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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密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麦下
“没事没事,可能今天出去累到了睡太沉。”陈川沅拿起外套往外走。
他们的这间涵盖了青旅和民宿的店,是由以前的厂区改造来的,构造形似大院。房间沿着四四方方的墙根排布,唐写意住的房间在院子的另一个角落。
她的屋子没有开灯,窗帘也拉上了。
陈川沅敲门喊她:“唐写意?你在吗?”
“唐写意?”
半晌仍然没有应答,陈川沅心底涌上来一股没来由的心慌,掉头去找备用钥匙。
结果他刚转身迈出步子,身后的门和灯一起开了,伴随着的还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唐写意还穿着下午的那身防晒衣,跨出门来只说了一声“回来不小心睡着了”,就准备过来捡掉落到陈川沅脚边的手机。
陈川沅先她一步捡了起来,摊开递给她时才发现,手机钢化膜裂出了几道碎痕,机身烫手。
唐写意戳亮了屏幕,先划掉了先前的浏览界面,确认没有其他问题后直接把手机揣进兜里。陈川沅也不戳穿她,最后只叹了口气,问她:
“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你先回去让他们吃吧,我换个衣服过来。”她到底还记得自己算小半个老板,承客人盛情,于理于情都难却。
唐写意去到院子里的聚餐点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一群人已经在酒水饭菜中热闹起来,说路上趣闻,说到日后旅程,相互分享在别处看来的tips。
见她走进去,又开始起哄:“甜总,知道来晚了要自罚的吧。”
有人甚至已经拎来半打青海湖要塞给她。
唐写意笑着从那里抽出来一罐,拉了拉环后直接举起来:“很感谢大家选择【境外】作为停靠站,希望你们所有人旅途愉快,无论离开或回来,我们一直都在。”
她看了一眼不知哪位住客涂写在墙上的歌词,晃晃啤酒罐继续说:
“缘分真的很奇妙,想想今天这一场美好的遇见,只是因为你们最初无意识的在手机里按下一颗确认键。”
众人举杯呼应,杯盏相碰的声响中夹杂着几句破音的“不醉不归”和持续不断的哄笑声。
唐写意找了空位落座,她抿着啤酒的余味,看着这些生动的人,下定决心不再去想下午的那个她最后也没有给出答案的约定。
从前和明天,不在别人手里,只在她自己心里。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想着:或许也在这方被他们取名叫做【境外】小小天地里。
*
半年前,陈川沅因为并新的场地,需要翻修改造当时的店,在新店名上迟迟找不到好的选择。想起来朋友里还有唐写意这号“纯度”贼高的文艺青年,遂去让她帮忙。
结果店名没确定,唐写意倒先把工作辞了,然后提着个箱子就跑来参观他的“厂区”,接着还把自己的所有积蓄砸进来做装修,就这样成了小半个老板被“困”在这里。
而他们挑挑选选的店名,最后来自某一天唐写意无意间外放的推荐歌单。
那时候他们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唐写意多了很多空闲的时间,可她不爱出门,成天不是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就是在接待吧台放着音乐打盹。
那一天,她坐在吧台上听着莫文蔚洒脱的唱着那首《境外》,简单明了的词句里,有着对过去的释然,也暗藏着一些尚未消失的天真和期待。
就这样被击中。
而幸运的是,她后来放给陈川沅听,他也觉得非常合适,于是纠结了近两个月的店名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现在再看这些在这里醉过、开怀过的人群,他们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故事来到这里,在这片陌生境外,得到些许慰藉,稀释一些过往。唐写意前所未有的觉得感慨。
何其有幸,能用一处【境外】,为陌生人,也为自己分装一些失望和期待。
*
兀自沉醉的后果就是,先灌醉自己。
等陈川沅发现的时候,唐写意已经在自己的感慨中喝完了叁罐青海湖。就凭着她那喝rio都能上脸的酒量,早在两年前他们在大环线上初识,陈川沅就见识过了。
他赶紧扯了唐写意的袖子,把她带离了餐席。
“唐写意,你还好吗?”陈川沅把她安置在院子的纳凉椅上,跟老妈子似的一直问。
“我把从前留在境外/不应该一路失望/又一路等待
时间它说/世界还有不同的海”
回答他的是不在调上的歌声。
陈川沅:“……”
陈川沅生平最讨厌的事之一就是和醉鬼对话,被磨得没有耐心了,也不管到底会不会戳到她的心事。
“唐写意,说说你下午遇到了什么事?”他把仰靠在椅子上望天的醉鬼摇起来。
唐写意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讷讷开口:
“咦,你怎么长变样了?明明早上看就还跟十年前没多大的差别啊。”
陈川沅:……
“你是存心的吧?我就快要把你忘了,你就出现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人这么霸道呢?明明是你先拒绝我,还玩消失,我终于就要如你所愿了,你又跑出来要跟我聊聊。”
“我们还能聊什么呢,学长?”
“……”
她自己碎碎念念的吐了很多句子,说完后蜷起腿把脸埋进膝盖里,发出瓮声瓮气的叹息。
陈川沅就这么在旁边看着她,直到她念累了沉声在椅子上睡过去,才让店里的义工妹妹一起把她送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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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写意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尚未拉严实的窗帘,透了光进来。
宿醉后的脑袋昏昏沉沉,被酒麻痹的意识也尚未完全回笼。她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昨天她到底喝了多少,最后是怎么回来的?
最后只得敲着脑袋告诉自己,下次一定不能再碰酒了。
她简单的拾完自己走出房间,只看见偌大的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承包后勤的王姨在给新栽下的蔬果和花草浇水。
“王姨,早上好。”
“小唐起来啦,有没有不舒服啊?小川说你昨天喝的有点多。”见她一副神不济的样子,又开始念叨:“你们年轻人啊一天就糟践身体,以后年纪大了是要受罪的。”
“知道的,一时开心控制不住自己,以后不会啦。”唐写意话里带娇意蹭到王姨旁边,一边给她打下手一边应承。
看她把刚喷在幼苗上的水珠子抖得到处都是,王姨嫌她碍事儿,便把她往别处赶,说陈川沅出发前还给她留了早餐。
唐写意这才记起来,陈川沅这次要和老王一起带一波去年来过的熟客从青海穿越新疆和甘肃,最后再回答西宁来,全程要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餐厅的桌上放有保温桶,桶身贴了几张五颜六色的便利贴,一看就是昨天熟络了的女孩子们黏上去的。其中有一张写着:川哥的爱心早餐,甜总要好好珍惜哦~
她扯下便利贴拿在手里,短短一句俏皮里带着揶揄的话,让她本就一团浆糊的脑袋此刻更加茫然。
*
她与陈川沅的初识,用现在已经是他们的邻居,彼时还是包车师傅老王的话说:只要陈川沅饿起来,他和谁都能有故事。
这个“饿”,并不是隐晦贯口里带颜色的表达,而是真真时时的口腹之饿。
最开始见面,是两年前唐写意刚从西宁来到格尔木的晚上。搭乘半天绿皮火车身心俱疲的唐写意硬撑着办完入住手续,刚准备去休息就被伺服在大厅抓人的陈川沅盯上。
自来熟的陈川沅直接叫住她,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唐写意尚未来得及回答,就被他一把拉到角落里集聚的一个小团体里去。
一路上都分外警惕的唐写意,因为连续一周漫无目的地浪荡,此刻反应迟钝。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陈川沅已经给她做完了自我介绍,并且把另外叁个人也介绍了个遍。最后表示,他从老板娘那里知道了很好吃的烤全羊餐厅,店里最少五个人起订,而唐写意就是那幸运的第五个。
是怎么在青旅老板和陈川沅一唱一和中与这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混到了一起,并且在几只大瓶装的青海湖成功混的熟络起来,唐写意已经记不起具体的细节了。
只记得吃完后,五个人饭足肉饱的人相携并行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去。那天的格尔木晚风凉快又惬意,风里有几个人不时互损的怪笑声,一条路虽然走走停停,但是却让她感到无比的轻松。
那时她想的是:那么多年了,她终于迈出第一步,试着去靠近他,以后也会告别他。
*
唐写意一直认为她与陈川沅之间敞亮坦荡,彼此都知道并非对方那杯茶,自然也就不用刻意的去对每一个人解释。
虽然他们相识得莫名又猝然,但是这些年她与陈川沅的相处,一直如他们最初一样随意自在,互相打气也互相揶揄,往来不过趣味相投的朋友之间的互相欣赏,并未出现超越革命友谊的情愫。
可经了别人来提醒,唐写意才发现,虽然自己很笃定,她却从未认真了解过陈川沅。
现在想来,好像从认识以来,他们不论从兴趣爱好,生活习惯,还是对某些争论的看法上,都常常不谋而合。
唐写意又有了那种心脏骤然被抓紧的感觉,惶惶无措却不知道这份心慌的源头在哪里。
她怀里抱着的保温桶,此刻像一个烫手山芋,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听到她把保温桶丢在桌上的声响,新来不久的义工小刘从楼上跑下来,刚好对上她无措的眼光,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
“写意姐你没事吧?”
看到小刘担忧的神色,唐写意回过神说了声“没事”,然后指了指已经被她扯干净便利贴的保温桶补充:“川哥给留的早餐,先吃一点填肚子吧。”
“真的吗?”小刘眉开眼笑,“川哥这么细心的男人,现在可真难得见到了。”
唐写意“呵呵”地干笑两声作为回应,然后转身离开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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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时间里,唐写意每天就在店里各个角落随意游荡。
直到某一天,接到小刘要告假半天去接待朋友的消息,她才踱回接待区的吧台坐了一整天。
她坐在台面后,手指漫不经心的翻着入住登记,思绪却飘得越来越远。
很多从前陪唐妈妈零零散散看过的八点档连续剧,走马观花似的在脑海里浮现。
这些剧的核心线条无非都是:善良的女主角得到很多人青睐,而她谁都不想伤害。
于是,个性鲜明的男主角,沉默温柔的男二号,形态各异的男n号……轮番登场,鸡飞狗跳。
唐写意想得自己一身鸡皮疙瘩,不仅打了个寒颤甩甩手臂: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还在整理思绪的时候,挂在门外的风铃声响了起来。
有客人来了。
她端坐起来,探头往外看。
来人有叁个,为首的男性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商务套装,从门外逆光来时挺拔而稳健,旁边还有穿着冲锋衣的一男一女,步子也同样大步有力。
唐写意从柜子里找到自己的眼镜,推着镜片与走近的客人打招呼:“欢迎来到【境外】,叁位有预定吗?”
话音刚落,却在看到来人时惊诧不已。
“唐写意!?”
“延老师?!”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唐写意赶紧从吧台后面出来,一巴掌拍在延渊手臂上,惊喜的说道:“好久不见!”
“是挺久不见了,半年前还想着去挖墙脚,结果等我回来时你就辞职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想到跑来了这里,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你躲债来了呢。”延渊揶揄她。
“可不是嘛,比如你这种到大西北都西装笔挺,由内而外散发着致严禁的成功人士人情债。”唐写意也不甘示弱。
说完后她也没忘不能怠慢客人,又问:“这两位是同事吗?”
“对的。谭致,彭思。”延渊指着人给她介绍,“是我们“西行”乡村研习组的骨干青年。”
转头又介绍她:“唐写意,南阳网的副主编,文笔了得的大才女。”
“不敢不敢,都是过去的事啦。倒是延老师,从传媒大咖到乡学创始人,家国情怀,心怀大梦。”
一顿商业互吹后,几个人从面面相觑到最后掩面一笑,也算熟络了。
唐写意转头帮他们办理入住。
看到叁个人定了一个四人间的房型,不禁抬头打量延渊。
“怎么了?你们这里规定西装笔挺不能住青旅?”
延渊继续跟她抬杠。
“就是好奇你到底在做什么项目?竟然让一个从前非星级酒店不住的公子哥儿落魄到住青旅。”
延渊没有直接回答她,只盯着她笑。
唐写意从他狡黠的目光中,感受到了阴谋和不怀好意。
赶紧举起手退后:“别又想算计我!”
但是事实是,只要延渊想要套路人,就没有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四个人一顿手抓牛肉吃下来,唐写意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他们“西行”青海乡村研习的向导,并且被引导着出了不少主意。
“延渊你真的是不改老狐狸本性,就我现在这么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你都不忘榨干剩余价值。”最后确定第二天的出发时间时,唐写意才反应过来又被套路了。
“因为资本和理想冲突就直接选择离开整个行业,有你这样的废物吗?”延渊看着她说道。
“我记得你的那个【无名英雄】专题,被嫁接到了招商上,最后被迫草草尾。如果你愿意,【西行】的西部百态,或许能让你给自己一个交代。”
唐写意只顶着后槽牙沉默。
“可可西里的路况不太好,早点休息吧。”
半晌后,她说完这一句就溜回了房间,只剩延渊在原地无奈的摇头。
第二天租好车,一行四人开始出发去往此行的目的地——唐古拉山镇。
唐写意起了个大早准备物资,结果最后有一半都被延渊搬下来,去附近的物流点装了他们自己寄过来的扶贫物资。
她仔细看了下箱子上的标签,发现品类还挺丰富,不仅有防寒服、学习工具、图书画册,甚至还有真空包装的水果。
这些东西每个大西北高原村镇都缺,但是治标不治本。
可她不想打击延渊的积极性,只让他先给那个邀请他们过来的宣传主任联络,进了无人区信号很难找。
又一次走上这条曾经心心念念,如今已然熟悉知道哪里有坑,哪里可以抄近道的青藏线,唐写意又不由自主的想起六天前的那趟行程。
“好久不见,唐写意。”
“给我两周时间,等回去格尔木我们谈谈。”
但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她从小就有一个毛病,遇到一时想不到解决办法的事情,就丢到一边,然后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就这样熬到不得不去解决时再临阵磨枪,然后不管结局好坏,只安慰自己,结果都是天意。
可她发现,这个定律在有关但丁的事情上都不管用。
比如现在,她清楚的记得他的两周之约,并且她潜意识里还在计时。
就算不知道但丁会跟她谈什么,但是比起逃避,她更多的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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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换了好开的车,还有延渊这个备用司机,他们最终还是用了近10个小时才抵达了唐古拉山镇。
原因不外乎于遇到了极端天气,还有人高反严重。
这一路过来,他们几乎遭遇了高原上能遇到的极端天气,在头顶炸开的闷雷,乒乓作响的冰雹,骤降的温度和越来越稀薄的天气……给了这几个初次拜访的人一次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饶是已经不止一次见识的唐写意也因为长时间的过度紧张,神高度集中,体力透支满身疲惫。
还在行车时尚未察觉,抵达目的地了,她才发现自己也开始胸闷气短,头昏脑涨,更让她感觉不妙的是,小腹也在隐隐作痛。
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不适。
最严重的是彭思,只能呆着车里躺着,动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喘不上气。
现在已经没有体力再支撑自己返程的唐写意,只得一边和谭致用并不丰富的经验照顾彭思,一边喂自己吃一些奥默蓝养片和阿司匹林。
在车上休息了近半个小时,她的胸闷和头痛缓解一些后,才与延渊一起到这本就不大的镇上,奔走在寥寥几家简陋的旅馆中去找地方安顿。
八月正值大西北的旅游高峰,几乎每一家店都是满员的状态。
接连跑了几家都无功而返,唐写意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延渊也已经迈不动腿,两人才不得不停下来。
延渊开始尝试联系,在这之前他信誓旦旦表示不想过分打扰的宣传主任。
电话播了好几个,听筒里都只有电波声。
“确定你们是联系过了的?不是被什么骗子骗到这边的吧?”忍着欲裂的头痛,她的语气也不太温和。
而且,她是真的很怀疑,这个时常将世界美化的理想主义者,莫不是真的被骗了。
又一个电话拨出去,到相同的“嘟嘟嘟——”
延渊举着手回头:“就是没信号拨不出,你对人能不能保留一点基本的信任了。”
“你祈祷最好是吧。”她顿了顿,忍过新一轮的头疼,稳住情绪后才继续说:“彭思的情况你看到的,再这样下去保不齐会出什么事情,你不能为了自己的理想和宏愿,把别人搭这儿。”
俩人也不说话了,站在离车不远的地方,气氛别扭。
彭思在后座扭转身体望外面,隔着车窗玻璃,只看到他们好像是起了争执,刚想拖着疲软的下去看看,就见不远处来了一男一女,向着他俩走去。
唐写意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但丁和温知雨,身体的不适让她的脑袋和身体一样反应迟钝,以至于看到他们越来越近时,整个人仍旧茫然的站在原地。
“写意?”温知雨的声音率先在这别扭的氛围中想起。
但丁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她跟前,看到她惨白的脸色时,脸色骤然聚起冷色。
在彻底失去知觉以前,唐写意只看到了但丁开开合合不停在说话的嘴,还有他惊慌失措的表情。
*
唐写意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与一群人在沙漠里露营,他们手拉手围着盛大的篝火旋转跳跃,欢声笑语响彻荒原。那群人每一张脸孔都很面熟,但是她一个名字都叫不上。
她只能茫然跟着他们旋转,可转着转着,那群叫不上名字的人也一个个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她独自站在静默的沙堆与天地间。
篝火熄灭,天色骤变。
她在压顶的乌云和越来越密集的闷雷下,迎着狂风奔跑,避无可避的冰雹和雨雪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她只能弓着身体前行。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濒临破碎的前一刻,耳朵里听到了遥远的地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唐唐——唐唐——”
唐写意努力睁开眼,只看到自己身处一间逼仄的砖房正中间,躺在陌生的床上,旁边的矮桌上,有便携台灯亮着温黄的光。
她掀了被子要爬起来,才发现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隐隐作痛,根本使不上力。
好不容易挪了脚,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衣服都换了,不由得惊叫起来:“啊——”
她发出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但丁用半边身体推开门,手里拿着水杯和青菜粥走了进来。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他把热水和粥放在桌上,给她垫好枕头扶着她做起来。
做完这些,不知是后怕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没忍住沉声说她:“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了解的吗?”
唐写意:“???”
但丁:“生理期还要跑这种行程,你知不知道身体到了承受极限会死人的!”
唐写意:“……”
看着但丁语带焦急,声音里有隐忍的怒意,唐写意心虚的别过脸。
小声的辩解:“这它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刚巧赶上了。”
说完后她似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猛地盯住但丁,犹豫要不要开口问她自己想来还挺难启齿的问题。
但丁看着她在仿若变脸,在几秒钟内不断变化的表情,半晌后才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你昏过去是因为近十个小时的高强度架势导致的神紧绷,还有生理期来临身体激素紊乱和轻微的高反。”
“身上的衣服是知雨的,也是她给你换的。”
“两个小时前我给你喂过药了,现在有没有舒服一点?”
“赶紧喝一点粥,再继续把药吃了。”
“……”
但丁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又苦口婆心的哄她吃药,结果唐写意全程只定定的望着他,最后不过大脑的脱口而出:
“这房间是你在住的吧?”
“……”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唐写意说了声“我饿了”就转过身要去拿那碗粥。
结果因为全身乏力,碗刚拿起来就差点打翻。
但丁眼疾手快的接过来,端着碗坐到床边上准备喂她。
抬头就能看清他睫毛的距离,唐写意脸上霎时通红,小声嘟囔“我自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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