落崖,又有好事者将昆邪和郁蔼的名 字放了上去。
但这些都不是琉璃宫排出来的,试剑大会提前举行的消息一出,必然令许多人心潮涌动,跃跃欲试,因为除了天下十大这样的排名之外,琉璃宫还会排出诸如剑谱刀谱这样的名次,剑乃百兵之首,天下练剑的人太多,所以剑道排名,也成了许多人关注的焦点。
真正的宗师级高手,到了祁凤阁,易辟尘,雪庭禅师这样的境界,他们根本不必通过琉璃宫的排名来增加自己的名望。不管上面有没有他们的名字,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名声,琉璃宫的排名仅仅是锦上添花。
至于沈峤,就更不会在意这些了,假如他现在还执掌玄都山,假如现在还没有发生郁蔼暗算他的事情,就算得到试剑大会的消息,他约莫也是不会派人参加的。
但除此之外,许多人都需要借琉璃宫来扬名,琉璃宫也需要这样一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存在,两相得利。
赵持盈不热衷名利,但为了门派的长远发展,碧霞宗现在需要招纳更多的新弟子,如果自己或岳昆池能够在试剑大会上有所斩获,肯定会有许多人慕名前来拜师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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