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级迫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狗毛
哭脸,大哭,笨拙得稍显丑陋的熊掌捧着一个大大的红心。
男人看了半天,认出来这是一只熊,而不是一个巨型兔子,轻笑了一声。
他放下手机,没有回话。
手机震动,又传来了一条消息。
两条……
季深璞轻不可见地挑眉,抬头说了一句“抱歉”,拿起手机点开看去。
【老师。】
【我刚刚遇见了一只小熊。】
【我和他吵了一架,你猜他说什么?】
韶芍盯着对话框,只有自己在自言自语。
鼻子一酸,她手指快速敲击着键盘,她想问,你是不是在和乔念一起吃饭啊?你们去哪里吃饭了?你会把她带回家吗?
她有一连串想问的话,不甘、委屈、嫉妒、犹豫,所有的情绪都出来了。
自我感动,自我折磨,像个商品一样被代价估量,她要和别人一起被挑选,她合他心意么?是他想要的样子么?
这样的心动,比丧家之犬还要狼狈。
何至于此呢?
打完最后一个问号,韶芍沉默了,盯着对话框失去了呼吸。她目光平静,把所有的内容都删掉了。
【他说,你在看什么?】
【我说:我在看你。】
韶芍深呼了一口气,对着屏幕自言自语。
【我好喜欢春天里的熊,可是熊不知道我喜欢他。】
发完这最后一句,她就把手机关掉了,连同这些年所有纠缠不清的情绪,无数次在他目光下的心脏骤停,反复猜想、无限心动、持久的酸涩妒意,都跟着聊天记录一起删掉了。
她动作太快,落荒而逃。以至于,那最后一条发来的消息,还没有没看到,便随着抽痛的心动被删除清零。
韶芍看着清空的聊天框,深深吐出来一口气。
“我会努力的!”
“季深璞,当年在国外,那么难我都走过来了。现在也可以,你等等我,不要去喜欢别人。”
韶芍把手机捂在胸口,轻声说:“你等我重新走回你身边。”
你身边有那么多星星,可我还是想要变成离你最近的那一颗。
她眨眨眼,窗台的风把眼睛都吹涩了,想哭的时候泪水也流不出来。
那一条没有被看见的消息,韶芍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没有去问问他知不知道吗?】
春天的熊,一直都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家节日快乐!
R级迫降 68.车上的人
车前大灯晃得人眼疼,韶芍单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在一片刺眼的明亮中,她看见车门开了。
一条修长的腿迈下车门。
韶芍第一反应是逃跑,几乎是应激行为,从地上跳起来到跑开两三米远,大脑里都是一片空白的。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从出院到现在发生的事情,都像做梦一样。在她二十六年的人生轨迹里,原本就没有这个转向路标。
是哪一步出错了呢,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韶芍!”
女人一愣,身后的声音像一根长钉一样,从她天灵盖直直地穿透身体。
韶芍被钉在原地,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韶芍。”
身后传来温热的鼻息,她被揽进了宽厚的怀抱里,温暖的体温隔着单薄衬衣裹挟而来,像棉花一样把她包裹住。
有轻微的香烟味道。
“刑……穆?”
韶芍扭头,抬头,脖子僵住。布满血丝的眼球里映出来男人的脸,眉目紧锁着回望她。
“你怎么在这儿呢?”
她现在没有头脑,呆愣愣地看着男人,嘴唇蠕动,更像在梦里了。
头顶传来一声叹气,韶芍被他的手掌护着后脑勺揽在怀中。脸埋进了男人的胸膛里,她每抽一口气,都是对方熟悉的体息。
紧绷了一路的戒备都放松下来了。
刑穆抿了一下嘴唇,轻拍两下她的脑壳,道:“来接你回家。”
身后的车辆突然鸣笛,喇叭按响了两声,在催人。
周围有人围了过来,深夜里路人不多,也就两三个,带着探究的眼光开始拿出来手机拍摄。
刑穆看了两眼,把韶芍松开:“走吧,先上车。”
汽车还停在马路中央,上方的红绿灯已经变成了绿色。深夜的马路安静,只剩下双闪灯发出平稳的咔哒响声。
女人的膝盖摔破皮了,一片淤青,血珠顺着腿滑下来。
刑穆皱了皱眉,张开手臂:“我抱你过去。”
他说着便要弯身去抱韶芍,却被一把推开了。
韶芍看向汽车的方向,隐隐约约见到驾驶座上还有人,那人也在看她。她又抬头看向刑穆,眼里有了戒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刑穆一愣,张开手臂的动作顿在半空。
女人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纤瘦的手掌背在身后,握紧了那把瑞士军刀。他看见了。
刑穆沉默了两秒,站直了身体看向韶芍:“你不相信我。”
韶芍没说话,站在原地,嘴唇抿紧了,干裂的死皮外翻,露出来艳红的裂口。
“我不会伤害你。”男人皱眉,了手,也往后退一步,给她留出来安全距离。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韶芍,你想去哪儿?我家,季深璞那里,还是你自己的家,都可以。”
韶芍握着军刀的手紧了紧,犹豫着开口:“可是……”
她又看了一眼车里的人,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人是谁,便衣警察么?”
刑穆顿了顿,目光沉下来,道:“不是。”
喇叭又响了一次,男人抬手揉了揉眉头,看向韶芍的目光里竟然带了些乞求。
“你不信任我么?我不会伤害你,没人能够伤害你。我们先上车,我会给你解释清楚……”
周围有人报了警。
刑穆顿了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韶芍,先上车。”
“就听话这一次,先上车。”
韶芍愣了一下,看向那双充血的眼,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说些什么。
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她轻轻嗯了一下,就被人打横抱起来了。
车门打开,韶芍被放在了后座上,刑穆紧跟了上来,坐在她身边。
驾驶座上的男人扭头,看了她一眼,抿着嘴轻笑:“你好,韶小姐。”
韶芍愣了愣,点点头:“您好。”
对方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不太出年龄。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明显了,神铄熠,面容慈善,长相偏阴柔。
只是韶芍本能地紧张起来,那人皮笑肉不笑,一双眼睛深不可测,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那人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脸上挂着持久的笑意,突然来了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长大了。”
韶芍一愣:“什么?”
她见过他么?
男人轻笑,了目光,道:“我女儿比你小几岁,再过几年应该也和你这么大了。”
之后便无话了,汽车启动,那人掉转了方向,朝着来路行进。
“这位是叶叔,叶容,我父亲的故交。”刑穆握住了韶芍的手,朝她介绍。
女人的手里还握着那把军刀,指尖攥得发白。被叫做叶容的男人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笑笑,没说话。
刑穆看见了,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包住,连同那把军刀一起捂在手心中。
韶芍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嘴角抿着又低下头。
“现在去哪儿?”
叶容调了个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行进。
“先回家吧。”刑穆看向韶芍,道:“今晚先去我家行么?”
女人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汽车在无人的马路上行驶,两边的路灯延伸到远处,在尽头汇成一个亮点。
“韶小姐的朋友都很有本事啊。”叶容握着方向盘,目光注视着前方,突然发话。
韶芍一愣,抬头,在后视镜里和叶容目光交汇。
“绑架你的人刚刚往哪个方向走了?”
“我不知道……”韶芍皱着眉,伸手握住刑穆的手指,道:“我下了车就开始跑,没看见他往哪里走。”
叶容轻笑,没再说话。
他们绕过了阜西,辗转了几条街才走到刑穆得公寓。晚上人少,道路通畅,并没有花太长时间。
汽车稳稳地停在了小区门口,叶容拉了手刹,回头看向他俩:“到了。”
“麻烦叶叔了。”刑穆朝男人点头,牵着韶芍打开车门。
正要下车时,叶容突然发话。
他看向韶芍,还是那副笑脸:“韶小姐最近惹了不少麻烦吧?我作为前辈也得提醒你一句,事不关己莫出头。”
韶芍要下车的身形突然僵住,她感受到刑穆牵着自己的手也僵住了。
“既然和小穆结婚了,就安安稳稳过好日子。”叶容顿了顿,看向韶芍的笑意越来越深:“你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韶芍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对方的笑像一条蛇一样缠住她的脖子,窒息感袭来。
这个笑容,她总觉得似曾相识。在大脑里的某处神经末端,这个画面和记忆碎片重合。
是偶然的梦境,还是真实存在过的呢?韶芍分不清楚,她经常觉得自己所见的事情曾亲历过,这种虚无的感觉让她不确信,但又像是漏掉了某些关键信息。
“行了,叔。”刑穆皱眉,扯了一把韶芍,把身形僵硬的女人挡在身后:“我和小韶有分寸。”
男人关上门,透过打开的车窗看向叶容,道:“你要的资料我今天晚上就整理出来,你也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韶芍猛地看向刑穆,却只看到他的后脑勺。
叶容笑,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却半分不显老。
“我记着呢。”
汽车渐渐远去,韶芍盯着男人,张开嘴犹豫道:“他到底是谁啊?你答应他什么了?”
那个叶容让她别管闲事,是指的那个证据吗?这些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件莫须有的事情上,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她自己不明白。
“是我父亲的朋友。”刑穆闭上眼,呼出一口气,道:“曾经和先父在一个实验室里研究药剂,后来退出了科研团队,据说是去做生意了。”
男人握着她的手往前走,影子拉得斜长:“不是什么善茬,我也只在小时候见过他。”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
刑穆脚步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叶容查出来的。”
“他今天晚上突然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你是不是我的妻子。”男人顿了一下,看向韶芍:“我说是,然后就被他带出来了。”
“你在说谎吗?”韶芍跟着他亦步亦趋,抬头看向男人:“你不会也和那个涉嫌人口贩卖的刑事案件有关吧?你是特工吗?”
像汤昭那样,外人看来只是一个医学博士,穿上白大褂和普通医生没什么两样。谁能想到是个杀手呢?
刑穆突然笑出声,面容上堆积的疲惫随着笑容散开了。
他停了脚步,看向韶芍,脸上掩不住笑意和无奈:“我就只是一个律师,韶芍,你在想什么呢?谍战片吗?像汤姆克鲁斯那样飞檐走壁?”
“我没有……”韶芍的脸拧巴起来,撇撇嘴,道:“我最近经历的事情太离奇了,很难不乱想。而且你刚才的解释也很牵强啊,那个叶容是怎么知道我的情况的?”
刑穆忍着笑意继续往前走,看着柏油路上映出来的两道身影,慢悠悠地说着:“我没有说谎,只是有选择地说了,剩下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叶容不是什么好人,做的也不是干净生意。我这一个多月都在旧金山,昨天回来时才知道你失踪了。”
男人自嘲地笑笑:“我是你的丈夫,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叶容大概是在替人做事,有人想抓你,他得知消息后就联系我了。”
韶芍点头,汤昭也说有人要抓她,下午的时候她已经见证过了,来的人不是善类。
她想了想,想抓她的人大概就是那群犯罪组织了。如果找不到证据,那就杀人灭口,这最为保险。
“几十年前叶容在实验室里操作失误,造成一位同事意外伤亡,这事被我父亲压下来了。他要的资料就是当年的试验记录,里面记了他的失误,一旦被查出来就要吃官司。”
韶芍垂了眼眸,想起来叶容说的话,她确信那人暗指的就是她手里所谓的证据。
那关于人口贩卖的刑事案件,他又了解多少呢?
眼前的迷雾一层一层越积越厚,她觉得自己像陷入了沼泽中,有人在把她往下拉。
“你需要给家人打个电话么?报个平安。”
韶芍站在玄关处换鞋,抬头看到递来的手机。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刑穆把外衫挂在衣架上,看见女人举着手机走向客厅,毫无知觉地勾起了嘴唇。
家里有了两个身影,有一瞬间,男人觉得他们也像无数寻常夫妻一样了。
他换好拖鞋走进内室,从衣橱里找出来一件宽松的衬衣,递给韶芍,道:“没有女士衣服,你先将就一下。”
韶芍把手机还给他,点点头:“明天可能要去警局做笔录。”
“我陪你去。”
刑穆说了一半,想到女人其实不需要自己,便改了口,随意地拾着衣服:“或者有别人陪你,别一个人去。”
韶芍抿了嘴唇,看向他,嗯了一声。
男人拿着睡衣去浴室了,韶芍抱着衬衫坐在床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今晚睡哪儿?
海市的另一边,郊区。
郑清源喝着咖啡坐在沙发上,他旁边还有一个助理。
桌子上摆着一台电脑,上面播着路口监控的回放。
郑清源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指着屏幕道:“暂停,把画面拉近点儿。”
画面定格在韶芍摔倒的那一幕上。
“后退。”
画面倒放,黑白影像被拉大。助理按照吩咐把驾驶座上的人相定格,那张面孔不断放大,模糊的影像上只能看到半张脸。
“再找找,顺着他们走的路线继续调录像。”
郑清源双膝交叠,把咖啡放下了。
影像不断搜索,他们又看了几个路口的监控记录,查到了两三张面部照片。
助理把人像放进档案库里识别,短暂的搜索后,屏幕上跳出来一列档案资料。
“豹猫?”助理一愣,鼠标放大档案库里的人像后确信了,转过头来面向郑清源,道:“是豹猫,他来海市了。”
“嘶……”郑清源有些意外,轻笑了一声,坐直身子。他抱起来电脑又看了几眼,抿嘴笑着摇摇头:“一个汤昭,一个豹猫,海市是何德何能,同时容了这两尊佛爷?”
臭名昭著的两个暗杀人员,业界内也算平分秋色。
“那要不要动用武力抓捕?”助理点着鼠标退出档案库,看向郑清源,愁容紧锁。
男人倒不着急,摆摆手道:“你又抓不住他们,没必要劳神力。”
“让技术组继续给黑市加压,逼他们先手。韶芍和她家属那边,也拨一批人照看着吧,别再生事端。”
郑清源揉了揉眼角,头枕在沙发上,目光看向壁柜中摆放的照片。
年轻的男人,年轻的女人,年轻的孩子,年轻的笑容。
上面印着神曲第三首的句子。
【由我进入愁苦之城,由我进入永劫之苦。】
叹了口气,郑清源站起身,转身朝着卧室走去:“你也早早休息吧,过几天我们去日本,避避风头。”
R级迫降 69.海里的星星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响,很安静。
韶芍换好了衬衣,宽大的衣摆遮住屁股,垂在洁白的大腿上方,白色的内裤若隐若现。她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看紧闭的浴室门,起身走到衣橱前翻出来一条运动裤。
男人的橱柜不算整洁,衣服的款式很多,风衣、西装、运动衫、休闲服……刑穆也不分门别类,全都挂在一起。
韶芍在橱柜里翻了好久,才从众多衣物之间找出来一条男士运动短裤。
她想起来季深璞的衣橱了,男人的衣服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起,区域划分得一丝不苟。韶芍下意识地把刑穆和季深璞拿来作比较,忍不住地低笑出来。
这两个人,无论是在行事作风上,还是隐藏在生活中的细节,都把各自的性格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握着运动短裤回头看向浴室,耳朵里是流水声,水流冲刷的声音一瞬间把她的记忆拉回数年前,她还在加州读书的时候,新港滩的夜晚。
海浪冲刷沙滩,脚趾现在潮湿的泥沙里。
她也穿着宽大的运动短裤,和刑穆并肩站在海边上。
那天他们正式结婚了,男人把一枚小巧的铂金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光滑的戒环,没有任何装饰,韶芍自己挑的。
海边的小教堂,破旧得连墙皮都发了霉。
一个老眼昏花连文字也看不清的神父主持婚礼,没有来宾,整个教堂不过几十平方,装着他们三个人,还有静默着允许错误发生的上帝。
“我愿意。”
韶芍面无表情地说出来这句话,刑穆笑笑,低头看她。
女孩的脸颊在面纱下朦胧得像梦一样,阳光从高高的窗户上头下来,落在她头顶。
简单的纱裙因此而亮。
刑穆没有再听神父的祷词,他把面纱翻上去,和女孩对视。那样一双眼,小鹿一样,带着倔强和潮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低头,吻没有落在嘴唇上。
韶芍向后缩了缩脖子,睫毛颤抖着扫过男人的鼻尖。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眼前,额头上的一抹温热化开了。韶芍轻轻抬眼,看见刑穆近在咫尺的肩膀,上面的阳光裹着尘埃在打旋。
安静的教堂,神父苍老含糊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她看见灰尘颗粒上裹着一层金色的光亮,那么清晰。
“晚上带你去看海里的星星。”
刑穆回了那一吻,抿着嘴笑起来。他看见韶芍的脸露出来羞赧又局促的红,一瞬间觉得阳光里有橘子的香气。
是加州的夏天啊,阳光,橘子,海浪,韶芍。
那晚的海面是亮的,浪潮卷上来,在击岸的一瞬间迸发出来幽蓝的光亮,像无数星星被推了上来。
银河落在海里,又被海水推起。
韶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惊地说不出来话。
“刑穆!”她往后退,脚掌从海滩的泥沙中抬起,倒退着往后走,一步一个脚印,闪着微弱的蓝色光芒。
“刑穆!你看,脚印!”
男人站在她身后,看着面前的小人挥着双手后退,毫无察觉地轻笑出声。
“这是什么?”
“蓝萤。”刑穆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朝着她走去。“会发光的海洋生物。”
男人的脚印比她大一圈,泛着微弱的光,印在她的脚印旁边。
湿咸的海风把韶芍的刘海全都吹了起来,发丝缭绕,有几根头发吹进了嘴里。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韶芍安静地站在他身边,耳边是风声和潮汐轻响,海浪随着每一次拍打闪出荧蓝的光亮。
有种莫名其妙的情愫沉淀下来,她心里灼烧地痒,五脏六腑都像心口坠去。
韶芍抿了一下嘴巴,双手插在兜里,微微弯腰,抻直了胳膊,看向远处的海平面,突然问道:“你说我能顺利毕业吗?”
刑穆一愣,扭头看向她。
“你教的国际刑法好难啊,我今年还额外修了好多课程,我觉得要挂科了。”
男人嗤笑,看着女孩的侧脸忍不住勾起来嘴角,道:“你的刑法课已经挂科了。”
“那是……”韶芍的脸拧巴起来,扭着头犟嘴:”那是因为和其他科目的考试冲突了,我给你写过邮件反映情况,你也不回复……”
所以她就冲到了男人的办公室当面对质去了。
风风火火,把其他教授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就那样无比莽撞且没有礼貌地撑着桌子和刑穆理论,然而男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两眼,拿着公文包走了出去。
韶芍纠缠了半个月,见缝插针地去找他,要求安排补考。
再之后,就结婚了。
刑穆需要一个合法妻子,拿到继承遗产的资格。韶芍要求他安排补考,顺便帮忙引荐给季深璞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所有的事情结束后就分开。
想想这些结婚的理由,又牵强又幼稚,只能属于单纯莽撞的23岁。
“我要提前毕业啊,还要拿到满绩,这样才有给事务所投简历的资格。”韶芍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闪烁的海浪上:“我好害怕他已经有爱人了,我还都没有走到他身边呢。”
刑穆没有答话,他知道韶芍说的是季深璞。
“你和季先生有交集吗?”女孩扭头看他,抿了抿嘴唇,道:“你很厉害,他也很厉害,你们之间会不会有那种私下的聚会什么的,就是……嗯……联谊?”
刑穆忍不住笑出声,目光揶揄,道:“你想要打听什么?”
韶芍咬了咬嘴唇,有点儿难为情:“季先生有爱人吗?他结婚了吗……不会偷偷地连孩子都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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