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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溪石
沈峤回礼:我这一去就是许久,丢下十五在此,给赵宗主和诸位添麻烦了
赵持盈:沈道长言重了,十五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便学会自律,无须旁人督促,每日天未亮就与碧霞宗众弟子出早课,勤学不辍,日日如此。
沈峤闻言自然欣慰,又与岳昆池寒暄数言。
赵持盈早就看见他身后的一大一小,此时便笑道:不知这两位是
沈峤轻咳一声:一位是浣月宗晏宗主,年幼的这个叫宇文诵,是我自长安带来的孩子。
从长安而来,又姓宇文,只要听过沈峤力战合欢宗,在千军万马中将宇文氏遗孤带出来的那一段典故,便不难猜出宇文诵的身份。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却都被他的前半句话吸引了。
人的名,树的影,这浣月宗宗主的身份一亮出来,所有人的反应便都是心头微微一震,看向晏无师的好奇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有敬畏,有忌惮,有震惊,还有不敢置信等等,不一而足。
碧霞宗弟子大多没亲眼见过晏无师,可并不妨碍他们听了许许多多关于晏无师的传说,对他们而言,祁凤阁和崔由妄已经近似传说中的人物,而一个几乎能与这两位打成平手,势均力敌的晏无师,也快要变成传说一般的存在了。
在这样各种各样的目光审视打量之中,晏无师负手而立,表情放松,并未有半分不适,显然早已习惯了。
沈 峤下山救人,这中间经历了种种跌宕曲折,赵持盈有所耳闻,但毕竟离得远,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她没料想沈峤去救个人,竟连人都给带回来了,当下惊了一会儿, 方才回过神,拱手道:久闻晏宗主大名,在下碧霞宗赵持盈,恭迎晏宗主尊驾光临,只是门派寒微,若有招待不周之处,敬请海涵
以赵持盈一派掌门的身份,这态度已称得上十分郑重有礼了。
毕竟晏无师喜怒无常名声在外,赵持盈也不想因为细节上的失礼而惹得对方不愉快。
晏无师:赵宗主持事公正,门风严谨,我早有所闻,一路上阿峤对赵宗主亦是赞誉有加,今日亲见,果然名不虚传,希望我的贸然造访不至于令赵宗主为难。
咦,这应答蛮正常的嘛
不单赵持盈意外,连沈峤都有点意外。
此刻晏无师面带微笑,温和有礼,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好说话的气质,看不出半分魔门中人的嚣张妄为。
只是这阿峤的称呼似乎有些过于亲密,沈峤听多了也就麻木了,旁人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沈峤与浣月宗宗主的关系非同一般。
既有如此好的开头,接下来就顺畅多了,彼此见了礼,各自落座,十五听说消息之后跑过来,师徒相见又是一番感人景象,十五孺慕情深,不避众人直接扑入沈峤怀中,沈峤见他长高了些,也甚觉欣慰。
宇文诵在一旁打量这位未来师兄,好奇之余,却有点失望。
明明对方年纪比自己大,怎的言行举止却比自己还要软弱,这样依赖师尊,几时才能自立
他却忘了,自己刚离开长安那几日心中惶惶,每晚也是要看见沈峤的身影才能安然入睡的。
这些小儿女心思暂且捺下不提,赵持盈对沈峤道:沈道长回来得正好,碧霞宗如今人丁凋零,急需收纳新弟子,我与师兄二人正发愁此事,不知沈道长能否帮忙参详参详
岳昆池委婉道:宗主,沈道长一行刚到,风尘仆仆只怕辛苦,是不是略作歇息再议
经他提醒,赵持盈有些不好意思:师兄说得是,是我心急了,先让元白带你们去歇息罢,沈道长住上回的屋子可好
沈峤颔首:甚好,让赵宗主费心了,七郎住在十五隔壁即可,也方便他们俩联络感情。
赵持盈:好,本门东面有一栋竹楼,乃是专供贵客居住,若晏宗主不嫌弃的话,可在那里下榻。
沈峤上回住的屋子就是本门长老所住的,这也是碧霞宗不将他当做外人看的意思,但如果让晏无师去住,反倒显得有点怠慢了。
晏无师却道:不必麻烦了,我住阿峤那里便可。
赵持盈表情一滞:啊这不大方便罢
晏无师挑眉:有何不方便的,出门在外,我等也是如此安排,本座都不知与他同住过几回了。
虽说事是这么一回事,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变了味,沈峤不得不道:出门在外,事急从权,也就无所谓了,如今能令晏宗主住得舒服些,若是拒绝,反倒拂了赵宗主的好意。
晏无师:不打紧,我与阿峤关系非同一般,他既对碧霞宗青眼有加,你们自也不必将本座当成外人,随意即可,他隔壁不至于连个空屋子都没有了罢
他虽是笑着说话,可赵持盈分明从中感觉到慑人威压,在这样的目光之下,连头皮都不禁为之一紧,还未细加思考,话已脱口而出:有是有的
晏无师微微一笑:那不就行了。
他这一笑,又与方才有所不同,赵持盈明显觉得身上压力一轻。
她暗暗松了口气,忙唤来范元白,让他带着几人前去歇息。
待沈峤等人一走,议事厅只余师兄妹二人,岳昆池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晏宗主想住谁隔壁,也不是没有空屋子,就由他去,我看沈道长没坚决反对,分明是默许的,方才我本想劝你不要拂逆了晏宗主的意思,谁知却差点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沈峤之所以没坚决反对,那是知道反对了也无用。
赵持盈苦笑:不怕师兄取笑,我也没比你好多少。碧霞宗与浣月宗素无往来,庙小容不下大佛,也不知他此番前来有何用意,会否于我碧霞宗不利
岳昆池倒看得开:有沈道长在,想必也不会如何的,据说晏无师性情反复,我们小心些便是了,让门下弟子言行也要谨慎一些,以免开罪了他。
赵持盈颔首:这倒是。
却说范元白带着沈峤几人去到落脚歇息的屋子,这屋子是常年打扫的,干干净净,里头还摆着些水竹兰草,格外雅致。
晏宗主与沈道长有何需要遣人说一声便好,我等随时候命。范元白原还想与沈峤多说两句,见晏无师始终站在旁边,多余的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干巴巴说完,匆匆结束这场对话,落荒而逃。
十五年纪还小,倒没有太大感觉,他好不容易等到沈峤与赵持盈他们说完话,有了私下叙旧的工夫,虽然旁边还有个晏无师和宇文诵,也不妨碍他拉着沈峤诉说思念之情:师尊,您这一去也太久了,弟子想念得紧。
沈峤摸着他的脑袋:为师在外头,自然也很想你,听说你在碧霞宗过得不错,个头是不是还长高了些
十五有点羞涩地点点头:碧霞宗的师兄们待我很好,师尊走后,我日日练剑,不敢有负师尊期望,如今已经能够将一整套沧浪剑诀完整使出来了
这话里带了几分久别撒娇和求夸奖的语气,宇文诵忍不住暗暗撇嘴,心说这还比我大几岁呢,难不成我以后要叫他师兄
沈峤笑道:是吗,那你现在使来看看。
十五迟疑:可会打扰师尊歇息
沈峤:我们昨夜在山下歇过了,眼下还未过午,时辰早得很,为师不累。
听见这话,十五高高兴兴地去拿了自己的剑过来。
他学剑不足一年,在剑道上不过是刚入门的水平,所以拿的是木剑,而非真剑。
在三人的注视下,他立定行礼,伸手挽了个剑花,作出起手式的姿势,手起剑落,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中规中矩,谈不上差劲,当然也没有十分出色,比起宇文诵的天资,还是稍逊一筹,但十五自知天分寻常,自然加倍努力,一套剑法已然娴熟。
请师尊指点。十五收剑立定,认认真真道。
沈峤不愿打击他,先挑了些优点说:招式大致纯熟,可见苦练功夫,这些日子的确没有懈怠。
然后才道:不过剑法里有些招式用得不对,将来会影响威力,为师只为你演示过一遍,也难为了你要悉数记得清楚,如今我再从头到尾将这套剑法演绎一遍,你且看仔细些,不妨与自己的对照。
十五严肃道:是。
沈 峤没有用山河同悲剑,而是拿过他手中的木剑,微微一笑:沧浪剑诀,顾名思义,沧海无边,波涛汹涌,碣石无数次在海中被淹没,又无数次露出水面,日辉灿 烂,涛涛雄壮,这是何等磅礴之景象,练这套剑法者,必胸怀海纳百川之大气,方能发挥它的精髓。登泰山而观沧海,你不妨多登高望远看一看,日久天长,自有所 悟。
这番话说罢,没等十五反应,他便起剑了
同样一把木剑,在不同两个人手中,却发挥了截然不同的威力,若说十五仅仅是初窥门径,一套剑法舞得平平无奇,让宇文诵颇感无聊的话,那么当沈峤手起剑落时,他却睁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前后两者用的还是同样一套剑法。
剑风涤荡,剑影重重,即使没有用上真气,那把木剑也宛如焕发了光泽一般,伴随着沈峤的出招变招,宇文诵仿佛真的看见了波涛翻涌的沧海,飞雨化云,青虹入水,千丈白波之中,独此一人。
眼前只余此人,天地之间也只余此人。
即便一套剑法出毕,沈峤立身站定,宇文诵的眼前也还残留着方才的景象,久久挥之不去。
晏无师含笑:阿峤于剑道上,可谓出神入化,得宗师之境了。
沈峤莞尔:多谢晏宗主抬爱。
他舞剑自然不是为了博得晏无师赞赏,而是为了十五和宇文诵二人:你们是否有所得
十五讷讷道:恕弟子口舌笨拙,只觉心潮澎湃,好似有许多东西要从胸口涌出来一般,但若要描绘,却描绘不出来。
沈峤温声道:不要紧,谁也不可能看一眼就能立地成佛,你慢慢领悟,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问。
十五恭声应是。
沈峤又问宇文诵:你尚未入门,这些天只练了一点打坐养神的功夫,说不出来也不打紧的。
宇文诵:心中实有千言万语,唯寥寥数言可蔽之。
他说话素来是这种老气横秋的语气,沈峤觉得好笑:哪数言
宇文诵: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这是洛神赋里歌咏洛神美貌的。
沈峤:
他有些哭笑不得,但不能不说,宇文诵的确捉住了沧浪剑诀的一丝脉络,那便是胸有气象万千,剑下轻灵飘逸。
由这一点来看,宇文诵的确比十五资质要强一些。
晏无师无声冷笑:他半点习武根基都没有,念洛神赋不过是见色弄巧,这样的天资若是用在口舌上就浪费了,还是让本座来好好打磨打磨他罢
说罢不等旁人反应,便一掌压在宇文诵肩膀上,后者啊的一声,身体不由自主跟着往下一沉,然后他上半身的穴道就被点住了
晏宗主宇文诵目瞪口呆,维持着被迫扎马步的动作,完全动弹不得,最惨的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做错了。
晏无师见沈峤张口欲言,似笑非笑道:对师父出言轻佻,便是在浣月宗这等你们视之为魔门的地方,也要以罪论处,阿峤,你教徒弟这样温柔,可不得由我来帮你教教规矩。
沈峤板着脸:晏宗主总算不与我抢徒弟了
晏无师慢悠悠道:为了他的性命着想,还是不抢了,不然本座怕收徒第一天就要辣手杀徒了。
见面第一天,除了沈峤和十五之外,没有人见到晏无师是如何对待宇文诵的,所有碧霞宗弟子都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与传说截然不同。
但第二天,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众弟子出早课,一并在门派广场上练武切磋,晏无师负手站在旁边,哪怕是岳昆池或赵持盈亲自演示,他都能挑出毛病来,附送轻飘飘居高临下的语气。
碧霞宗弟子心有不满,主动上前挑战,毫无意外被他一个个打翻在地,最后连赵持盈和岳昆池都败在他手下,等到晌午沈峤闭关结束之后,听说风声赶过来,晏无师已经将碧霞宗上上下下都挑了个遍。
当然,以晏宗主的能耐,要把人家门派灭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你堂堂一位宗师级高手,不找旗鼓相当的对手切磋,主动上门欺负人家小门派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为了找点成就感,让自己身心愉悦罢
若不是有沈峤在,碧霞宗几乎要以为这人是来砸场子的了。
沈峤面对一地的残兵败将,只能苦笑向赵持盈道歉。
赵持盈倒还大气,反是摆手笑道:晏宗主只是看我们武功不济,出手指点罢了,能有这样的机缘,碧霞宗高兴还来不及。
她这一说,众人也觉得好像的确是如此。
他们之中有许多人,一辈子也未必能达到掌门的武功高度,更别说望晏无师的项背了,人皆有向往强者之心,能与晏无师交一回手,别说是被打受虐,就算是身负重伤,也算值了,不负在武道路上的这一趟。
这个想法一衍生,众弟子看晏无师的眼神,由方才的畏惧不满,顿时就变为敬畏向往了。
岳昆池正捂着手臂感叹师妹的确有掌门风度,便听旁边有人幽幽道:暗自倾慕了十几二十年,却始终不敢开口表白,这种滋味如何,本座从未体会过,还请赐教。
这一声仿佛一支心箭,直接射入自己深埋内心的隐秘之处,听得岳昆池毛骨悚然,脸色大变。
他看着晏无师的表情,登时就跟见了鬼似的。
还没等岳昆池开口,沈峤便从旁边将晏无师拉走。
晏无师也不反抗,任由沈峤将他拉至一旁,脸上兀自保持笑吟吟的神色。
沈峤扶额:晏宗主,你难道很闲么
晏无师奇道:怎么会闲每天要逗你玩,还要指点那一帮废柴,忙得很呢。
沈峤抽了抽嘴角,无语半晌,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本该在长安扶助新主,千里迢迢跟着我来到碧霞宗,只怕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捉弄旁人这等无聊琐事,事到如今,晏宗主还不肯告诉我来意么
晏无师:你换个称呼,本座便考虑告诉你如何
沈峤莫名:什么称呼
晏无师:晏郎何如
沈峤心道果然是在逗我玩,他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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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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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格局又有大变,你若想去玄都山,宜晚不宜早。
晏无师的一句话,成功让沈峤停住脚步。
后者先是一怔,而后问:你怎知我想去玄都山
晏无师轻笑:阿峤,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了,知你如我,怎会看不出来
沈 峤没意识到晏无师又在逗自己玩,反而觉得对方目光犀利,能够一眼看穿自己心事,单是这份本事,即便言行恶劣,也值得自己取长补短,于是老老实实虚心请教: 那声称呼我委实叫不出口,即便叫出来了,也不过博你一乐,有何助益论看人看事的眼光,我的确远不如你,所以恳请晏宗主据实相告,我愿以别的东西来替 代。
晏无师笑吟吟:那好罢,你须记得,你欠我一次。
沈峤想了想,点点头:只不能让我去做伤天害理,违背仁义的事情。
晏无师:杀人在我看来是为天地减少一个浪费造物生机的祸害,也不算伤天害理,你怎么不肯做
沈峤蹙眉:你若是这般强词夺理,那就当我没问过罢。
他说罢便又要走,却被晏无师拦住,后者笑道:好了好了,不过是与你玩笑罢了,你觉得伤天害理的那些事,本座一件都不会让你去做,这总成了罢
两人如今关系甚为微妙,若说敌人,那应该是谈不上的,但要说朋友,好像又不是寻常朋友相处的模式,最起码沈峤认识的赵持盈岳昆池那些人,就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沈峤甚至想不到亲密挑逗这样暧昧的字词上去,只觉晏无师一贯如此,喜怒无常,随心所欲,习惯也就罢了,便道:那请晏宗主赐教。
见火候差不多,晏无师见好就收:你知道韩凤吗
沈峤:曾与穆提婆并称三贵的齐国侍中韩凤我记得他女儿是碧霞宗外门弟子,当日曾在邺城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候我眼睛还看不见,并不知道她长相模样。
晏无师笑道:是,我倒差点忘了这事,我家阿峤生得好,当时也难怪她会为之倾倒,必还借机与你搭讪了罢
沈峤不解:为何会突然提起她,仅仅因为她与碧霞宗有关系这也是你到碧霞宗来的目的么
晏无师:是,也不算是。我来碧霞宗的原因有三,她不过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不重要的一个。韩凤随高纬投降周朝,她却反比其父忠心,坚持奉高绍义为主,助其复国,因她与碧霞宗这一层关系,她很可能前来寻求师门帮助,让师门也加入复齐阵营。
沈峤:碧霞宗遭逢大变之后,元气大伤,有心无力,而且赵宗主一心让门派远离世俗政权之争,即便韩娥英前来,她应该也不会答应这样的请求。
晏无师不以为然:你心里明白,有些人当局者迷,未必看得明白,此事你最好找个机会与赵持盈说清楚,齐国想复国,必然要寻求突厥人的支持,碧霞宗小门小派,若是不自量力与突厥人勾结在一起,到头来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沈峤奇道:我看赵宗主不像如此糊涂的人,晏宗主好似对她成见很大,难道她先前得罪过你吗
晏无师不接这句话,话锋一转:宇文赟重用雪庭老秃驴,又起用与之毫不相干的合欢宗,无非是平衡左右势力的帝王之术在作祟,他觉得这样才能更便于自己掌控,但谁也不是傻子,别人又岂会看不出他的用心,雪庭也好,合欢宗也罢,他们都会借此机会大肆收拢势力。
沈峤若有所思:这便是你方才说江湖格局会发生变化的原因罢浣月宗由明转暗,韬光养晦固然是好事,但合欢宗如果急剧扩张势力,必然也会与你们产生冲突罢,你就不怕浣月宗因此遭受损失吗
晏 无师毫不在意地笑了:傻阿峤,现在有宇文赟的支持,他们正是如日中天之际,由得他们彼此互相撕咬不好么,我何必跳出来平白让他们有联合起来的借口他们 势力扩展之下,定然不会放过玄都山这块肥肉,但你那位郁师弟心高气傲,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到时候非起冲突不可,所以我才说,你现在不必急着回玄都山。
他顿了一顿:段文鸯联合各方势力来杀我,又里应外合,令得父子相残,你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罢
沈峤点点头:突厥人不乐意看见一个统一的强大的北方,所以宇文邕非死不可,而支持宇文邕的你,自然也非死不可。
晏无师笑道:你这段时间入世,果然没有白混,不过你还是刚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可爱些,剔透如琉璃冰雪,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沈峤黑线:那是因为比较好骗,所以晏宗主才喜欢的罢
晏无师满意道:阿峤果然深懂我心
这人委实太不要脸了,沈峤很想转身就走,但还是没舍得,方才晏无师说了不少,其实很多事情他也能看得明白,但经由对方一说,便如散落各地的棋子都连接起来,拨云见月,水落石出。
你的意思是,最为可虑的敌人,并不是雪庭或合欢宗,而是突厥人
晏无师:段文鸯这一手,从他进京觐见皇后阿史那氏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或许更早,而他去苏家向苏威之母索要的那枚金莲花戒指,也并不是一枚简单的戒指。
沈峤:不错,当时秦老夫人和段文鸯都曾说过,那是一枚信物。
晏 无师:我一直派人在查,但直到前些日子方才得到答案,那枚戒指的确是信物,却不是普通的信物,而是当年狐鹿估打败突厥所有高手的见证,也是他地位的象 征,可以调集东西突厥二十余部落的高手,突厥占地广袤,这些人平日分散东西突厥各部,连佗钵可汗也未必叫得动,但有了这枚信物,却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 果。
沈峤:据我所知,段文鸯固然武功一流,但听说他有胡汉混血,所以在突厥的地位并不高,单凭那一枚信物,只怕不足以令突厥人信服
说至此,他微微一震:莫非,狐鹿估还活着
若他还活着,也只有他能够名正言顺用这枚信物召集到突厥二十余部的高手。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棘手。
二十多年前,祁凤阁与狐鹿估交手,险胜对方,并逼对方立下二十年内不入中原之约,如今时限已过,沈峤的师尊业已作古,若狐鹿估还活着,武功只会比当年更高,而非更低,有突厥人的这些动作,他若再入中原,定然也不会单单是为了叙旧切磋,届时又有谁能阻止得了他
晏无师:未尝没有这个可能,不过目前还未有实证,姑且不必管他。
沈峤从忧思中回过神来:你方才说你留在碧霞宗的目的有三,这才说了一个,另外两个又是什么
晏无师微微一笑:第二个,自然是为了你。
沈峤:那第三个
晏无师:也是为了你啊。
沈峤嘴角抽了抽:贫道何德何能,当不起晏宗主如此看重。
晏无师含笑:你既有德又有能,怎么当不起我的看重除了德与能之外,不还有美貌么,简直无可挑剔了。
就在此时,范元白一路过来,上前行礼道:晏宗主,沈道长,我家掌门有言,前些日子不防贵客到来,仓促间没有准备,今日特地备了酒席,还请赏光。
没等沈峤说话,晏无师便拉起他的手:赵宗主客气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罢。
沈峤抽不回自己的手:我又不是不走,晏宗主这是作甚
晏无师:阿峤,你没听过把臂同游之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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