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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溪石
你我的内力呢沈峤你废了我的武功他目眦欲裂,所有伴随着身份一步步水涨船高而变得文雅的谈吐仿佛灰飞烟灭,这一刻,他仿佛又变成那个只能倚靠破庙遮风避雨的贫家少年。你竟敢废了我的武功你凭什么凭什么
沈峤将太阿剑扔在地上:你一切命运的改变,始于在破庙里遇见了我,既然如此,就由我来了结这一切。你心性偏颇,武功对你而言,只是往上爬的利器,但对他人而言,却很可能是灭顶之灾。
他摇摇头:陈恭,你不配练武。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陈恭咬牙切齿,若是目光能够杀人,此刻沈峤早已支离破碎。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也是在晏无师身下的一条狗,凭着色相,骗他将朱阳策给你,你又比我好多少
源源不断的污言秽语从他口中吐出,沈峤正想将他的哑穴也给点了,却见普六茹英弯腰捡起地上的太阿剑,握住剑柄,剑身倒持,直接插、入他的心口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陈恭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沈峤讶然:你
普六茹英朝陈恭尸体呸了一句,面色狠戾:下贱胚子,也敢以本郡公为质
只怕陈恭想破了脑袋,也绝不会料到自己最后竟会死在一名稚子小儿手上。
而另一边,边沿梅也将慕容沁制服,并打成了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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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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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无师从宫中回去的时候,沈峤与边沿梅正各执一子在对弈,脸上颇是闲适,显然已经忙完了正事。
见沈峤已经将装束悉数换了回去,晏无师心中难免遗憾,他觉得沈峤扮女装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景,不过这话放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若是说出来,哪怕沈峤那样好的脾性,估计都受不了。
边沿梅忙搁下棋子,起身上前行礼,面露喜色:恭迎师尊归来雪庭老秃驴伏诛,自此佛门只怕一蹶不振了
晏无师身上还穿着那身侍女服饰,撕掉了之后露出本来面目,看上去有些滑稽,然而因其气势惊人,哪怕一身褴褛也无人敢发笑。
听了边沿梅的话,他却道:老秃驴没死。
边沿梅一怔。
晏无师微微一笑:他这样的身份,死了岂不可惜,总得拿来做点什么才好,他虽入佛门,却一心留恋红尘,此番若肯识相,留他一条狗命又何妨
边沿梅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晏无师既然这样说了,必是有自己的用意在,便恭声应下。
晏无师问道:普六茹英救回来了
边沿梅:是,弟子已将普六茹英送回随国公府,陈恭死了,慕容沁身受重伤,目前也已被押了起来,可以留着问些口供。
晏无师嗯了一声,雪庭禅师功力深厚,他虽赢了这一场,身上终究也受了些伤。
他捂着嘴低声咳嗽,边沿梅正想说自己去找些伤药来,便见晏无师指缝里渗出些许鲜红。
伤势竟有这样严重边沿梅目瞪口呆,忙道:师尊,您没事罢,这府中还有些清心丸
晏无师摆摆手,在方才边沿梅坐着的位置上坐下。
虽知对方十有八九是在做戏,沈峤仍忍不住道:晏宗主的伤势可还严重,需要贫道看看么
话音方落,晏无师就顺势伸出手搁在棋盘上:那就有劳沈道长了。
你这伸得也太快了罢,好像早就料到我会有此一问似的沈峤暗道,右手三指虚虚搭在对方手腕上。
内息有些紊乱,想是受了些内伤,不过并无大碍,内外调理些时日便好。便是受了些内伤,也没严重到吐血的地步,方才果然是装的,沈峤一边说话,心作此想。
晏无师反手覆上沈峤的手背,又收紧握住,微微一笑:有劳沈道长了,难为本座曾经那样对你,你却能摒弃前嫌,共犯险境,此等仗义,饶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为之动容。
这双手生得白腻修长,触感宛若被把玩多年的美玉,唯有虎口处的薄茧,暴露了主人练剑多年的事实。
换作别人说这番话,沈峤说不定还要客气几句,但对晏无师,他却早已免疫,更兼对方还穿着女装,沈峤倍觉惊悚,身上寒毛差点因此掉个干净。
还没等他抽手,对方就先一步撤回了手,仿佛刚刚真的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女装,别说旁人看着别扭,晏无师自己也没舒服到哪里去,那头边沿梅早就吩咐人准备热水衣裳,请师尊前去沐浴更衣。
堂堂浣月宗主穿着高腰襦裙,旁人觉得碍眼,他自己却自在得很,施施然起身,不忘看了沈峤身前的杯子一眼,然后问边沿梅:杯里是何物
蜜水。边沿梅不知道师尊何事连这点小事都要过问了。
晏无师:换作梅饮,阿峤不喜蜜水甜腻。
沈峤扬眉看他,想问你怎知我不喜蜜水,但又觉得这个问题太蠢,随即闭口不言,低首看棋盘。
边沿梅闻言也是微微讶异,又若无其事应下:是。
晏无师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了出去,虚心请教:师尊,敢问弟子对沈道长,仍是一如既往吗
对他与对我一般无二。晏无师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里饱含孺子可教的赞赏,令边沿梅精神大振,心说自己果然猜对了。
话说回来,魔门中人从来就不是委屈自己的道德君子,边沿梅从前也曾见过晏无师宠爱过不少美人,但那些人不过如同昙花一现,从未久留,他本以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方才更符合他的脾性,没想到对方竟会看上一朵真真正正生长在雪原冰川,不染尘俗的高岭遗世之花。
沈峤的品性为人,边沿梅自然也是了解一二的,他并不认为自家师父能够顺利采下这朵花,因为沈峤看着好说话,却有着风雨都无法摧折的傲骨,绝不像是会走断袖龙阳之道的人。但以师父的手段,一旦看上了,就势必是要拿下的。
想及此,边沿梅也不知自己该同情谁才好。
他轻咳一声:恕弟子多嘴,但我瞧着沈道长似乎没那个意思你俩怎么看也不像两情相悦啊
晏无师睨他一眼:你有主意
边沿梅干笑:弟子有无数收服女子的手段,可沈峤非但不是女子,更非寻常人,自然不能以寻常手段论之,不过古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这话想必放到哪儿,都有些道理的罢只是
晏无师:只是什么
边沿梅:师尊风仪过人,若是常人,即便您只想春风一度,对方怕也千肯万肯,自荐枕席,可换作沈峤,有朝一日师尊厌倦了,他怕是不肯轻易罢休的。
言下之意,您老若是想要一段露水姻缘,天下美人多得是,大把人自愿想要爬上您的床,可沈峤不说现在不好弄上手,就算弄上手了,也不好甩脱手,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沈峤毕竟是宗师级高手,您可别给自己惹什么麻烦呀
晏无师含笑:你怎知我要的只是春风一度
难不成您要的是一生一世
边沿梅吓一跳,但他没敢问出口,只道:弟子明白了。
其实他还是不大明白,沈峤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这天底下的美人多了去了,沈峤并不是最耀眼夺目的,难不成因为人家同样是宗师级高手,所以对师尊而言魅力更大
待晏无师沐浴更衣,焕然一新回来时,沈峤已经将棋盘摆满大半。
你已见过普六茹坚那两个儿子了,觉得他们如何晏无师在他对面落座,顺口问道。
沈峤不妨他有此一问,沉吟片刻:大郎老实,钝而不愚,二郎聪明,小小年纪便崭露手段。
晏无师:你这评价可谓中肯,钝而不愚四字,尽得精华矣
沈峤:恕我直言,普六茹坚虽然心志过人,又肯隐忍,将来执掌国政,也不失为英主,但他那两个儿子,性情本该颠倒过来才是,若次子才智超越长子,将来对王朝社稷,未必是幸事。
晏 无师笑道:阿峤,你想得也太远了,世上岂有万世不败之王朝哪怕是嬴政妄想万万年传承,最终也不过二世而亡,谁知道他两个儿子会不会未及成年就夭折,谁 又知道普六茹坚是不是真能做上十年的皇帝,会不会被更厉害的人取而代之我只要知道我现在的合作者能够保持足够的清醒,不会出昏招,这就够了,至于他普六 茹家的传承,我又不是他爹,为何要替他操心那么多
沈峤:既然晏宗主心里有数,我也无须多言了。
晏无师:普六茹坚本想为他两个儿子寻个师父,你既然这样说,我就知道你一个也看不上,回头帮你拒了便是。
沈峤奇道:晏宗主的武功比我好,为何不找你拜师
晏无师笑吟吟:你看不上,我自然也看不上,以我们的关系,若不共同进退,会令人误会的罢
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这样说,别人就反而不误会了
沈峤为他颠倒黑白的功力而目瞪口呆:晏宗主多虑了,贫道并非浣月宗门人,哪怕不与晏宗主共同进退,别人也不会误会的。
这场宫变,真正体现了兵贵神速这几个字。
在晏无师和沈峤等人的帮助下,普六茹坚迅速控制了宇文赟,又借宇文赟掌控了宫廷政局。作为一个资深政客,他并未将这场流血冲突扩展到整个京城甚至京城以外,在其他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宫中已经恢复了平静。
在那之前,为了方便尽情玩乐,免受朝臣干扰,宇文赟就已经将皇位禅让给儿子宇文阐,自己则自封为天元皇帝。结果现在普六茹坚掌控了局面,甚至都不必另立傀儡,八岁的宇文阐依旧还是皇帝,只是上头多了一个监国罢了,宇文赟给自己挖的这个坑,终于把自己给坑了。
普六茹坚掌权之后,他并未急着登基称帝,而是以左大丞相的身份进行监国,然后对外宣称宇文赟因病驾崩,又停了正在修建的皇家园林,将因进谏而被宇文赟贬谪出京的官员陆续召回京城,并恢复名誉。
仅这两条,就收尽人心。
一朝天子一朝臣,普六茹坚的执政也意味着佛门与合欢宗的好日子远去。
合欢宗且不提,宫变当时,桑景行和元秀秀俱都不在京城,剩下那些人哪里会是晏无师和边沿梅的对手自打宇文赟即位之后,浣月宗就开始隐姓埋名装孙子,到了如今终于苦尽甘来,边沿梅当下也不再隐忍,直接出击,将合欢宗分布在朝野内外的势力一网打尽。
雪庭禅师被晏无师废了武功之后,以蛊惑先帝,不行德政的罪名下狱,雪庭一倒,在帝都的佛门弟子也没了靠山,纷纷树倒猢狲散,寺庙陆续被官府查封,佛门弟子要么四散奔逃,要么向朝廷认罪投诚。
晏 无师并没有对佛门赶尽杀绝的意思,他知道,儒释道在中原大地传承已久,如今早已深入人心,各有一帮忠实信徒,根基深厚,非人力所能消灭,顶多只会出现暂时 势弱的局面,像宇文邕当年那等大规模轰轰烈烈的灭佛,杀了多少僧人,毁了多少寺庙,烧了多少佛门典籍,可他一死,照样春风吹又生。
所以浣月宗需要的,仅仅是当权者的支持与自己的话语权,而非消灭佛门。因为没了佛门,还有道门,儒门,永远消灭不绝。最好的办法,是几大势力互相维持平衡,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样既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又是相对能够长久下去的一个办法。
他这种想法,正好与普六茹坚不谋而合,所以两人的合作十分愉快。
有 感于晏无师和沈峤之功,普六茹坚不仅下令在京城建玄都观,封沈峤为玄都观通微元妙真人,还大方将与皇家有关的一些买卖交给浣月宗,甚至在将来设立三省六部 制之后,也将工部尚书这一油水最多的官职,交给了浣月宗之人,有隋一代,始终与浣月宗保持了良好的合作关系,直到后来杨广翻脸无情,毁弃诺言。
这些都是后话了。
宫变之后的二月,上元灯节刚刚过去没多久,周帝宇文阐表示普六茹坚德高望重,乃明君之姿,而自己年幼无知,不配其位,宣布禅位于普六茹坚,普六茹坚三辞而受,于临光殿即皇帝位,定国号为隋,改元开皇,自称认祖归宗,换回杨氏汉姓,宣布大赦天下。
自此,新君即位,北方改朝换代,自晋灭而五胡入中原,数百年的风雨乱世,终将迎来新的一页。
对于平民百姓而言,朝堂风雨,宫闱都与他们无关,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唯丰衣足食而已。然而新朝气象,终究也带来了一些变化,别的不说,就大赦天下这一项,也足以令大家今年不必交税,日子也过得轻松一些。
手中余钱多了,脸上笑容自然也多了些。
起码沈峤一路走来,心中还是有所感触的。
直至此刻,我才没有后悔自己当日所做的决定。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只因今日有庙会,许多人出门置办端午节要用的物事,五色丝线缠成的丝囊更挂满了街头巷尾各处小摊,端的是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听见他的话,晏无师就笑道:敢情阿峤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沈峤点点头,实话实说:这些日子,我一直怕自己的掺和,会令得天下人迎来一名昏君,百姓的日子更加难过。
二人路过一个摊子,听摊主吆喝得起劲,晏无师顺势扫了一眼,买下一只彩布缝制的布老虎,老虎上头系着挂绳,下头连着丝绦,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晏无师将布老虎塞到沈峤手中。
沈峤莫名所以:给我的
手里抓着软软的布老虎,左右摆弄,不由一笑:倒也可爱。
晏无师呵呵一笑,心说是啊,像你,大猫小猫都是猫,本座成日都在与猫为伍。
二人逛了会集市便回去,晏无师的少师府已经解封,杨坚更赐了爵位下来,如今改名为武国公府,晏无师便住在这里,沈峤的玄都观尚未建好,只能先客居于此。
管家见了晏无师,忙过来禀报,说是二郎君回来了,还带了个人,说是沈道长的师弟。
沈峤心下奇怪,待见了玉生烟和他一起过来的人,不由更是惊异:四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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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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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正是袁瑛。
话说沈峤落崖之后,虽然郁蔼一力弹压,但玄都山上仍免不了人心惶惶,袁瑛在祁凤阁诸弟子中排行第四,论心性武功, 他都不是最出色的那个,所以一直以来在门派中,也充当着默默无闻的角色。郁蔼接掌玄都紫府之后,觉得他这个师弟胆子最小,兴不起什么风浪,也就没有将过多 的关注放在袁瑛身上。
郁蔼与突厥人合作,接受太平玉阳主教真人的封号,这都不是什么秘密,彼时突厥势大,北方周齐二国,都要向其 低头,郁蔼看出突厥人的勃勃野心,也想借助突厥之势恢复玄都山昔日风光,所以彼此过从甚密,甚至当日在吐谷浑王城外围攻晏无师一事,本身与玄都山的利益并 无太多交集,但段文鸯提出邀请,郁蔼也同样插手帮忙。
但突厥对玄都山的规划不止于此,玄都山传承已久,在江湖上乃至道门之中,都有着非同凡响的影响力。若能将玄都山掌教变为己方傀儡,不仅意味着同时掌握了中原道门一股重要的力量,而且也掌握了玄都山几百年来的财富与武学典籍。
在突厥人看来,正因为没了祁凤阁的玄都山封闭山门日久,渐渐有些没落,沈峤业已远走,门派之中人心零散,不会再有第二个祁凤阁出现,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段 文鸯在狐鹿估座下学艺,却因血统问题,身份远不如师弟昆邪来得高贵,他亟需一份偌大功劳来提升自己的地位,恰好与有心自立的东、突厥尔伏可汗一拍即合,可 惜事情发展与他们所预料的不符,郁蔼虽然接受了太平玉阳主教真人的封号,却不肯让突厥人插手教务,亦不肯让尔伏可汗派人进驻玄都山,双方的合作流于表 面,无法深入下去。
眼看玄都山这样一大块肥肉摆在面前却不能下口,突厥人自然心有不甘。
而这些事情,袁瑛其实并不是很清楚,等到后来他离开玄都山,在前往青城山的半路上遇见正从试剑大会归来的玉生烟时,对方才陆续告诉他的。
在 那之前,袁瑛感觉到门派日益沉郁的氛围,曾几次寻到三师兄郁蔼,提出寻找二师兄沈峤回来,重振门派,郁蔼温言安抚了他几次,教导年轻弟子之职交给袁瑛,袁 瑛有感于郁蔼的信任与托付,只好暂且将此事放下。谁知平地生波,小师妹顾横波不告而别,私自下山,郁蔼大发雷霆,极为震怒,袁瑛却因顾横波临别给他的信上 内容而震惊失言,心中对郁蔼已多了几分留意,正找机会暗中查探。
就在此时,玄都山一位长老私下找到袁瑛,话里话外表示愿意支持他取郁蔼而代之,袁瑛越想越是不对劲,又思及顾横波临走前留下的那封信,悄悄寻了个机会离开玄都山。
袁瑛从小到大鲜少出门,山上枯燥,他竟也耐得住寂寞,镇日不是练武就是看书,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活泼伶俐,连与他年龄相仿的顾横波都有些受不了,反倒更亲近沈峤一些。
他 原本出身富户,却因幼时有些口吃毛病,兼且那户人家子弟众多,因而不被父母所喜,家中仆人看人下菜碟,跟着怠慢小郎君,袁瑛便是被带出门之后,因仆人疏忽 而走失,继而遇见祁凤阁的,祁凤阁带他回到袁家交予袁瑛父母,对方看出祁凤阁是个会武功的道人,便顺水推舟请祁凤阁收袁瑛为徒。祁凤阁见袁瑛资质还算不 错,也就答应了下来。
这些年,别说下山历练,袁瑛连袁家都只回过一次,他略显沉闷的性格,使其成为玄都山上最不惹人注目的存在之一,就连悄然离开玄都山这件事,也是几日之后才被人得知。
下山之后的袁瑛毫无经验,也不知何去何从,原想去找沈峤,却不知沈峤身在何方,据说青城山有试剑大会,他心想沈峤可能前往赴会,就一路打听往青城山而去,又因银钱带得不够,还饥一顿饱一顿。
谁知去晚了一步,他刚到山下,就陆续撞见从山上下来的人,袁瑛听说了试剑大会上发生的精彩,又听说沈峤被晏无师带走,他心里正发愁,然后就碰上了同样从山上下来的玉生烟。
袁瑛貌不惊人,装束形容也是路人一个,旁人很少会特地去注意他,偏偏玉生烟看见他听别人说到沈峤时,总会抬头去听,便注意上了,一问之下,袁瑛就自报家门,玉生烟才知道对方竟是沈峤的师弟。
沈峤听罢袁瑛讲述,神情陷入沉思,半晌问道:暗示能扶持你当掌教的那个长老是谁
袁瑛:是张本初张长老。
玄 都山传承至今,虽之前封闭山门已久,内部分支派系却不少,拿祁凤阁这一脉来说,应该就算是正统嫡支,所以得掌教之位,其余的长老,武功传承最远可以追溯至 第二代掌教的同门师兄弟,大家虽然同属玄都紫府,彼此却都有一两门不外传的独门武功,所以严格算起来,玄都山的那些长老,大多与沈峤他们同一个辈分,也有 一些比他们辈分大的,算是沈峤他们的师伯师叔,张本初就是其中一位。
沈峤:那时候郁蔼之所以能顺利当上掌教,支持他的七位长老里头,想必也有张本初的一份了
袁瑛点点头:是。
沈峤:那大师兄呢你排行第四,他既找过你,应该也找过大师兄了
袁瑛有点茫然:这,这我不晓得,我成日都,都在屋里看书,和,和练剑,要么就是,教,教那些弟子,练剑。
说及此,他面露愧色:二师兄,对,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不仅仅是因为他没能回答沈峤的问题,更是对之前沈峤落崖,自己却无法为他做什么而表达的歉意。
沈峤并未生气,反是像从前那样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说对不起,你本性不喜与人争执,又很少出过远门,这次能够及时发现不妥,下山来找我,已经很好了。这么说,你在见过张本初之后,也没有去找郁蔼说明情况了
袁瑛有些脸红:没,没有。先前五师妹告诉我,说他,他与你落崖的事有关,我就,就对他心怀戒备
沈峤微微一叹,未再多言。
晏无师的视线在沈峤搭着对方肩膀的那只手上停留片刻,懒懒道:袁师弟既然来了,就在此处住下罢,看你一脸面黄肌瘦,就让厨下给你补补罢。
沈峤看了他一眼,心道谁是你师弟啊,这话在喉咙转了一圈,但沈道长生性厚道,终是没有说出口。
玉生烟则目瞪口呆,他想到的不是自家面热心冷的师父忽然对袁瑛另眼相看,而是自己平白矮了袁瑛一辈。
这小结巴从哪儿借了那么大的脸面,竟让我家师尊称你为师弟,你竟还没有诚惶诚恐感激涕零
袁瑛自然没有诚惶诚恐,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晏无师是谁,听得对方说让自己住下,忙转头去征询师兄的意思,可见平日里就是个尊师重道的乖孩子。
沈峤见他望向自己,笑道:既然晏宗主诚意相邀,你就答应罢。
袁瑛方才看见玉生烟向晏无师行礼,本也该想到晏无师身份,此时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拱手道:多谢晏宗主,那,那我就叨扰了
换作以往,莫说区区一个袁瑛,哪怕是十个袁瑛,晏无师都不会放在眼里,不过今非昔比,袁瑛顶着沈峤师弟的头衔,在他眼里终究是要与众不同一些。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祁凤阁收徒实在是不拘一格,他座下五个徒弟,个个性情都不一样,像袁瑛这样木讷的更是少见。
待玉生烟郁闷地领着袁瑛去安顿之后,沈峤望着棋盘有些出神。
晏无师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你想去玄都山
沈峤收回心神:是,我想回去看看。
回去的心早已有之,只是先前功力不济,沈峤不想冒险,如今却不同,他的功力已然恢复得差不多,哪怕对上雪庭禅师这样级别的人物,亦有一战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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