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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花菩提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唱诗班的小囡醉猫
直到第二个月还没有来例假,她知道她有麻烦了。
她生理周期向来不稳定,第一个月的时候以为是因为爷爷去世,心情受到影响。现在才害怕起来,嗜睡没有食欲都是症状。
惊慌过后,她很冷静的专门打车去了离学校很远的一家药店买了验孕棒,回到家仔细看了说明,然后进了洗手间。
她坐在马桶盖上,瞪着那两条紫红色的线足足有十分钟。不甘心地又把说明书拿出来对照,心慌手震,验孕棒和说明书一起掉在地上。
他们从来不敢不做保护措施,那是什么时候她坐在马桶盖上细细回想,唯一的一次是爷爷头七那天晚上。大伯娘和姑妈想要房子,把他们送走之后老宅子里没有那个东西,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急切的想安慰他。他看起来那么伤那么憔悴他心上的痛不亚于她半分,她只想让他知道尽管爷爷走了世上还有她,还有她的爱。天啊,她双手合拢捂住自己的嘴,怎么会错得这么厉害
孩子。他们竟然有了孩子。她一只手探下去轻轻放在自己小腹上。完全感觉不到什么,但是现在就在她肚子里,和她呼吸着一样的空气,连着她的血脉,心跳都是一致的,甚至有可能她在想什么他都知道。她微笑着,想起过年时见到的堂哥的宝宝,睡觉时好乖巧的样子,睁开眼时又仿佛全世界的光辉都聚集在那双纯净的眼睛里,犹如天使一般。手掌短胖,肉乎乎的带着几个小窝窝,她连触碰都不敢怕伤了他。她笑出声,她现在也拥有一个,还有几个月便能见到了,她将会是他最亲密,依赖一生的至亲。他们会守护他,帮他开启这个世界的大门。是他们的宝宝,是他们的天使。
也有可能是恶魔。
她胃里翻江倒海一般,急急掀起马桶盖,手扶着马桶边缘,一阵狂呕。眼泪带着鼻涕还有口里嘴角边的秽物连在一起。那个可能性太过恐怖,她不敢往下想,一时间心跳都要停止了,她急促地呼吸着,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响。孩子,孩子,他们的孩子。
她抬起头一时哭一时笑,狂乱不可自抑。都说孩子是上帝赐予的礼物,他们的呢上帝的诅咒
这个学期的最后几天她不知道是怎样茫然度过的,她也不敢回济城,呆呆的龟缩在江宁的小房子里。直到叶慎晖的电话打来:丫头,还不回家
哦,学校还有点事。过几天就回。她支吾着。
我去接你他沉着嗓子问,可能在公司。
不用了。她被自己急促的语气吓了一跳,不要慌不要慌,你过年总是忙,我自己回去吧。一个小时很快的。
恩,回来前记得打电话,我不在也会叫于建去接你。
好。
过了一会他还没挂电话,象是走开了些,周围安静下来。想我没有
她能想象他此刻说话时眼里闪着光嘴角带着笑的样子,胸口一紧。恩。她不敢说太多,把电话挂了吧,不要再说了。
过年想好去哪里玩没有回新港还是去旅游带奶奶一起去哪里转转也好。
她掩着嘴不敢出声,怕自己会放声大哭。
怎么了他一定在皱眉,感觉到什么。
没。她哽咽,急忙咳嗽一下,可能感冒了,鼻子塞住了。
笨蛋,我不在你自己不会照顾自己睡觉踢被子的习惯就是不改。
恩。求你挂电话吧,不要再说了。
那好,我先挂了。早些回家。她呼出一口长气,他却顿了顿又说:我想你了。
她点头把电话挂上,克制已久的泪狂泻而出。跪坐在床前地板上,牙齿狠咬着床单一角,好象它是她世界仅有的依靠。
我希望永远不要长大,永远在新港小镇上,永远和爷爷奶奶海子哥在一起,永远停留在六岁时可以骑在他肩上在镇子里招摇,看得见海子哥在前面奔跑,奶奶站在院子门口大声喊吃饭咯,爷爷摘下老花镜放下手上的书慢慢从花厅里走出来,白头发银光闪闪,眼里的慈爱熠熠发光
我希望能重来一遍,那样我和他将是个陌生人,我们可能相遇在秋天的一个雨夜,我把手上的伞递过去一半遮住他,伞下掩着的是桂花香,他惊喜地打量我然后小声问我的名字;或者是在喧嚣的街头,蓦然回首,世界消失,他眼里只有我,我眼中只有他,我们在那一瞬间发现了彼此的存在;也或者我们都知道地球上有个会爱自己如珍宝的人,我们一直在祈祷和对方相遇的刹那,可惜运气不好,我们一次次地擦肩,一次次地错过
我希望我能变成蜗牛或者一只小乌龟,我有个坚硬的壳,象现在害怕的时候我能躲在里面,没有人能找到我。我可以自个疗伤,舔拭自己的伤口总是很疼,但是没人打搅,我可以一下下体会伤口在舌尖缓缓愈合的感觉。如果可以,永远不需要面对失去,面对选择。我躲在我坚硬的壳里,任晨昏颠倒,岁月浮光。
我希望
时间不可能流转,不可能停驻,幻想也不可能实现。该失去的永远不会留下,该选择的永远阻挡在你面前等候你的抉择。
他搂着她的腰上车,她笑得极是灿烂。宝宝,这个就是你爸爸,是不是和你一样帅他有世界上最聪明的脑子,最温柔的心。你将来一定要和他一样。
她光芒四射的笑容让他又惊又喜,怎么了看见我高兴成这样
以为你不会来的。他掌着方向盘的样子好帅,坚定有力的手臂好象世界都在他掌握中一般。她不舍得移开眼睛,希望宝宝能透过她看见他。看,他多帅。
你拖拖拉拉的赖在江宁这么多天,我的事情早做完了。他回望她,带着笑,是不是看上学校哪根校草了舍不得分开
恩。她含着神秘的笑意在嘴角,装作懊恼的样子,爱上了个小帅哥,怎么办感觉比爱你还要多,人家说这叫一见钟情。
他瞪她一眼,知道她在说笑,还是有些许不快。死丫头,年前忙得没时间陪你所以你故意气我
嘿嘿。她微绽开嘴笑答,却又瞬即抹掉笑容皱眉。
怎么了
胃里翻滚扭绞着,她摇手,脸扭过一边去。没事,你车开慢点。我有些头晕。
他把车靠边停下,好一些没有肯定又是没吃早餐。
她继续摇手,过了片刻,才下定决心,对他笑了笑,不是没吃早餐,是我有了,我们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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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花菩提树 卷二:47.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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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复杂,乌云罩目,犹如寒潭一般黑漆难辨。
他凝视她半晌没说话,最后才扭过脸,轻点油门,重新回到快车道。她能看见他侧面抽紧的下颚,他喉结的上下移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掌青筋爆起。
她沉默。
他一进家门就打发刘阿姨离开,站在厅里来回踱步,好象这样能平服暴动的心绪。她平静地坐于沙发一角,手掌置于小腹上。宝宝,爸爸不是不爱你,他需要时间,我们给他些时间接受好不好
如果是普通人的爱,他现在一定会高兴地举起她,抱着她打几个转吧家里一定充满他自豪得意的大笑吧一定会激动得狂吻她,给她最深的感激吧
她平静地注视他来回转折的身影,把哀伤压至最深处。
小眉。你确定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
我确定。
他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与期望被她的话粉碎,他咬牙不已,好一会才问,多久了
八个星期。她把手袋里跟随她很多天的b超单递给他。
他瞪着那片黑乎乎的图案,他看不懂,但是,那是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小家伙现在已经是个生命了,承接了他的血脉,吸收着她的养分,每一天都在成长。而他,他的父亲,他要亲手扼杀他,在他呼吸到这个世界第一缕的空气之前。手指震颤,手中的b超单险些被他捏破。他咬着牙,抬起头,凝视她平静坚决的脸。
哀伤,沉默而厉杀地弥漫在两人之间。
一抹苦楚浮上心头,渗入眼眸,他企求地看着她的眼睛看起来煞是悲哀。小眉,我们不能要。
她的泪意涌上,又被她强行遏止。预料到他的反应,可是还是难忍心痛。她要尽量说服他。我要。
你疯了他狂吼。
我没疯。我知道已经快十天了。这是我的决定。
他怒目而视,她板得正式无比的小脸坚定地迎向他,带着决不妥协的意味。
绝对不能要。他一字一句地厉声警告。
他在我肚子里,由我做主。她轻声回应。
他暴怒,双颊涨红,眼里充血,额上青筋狂跳,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马上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你奶奶会哭得昏过去。这些暂不提,如果生出来是,是个他握紧拳,抵挡身体某处抽痛的感觉,不敢再说下去。良久,他蹲下来,手握住她,小眉,我和你一样高兴他的存在。但是冷静理智的考虑,我们没有资格要这个孩子。
她回握他的手,坚定地没有分毫颤抖。你和我说过,这个世界只在乎爷爷奶奶和我。我和你一样,只是现在多了一个了。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也不关心,有任何讥嘲讽刺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我抗得住。至于他,哪怕有百分一的机会是健康的孩子,我也要赌一次。我很慎重地考虑了十天,才做出这个决定。我希望你能帮我支持我。
如果是个他扬起头。
她下唇微战,接着紧紧咬住,那也是我们的宝宝。
不行。他紧迫地盯着她,不容她移开目光。这件事没有商量,明天,明天就去做了他。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拿全部生命爱着的人是这样冰冷无情,他怎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地说出这句话那也是他的,是他在她身体里激烈冲击,共同缔结的热烈激扬的狂喜里洒给她的种子。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往日对她的温柔去了哪里她向来依仗的他的娇宠难道不能分给他们的骨血少许些微他就这样残忍地扼杀他们宝宝见识这个世界的机会他已经有了生命了啊再过不久他会开始有小小的心脏,肢干分叉,长出小小的手指和脚趾出来啊他怎么能够这样冷酷无情地说:做掉他
我好累。她捂着脸,眼泪无声地滑下来,手心湿热一片。好累,我去睡一会。拜托你把刘阿姨叫回来,晚上想吃她做的菜。这段时间什么都吃不下,就想着她的菜。
她推开他,曾经看也看不够的人,现在却连一眼都不愿扫过,她径直走进自己房间。
她一直睡到夜幕初降才缓缓醒来,客厅空寂无声,他颓然坐在黑暗里。她倚墙而立,看着阴影里他垂丧的头,几乎有一丝心软。一丝。她摸摸自己肚子,宝宝,爸爸不是不爱你,他是暂时接受不了,没几个人能接受的是不是我们要理解他,不过妈妈会保护你,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妈妈。
她鼻子一酸,抿紧着嘴把酸楚吞回去。按着灯,突然的光线让他有些适应不了,凝目许久才发现她。
沉默。
伫目相视,惟有心里百转千回的凄苦。
刘阿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空气里凝结的悲伤感觉沉重到她难以呼吸。吃饭了。
恩。轻眉坐下,刘阿姨你早点回去吧,天黑了。厨房我来料理。
诶。她想说几句什么打破令人心悸的气氛,张张嘴,最终仍旧讪讪转身。
门轻轻打开又悄无声息的合上。吃饭了。她帮他装汤。
他拿起筷子,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汤洒在桌子上,她瞪视桌面上的水渍,好想跳起来撕咬他,把他扯成碎片,看看他的心是否是红色是否能跳动。
再去确定一次。他话语里毫无感情,另外有些要注意的事情也要早点知道,做好准备。帮你爷爷看病的吴医生应该能介绍个很好的妇科,我等下打电话给他。
她心里燃起一线希望,不可置信地望住他。
他半晌没说话,手里还举着筷子,眼睛盯着桌上的菜,仿佛那条鱼准备跃起咬他。然后才说:小产比生孩子还要伤身体,我不要你出什么事。
叶慎晖,你不要逼我她往床头缩,看着他拿着她的衣服走向她。
小眉,听我说,这件事情没有别的路,我们没有选择。来,把衣服穿上。他隐忍的痛苦几乎让自己语不成句。钱医生是吴医生介绍的最好的妇产科大夫,信得过。乖,先过来把衣服穿上。
你别逼我她尖声嘶叫,一脚踢开他的手。
我何尝不是在逼自己满腔的愤怒呼啸欲出,只能一脚踢在床头矮柜上发泄。她泪盈于睫,眼神带着让他心神颤抖的恚怨。他肌肉紧绷,充斥着想把这世界击毁成碎片的强烈渴望,就象他现在碎落片片。你以为我忍心我看见你难受我不心痛我恨不能把自己撕裂了代替你。
那就放过他好不好她跪在床前,他是无辜的,我们的错不要让他来承担,他或者是个健康的宝宝,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样会跑会跳会喊爸爸妈妈。
小眉,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他同样哀求地看着着她,心疼欲裂。
你怎么可以这样冷血她簌簌发抖,她的发现让自己心冷不已。我以前为什么没有发觉你这样冷血。
我是为了你好。他不能冒那个险,如果她绝对受不了那个打击。他无法想象最后演变成那种结局她会成什么样子,他竭尽全力也不能让它发生。
我是一定不去的,我会跑掉,跑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她恨恨地看着他。
我绑你也要绑去。
你试试看。
互相瞪视的剑拔弩张气氛中,他们呼吸粗重,好象都在极力克制着将要爆发的痛苦。
然后枕头飞向他,接着是花瓶连着水向他袭来,她砸烂触手可及的每一样东西。他不敢上前,害怕自己压抑的力量伤害到她,于是只能躲闪。她再找不到身边可砸的物品,直接人冲上来,又踢又咬,状若疯癫。他强忍着眼里的湿意心里翻滚的痛悔不顾她的拳打脚踢,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背,直到她由她被恨忿蒙蔽心智引爆的发狂的哭嚎到无力的低泣。
他拂开她脸上沾着泪的一绺发丝。
她喃喃地说:我恨你,我会恨死你,恨你进骨头里,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我一辈子没有什么是真正能拥有的,为了这个我会恨你一辈子恨到我老恨到我死恨到我骨头化成灰那天。
他用力吞咽一下并感到喉间的硬块,茫然望着前方喃喃地一遍遍回答,对不起,丫头,对不起。我情愿你恨我,我也不愿意亲眼看见你一步步走进地狱。既然要下地狱,我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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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花菩提树 卷二:48.孽,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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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心死如灰散
就在最后她问他:我一定要进去吗而他握着她的手,很紧的攥着然后又缓缓松开的时候,她就明白再多苦苦哀求再多抵死抗挣都是无谓。
一个半小时很容易就过去了,真正的过程只不过是三五分钟。一个宝贵的生命就如此轻易的烟消云散,连片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觉得疲惫万分,而且如奶奶一般老迈,仿佛那五分钟里时间突然跨越了五十年。
她胸口一阵一阵作痛,无法控制沉重的呼吸,就象无法控制悒郁象黑色的雾霭般袭上心头,浓浊难去。她扭紧了枕头一角,死死地握紧拳头,最后将脸埋入柔软的枕头内。他不会明白她失去了什么,她一半的生命已经跟着那块胚胎消逝了。
小眉,起来喝杯热牛奶。
她置若罔闻。他温热的手掌覆在她肩上,她全身僵硬。
叶慎晖同时感觉到手掌下猝然的僵硬,他如芒刺背,一时间黯然神伤。
放暑假时,爷爷和我说我妈妈来找过他很多次。她侧着脸看向窗外的荆杜鹃,北风肃杀,冬寒惨傈,连它也抵不住,萋萋惶惶地一片。她希望能得到爷爷的原谅,然后是我的原谅。从春节前到夏天,不知道去了多少次。爷爷最后和她说,他没所谓,人老了看什么都化了。关键在于我。那天我和爷爷说,她永远不可能得到我的谅解。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肠会这么硬。
那天,爷爷坐在院子边给盆景剪枝。他抬眼从老花眼镜上方看住她,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叹了口气才道:究竟是年纪太小了。
她听爷爷的意思好象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不由赌气说:她做了那些事情,难道还要我原谅她如果随便就去原谅一个人的过错,世界上岂不是人人都能肆意伤害其他人
爷爷眼中饱含深意,沉吟了片刻说:怨恨就象拉开的橡皮筋,打在别人身上,始终还是会弹回来,不小心就伤了自己。深陷在怨恨里,受苦的是陷在里面的人。小眉,以后你再大些就懂了,宽恕是种美德,这句话没错。解脱了对方也等于解脱了自己。
她记得她那天蹲在爷爷旁边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说:我知道你说的对,可是我做不到。
她陷在回忆里,好半天没有出声。他坐在床边一侧,见她茫然阴郁地盯着窗外一角,只觉得胸腔里有个巨大无边的黑洞,他的一颗心正缓缓地往那个黑暗的深渊沉去。他想和她说话,可是哽着喉间凝结的一块,他说不出。
我今天才知道了,原来做母亲的也有很多无奈。没有人会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连着心连着血,谁会舍得我以前诅咒过她,希望她能尝到我受过的苦和孤独。可是今天开始我原谅她了,可能太无奈所以她才会有那样的选择。她顿一顿,我能宽恕她,不过我无法原谅自己。我答应过他的。她的手移向下腹,我在江宁的时候,才知道那会我也好害怕。后来想想,做母亲的怎么会怕自己的宝宝就算他弱智,或者少一只胳膊,他也是我的宝宝,更何况,机率不是百分百的啊。后来我就和他说,不要怕,妈妈一定不会抛弃你。妈妈会给你所有的爱,包括妈妈不曾有过的爱,全部都给你。可是,我食言了。我和我妈妈一样自私,贪图自己的快乐,伤害自己的孩子。
小眉。他握住她的手,好凉的手指,对不起。她恨他,他清楚无比,毫不怀疑,他给了她恨他的充分理由。他一直坚信时间能消弭她的怨恨,等她再大一些她会懂得他今天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理智的。而他也会尽一切力量化解她心里的伤痛,用他一辈子的时间珍爱她,补偿她的苦。可是这一刻,他坚强的意志突然有些动摇,他真的做对了吗冷汗沿脊背滑下。
我爱你,我把你当作是我的心。填得满满的都是你。但是,他是我的命。没有生命,怎么可能有心她平静地继续说,我们再相爱,也是不被祝福的,甚至是受到诅咒的。这一年半太快乐,幸福得让人难以想象,所以付出的代价也难以承受。
他犹如被判了死刑,定定的看着她。狂飙而出的冷汗浸入骨髓,从未有过的寒冷。他手指痉挛,想掐住她狠狠地摇晃想把她晃到脑子恢复清醒,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想把身边所有东西都砸烂,甚至是这个世界,只要时间能重回到几个月前。他强自镇定,帮她掖好被子,不要再说了,先休息好,我们过几天再谈。
她阖上眼睛,轻轻点了下头。
他们就象身处于飓风中心,平静的有些骇人。叶慎晖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哄她吃完所有补身炖品,却不敢再和她深入谈论那个话题。她也如既往般乖巧,但是一直避免与他眼神接触。而失去的那个生命似乎已成为一个盲点,被两个人遗忘了。
奶奶在爷爷去世后被叶慎晖接来济城同住,没多久就抱怨太清净。她念念老爷子的园子没人打理,老徐一个看家又寂寞,所以在济城住了几日便回到新港。轻眉身体调理了几天后与叶慎晖一起返家过春节,只是一年光景,人事沧桑,除夕的晚上只有他们三人,气氛实在低迷。
在新港,叶慎晖找不到单独和她相处的机会。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奶奶身上,白天和奶奶料理园子,进厨房一起烧菜。晚上陪奶奶看旧照片聊过往的一切,哄了奶奶睡下,她也急急回自己房间。他对她来说俨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夜里,他挫败地在厅中转圈,一支接一支抽烟等待黎明,白天,他如履薄冰地与她相对,捕捉她闪避的眼神。年中精神最紧张时也没有现下的一刻难熬。
他的年假结束回济城后,见面的机会更加屈指可数。每次给她发短信,她置之不理,打电话,才问候了两句,她不是说奶奶有事情找就是太晚了困了想睡觉然后连声再见都没有便挂断。他犹如困兽,全身积聚着濒临爆发的戾杀之气,但是又找不到发泄的目标,只能生生压制着,任由熊熊燃烧的那团火烧得更加炙烈。
待她寒假结束时,他抛下所有的事情返回新港接她。她尖瘦的下巴灰败的脸色在在如耳光一般扇在他脸上,很想抱住她,把她逐渐飘离远去的心拢在怀里,而她的沉默象是天堑般阻挡在他们之间。时间,他需要时间,时间是治疗任何伤痛的良药。对于她,他有一辈子的时间足够能挽回失去的那些。
不如我送你过去。进候机室时他问。
不用了,你也忙,等忙完了你再来也一样。
她低头垂目,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的话却象春风扫过冰山一角,他欢喜莫名。那你等我几天,手边的事情处理好就去找你。他抬起手试探地触碰她的脸颊。
她似乎想躲闪,但又抬起头望向他向她展颜一笑,他放下心,暗斥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那我进去了。她犹豫的说。
他点头。
她走到闸口又返转回来,静静凝视他半晌。他突然泛起极度的紧张与恐慌,想拉住她,带她回家,把她藏起来,最好是藏在心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掂起脚尖揽住他的头,冰凉的唇重重压在他唇上。当丁香小舌主动探进来寻找到他的时候,他的惶然烟消云散,他热烈的回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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